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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五福晋51
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一直存在。
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胤祺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册,默默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终于,他再也压不住喉头的酸涩,一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啪嗒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屋子内,显得尤为清晰。
安清默默上前抱住了他,他身子似是僵了下,然后抬手回抱住了她。
半晌后,胤祺似是终于把情绪平复了下去,“安清,谢谢你。”
安清笑着摇了摇头,她能做的不多,但也希望能给他一些慰藉。
胤祺抚摸着手中的画册,神色中满是不舍,“额娘肯定比我更想十一弟,我可以把这个转送给额娘吗?”
安清轻点了点头,回道:“当然可以。”
翌日,胤祺一下早朝便直奔翊坤宫而去。
宜妃今日起的比平日晚了些,这会还正在梳妆,她昨日睡的不是太好,认真来说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喜珠在给宜妃梳头,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随着十一阿哥忌日越来越近,主子近来有些越发绷不住了,可她偏偏在人前又表现的若无其事,所有的苦都压在心里,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承受着。
喜珠刚给宜妃梳好旗头,院中伺候的小宫女便匆匆进来禀报,“娘娘,五贝勒来了。”
宜妃怔了下,老五这会过来做什么?
她下意识就去看铜镜中的自己,不行,她这副样子可不能让老五瞧着,那孩子心思重,见她这样心里定也不好受。
“喜珠,快再帮我擦些粉,特别是眼圈下面擦厚些,妆容也调整下,尽量精神一些。”宜妃道。
喜珠忙应了下来,颇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帮宜妃重新补妆。
等主仆两人好一番折腾出来后,胤祺已经在大殿内喝了好几杯茶水了。
“老五,怎的这会过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宜妃一脸关心道。
胤祺摇了摇头,回道:“额娘别担心,没事,儿子就是来您这坐坐。”
他看着宜妃强装无事的样子,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下,她额娘向来要强,不喜在人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也不例外。
这也是昨日不让安清过来原因,免得他额娘还要强颜欢笑撑着精神应付。
当然,胤祺也清楚,她也是怕他们跟着担心。
宜妃也不傻,见胤祺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在因着小十一的事在担心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会跑过来,还说什么坐坐。
“放心吧,额娘没事。”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似是在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胤祺默默叹了口气,他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把怀中的画册拿了出来,递给了宜妃,“额娘,您看看这个。”
宜妃愣了下,接过那册子后,有些不明所以地随手翻开了一页,待她第一眼看到那个漫画版小人后,身子不由僵在了那里。
好半晌后,她才突然抬起头看向胤祺,喃喃道:“是……小十一?”
胤祺轻点了点头,低哑着声音回道:“是的,额娘,就是十一弟。”
自从十一弟去世后,自此之后他就像个禁忌般,不管是他还是小九,他们都很默契地从不在她额娘提起,好像只要不提就不会痛一样。
宜妃似乎也默认这件事,可胤祺突然打破了这个,她的神色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胤祺见状,忙上前握着他额娘慌乱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会后,宜妃也终于调整了过来,她慢慢抽出了被胤祺握着的手,又转过来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她才默默翻起了手中的画册,一页又一页……一直到翻到了最后。
同胤祺看完这画册的感受一样,看着画纸上那生动可爱的小人,宜妃难得的在想起小十一时没有难过,反而像是回到了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中。
又好像是……小十一还活着,还在她身边。
“这是,安清画的?”宜妃不确定问道。
这般古灵精怪的画风,大概也只有她的脑子能想到了。
胤祺轻“嗯”了一声,“前两日我同她提起了十一弟,她昨日便画了这个画册。”
宜妃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册子,微微颔首道:“你们都有心了。”
“额娘,昨日安清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下也说给您听听?”胤祺说道。
宜妃怔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胤祺迟疑了下,才缓缓把安清昨日那番关于人死后会去哪里的话转述了一遍,包括她最后那两句结论。
最后,他看着宜妃,轻声道。“额娘,我们都不会忘了十一弟的,不是吗?”
他们都不会忘了十一弟,那他就永远都在,在他们的记忆里,也在他们的心里。
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宜妃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眼底也慢慢闪出了泪花,这压抑许久的情绪,似是再也绷不住了,直接趴在胤祺的怀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她总劝自己说,这后宫中谁没失去过孩子,旁人先不说了,就只说她们惠宜德荣四妃吧,惠妃在大阿哥之前的第一个儿子便没有立住,还有德妃的皇六子,荣妃就更不用说了,在三阿哥之前竟有四子早夭。
所以,自从小十一去了后,她总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没有母子缘分,甚至还会刻意地去遗忘,好像只要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一样。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对啊,为什么要忘,她的小十一陪了她整整十一年,他们明明是有母子缘分的啊。
对不起,小十一,你放心,额娘会永远记得你的,只有额娘还活着一日,就会一直记得你,一直……
喜珠在旁边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她看着宜妃哭的不能自已的样子,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哭出来就好,不然早晚要憋出病来的。
澹宁居中。
康熙处理完今日的最后一份奏折,从桌案前起身,先活动了一番筋骨。
梁九功见状,上前询问传膳的事,“万岁爷,您是在这边用膳,还是回清溪书屋?”
康熙思索了片刻,抬了抬手道:“去宜妃那坐坐吧。”
梁九功立马明白康熙的用意,过些日子便是十一阿哥的忌日了,他这是要过去陪陪宜妃。
康熙并未提前让人通传,他过来时院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喜珠刚想进里间通报,却被康熙拦了下来。
他掀开帘子,无声地走进了里间,本以为会看到黯然神伤的宜妃,谁知却远远瞧着她坐在软榻上,低头在那翻着什么书,眉眼间却还带了丝笑意。
直到康熙走到她跟前,宜妃都没有任何反应,可见其有多专注。
“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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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这么入神?”他出声道。
宜妃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康熙后,还不由愣了下,“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也没人通传一声?”
她说罢,就要起身行礼,却被康熙直接拦住了。
“你这是看的什么,瞧着挺开心的啊。”康熙道。
宜妃也没遮拦,直接指着面前的画册,回道:“妾身在看小十一呢,皇上要一起吗?”
听到这话,康熙不由一愣,他静静地盯着宜妃,似是想分辨出她脸上的那抹笑意是否有一丝牵强之意。
宜妃虽看着爽朗洒脱,但小十一却是她内心最不能提起的痛,可如今……
康熙视线慢慢移到了宜妃面前的册子上,待看到纸上的那个小人后,目光不由一顿:“这是?”
宜妃嘴角带着丝轻笑,“这是胤祺口述,安清那孩子画的,都是以前小十一的一些趣事。”
说罢,她随手往后翻了几页,说道:“皇上您瞧,这里还有您呢。”
康熙低头一看,不由愣了下,这画的竟是他!
这画法如此奇怪,虽寥寥几笔,但却也能让人轻易认出是谁,不仅是他,那画上的老五、小九、宜妃和小十一,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怎么说呢,就是神似,但每个人又都画的很有特色,比如画上的他吧,威严中竟还有些……可爱。
每个人物都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扬一扬嘴角的程度,怪不得方才宜妃看画册上小十一都没有伤怀。
这老五福晋,还真是古灵精怪,但却也很讨喜。
康熙看着那页画册的连环图,突然就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之前有一次他在翊坤宫抽查小九和小十一的功课,恰好老五那天也在。
小十一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功课从来都是不用操心的,相比较来说,小九就让人头疼的多了,那日是他先抽查完小十一,然后才抽查小九。
而小十一却在他身后,偷偷用口型给小九提示!
他那天竟都没发现,要不是看到这简单的几幅画,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康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当时发现,他定会生气,但时至今日,看着这画上的种种,他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他的小十一,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偏偏从小就体弱多病,注定在他们身边留不久。
康熙默默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宜妃,“所以,那日你也知道?”
宜妃愣了下,瞬间装傻,“妾身知道什么?”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自己说呢?”
宜妃却是咬死了不承认,“您看啊,这画里妾身可都没抬头啊。”
康熙也立马找出了破绽:“可你笑了。”
宜妃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躲了视线,“妾身才没有,定是老五那孩子记错了。”
康熙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也不是真的要追究宜妃,宜妃自是也知道这一点,两人这样折腾着一番后,便顺着这话茬聊了很多小十一的事。
直到康熙在宜妃这用完膳离开时,脸上还不由带着丝浅浅的笑意。
回到清溪书屋后,康熙默默坐在榻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些年,他都有些记不得自己失去多少孩子了,旁的他有时顾不上,但惠宜德荣四妃是早年便跟在他身边的,情分自也是旁的妃子比不得的,她们四人膝下都有早夭的孩子,所以每逢那几日,他都会去她们宫里坐坐。
特别是荣妃,她早夭的孩子多,他每年因此过去的次数也最多,但在今天之前,每次他们都会默契地不开口提及,尽量把伤心压抑住,从未像今日这般。
他们不再避讳地提起那个夭折的孩子,也不去刻意抹去他存在的痕迹,很神奇的是,好像小十一今日再次回到了他们身边一样,又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康熙突然想到之前问宜妃今日为何同往常不同时,她回答的那句话,她说,我要永远记住小十一,只要我不忘,他就一直在。
想到这里,他心念不由一动,扬声把梁九功招了进来,然后指了指墙角的那个大箱子,道:“去把那个箱子给朕搬出来。”
梁九功不由一愣,旁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可是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以往皇上可都是……今日怎的突然要打开?
