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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对谢大公子剖白心意,谢家答不答应是谢家的事情,可公主将目光转向阖府鄙夷的庶子,就是不应该。
谢老侯爷音调降低,又反问道:“殿下是在说笑吧?”
元妤仪的脸色却陡然一变,她本就长着一双凤眼,如今冷着脸,眉眼上扬,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怎么?谢侯是觉得本宫在撒谎?”
如芒在背,龙椅上的景和帝蓦然站起身,一方砚台已经扔了下来,少年的声音高,劈头盖脸地斥责下来。
“谢侯好大的胆子,现在便诘问公主,如此威势,那下一步难道是想做这皇城的主人不成?”
砚台顺着高高的台阶滚下来,墨汁溅了一地,元妤仪瞥了一眼色厉内荏的皇帝,唇角微勾。
三年未见,阿澄成长了许多,如今已经学会端着皇帝架子来吓唬人了。
不得不说,这招对付江丞相或许有些不够格,但因为现在殿中的,是只想明哲保身的宣宁侯,便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景和帝鲜少这样发怒,宣宁侯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忙躬身认错,“陛下息怒,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意!”
说完又转向对面的靖阳公主,再无方才的不满,心一横闭着眼往坑里跳,郑重地说,“殿下心悦衡璋,是整个候府之幸,老臣绝无不满之意。”
他的话音一顿,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这事只怕不能轻易解决。
不应,他今日能不能走出乾德殿都不可知;应了,陈郡谢氏便重新与元氏皇朝绑在了一起。
已经到了最后的收网时刻,元妤仪丝毫不急,淡定地等着宣宁侯回答。
耳畔响起谢老侯爷方才说起的衡璋,想必就是谢洵的字,枉玉衡于南火,以赤璋礼南方,可见这字的寓意是用了心的。
她对谢二公子的了解,又多了一点点。
赶在景和帝下台之前,宣宁侯终于无比艰难地表了态,头几乎低到衣襟中,“陛下和公主都抬举谢家,老臣都听您的。”
元妤仪嗯了一声,脸上重新浮起笑容,这次她没主动上前将人扶起来。
谢侯爷心里拐着十八个弯,火烧到身上才不情不愿地做了这样的决定,元妤仪心里有气,也不想再去讨好。
“今岁这场雪下的真好,来年必定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头。”少女没头没脑地提起这一句。
宣宁侯下意识去看正从台阶往下走着的景和帝,不见皇帝面上有任何不悦,这才应声道:“瑞雪兆丰年,殿下睿智。”
元妤仪轻笑一声,说回正题,“既然谢侯也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那本宫与令郎的婚期便定在今年开春吧。”
宣宁侯的双眼倏忽瞪大,心里飞速运转,如今已经是冬月廿九,距离开春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一旬。
他原本还想着,等回到府上再作周旋,哪怕是稍微表露出谢氏并非上赶着攀这门亲,也能遮掩一二。
可现在这样匆忙的婚期,他连准备都来不及,更别提周旋了。
偏偏此时景和帝已经站到靖阳公主身边,看自己皇姐时便是满面春风,转向谢老侯爷时,立时换上一副审视的表情。
景和帝语重心长反问:“谢侯不满?”
宣宁侯几乎想伸手抹汗,连忙否认。
“那就好,此事匆忙,谢侯无事便回府准备吧,至于具体事宜,朕会让礼部代行通知。”少年的瞳仁黑白分明,语调里带着一丝不耐。
谢老侯爷今日见到了比往常朝堂上都要更有气势的帝王,哪里还敢真的将他当成个小孩子,应了句是,便要退下。
靖阳公主却在他身后跟了出来。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不久前稀薄的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越来越亮,浅淡的金黄色拢在人身上,很是漂亮。
“谢侯请留步。”女子的声音微哑。
宣宁侯喉头一滚,不知她还要说些什么,悬着一颗心,讷讷转身。
元妤仪绸缎般的乌发掺着点金色,整个人沐在日光里,白皙脸庞上的细小绒毛也渐渐模糊。
或许是刚才笑得有些多,现在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宁静。
她轻声道:“大婚在即,宣宁侯见谅,本宫不想看见一个浑身是伤的驸马。”
谢老侯爷很是意外,倒没想到靖阳公主跟上他,就是为了半嘱咐半威胁他别再处罚谢洵?
转念一想,或许这位公主对谢家庶子也是掺杂了几分真情实意的,这样想清楚后,谢老侯爷心中的感觉更加怪异。
生怕再这样呆下去不知又要出什么变故,宣宁侯忙承诺道:“是,老臣谨遵殿下吩咐,对这逆子网开一面。”
饶是外人,元妤仪也看出这位陈郡谢氏的家主,并不喜欢谢洵。
谢洵在他眼中,不像儿子,倒更像是仇人。
不然哪有父亲将自己的儿子贬低到这种程度呢?字字句句都在谴责小儿子。
元妤仪为不受宠的谢洵默默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话能否真正起到作用,毕竟那是侯府内宅事,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贸然插手。
可她既然看见了谢二公子的伤,便不能坐视不理。
他是被她牵连入局,自己得对他负责。
……
谢洵估算着时间,从侧殿走了出来。
方才靖阳公主留下的那两个内侍机灵稳重,特意给他敷了药,如今虽说走路依旧一瘸一拐,但好在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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