('在扶苏又一次转身时,不慎被对方的拳风擦到左侧发髻,头发瞬间散开小半。“嘶!”“阿兄小心!”扶苏眸光一利,后退半步,他利落地丢开竹简,右手握拳,第一次主动攻击有力地砸在少年的胸膛,打得对方后退几步。趁着这个空隙,扶苏一抛一拎,将张婴放不远处的小桌子坐好。那少年见状也没趁人之危,反而停在原地上下蹦了蹦。他还不忘抖了抖手腕,大笑道:“好!把包袱扔了,再来!”满脸的跃跃欲试。其余的皇子们纷纷冲上来。他们挡在扶苏身前,以半包围的姿态将少年围住,一个个挽起袖子,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看样子是准备群殴。“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反了天了!”……“揍他!阿兄们!杀了他!”胡亥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见状兴奋得不行,指着少年连声愤怒地喊着。张婴一听暗叫糟糕,这可不行,这可是打了胡亥的英雄。怎么能让英雄被惩罚呢!于是他也跟着喊:“阿兄阿兄!秦律!秦律禁止私斗吖,阿兄放心,阿婴会帮你们保守秘密的!”其他皇子们神色不变。扶苏倒是脚步一个踉跄。他无奈地瞥了张婴一眼,分明是看出其用心。而胡亥笨拙些,他居然真的信了。他的声音戛然停止。胡亥一边生气地死命瞪张婴,一边又在原地跳脚,时不时瞅一眼扶苏。一副可怜巴巴想要扶苏继续替他出头,但又怕说出怂恿的话,害得扶苏被定罪私斗,反而惹得郑夫人讨厌。“罢了。”公子扶苏微微蹙眉,示意其他弟弟们停手,“我无碍。”公子寒抱胸看着这一幕,他站起身,但没冲过去。公子高凑了过来,晃了晃宽袖遮掩住唇角,低声说:“三弟,阿婴那小子也是机灵。”公子寒闻言抬眉,目光落在胡亥身上,抿唇冷笑:“嗯,有人是蠢笨。”——想让扶苏帮出头,却连出声喝彩都不敢,一副怕担责的模样,何其愚蠢。“蠢什么?”公子高迷惑地看着公子寒,小声道,“三弟啊,就算大兄因私斗被罚,这个……其实也不会影响父皇对他的评价的。毕竟他在九原,杀羌族无数……”“……”公子寒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公子高,陡然起身。他指着对方准备说两句,但在看到对方迷茫的表情后又放下手指,反而拍拍公子高的肩膀,“你,就保持这样,也还不错。”公子高:?……皇子们纷纷停了手,依次瞪了少年一眼,离开。“哎,哎!看什么,要来直接打!”那少年无趣地仰头,也稍稍拉伸了一下臂膀,舒展筋骨。之后少年才笑看扶苏,道:“你这小子身法不错嘛,看着弱不禁风,倒是有我几分实力。听着,我之前可没对你用全力。”“呵呵,我也不过虚长几岁。”公子扶苏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能理解少年意气,反而上前一步温和道,“不知壮士是哪位将军后代?”“……”少年脸色骤然一沉,偏开头,声音很粗,“干甚!农,农户出身不行吗?”扶苏打量了少年的仪表几眼。虽然身穿麻衣,但昂首挺胸,行走间颇有军伍气息,最关键的是那一股傲然众人的自信,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在下山右。”扶苏并未深究,他轻轻拱了拱手,“不知壮士如何称呼?”“啊,在下……嗯,乌。”少年满脸不在意地挥挥手,然后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当即就是一个校霸同款,埋头臂膀的睡觉造型。公子扶苏来到张婴面前,刚准备问为何会起冲突,就看见张婴快速小跑到距离少年最近的位置,一本正经地翻开案几的书卷,跪坐好。“大兄。”胡亥龇牙咧嘴地凑过来,压低嗓音说,“将其押入大牢?”扶苏哑然:“以何理由?”“当然是袭击皇……”胡亥猛然一怔,他看向扶苏,表情忽然变得委屈起来,“难道,难道就因为隐瞒所以……”扶苏轻轻抬手制止胡亥说话,他示意另外一个弟弟给他解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听到胡亥各种霸道的行为,尤其还有意欺负张婴时,扶苏的眉头微微蹙起。须臾,他平静地看着胡亥,道:“六国初定,民心不稳,若非你出言挑衅,又如何会触怒对方。”“什么!”胡亥整个人都呆了,大兄不是最护弟弟的吗,怎么会苛责他?他忍不住反驳,“大兄,这事也不能怨我,若不是阿婴……”“你若无法习惯,明日不来便是。”扶苏紧锁眉头,不再看骤然卡壳的胡亥,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徒留原地的胡亥脸色红红黑黑。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踌躇间,他余光一瞟,忽然发现张婴那小子居然不动声色地跑到那少年旁边坐下,不光是坐下,那一张脸上分明写满了好奇、崇拜又非常想亲近的表情。胡亥气得怒发冲冠!旁人不知他身份也就罢了,张婴明明知道他是尊贵的十八皇子,竟还敢这么无视他!一个两个的!全都当他是没有脾气的人?胡亥猛地捏紧拳头,高高扬起。在他终于下决定要狠狠地捶一下案几,表达内心的愤怒与不满时,前方忽然一声炸雷响起。“杵在原地举手作甚!有何汇报?”“没,没有!”胡亥连忙放下手。“那还不坐好。”虽然进来的夫子身高不足八尺,但体型更为庞大,满脸横肉不说,右手还拖着一车的皮革、刀具等等,表情狰狞地看着胡亥,“怎的?不想上老夫的《数书》课?”“……没,没有。”胡亥僵在原地,最后安静如鸡地默默坐下。…………张婴完全没注意到胡亥那波澜壮阔的内心戏。他也不是像胡亥脑补的那样,对这少年又是崇拜,又是仰慕。说实话,张婴纯粹是有些好奇。在秦朝,尤其是七国战乱后,物资贫乏的时代,能养出这么一副腱子肉的少年郎,怎么想也不至于寂寂无名。“哎,哎,阿兄。”张婴借着老师进来的机会,戳了戳少年郎主动搭话,“先生进来了。”“唔。”少年郎闷了一声,挥了挥手,将靠过来的张婴推开一些,不耐烦道,“听甚课。不如出去松快。”张婴道:“所言甚是,晒晒初春的阳光,多舒服。”“哦?”少年猛地抬起头,额间还印着一块红,他眨了眨眼眸,飘向张婴的视线还带着一点惊讶,“你小子,小小年纪,倒是见识不浅。”“嘿嘿,好说好说。”张婴靠过去了一些,这次没有被少年人推开,他低声道,“兄可知咸阳有甚好玩。”“我若知道,还蹲在这?无聊无趣。”少年说起这个就一脸烦躁,摇了摇头,“要我说,识字,能读、写名字就成,其他何用之有。人生在世,当快意恩仇,武勇第一!”“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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