“还愣着做什么,朕的话你没听见吗?”康熙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
梁九功忙回过神来,“奴才听到了,这就去搬。”
说罢,他便忙起身走到了那墙角,费了番力气才把那箱子搬了过来。
梁九功默默地站在箱子旁,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康熙似是迟疑了下:“打开吧。”
梁九功这次不敢再耽搁,很是利索地把箱子打开了,然后箱子中一卷卷的画卷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康熙的呼吸似是顿了下,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先出去吧,朕想自己待会。”
梁九功默默退到了外面,但临出去前,还是忍不住再朝着室内看了一眼。
那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都是皇上那些夭折孩子的画像,每一幅都是他亲手画的,小到几个月,大到十来岁,一个不差。
这些年,后宫夭折的孩子并不算少,每次康熙都表现的很平静,外人只道皇上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梁九功却很清楚,他麻木习惯了。
说起来,这还要从早年说起,皇上早年的后宫确实玄乎的厉害,在大阿哥之前,竟接连多个孩子都没立住,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皇上对大阿哥极其宠爱的原因,因为他是皇上第一个立得住的孩子。
那时,每次经历丧子后,康熙都是悲痛欲绝,后来便似渐渐习惯了般,然而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每个夭折的孩子他都会亲手画下一副画,然后,放在那个箱子里。
而同样的箱子,畅春园的清溪书屋有一个,乾清宫的东暖阁也有一个,但康熙却从未主动打开过,今天是第一次。
梁九功出去后,康熙又在那里静静坐了好久,才起身走到那箱子前,然后一卷卷的打开了那些画像。
他是天子,要以天下大局为重,不能过多沉溺于儿女情长,但同时他也是父亲,也要允许他偶尔脆弱一下。
偶尔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再次唤梁九功进来,此时箱子已经盖好了,好像从未打开过一般。
他也再次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梁九功,你亲自去开朕私库,挑上几样东西,去赏给五福晋。”
西花园,皇子四所处。
安清正在优哉游哉地钓着鱼,雪团则窝在她的脚边睡觉。
这个小势利眼的家伙,自从她钓鱼的技术进步了之后,也开始见风使舵了,对她也开始谄媚了起来。
但偏偏安清还就吃这套,这不,为了获得小家伙更多的偏爱,她钓鱼的劲头也越来越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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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皇上让人给您送赏赐过来了,您快些出去瞧瞧吧。”翠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安清愣了下,不是,这好好的,康熙突然赏她做什么?
紫苏提醒道:“会不会因为之前那水稻青风病的事?”
安清一想还真有可能,于是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但当她看到桌子上那些赏赐后,整个人直接懵了。
怎么说呢,这东西都是好东西,但康熙是不是太小气了些啊,先不提她毕竟是解决了困扰古今多少人的青风病有多大意义,就单单说挽回今年南方多少水稻减产的损失这事,他也不能就给她赏这些身外之物吧。
而且,这打眼瞧着,都不如上次祥瑞牡丹赏赐的厚啊。
老康怎么这么抠呀,安清忍不住撇了撇嘴,要知道跟着个抠门的领导可不是什么好事,真是太让人没有干劲了。
就在她背地里各种蛐蛐康熙时,晚上胤祺回来却直接替他老爹洗刷了冤屈。
“皇阿玛向来赏罚分明,应该不是为青风病那事赏的。”
安清怀疑地打量他一眼,你确定?
胤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皇阿玛今日去过额娘那里,我想应该是为了画册的事。”
画册?
安清挠了挠头,突然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问题是今日来送赏的那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就说是皇上赏她的。
算了,随便吧,不管是为了什么吧,康熙给她她拿着呗,她也没有嫌弃或拒绝的资格。
当然,她心里可以偷偷的嫌弃。
但最让安清开心的是,她那画册好像真的有帮助到胤祺和宜妃,至少他们在面对十一阿哥的事上,不再像之前那般讳莫如深了。
宜妃甚至和她平时闲聊时,偶尔还能主动提起十一阿哥,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在畅春园的日子闲适且快活,安清每天钓钓鱼,三天两头去康熙那御稻田里逛逛,还能满园子研究康熙从全国各地移栽过来的植物。
比如南方移植的蜡梅,西域哈密移栽的葡萄,五台山的枫树,还有原产塞北的山枫、婆罗树等等,这也是她后来一段时间才发现的,且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经常能为此顶着酷暑出门,足可见是真爱了。
别说,安清在这待的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但现实是她再乐不思蜀,老康一声令下她也得走啊,没法子,谁让人家是老家呀。
八月初,康熙领着众人从畅春园重新回到了宫里,说是要开始为接下来的木兰秋弥做准备了。
这一提到木兰秋弥,安清瞬间就觉得这畅春园也不香了,还有什么比回家更让人期待的事啊。
后宫里也因此热闹了起来,毕竟,这随行名单老康还没确定下来呢。
他这后宫妃子儿子众多的,也不能各个都带过去吧,那带谁不带谁的,可不得好好争上一争啊。
具体表现为嫔妃们往乾清宫送汤的人越来越多了,当然,还有送诗的送绣活的,总而言之就是各显神通,这也是安清从宜妃那听说的。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老康这一趟塞外寻少则也要两三个月啊,若能跟过去自是能受宠些,总比被困在这宫里独守空房的强吧。
当然,除了嫔妃自己争外,还有为儿子争的,特别是康熙那些被困在上书房读书的儿子们,整天被繁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这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出去浪的机会,自然是都想要的啊。
比如宜妃,她为着小九也跑了好几趟。
至于为什么不为胤祺求呢,那自然是早已经确定他在名单之列了啊。
毕竟,安清这嫁到紫禁城第一年,康熙就算再不讲情面,定是要回去见见家人的,当然他也向来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就连他一向不待见的咸福宫妃,只要去塞外,康熙也一般都会带上她,让她和家人也趁机见上一面。
满蒙联姻嘛,是结亲又不是结仇。
回到宫里后,安清也开始忙起来了,她拉着紫苏她们,开始翻箱倒柜给她的家人准备礼物。
这一年来,不管是康熙,还是太后和宜妃,给她赏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啊,她给了家里的每个人都选了适合他们的东西,挑挑拣拣了不少东西出来。
要不是出行的箱笼有要求,她恨不得都带上才好呢。
呜呜呜,一想到能见到阿爹阿娘他们,安清就激动地恨不得马上起来跑上两圈。
当然,除了安清外,紫苏她们几个自也是高兴的不行,也许对于这紫禁城的女子来说,蒙古那边塞外苦寒,各个都避之不及,但对她们来说,那里是她们长大的地方,是她们的家。
而紫禁城再好、再繁华,也都比不上她们驰骋草原上时的那份畅意快活。
没过多久,康熙终于把塞外出巡的日期定了下来,八月二十日,据说是钦天监算出来适宜出行的黄道吉日。
第52章五福晋52
随着塞外出巡日期定下来后,没隔几日,随行名单也下来了。
这次随驾的阿哥里有太子爷、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
不知康熙是出于何考虑的,一众年幼的阿哥都没带,至于后宫嫔妃这边,高位嫔妃只带了宜妃一人,剩下的带了几个近来比较受宠的年轻贵人和答应。
另外,太后和咸福宫妃自然也是在随行名列的。
提起咸福宫妃,安清真的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自打上次中秋过后那次,两人在宁寿宫门口不欢而散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是自觉躲过她一些日子嘛,然后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听说,这咸福宫妃又被康熙禁足在宫里了。
甚至连过年那会都没给放出来,安清有一次去宁寿宫,还见到咸福宫妃身边的宫女过来,似是想让太后找老康求情,却被太后直接给拒绝了。
她老人家的原话是,放出来没两天又得被她自己折腾进去,白费这个劲做什么。
还真别说,太后这话虽说的不好听吧,但还真是事实,也不知这咸福宫妃那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都进宫这么多年了,怎的就一点记性不长啊。
至于年后,咸福宫妃倒是好不容易熬过了禁足期,康熙去畅春园又没带她,所以,安清竟这么阴差阳错地躲了咸福宫妃这么久了。
但这次也是没法子了,康熙已经下旨命蒙古各部王公贵族一并前来,那咸福宫妃的爹自然也在名列之中,那让人父女见上一面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木兰秋弥的政治目的之一就是进一步巩固发展满蒙关系嘛。
安清只盼着这咸福宫妃这大半的禁足能让她醒悟一二,她别来找自己麻烦就成,她只想开开心心地和家人团聚。
不过,有太后和康熙在旁镇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去年四公主在出嫁前,已经提前找康熙要了恩典,预定下了郭贵人和八公主今年木兰秋弥的名额,所以她们两人也自然是在此次出行名单之列的。
但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他们从畅春园搬回宫没几日,四公主却从漠北递了折子和信件过来,说是她刚发现了身孕,且孕初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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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特别大,吐到一度下不了床,怕是无法去出席今年的木兰秋弥了,还特地向康熙请了罪。
康熙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爹,这种特殊情况自是要以身子为主,再说了,四公主无法过来,但驸马墩布多尔济还是会正常过来会盟的,实则也耽误不了什么。
虽然四公主不来了,但康熙还是不错的,并没有把郭贵人和八公主从此次的名单剔除,但两人却主动去找康熙请辞了。
郭贵人的理由很简单,女儿都不去了,她过去做什么,当然,她不能说的这么直白,便找了个身子不爽利不宜舟车劳顿的借口。
八公主嘛,则是以照顾她额娘章佳氏为由头。
当然,两人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每年的木兰秋弥的名额都很紧张,两人若是今年去了,明年怕是就不好再开这个口了,所幸不如等明年再说。
待一切都定下来后,后宫也终于恢复平静,往乾清宫送汤的人也明显少了不少。
而安清在经过了最激动的那个阶段后,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她反而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因着此次去塞外路途遥远,也不方便,确实没法把雪团带上,所以,为了弥补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撸猫的遗憾,她开始各种疯狂吸猫的行径,搞得雪团现在见到她就躲。
