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弄得脏兮兮。也不知是秦朝纯天然的卤水更强,还是天气气候不对,四个时辰时,这豆腐就成型得差不多了。胖少年和小姑娘将炼丹炉又一次合上。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看向案几上一份有些碎和水的热腾腾的豆腐,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小人。此时张婴正捧着小脸静静地坐着,见他们看过来,立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蹲在张婴身侧的大黄犬,正埋着头在狗盆里啃着什么,忽然敏锐地抬头,嘴角还带着白色的沫,它的尾巴矜持地甩了甩,一副高冷不可轻触的模样。胖少年忍住抚摸狗头的手,忍不住问:“阿弟,你,你真要吃?”“嗯。”张婴露出天真的表情,不说打败方士的契机,他自己也很爱吃各种做法的豆腐,尤其秦朝这食物匮乏的地方,他还真的怀念,“阿黄吃了,我也吃。”胖少年闻言一哽,听着有些不得劲。他开口道:“阿弟,那,那是狗在吃。舒妹你,你如何看?”小姑娘皱起小脸,开口道:“阿婴,阿父说过,丹药带着个药字,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不宜吃。”“嗯嗯。”张婴扬起一张天真的小脸,小手拍拍大黄犬的脑袋,又自信地拍拍小胸膛,“嫂嫂我明白的。丹药阿黄都不碰的。狗都不吃,我才不会吃。”“……”小姑娘觉得自己父亲似乎被内涵,但没有证据。“噗。”张婴闻声扭头,原来是一直看顾他们的陈工师在憋笑。但这不是关键。他这一回首,惊讶的发现陛下不知何时静静地出现在门口。对方并未带发冠,身着红色内衬的玄色深衣,腰系革带金边带钩,显得身形颇为健硕。张婴屁颠屁颠走过去,露出大大的笑容:“仲父!阿婴思念你。”他沉浸在制作豆腐成功中,并未察觉对方神色中的暗沉。张婴伸出小手,一把拉住嬴政的衣袖,轻轻拽着他往方桌旁走。刚走了没两步,张婴感觉到衣袖被挣开,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反握住他的小手。张婴:?陛下好像与他更亲近了。……他正想着,忽然感觉握住他的大手捏紧,张婴抬头,愕然发现嬴政的目光落在炼丹炉和豆腐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浑身气势越发骇人。嬴政忽然道:“以后不可炼丹。”“那是当然!”张婴心中轻轻吁了口气,小得意地拍拍自己,然后摆摆手,“炼丹太容易了,会浪费了我的天资。”“哦?”这答案显然出乎嬴政的意料,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莫非,你认为这便是丹?”“怎的不是?丹,不就是炼丹炉做的嘛。”张婴掰着小手指,一个一个,“黄豆、水、用炼丹炉制作出豆腐。莫非谁规定了丹不可是软乎?既没有,谁做的丹在廉价,好上,还能比得过我!”“哈。”嬴政想说是诡辩,但看到张婴的笑容时,又只是轻笑一声,“豆腐?名都取好了?”“嗯嗯。仲父!我最厉害,豆腐最好!”张婴见嬴政对他似有点纵容,那不得抓紧机会,试探着拉着嬴政的手撒娇,“仲父!我家阿黄吃我的豆腐丹药才好,吃旁的丹药呕吐呢!我这种才是好丹药,别人用的那些都不好!”嬴政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将杵在不远处的赵文给召过来。他道:“交给少府,用药奴验证。”张婴闻言一喜,今天的陛下实在是太给力了,便再送上一波彩虹屁:“仲父最好啦。全秦国最好的仲父!……”嬴政听着他的吹嘘拍马,忽然想到他流落在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才学会讨好他人,心中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嬴政忽然轻轻躬身,动作极其不熟练,甚至说得上有些僵硬地将张婴举起来。他手臂伸得很直,举张婴的感觉像是在举着一只炸药包。半悬在空中的张婴都愣住了。片刻后,张婴只觉得身体被轻轻六十度旋转,然后坐在嬴政结实的臂弯上。张婴:???自己的彩虹屁是不是夸得太过头了?“如何会想到这般炼豆腐?”嬴政问道。面对皇帝的追问,张婴眨了眨眼,卖萌道:“仲父低点头,嘿嘿,我只告诉你哦。”内侍都傻了眼,这个稚子真不知者无畏,竟敢让皇帝低头。不过陛下似乎只愣了两秒,竟真地低下头。张婴先简单吹了一下自己豆腐才健康,再说其他丹药用很多毒素炼制,对人不好。他自知人微言轻,所以想炼出点实际的好丹药,让嬴政更加相信他。他很诚实的将所有想法,用萌萌的语气说出来,嬴政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若这豆腐真如你所言那般好,我会听的。”张婴没想到今天嬴政会如此梦幻配合,他一个激动送出喜悦的贴贴,“仲父!最好啦。”嬴政身体顿了一下。他只淡淡地说:“先去沐浴,稍后前往山中的在祠堂。在那你要听话,徐仙师带你说什么,做什么,要跟好。”“仲父仲父,徐仙师是何人?”“最厉害的方士。”“咦……才不要。他能做出比豆腐更好的丹吗?仲父,应该他听我才对嘛。”“哈……别瞎闹。”……赵文一边跟着,暗暗惊讶。他可是知道陛下今日政务有多繁忙,脾气有多大,多少郎官战战兢兢进出,不敢出声。当陛下脸色很黑地来找张婴时,赵文还担忧会起什么冲突。没想到简单几轮交流后,陛下竟将小家伙给单手抱起来,现在还会笑出声。陛下可不是一个喜爱孩子的人,哪怕是最受器重的扶苏公子,备受宠爱的其他几位小公子,也鲜有被皇帝抱起来的经历。还有忽然格外隆重的春祭。赵文看着夜月星空下,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和谐背影。难道这孩子是……赵文连忙垂头,不敢再作任何猜想。作者有话要说:二甲:2688钱,相当于当时三百多石小米,私斗:表明携器私斗未造成伤害也将实行赀刑,若造成伤害,则刑罚加重。第11章《日书》记,阴日,祭祀,大吉!四更时分,早已沐浴更衣的张婴依靠着嬴政,小脑袋一点一点。嬴政合上今日刚批改的简牍,给门口的内侍一个眼神。很快,几名宫女带着洗漱用具轻轻进来。张婴耷拉着小脑袋任由旁人给他再一次的洗漱、擦脸、换衣服。虽说这个时代没有洗发水沐浴液,但淘过粟米的水洗发,淘过梁的水净脸,再辅以两个奴仆用材料不一样的葛巾给他擦脸擦身体。连着被洗刷两个时辰,张婴觉得浑身上下连绒毛都干净得不行。张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恰好看见蒙毅披星载月大迈步地走进来,他先是与陛下行礼,便兴冲冲地往张婴这边走。还没一把捞起住张婴,上面便传来嬴政淡淡的声音。“站直了。”蒙毅脚步一顿,迷惑不解地抬头看皇帝。“你可有沐浴梳洗?祭神,不可不洁。”嬴政大迈步走下来,他也同样洗漱两个时辰,微干的头发简直如墨般丝滑,单手熟练地将张婴抱起。张婴也非常自然地坐在臂弯,挽住嬴政的肩膀,维持平衡。蒙毅不敢置信地看着。负责送羊羹的宫女吓得一踉跄,手捧铜器发出“叮”的磕碰声。好在其他几人的注意力并未在那。嬴政抱着张婴来到方桌前,他刚端起碗。“仲父先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