用翠柳的话说,像雪团这种世间难得好脾气的猫猫都被她搞烦了,她确实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就在安清琢磨要不要反省己身时,此时的乾清宫内,康熙正在与众大臣议事。
下首的大臣多是户部和农政司的官员,从这人员上来,便知今日所议之事的内容了。
康熙这会心情显然不错,眉眼间满是笑意,随手把刚看完的折子递给梁九功,示意他传给下首的大臣翻阅。
“都看看吧,这是近来黄茂他们递上来的折子。”
当听到黄茂时,众人便立马明白了康熙所谓何事了。
去年五月份,康熙原本令五福晋的二哥三哥同原内阁大学士黄茂等人,于今年开春奉命前往敖汉、奈曼、巴林部蒙古,传授农耕之术。
但后来,康熙却又觉得不想浪费下半年的农时,于是,便命他们一行人先去指导垦耕了科尔沁敖汉、奈曼以及喀喇沁诸旗,也赶在去年秋种之时在那些开垦出来的地里种下了一季的小麦。
而今年开春后,他们一行人又去了巴林部蒙古,带着牧民垦荒后,又在四月份时种了一季的青稞,这事在场诸位也自是知晓的。
蒙古那边无法种植水稻,比较适宜种植的农作物有大麦、小麦、青稞、黍、藜麦谷子等等,这些他们自也是清楚的。
所以,按照时间来看,这会应该是青稞收成的季节,众人由此推断,黄茂等人的折子应该是在汇报在蒙古各部垦荒情况,以及这一季青稞的收成情况。
而且从康熙此时的反应来看,这季青稞收成应该还不错的样子。
至于大家为什么直接忽略了去年科尔沁敖汉、奈曼以及喀喇沁诸旗的那季冬小麦呢,原因很简单,去年冬季太过寒冷,河北陕西等这些相比较来说比较偏南的地方,小麦都遭遇了严重的冻害,不少地方都严重减产,甚至绝收。
而蒙古等地本就更偏北,冬季也只会更冷,所以那一季小麦的收成便可想而知了。
梁九功先把那折子给到了户部尚书马齐手中,他看到前半部分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果然与他所料差不了多少,但当待看到折子后半部分时,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皇上,黄大人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他惊讶地问道。
那些农政司的官员见到马齐这反应,也匆忙围了过来,从他手中接过那奏折看了起来,而他们的反应也和马齐如出一辙。
众人均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可能啊,科尔沁敖汉、奈曼以及喀喇沁诸旗的那季冬小麦竟然没绝收,而且产量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在场的要么是户部的,要么是农政司的官员,他们可谓是对大清各地农作物亩产最熟悉的那批人,这黄茂等人汇报上来的数字虽比不上南方的小麦亩产,但却完全和北方丰年时不相上下。
但前提可是丰年啊,去年明明就不是!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他们则更偏向于黄茂等人弄错了,毕竟,这太不符合他们的以往的认知了。
康熙看到下首众人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浓了些。
其实,他最开始的反应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是弄错了,但黄茂除了上了奏折外,还捎带来了一封亲笔信,意思大概是那小麦没遭受太严重的冻害,主要是岱布两个儿子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之功劳。
而且,科尔沁各部的亲王也上了折子,那产量也确实无误。
马齐一脸着急道:“皇上,要不再给黄大人去封信问问,这要是真有法子能缓解这小麦冻害,那今年冬季……”
他话虽没说完,但众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去年那场小麦的冻害,确实让他们苦不堪言啊。
康熙却摆了摆手,回道:不急,朕已下旨召他们来木兰围场了,届时到了再听他们亲口说也不迟。”
黄茂那封信上说了,但具体的他一句两句也说不太清楚,所以,他们请求木兰秋弥时由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亲自向他禀报,康熙自是准了。
众人虽不知这些,但也知这信件一来一回的,本就耽搁时间,再说了,信上说哪有当面说的清楚。
只是,问题是这木兰秋弥他们又不能跟着去,届时他们岂不是还要等皇上从木兰围场回来啊。
“今年的木兰秋弥,众爱卿也都跟着吧。”康熙突然说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也明白了,皇上此次让他们跟着,定不是会因为这件事,应该和蒙古垦荒之事有关。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能早些知道总是好的,特别是那些农政司的官员,他们本就一直在研究预防小麦冻害的事,却苦于多年无果,这现下知道有人有法子,他们自是心痒难耐啊。
若是安清在的话,定能对他们感同身受,这大概就是同为农学人的惺惺相惜吧。
马齐看着康熙,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其实他很想说,要不去问问五福晋,毕竟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是她的二哥和三哥,而且五福晋也很擅长种地之事,毕竟那治青风病的法子就是她找到的啊。
但他转念一想,皇上定是也知晓的,想必私下里也已经问过了,可能五福晋也不知道吧。
也是,术业有专攻,五福晋好像更擅长给植物‘治病’,但这小麦冻害毕竟是属于天灾,她没有研究也是正常的。
但不得不说,五福晋一家人真的都是人才啊,可是五福晋是女子,不然他定想法子把人挖到他们户部来。
康熙自是没注意到马齐的异常,主要是这会他心下正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等这次到了木兰围场,他要如何嘉赏科左后旗以及岱布呢。
毕竟,岱布可是养了几个好儿女啊,先是之前安清找到治青风病法子的事,后又有两个儿子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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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缓解小麦冻害法子的事,这两件可都不是小功劳啊。
上个月末,水稻已经收割了,两江总督和闽浙总督也上了折子,说是那些曾感染青风病的水稻,并未出现减产的情况,京西玉泉山那块染了青风病的水稻也未减产,由此可证明,安清那法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以后大清范围内再也不用闻‘青风病’而色变了。
这意味着什么,康熙心里自是有数的。
他向来自诩赏罚分明,这般功劳又怎么可能不重赏呢,但安清是女眷,无法加官进爵,那针对她本人的赏赐非常有限,无非就是些身外之物,这些可不算是重赏。
那就只有两个封赏的途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么把这个赏加到胤祺身上,要么算到岱布那里。
为了保持皇子间的平衡,胤祺这边定是不能随便动的,那也只有科左后旗和岱布那边了。
其实,这事之前康熙已经思索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这会突然又出了小麦冻害这事,如今这份赏他确实要再好好想想才成。
众大臣告退后,康熙起身回了东暖阁,脑子还不断在思考着方才的事。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却偏偏又想不起来,只能暂且把这感觉抛在一边,待日后想起来再说吧。
*
在众人的期待下,终于到了塞外出巡的日子。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康熙终于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紫禁城出发,朝着塞外木兰围场而去。
木兰围场是清朝最大的皇家猎苑,在热河行宫以北,峰峦叠嶂,溪流密布,绿草如茵,是极好的狩猎之地。
其实,历史上的清朝皇帝喜欢围猎是有背景的,都知道满人也是属于游牧民族,在入关前就有强悍的战斗力,而其中的八旗子弟更是彪悍和精锐。
但在大清入关之后,随着这个疆域的逐步稳定,战争也越来越少,久而久之,也使得旗人的战斗能力开始迅速下降。
所以,康熙就想着利用这个围猎的机会来锻炼旗人的骑射和作战能力,于康熙二十年时设立了这木兰围场。
而木兰秋弥的围猎行动,其实和打仗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
比如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之后,一路的安排要如何布置,包括京城奏报的接收和批复,队伍的前锋和断后,各类物资的供应,以及到达围场之后,由谁来负责外围,谁来负责内围等等,这和打仗时的行军安排很是相似,也都是需要各部门密切来配合的。
这也是清朝皇帝喜欢围猎的重要原因,也是让皇子皇孙从小就参与围猎的重要原因。
目的就是要从中去锻炼他们的体魄、胆量和骑射的技能,以及彼此协同配合的能力。
这样整体看下来,所谓的木兰秋狝就相当于一场全国八旗兵军事训练的典范和比武竞技的场合。
所以,这一路上,胤祺自是不得闲的,他们这一众随行皇子都被康熙安排到各大营中,各司其职,也算是变相地锻炼了他们实战能力。
至于安清等一众女眷嘛,则被安排在队伍中间,一路乘坐着马车缓慢地跟着大部队而行。
这个‘缓慢’则是和她上次从科尔沁嫁过来时相比的,当然,那时候的送嫁队伍和现下这大部队那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当初安清从科尔沁来时行车速度也不算太快,大概用了十来天,这次她问了胤祺,保守估计也要二十来天吧。
毕竟,康熙出巡到一处时,若有需要还要接见地方官员或处理政务。
再说了,出于对皇帝出行的安全问题和皇家颜面的考虑,马车的速度也不宜过快。
安清对此也表示接受良好,路途中慢慢地行驶,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也不错,而且跟着康熙出行,自然是也不会受罪的。
要知道从京城到木兰围场的路上,为了解决沿途的吃、住问题,就修建了20多座行宫,其中后世熟知的热河行宫——避暑山庄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防止路途中无聊,安清也是提前做了充足出游准备,首先,果干瓜子牛肉干等零食自是不能少的,其次就是……解闷必备之叶子牌。
当然,打叶子牌也是需要人手的,安清首要人选自然是太后和宜妃了,那还差一人,本来乌兰嬷嬷是最佳人选,但她老人家偏偏有个晕车的毛病,那这可就少一人了。
至于紫苏她们几个,让她们同太后和宜妃同桌打牌,怕是吓都要吓死了,安清也就不为难她们了,于是,她最后把目标放在了四福晋身上。
一是四福晋的马车同她的马车前后挨着,她去找人确实方便,其次嘛,这次随行的后宫女眷中也没旁人了,康熙那些年轻嫔妃就别想了,皇子福晋这边,她也就和四福晋还算有点交情,其他那三位,真不熟。
而咸福宫妃嘛,可不是安清排挤她哦,巧了不是,她也晕车,也算是让人省心了。
打叶子牌的地点自然是在太后的马车上,康熙一向孝顺,太后的马车那叫一个宽敞舒适。
四福晋一开始还放不开,但安清秉持着人是她请来的,那自然不能让人有受到冷落的感觉,于是,她便积极地在三人中活跃气氛,四福晋后来也慢慢放开了不少,她们这牌友阵容也算是定下来了。
这天,她们又在太后的马车上打了好一会叶子牌,但见她老人家有点疲乏后,三人便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
从太后马车下来后,安清便开始拉着宜妃耍赖,假装要去抢宜妃的银袋子,因为她今天手气太差了,以一输三的姿态,果断让自己银袋子见了底。
四福晋见安清的样子,以为她是真的心疼银钱,作势就要把赢得银子退给她。
安清自是不能要的,她本来就是故意和宜妃闹着玩的,“不用,四嫂,我这人牌技虽不行,但牌品还是很好的,愿赌服输!”
说罢,她嘿嘿一笑,道:“待会我去额娘那马车顺点好东西,定能把今个输的银子赚回来。”
宜妃听到她这话,气的就要赶她,可安清是谁啊,牛皮糖一个,自是甩不掉的。
三人很快来到了宜妃的马车前,安清在同四福晋道了别后,果断爬上宜妃的马车,然后,那马车中很快传来宜妃的笑骂声。
四福晋羡慕地看了一眼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这些日子,她算是近距离见识到了安清与宜妃的相处模式,心里真的是又羡慕又向往,但她也知道,她和德妃是永远不可能这样的。
不过,关于四福晋与德妃婆媳面和心不和的事,安清在宫里也是听说了的,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四福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性子温和,待人也真诚。
怎么说呢,端庄稳重、贤惠温婉这些词用在她身上则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德妃呢,瞧着也不像是那种凡事都挑剔儿媳妇的恶婆婆。
而且,她在宫里向来有宽厚待下的好名声,可见也不是一个刻薄之人啊,那为何偏偏对四福晋不喜呢,安清对此真的很是不解。
“这四福晋是已逝的孝懿仁皇后给四阿哥选的,德妃估计是心里膈应的慌吧。”宜妃淡淡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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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道
安清不由愣了下,已逝的孝懿仁皇后,不就是四阿哥的养母嘛,原来四福晋是她给四阿哥选的啊。
这事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在安清的认知里,还以为所有皇子福晋都是康熙来定的呢。
宜妃似是想起来什么事,不由撇了撇嘴:“旁人定是不行的,但谁让孝懿仁皇后是皇上的亲表妹啊。”
安清一听这酸溜溜的语气,立马明白了,得嘞,看样子这孝懿仁皇后应该在康熙很受偏爱。
但宜妃酸归酸,还是不得不讲句良心话,“但不得不说,孝懿仁皇后对四阿哥是真没得说,这乌拉那拉氏可是满洲大族,四福晋的阿玛费扬古如今在朝堂上也是身居要位,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孝懿仁皇后在临死前拼着和皇上最后的情分,为老四找了这门好亲事,也不知德妃有什么好别扭的,只要对她儿子好不就行了。”
孝懿仁皇后从小抚育四阿哥,自是对他疼爱有加的,就像是太后于老五一般。
当然,宜妃也大概知道德妃别扭什么,孝懿仁皇后、四阿哥和德妃,与她、老五和太后还是不一样的,她们一个是养母,一个是生母,本就都在争四阿哥心中‘母’这个分量,但她是老五的生母,太后是老五的皇玛嬷,她们之间并不冲突。
“但再介意又如何,如今孝懿仁皇后人已经去了,还是该往前看才是,她是不知当时后宫有多少人眼红四阿哥这门亲事呢,先不说这身世,就四福晋本人,那在这京城大家闺秀中也是出了名的端庄稳重、贤惠温婉啊。”宜妃道。
能攀上这门好亲事,谁个会不心动。
安清默默问了一句,“额娘,您也心动过吗?”
宜妃也是嘴快过脑子,“那是自然的,老四和老五年纪本来就相差不大……”
话说到一半,她似是终于意识到什么,蓦地闭上了嘴。
安清撇了撇嘴,一脸‘额娘,你果然不爱我’的委屈表情。
宜妃顿时心虚不已,“那个……额娘当时不是还不认识你嘛。”
安清捂住胸口,控诉到:“好伤心啊,原来,我根本不是额娘心中的儿媳妇人选。”
宜妃立马表态,“不,你就是!”
安清眨了眨眼,质疑道:“我一点也不端庄,也不稳重。”
宜妃接着表态:“不用端庄,也不用稳重,额娘就喜欢你这性子。”
安清继续翻旧账:“可我不贤惠,也不温婉,嘤嘤嘤~真是委屈额娘了。”
宜妃:“……”
好想打死刚刚嘴快的自己。
因为有了消遣的方式,路途上的日子也不算无聊,但在马车走了十几天后,安清她们也不再打叶子牌了,太后身子骨虽说还很硬朗,毕竟上了年纪,坐这么久的马车还是会累的。
于是,为了让她老人家好好休息,她们也不过去打扰了,安清也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马车上,主要是这马车越往后坐,越是累人啊。
有时候她都恨不得下去骑马,总归好过在这马车中憋着强,但想归想,却也是不能的,毕竟皇家规矩大于天啊。
就在安清坐马车都快坐散架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蓝天碧草,见到了那让她心心念念的‘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了。
第53章五福晋53
他们一行人在到达木兰围场之前,这边已经做好了布围工作,据说是太子带着几个阿哥一起完成的。
安清来到她和胤祺的营帐后,紫苏几个直接忙开了,随行的小太监帮着把箱笼从马车上卸下来,搬进帐篷后,她们几个便开始收拾了起来,马祥也把胤祺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看到帐篷内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安清也不想站在里面碍事,于是直接走了出去,在附近闲逛了起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映红了西边的天空,把整个草原染成了一片金色。
她站在帐篷后的小山丘上,淡淡的青草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举目望去,远处的牛马成群悠哉地吃草,她在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实感。
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上辈子安清从没有来过草原,对草原的印象大概也就是书本上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吧,她本身对草原也自是没什么情怀,但谁能想到来到这里后,她却成了一个土生土长的草原上的儿女。
从尚在襁褓之中,长到十七岁,她看似适应了草原上的一切,但其实只有安清自己清楚,她还是一直没太融入进去。
单从她给自己和身边侍女起的这些汉人名字便能发现,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是喜欢汉文化的缘故,但实则是因为什么只有安清自己心里清楚。
可想来也是唏嘘,当她离开后才发现,如今这片土地也成了她不舍的故土,这大概就是人总是对失去的东西更在意吧。
安清感慨了一番后,要告诫自己,日后定要引以为戒,好好珍惜当下拥有的才是正道。
胤祺过来时,远远便瞧着安清站在那里的身影,而她望着的方向,正是科左后旗辖区的。
他走近后,把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轻声叮嘱道:“塞外天气冷的早,晚上则更冷些,小心着凉。”
安清也缓过神来了,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色滚银边骑装,身姿挺拔修长,越发趁得人清俊英气了不少。
不过,见他浑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刚忙完回来。
“今个怎的这么回来了,皇阿玛舍得放你们回来了?”她笑道。
胤祺轻笑着点了点头,回道:“皇阿玛再不舍得,也得放我们回来睡觉吧,就算儿子再香也不能天天看着不是。”
安清见他竟用自己的口气开玩笑,也忍不住乐了。
胤祺顺着她方才看的方向望去,开口道:“皇阿玛已经下旨,让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明日过来觐见,你阿爹和哥哥也在其中。”
安清轻点了点头,是啊,明日便能见到了。
两人并肩站在那里,看着夕阳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没多久紫苏过来喊人了,他们见时辰确实也不早了,便回了营帐。
草原的夜色,宁静而美丽,他们一行人在木兰围场度过了第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安清刚用膳,翠柳便急匆匆地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主子,王妃来了。”
一听这话,安清倏地下站了起来,“我阿娘来了?她在哪呢?”
她边问就边要往帐篷外走去,这着急的模样,压根等不得翠柳说话。
下一秒,帐篷直接被人从外掀开,一个身着蒙古贵族女子服饰的人走来进来。
“阿娘!”
安清声音夹杂着明显的愉悦,几个小跑步直接冲进了来人的怀里,而来人正是安清的阿娘,娜仁王妃。
娜仁王妃险险稳住了身子,一脸无奈道:“你这丫头啊,怎的一年多没见,还是这般孩子气,真是长不大啊。”
安清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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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阿娘怀里,扭了扭身子,撒娇道:“我就算再大,也是阿娘的女儿,这点一辈都不会变。”
说罢,她还不忘倒打一耙,“莫非一年不见,阿娘嫌弃我了?”
娜仁王妃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是她还没得及说什么,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过来,“姑姑羞羞脸,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安清一愣,忙抬头往后看去,果然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大嫂,你也来了啊。”
娜仁王妃身后的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蒙古服饰的女子,便是安清大哥阿布喇坦的妻子,如塔娜,也就是安清的大嫂。
而她大嫂身边站着的小男孩,就是安清的侄子乌日图,她大哥大嫂的长子。
乌日图今年九岁了,是个壮硕的蒙古小子,算起来也就比安清小八岁,算是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
不过,准确来说,他应该是跟在伊德日屁股后面长大的,她从小喜欢折腾种地那点事,这小子没耐心待不住,还是比较喜欢跟着伊德日满草原的跑。
“你这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说谁羞羞脸呢,小心我告诉你阿爹,让你阿爹揍你屁股!”安清说罢,还举了举拳头,自认是威慑力十足。
乌日图撇了撇嘴,有些无语道:“姑姑你就会告状,从小到大都是这招,你就不能换个新招术吗!”
安清耸了耸肩,回道:“你管我呢,再说了,为什么要换,好用不就行了。”
在斗嘴一事上,乌日图显然不是安清的对手,只能气呼呼地瞪着眼在那生闷气。
安清也没管他,转头看向如塔娜,问道:“大嫂,你没把多兰带过来吗?”
多兰是她大哥大嫂的小女儿,去年安清出嫁时,她大嫂那会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后来才写信告诉她生了个女儿,算算这会也一岁多了。
如塔娜摆了摆手,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别提了,那小丫头这会正是多动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薅一把,现在带她出门太折腾了,我把她丢给你二嫂了,等明年再带来给你见见吧。”
安清笑着点了点头,她之前听她阿娘在心里提过,说她大哥的小闺女很是活泼好动,她大嫂每日带的都很心累。
当然,她阿娘还顺势夸了她一波,说她小时候可乖了,不哭不闹的,就没见过像她这么乖的孩子。
安清心想,她那会怎么说也是个成人的芯子,能不乖嘛。
不过,一想到小时候那会,她就忍不住嫌弃起了她三哥,因两人是双胞胎,自是打小就放在一起,他可真是太能哭了,那嗓门大的啊,她躺在他旁边,有时候都被震的脑仁疼。
后来还是她好不容易折腾了一通后,才让她阿娘把他们俩分开,但也没分多开,就是一个里面一个外间的距离,但总归也好了些。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安清忙把人迎了进来。
分别一年多,几人自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安清拉着她阿娘和大嫂一个劲地问家里的事,还忙让紫苏把她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乌日图对安清送他的那把嵌宝石柄金鞘匕首喜欢的不行,不过,这东西并不是安清准备,是胤祺私库里东西,之前见她为家里人准备礼物,知道她有个侄子,便让人给她送了过来。
“姑姑,这匕首我可太喜欢了,谢谢姑姑!”
安清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这会知道姑姑好了。”
乌日图嘿嘿一笑,“姑姑本来就好,我一直都知道。”
见姑侄两人闹的开心,娜仁王妃和如塔娜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塔娜也知道婆婆和小姑子好久没见了,母女俩两人定是有许多私房话要说,于是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带着乌日图出了帐篷,把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
见儿媳妇出去后,娜仁王妃总算是彻底放开了,拉着安清好一阵嘘寒问暖,从京城吃穿用行是否适应,问到了宫里那些娘娘妯娌好不好相处,总而言之,只要能想到的都要亲耳确认一番才行。
虽然这些事情她都在过去一年多往来的信件中说了好多遍了,但安清却仍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但最后的最后,话题果然还是绕到了孩子上。
“你这肚子还没消息吗?”娜仁王妃担忧地问道。
安清如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这个月的月信前两日刚过去。”
娜仁王妃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自从成亲半年后,她阿娘每次来信都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知道她阿娘在担心什么,毕竟在古代,子嗣对后宅女子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说了。
但安清却是真不着急,“阿娘,真没事,你别担心,我那后院不是有个小阿哥嘛。”
胤祺总归又不是没有子嗣,就算退一万步讲,她真要是就生不了,那后院能生的人又不是没有,总归又不会让他们皇家绝了后的,怕什么啊。
娜仁王妃默默叹了口气,当初赐婚圣旨下来那会,因着五皇子后院有庶长子的事,他们可没少为安清抱不平,但如今看来,还多亏有那个庶子呢。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往四周查探了一番后,低声问:“你同阿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让麦冬给你用避子汤了?”
安清忙大喊冤枉,“阿娘,我可没有啊,不信你去问麦冬。”
娜仁王妃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也不是她不信任安清,相反的,就是因为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从小到大虽瞧着乖巧,但实则脑子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大胆的很。
她还曾多次说过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嫁人生子的话呢。
安清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只能无奈地解释道:“阿娘,宫里每月定期都会有太医来诊平安脉,女儿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拿皇家子嗣开玩笑啊。”
麦冬的医术是还不错,但也没到能瞒过整个太医院的地步吧,要知道每月诊平安脉的太医都是轮换着来的,而且,太医的脉案是记录在册的,但凡发现什么不妥,定是要往上报的呀,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她家人想想。
先别管安清有没有这个心,她可是真真没这个胆子。
娜仁王妃一想也是,安清虽大胆,但做事却向来有分寸,这事牵扯这般大,她定是不会做的。
安清知道她阿娘担心自己,于是出言劝解道:“阿娘,麦冬和太医都有给我诊过脉,我的身子并无任何不妥,估摸着就是缘分没到吧,您不用替我担心。”
娜仁王妃自是也知道这个道理的,“那宜妃娘娘和五贝勒是什么态度?”
胤祺倒是没什么反应,安清都没听他提过这事,所以便默认他也不着急吧。
至于宜妃嘛,她还真同自己提过。
当时,安清还以为大美人婆婆是要催她呢,谁知人家开口就是让她不要着急,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乱喝那些汤药什么的。
最后的最后,她还以为后宫实际的案例开解她,说什么要孩子太早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对母亲和孩子都不好之类的话。
哎呀~安清都不得不感慨,她这辈子的命真是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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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家人,还摊上了这么好的婆婆。
看来是老天看她上辈子太苦了给她的补偿吧。
娜仁王妃一听竟还有这事,瞬间就放心了不少,嘴里直念叨着宜妃是个心疼媳妇的好婆婆。
安清没皮没脸接道:“那没法子啊,谁让阿娘你生了这么讨人喜的闺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娜仁王妃见她这副没正经的样子,顿时又气又好笑,母女两人笑笑闹闹的,气氛倒是比方才好了不少。
就在这时,紫苏突然进来禀报,说是胤祺带着她阿爹和她大哥过来了。
而营帐之外,胤祺正在招呼岱布和阿布喇坦外面等着。
乌日图和他阿娘在附近逛了一圈后,回来后便远远看到阿爹和爷爷在那站着,于是一溜烟地甩开他阿娘冲了过来。
“阿爹,爷爷!”小家伙先是喊了两人一声,然后歪着头看向胤祺,似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气呼呼问:“你就是我姑父吗?”
就是他抢走了自己的姑姑!
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小男孩,胤祺愣了下。
但他还没来及开口,阿布喇坦突然厉声道:“乌日图,休得无礼”
说罢,又冲着胤祺抱拳行了一礼:“五贝勒莫要见怪,是犬子不懂事。”
胤祺摆了摆手,回道:“大哥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无碍。”
说罢,他蹲下身和乌日图保持齐平,道:“没错,我就是你的姑父,你就是乌日图啊,我知道你,听说你马术很好。”
岱布和阿布喇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一抹深意。
之前他们从安清的信件中得知,这五阿哥性情和善,待她也很好,之前他们还是半信半疑,这会倒是有些信了。
毕竟,若不是顾念着安清,他没必要对他们如此。
乌日图一听胤祺说知道他,还知道他马术好,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我?!”
胤祺笑着回道:“是你姑姑同我提的,她很想你。”
乌日图听到这话,顿时骄傲的不行,转头冲他阿爹和爷爷抬了抬下巴,“哼!我就说吧,我姑姑肯定最想我了。”
话落,也成功换来了他阿爹和爷爷的一个白眼。
安清从帐篷内走出来,远远便看到了外边的岱布和阿布喇坦,“阿爹,大哥!”
两人闻声同时转头来,“小妹/闺女!”
见到女儿,岱布也一改方才威严不苟言笑的做派,快步迎了上去,然后,在两人相隔两步之遥时,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也不由一顿,都以为他要做什么。
谁知,岱布上下打量了安清好一会,幽幽地吐出两个字:“瘦了!”
众人:“……”
安清默默捏了捏自己略显圆润的腰肢,要不是知道她阿爹的性子,她都得以为他这是在反讽她。
毕竟,今个早上她才发现去年从科尔沁带到京城的骑装竟然不合身了,紧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独属于她阿爹的亲情滤镜?安清默默想。
娜仁王妃好不容易才忍住扶额的冲动,忙上前打圆场。
闹呢,自家姑爷还在呢,你就说自己的闺女瘦了,这不是变相地指责人家亏待你女儿嘛。
“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有瘦了,你瞧她那脸都圆成什么样了啊。”
安清:“……”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被阿娘嫌弃一番的安清,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也没这么胖吧。”
谁知,乌日图这个臭小子偏偏没有眼力见,还在那自顾自地说:“我就说姑姑的脸怎么长圆了些,原来是胖了啊。”
安清:“……”
说好的人间有真情,人家有真爱呢!
几人在门口简单聊了几句后,胤祺便把人都请进了营帐内。
安清有些沮丧地走在后,心里默默发誓要减肥。
唉~原来她这辈子也不是易瘦体质啊,之前在科尔沁的时候,她怎么都吃不胖,为此她还沾沾自喜都不行,如今看来应该是那会满草原跑消耗大的缘故。
这不,到京城的日子太过安逸,就立马原形毕露了。
天道好轮回,肉肉饶过谁啊,反正是没饶过她,两辈子都没有!
胤祺发现安清一副沮丧的样子,忍不住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道:“你不胖。”
安清眼睛倏地亮了,“真的?”
胤祺笑着点了点头,“一点都不胖。”
安清心满意足了,好吧,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些善意的谎言的。
至于减肥的事,就等回到京城再说吧,这好不容易和家人见上一次,就暂时不考虑这令人糟心的事了。
娜仁王妃默默地把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众人在营帐内聊了会家常,没过多久,乾清宫的小太监突然找了过来,说是康熙召见安清的阿爹和大哥。
“五贝勒,皇上让您也过去一趟。”
康熙召见自是不敢耽搁,于是,胤祺同岱布和阿布喇坦父子俩匆匆来到康熙所在的黄幔营帐,只是,他们进去后不由愣了下。
三人都以为康熙突然召见岱布和阿布喇坦父子俩,定是和其他蒙古各部王公一起,谁知并不是蒙古各部的人,而是随行的户部和农政司官员。
还有除了胤祺外,另外四位随行皇子。
压下心头的困惑,三人上前行礼,康熙抬了抬手,示意三人免礼,随即说出让他们过来的缘由。
原来是被派去巴林部蒙古传授农耕之术的黄茂等人赶过来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安清的二哥和三哥,这也是康熙让岱布和阿布喇坦过来的原因。
没多久,外面的小太监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为首的便是黄茂,然后便是安清的二哥罗布藏喇什和三哥伊德日。
他们风尘仆仆而来,但因康熙召见的比较急,所以都没来得及收拾便直接过来面圣了。
几人行完礼起身后,康熙盯着下首的伊德日,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小子怎么搞的啊,好像又黑了!
不得不说,因着之前黑福晋闹的那乌龙,康熙每次见伊德日,第一反应就是看他黑没黑。
而他坐在上首,又本是这满屋子人都关注的重点,他的一举一动自是时刻被众人看在了眼里,然后,大家都不由地随着康熙的视线看了过去。
待看到伊德日那张黑脸时,众人似乎明白康熙在看什么了,特别是太子等一众皇子,他们都强忍着笑意朝着胤祺看去。
伊德日被众人看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挠了挠头。
不是,都看他做什么,他好像没闯什么祸事吧。
想到这里,伊德日不由地去向他阿爹和大哥二哥求证,但三人明显也在状况之外。
康熙似是终于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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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来了,轻‘咳’了一声,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伊德日,你这脸怎的这么黑了?”
伊德日“啊”了一声,明显没想到康熙会问他这话,只能本能的回道:“回皇上,微臣打小就容易晒黑,这刚过来夏季是黑点,到了冬季就能好些。”
说罢,他还扭头看向一旁的罗布藏喇什,“二哥,我今年还好吧,应该不算太黑。”
今年夏季可是有差事的,他都没怎么在草原上疯跑。
众人:“!!!”
都这样了,还不算太黑?!
那他最黑的时候得多黑啊。
第54章五福晋54
对于在场众人间的眉眼官司,岱布父子四人均是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无措。
伊德日更是纳闷的不行,他打小黑到大啊,之前旁人见了他也没这么大反应呀,难道是……紫禁城的男子现在都以肤白为俊美的标准了吗?
伊德日心里小小震惊了一把,那这也太荒唐了吧,怎么说满人也马背上的民族,向来最是推崇巴图鲁,可他还没见过哪个巴图鲁是小白脸的!
不行,改日定要去问问小妹,他默默地想道。
若说此情此景对岱布父子四人是茫然无措,那对胤祺来说就有些煎熬了。
面对兄弟们投来的打趣视线,胤祺倒还能坦然以对,但对于岱布父子不时投来的不惑求解的目光时,他却只有躲闪的份了。
毕竟,曾经那场关于‘黑福晋’的乌龙,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啊,尤其是一想到新婚那晚他竟还真受到影响了,就忍不住羞愧汗颜。
胤祺无奈地看向他皇阿玛,只希望他能快点把这一话题揭过去,也好让他早点摆脱这囧破的局面。
康熙接受到儿子那略带哀求的目光时,心里顿时乐了起来,不仅没有任何愧疚,甚至还有一丝继续看他出糗的恶趣味。
当然,他也知这场合不对,于是也适可而止地回归到正题上,让黄茂等人进行述职陈述,就类似于后世的阶段性述职汇报。
黄茂身为此次被派遣去蒙古各部传授农耕之术的领头官员,这种事自是由他来做,而黄茂身为原内阁大学士自也是很擅长这种文职类的工作,于是,洋洋洒洒开始了他的述职演讲。
“回禀皇上,臣今代表我等向陛下禀报乃臣等所涉及之事宜,微臣等人于去年八月奉命去科尔沁等蒙古诸部……”
黄茂所陈述内容虽冗长,但重点却也很突出,主要强调了去年在蒙古各部取得的成果,以及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及遇到的困难等等,同时也给出了相应的解决之法,且每一项都言之有物,不是那种泛泛之谈的花架子。
从康熙现场给的反应来看,可见对他们这一趟差事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黄茂将其看在眼里,心里也随之松了口气,在接下里的回报过程中也越发游刃有余了起来。
其实,这一年在蒙古各部奔波,他也真的是收获颇丰,当初被皇上派了这差事时,也是因为他在朝中得罪了人,被人推出去挡枪的。
虽然因康熙向来重视蒙古各部的垦荒耕种之事,这看着是件好差事,前提是得办好了。
只是,但凡在朝堂中混了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这对他黄茂而言却是趟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想他一内阁大学士,对农耕之事的了解多半都是纸上谈兵,再加上蒙古各部历来就不重视农耕,可想而知这差事想办的出彩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本来够难的了,谁知康熙突然给他派了两个人,还是科左后旗札萨克多罗郡王家的儿子,当朝五皇子福晋的哥哥,这摆明了就是塞进来充数的啊。
不用想都知道,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孩子哪里懂得种地的事啊,更别提向来习惯游牧为生的蒙古部落了。
要不然他们这趟所谓的‘给蒙古各部传授农耕之术’的差事又从何而来的呢,想来也是有些好笑。
对于这雪上加霜的情况,黄茂当时绝望极了,届时除了要办差,还要想法子应付着这两个蒙古王公家的王子,他只觉自己的官场生涯怕是要到头了。
但谁能想到啊,在接下来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却从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这两个蒙古王子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或者说,若是没有两人的加入,他们这趟差事定不会办得像如今这般出彩。
然而,最开始的时候,黄茂并未把两人看的多重要,即便是到了蒙古后,两人也积极地参与到差事中,并给出了不少建议,但他都没太当回事,反而更加看重随行队伍中那些懂农事的官员,当然,事实也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那些官员是懂些农事,但却不懂牧民以及当地的实际情况,上来就要开垦那些水草肥美的地区,这自然引起了当地牧民和蒙古贵族们的反对,毕竟这些也是他们放牧时的首选。
这么一看,反而是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的那些建议更有实操性,不去碰那些大片水草茂盛的地区,而是鼓励牧民去开垦那些小片分散,或者靠近山区的地方。
黄茂这才想到临行之前,康熙把他叫到乾清宫时说的话,说科左后旗的辖区内半牧半农的模式已初成气候,让他可参考借鉴。
于是,他这才力排众议,采用了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的那些建议,后来才发现两人对农事的了解程度远超他们所有人,而结果也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其实,他们这次的差事本来就只是给蒙古各部传授农耕之术和引水灌田之法,但随着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成为他们一行人的主导后,他们又涉及到了如何合理开垦、避免成为咸草丛生的不毛之地(土地沙化盐碱化),以及如何规划农牧用地和缓解牧民农民之间矛盾等等问题。
可谓是超额且漂亮地完成了这次差事,他们一行人也因此多次被康熙下旨嘉奖。
黄茂很清楚,这些都是两人的功劳,他自是也不敢昧下来,两人出身贵重,是蒙古王子,又是当朝皇子的大舅子,他但凡不是脑子坏掉了都干不出这事。
再者,黄茂此人向来为人正直,也并不是那等子无耻贪功之人,所以在每次给康熙的奏折中都有一五一十地禀告。
所以,黄茂此时汇报的这些,康熙也自是早就知晓的,这也是他对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两人此次差事最满意的地方。
这些年康熙也很是纠结,坚持以农为本,放在蒙古那边大片肥沃闲置的土地不开垦,着实浪费土地了。
然而事实却是,从大清入关后便有一直鼓励蒙古各部垦荒的事,而这些年来也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农牧矛盾就先暂且不说了,因不合理的开垦,造成不少不少原本水草肥美的草地成了不毛之地,又无法农耕,也无法再放牧,才真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在看到科左后旗的成功之前,康熙甚至都有在考虑蒙古各地禁荒的事了。
而且,这些年的蒙旗垦荒并没有达到解决牧民贫困的目的,在垦荒中真正得到好处的是蒙古贵族,广大牧民依然贫困如故,与他鼓励垦荒的初衷相悖了。
不过,若是按照科左后旗的法子来,最终受益的却是牧民,当然,蒙古贵族也是能受益的,只是会少一些,但却更持久。
在场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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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再加上他们大多是户部及农政司的官员,所以从黄茂这番论述中,便知道他们这趟差事办的很是出彩,接下来定是少不了一番嘉奖的。
特别是有些知道黄茂这趟差事是如何来的人,心里忍不住羡慕了起来,这厮运道真是好,竟能让他碰到像五福晋一家这般擅长种田的人,这趟差事不就是妥妥地跟着沾光嘛。
当然,除了羡慕之外,他们此时更关注却是一个问题,去年科尔沁敖汉、奈曼以及喀喇沁诸旗的那季冬小麦,是如何避免冻害的!
这个问题可谓是折磨他们一路了,每天都抓耳挠腮的,毕竟,现场有不少农政司专门研究如何避免小麦冻害的官员,这些年他们可谓是什么法子都试了,可偏偏就是不见效果啊。
黄茂听到这一问题,立马把视线看向了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兄弟两人,意思很明显,这事他不懂别问他。
罗布藏喇什也没推脱,直接上前回道:“回禀皇上,去年冬季太冷了,小麦还是受了些冻害的,但因微臣带着各部的牧民在越冬前实施了一些措施,比如施肥、压麦等,使得小麦冻害并不是太严重。”
这样开春后,他们又及时进行了一些弥补措施,才挽回来不少麦苗,没有出现严重减产的情况。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一愣,施肥倒是好理解,但是‘压麦’是什么意思啊,他们之前可是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压麦是何说法?”康熙适时问出了所有的心声。
罗布藏喇什回道:“回禀皇上,压麦就是用滚石在麦田里来回滚压小麦,压抑住其长势。”
众人不由一愣,压抑住小麦的长势?
压麦!
这说法可谓是推翻了户部和农政司所有人的认知,或者是在场所有人的认知,除了先前被安清科普过的胤祺。
“这是为何?”马齐不解地问道,“庄稼长得好,收成才会好啊,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啊。”
罗布藏喇什却摇了摇头,回道:“这法子是以前我妹妹告诉我的,我也只是依葫芦画瓢照做罢了,若是大家想了解更多,可能要问她了。”
这话一落,在场的众人不由一愣,他妹妹,那不就是五福晋吗!
所以,这小麦降低冻害的法子也是五福晋想出来的?!
胤祺看着罗布藏喇什,心里不由有些微微触动。
旁人可能不知,但他却是知晓的,压麦这法子背后的缘由,安清之前给他们写信时分明是说了的,所以,罗布藏喇什哪里是不知道啊,分明是不想把安清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康熙一听是安清想的,先是一愣,随即却又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还是低估了那丫头在种地上的天赋啊。
只是,不知康熙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胤祺,“老五,去年你福晋那块地的小麦收成多少?”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忘了什么了!
胤祺顿了下,回道:“三斗半吧。”
之前他和安清商量过了,关于她那块地小麦收成的事,他们不会主动提起,但若是康熙问起,自也不用瞒着。
毕竟,瞒着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欺君了啊。
众人一听是三斗半倒也没太惊讶,反而觉得有点少了,毕竟亩产才60来斤,明显是欠收的呀,所以,他们也不由怀疑起了这‘压麦’是否真的有用。
谁知就在这时,马齐却突然高声道:“什么,三斗半?!”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胤祺,“五贝勒,您确定五福晋那一小块地就收三斗半?”
胤祺点了点头,回道:“收麦子的时候我在现场,也是我亲自称的重。”
康熙似是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梁九功,快去把五福晋请过来!”
梁九功忙应了下来,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他来到安清的营帐时却扑了个空,被告知五福晋和她阿娘给太后请安去了,于是他也不敢耽搁,立马朝着太后的营帐而去。
而此时太后的营帐内,说来也是不巧,安清和她阿娘过来时,咸福宫妃和阿娘也在,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科左中旗的贵族女眷,应该都是和太后攀着亲戚的吧。
她们本就都是科尔沁的,虽属于不同的旗,但总归也是亲戚,再加上蒙古各部与京城满洲贵族差不多,都是姻亲不断,这么一牵扯,安清阿娘和咸福宫妃阿娘母家竟还连着亲呢。
好家伙,这一下子大家便熟络了起来。
安清在旁边默默看着她阿娘在那社交,顿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没法子,她阿娘是那种典型的社交达人,这种场合简直就是她的舒适区,安清虽从小见惯了她阿娘在人群中长袖善舞的样子,但每次见了都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下。
在帐篷内待的有些闷了,安清准备便出来站一会,透透气再进去,反正这里面一时也用不上她。
谁知,她人才刚出来,咸福宫妃竟也跟着出来了,还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安清:“……”
怎么把她给忘了啊,早知道就憋死在帐篷里了。
就在安清各种悔恨不已时,咸福宫妃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安清认命地行了个礼。
咸福宫妃随意抬了抬手,好像还不太耐烦的样子。
安清好不容易才忍住想翻白眼的动作。
就在她做好了咸福宫妃找茬的准备时,谁知人家什么也没说,往她旁边一站不动了,好像她也只是出来透气的一般。
安清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由有些庆幸,毕竟她也本就不想和咸福宫妃起冲突,而且还是在这里。
两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站了好一会。
安清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便准备要进去了,“娘娘,晚辈先回去了。”
说罢,她行了个礼便要离开。
“你等等。”咸福宫妃伸手拦住了她,“我有话要和你说。”
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安清忍不住默哀了一秒钟,心想还是躲不过去啊。
“娘娘,您说。”她语气恭敬道。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把礼数做到位了,那就算对方要找茬,她也是有理的那一方。
就在她做好了承受对方的刁难时,咸福宫妃却突然熄火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多谢你的那什么薄荷糖,很有用。”
安清懵了下,这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不是要找茬嘛,怎么突然道谢了啊?
还是说,这是她的先扬后抑,纯纯来搞她心态的。
咸福宫妃看到她这般诧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找你麻烦了。”
说罢,她气呼呼地转身就离开了。
安清懵圈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转身看向身边的紫苏:“她方才说什么?”
紫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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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回道:“咸福宫娘娘说,以后不会找您的麻烦了。”
安清眨了眨眼,她这是吃错药了,怎的突然就转性了啊。
不过管她转没转性呢,只要不找她麻烦就行,说不定就是单纯因为见到家人心情好呢。
这个她懂,就像她一样,今天见了她阿爹阿娘他们,心情也好的没话说,就算是这会她最讨厌的人站在她面前,她估计都能对那人笑一下吧。
然而事实是,咸福宫妃这会心情可算不上好,她说不找安清的麻烦自也不是因为这个。
主要是这次太后再三告诫她,不要去招惹安清,否则她日后便不会再护着她,咸福宫妃想不忌惮也不行,毕竟在后宫中,若是没有太后的庇护,她怕是会被康熙一直关在咸福宫中吧。
而且,太后还把这事告诉她阿爹阿娘,毫无疑问,她再次换来一顿臭骂。
咸福宫妃也不傻,知道草原上的部落本就亲戚连着亲戚,若是结仇了对大家都不好,她也正是因为知道如此,才会觉得安清应该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虽然她想不通缘由,但总归是把这份忌惮放在了心上。
算了,她惹不起总躲的起吧,这也是方才咸福宫妃临走前的想法。
安清可不知咸福宫妃这想法,不然肯定会大喊冤枉,谁惹谁啊,谁又躲谁啊。
至于咸福宫妃刚刚提的那薄荷糖的事,这还确实是巧了,之前安清听说乌兰嬷嬷坐马车晕车的事,便拉着紫苏一起做了些薄荷糖、话梅等能缓解晕车的小零食,想着在路上能让她好受些。
后来,在太后的马车上,碰巧见到了咸福宫妃身边的宫女说她晕车晕的不行,安清也是看在了太后的面子上,让紫苏拿了一盒薄荷糖送了过去。
她本以为咸福宫妃会随手扔了呢,没想到她竟还真吃了啊。
梁九功过来时,安清刚回到营帐内喝了杯茶水。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梁九功俯身打了千,道。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怎的这会过来了,是皇帝有什么事吗?”
梁九功回道:“回太后,奴才是过来找五福晋的,皇上召五福晋去大帐见驾。”
屋内众女眷一听康熙要召见安清,心下不由惊讶了。
之前她们也有听说,这岱布家的女儿在紫禁城内甚得康熙看重,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假啊。
安清看向太后,说道:“皇玛嬷,那我先过去一趟?”
说罢,她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阿娘,虽说知道以她阿娘的脾气吃不了什么亏,但把她一个放在这里,总归还是牵挂些的。
太后摆了摆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去吧,皇帝这会找你,定是有要事,别耽搁了。”
安清点了点头,这才同梁九功一起离开。
其实,她也挺好奇康熙这会召她过去做什么的,难道是她阿爹和大哥那发生了什么?
路上,安清忍不住问道:“梁公公,方不方便透露下,皇阿玛召我所为何事啊?”
梁九功思索了片刻,回道:“五福晋,您二哥和三哥正在面圣。”
安清顿了下,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但当她一走进营帐,对上胤祺的眼神后,瞬间就确定了,心里也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她二哥和三哥呀,终究还是没听她的,看来她之前这么多封信都白写了啊。
这一年来,安清是一直是都清楚她二哥三哥在蒙古各部传授农耕之事进度的,自也知道他们在科尔沁诸旗种了一季冬小麦的事。
按照她本来的意思,是想把除了培育麦种之外的功劳都算在他们身上的,毕竟那些都是能容易见效的技术活,这样等明年各地小麦增产后,康熙自也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届时,再加上他们部落之前的功劳,说不定她阿爹之前想再给他们再挣一个镇国公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呢。
谁知她二哥三哥这两个大犟种,死活不同意,安清之前就为着这事连着送去好几封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谁知还是没用。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这会恨不得上去使劲捶两人几拳,这功劳给她有什么用呀,上次青风病那功劳也不小啊,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哼!老康对自己后宫抠门就算,他怎么好意思对她这个儿媳妇抠门的啊,安清幽怨地想。
当然,她也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冤枉人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55章五福晋55
方才在安清过来之前,康熙已经盘问过胤祺一通了,因着提前和安清商量好了,他也没瞒着,把他知道的安清那块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康熙这会看到安清后,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要问什么了,楞了好一会,才问道:“老五福晋,你来同大家说说吧,这压麦背后的缘由是什么?”
为何要压抑住小麦的长势呢?
安清愣了下,她本以为康熙上来就要问那小麦收成的事呢,没想到竟是先问的是这压麦之事?
但她也没慌,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回皇阿玛,儿媳之前在庄子上做过测试,冬季之前小麦地面上长势越好,实则地底下的小麦根系反而没有得到很好的生长,土地的肥力是有限的,这压麦便是为了先控制地面小麦的生长,让所有的肥力都优先供给给根系部分,好好把根部扎实了,根深则叶茂,大概也是因为如此那些被压的麦子才更能抵抗冬季的寒冷吧。”
安清这番话简单易懂,并未涉及到农学的专业知识,只是以‘根深则叶茂’为切入点引入,有理有据。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
但事关重大,马齐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五福晋,您能确定这压麦能防御冻害,不会影响后续小麦的长势?”
毕竟,这可是推翻以往所有人对种地的普遍认知啊,虽然已有结果证明,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也实属正常。
安清自然是确认的,且还有理有据,但无奈她的理和据却无法说出口。
“各位大人不妨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是不是哪一年越冬前麦苗长势越好,那一年的冻害反而越严重呢?”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一愣,纷纷开始回想往年的情况。
半晌后,马齐不由喃喃道:“好像还真是如此,去年就不说,康熙三十五年,陕西年前雨水好,那年小麦越冬前长势非常好,却遭遇了多年未遇的严重冻害,康熙三十三年,山东亦是如此,还有康熙三十二年,安徽……”
他身在户部多年,这些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的了,随着他倒豆子般一一细数,众人这下不信都没办法了。
安清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种庄稼很多时候就像是读书一般,若是基础没有打牢,只能盲目地追求读书的数量,读的云里雾里,那到最后就会发现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所以,种庄稼亦是如此,初期的时候要倾向于把根基打牢了,比如小麦越冬之前,要注重施基肥,压麦等等,都是为了这点。
说罢,她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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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道:“而且我觉得,种地也不能不求甚解。”
所以,大多数人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理。
身为科研人员,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质疑的精神,质疑后想法子去举证,这才是正道。
众人不由一愣,他们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多年,怕是没人比他们更懂这个‘读书’的比喻了。
同时,他们也又不由有些汗颜,对于安清最后‘种地也不能不求甚解’那句,可谓是直接让那些农政司的官员羞愧不已。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之前竟从未想过这些,种地也大抵是遵循前人的经验,不求甚解,怪不得他们比不上五福晋呢。
安清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禁愣了下,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之所以说那句话,并不是为了给众人说教,而是要立住她‘喜欢钻研种地’的人设。
没法子啊,只有这样才能让很多事情合理化,也是为了让康熙这个向来敏感多疑的君王不要对她有任何疑虑。
这是她现阶段最重要的事。
然而,安清不知道的是,经过上次青风病的事件后,康熙这会对她‘种地天才’的人设早已深信不疑。
“你那小麦种植的册子可有带来?”康熙方才全程没说话,待众人问完后,才悠悠道。
安清懵了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胤祺说的。
她摇了摇头,道:“儿媳不知皇阿玛要看,要不儿媳这就让人回去拿?”
康熙轻点了点头。
安清立马出去让守在外面的紫苏回去拿,紫苏也不敢耽搁,没多久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梁九功接过册子后,忙上前递给了康熙。
康熙看到封面上那《小麦种植实验指导》的字样后,不由会心一样,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他抬起头颇为赞赏地看了眼安清,安清先是愣了下,随即从那一眼中读到了农学人惺惺相惜之感。
额……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也知道自己这‘种地天才’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好吧,以后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总想着这事了。
安清这本《小麦种植实验指导》是她后来专门整理的,重点突出,简单明了,就是为了给康熙看的,所以他这会看起来也很轻松,没多久便把这薄薄一册翻完了。
然后,他又让梁九功把那册子递给了马齐等人。
“你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拟个章程递出来,今年在各地选出几个县出来试试这些法子。”康熙一锤定音道。
安清:“???”
不是,她很懵啊,真的不问问她什么吗?
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盘问一番的准备了啊,康熙都对她这么信任了吗,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办?
康熙见安清这反应,忍不住笑了笑。
安清总算是回过神来,不行,有些话康熙不问,但她自己不能不说啊,否则日后不能达到他的预期,那倒霉的可还是她。
“皇阿玛,我那块地的产量是个意外,您就算是照着我那法子做,也不能……”
安清话还没说完,却被康熙直接打断了,“放心吧,朕都知道了,老五方才都讲了,是你那种子比较特殊。”
安清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胤祺,只见对方轻点了点头,她瞬间就放心下来了。
胤祺办事向来稳妥,她之前同他讲过那种子暂时不能推广种植。
原理就和康熙那御稻米一个道理,一是种子数量有限,二是培育种子本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她那小麦种子这会显然还只是起步阶段。
当然,她也同胤祺讲过就算不用种子,只采取她那些法子,虽达不到她这块地的产量,但也是能提高亩产的,而且仅预防小麦冻害这一点,便至少能保证不减产。
看样子康熙也是知道了这点,要不然不会这么干脆利索。
“你这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康熙道。
安清愣了下,忙说道:“皇阿玛明鉴,儿媳不敢贪功,想必您也能发现,不管是种小麦,还是旁的,这些都不是一朝一日能有结果的,都是之前儿媳和哥哥们在科尔沁庄子上试了好多年,不知浪费我阿爹多少银钱,才有了如今的成果,所以,这并非儿媳一人功劳。”
岱布父子四人听到安清这话,心里都忍不住闪过一丝无奈,这丫头真是的,就是吃定了他们这会不好反驳她,才这般一股脑的把功劳扣在他们身上,可他们确实是受之有愧呀。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后,才出声道:“放心吧,科左后旗和你阿爹哥哥们的功劳朕记着呢。”
安清一听康熙松了口,立马拍马屁,“皇阿玛英明。”
“那现在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赏吧。”康熙道。
安清思索了片刻,决定意思意思要点赏就行,万一她要多了,那把她阿爹和哥哥们的份额占了可就不好了。
“皇阿玛,要不您就赏我个庄子吧,我也没旁的喜好,就爱种点地。”她很是乖觉道,“正好还能继续种我那小麦。”
瞧瞧,这一不过火,二不让康熙为难,还表明了自己会继续培育小麦种子的事,她这赏讨的简直不要太贴心。
康熙听到这话,明显很满意,“成,朕就赏你个皇庄,给你好好培育你那小麦种子,若日后能推广种植了,朕定重重有赏!”
岱布见状,立马上前道:“皇上,您可能有所不知,那丫头在庄子上折腾了好多年,才有了如今这点子成果,所以,您赏这个庄子,她怕是短期内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安清愣了下,立马明白了她阿爹此举的意图,这是怕她日后达不到康熙的预期会被责怪,所以提前替她打好预防针呢。
康熙摆了摆手,说道:“种地这事朕心里有数,培育种子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无妨,不用有负担,由着她折腾吧。”
他那御稻米前后也折腾了快二十年了,也是今年才在京郊附近推广,这事向来急不得,他懂。
岱布一听这话,瞬间放下了心来。
康熙这会心情明显很好,他之前便多次听安清提起她科尔沁的庄子,如今又听岱布提起,顿时对她那庄子好奇了起来。
和他的丰泽园又有何区别呢?
于是,康熙大手一挥,直接拍板决定了,“等回程之时,朕定要去你那庄子上瞧瞧。”
反正木兰围场离科左后旗的辖区并不算太远,那离这边最近的庄子自是也没多远的路程,届时过去一趟便是。
*
在召见完蒙古各部的王公后,康熙第二日便带着一众皇子大臣及蒙古王公们去围猎了,胤祺和岱布父子四人也在其中。
康熙带领着行猎的大军,在木兰围场的这片大地上纵横驰骋,几乎跑遍了各条山川,第一日康熙便射中了一只斑斓猛虎,不愧是能拉开十五力弓的老康啊,这武力值简直爆表。
其次表现最佳的自是大阿哥,据说他力压一众蒙古子弟,在行围中拔得头筹,很是给康熙长脸,被好一番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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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皇子则表现不一,太子虽不及大阿哥,但骑射功夫向来也不差,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三阿哥相比较来说就差了些,但表现最差的还数四阿哥。
对于这点安清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历史上的雍正确实是一个不善骑射的文艺宅,据说他只能拉四力半弓,要知道乾隆的十公主都能拉十力弓,可想而知他就是妥妥的战五渣。
而雍正继位后,像木兰围猎这种联系蒙古王公,此前必须是皇帝亲临的重大活动,他都一并交给了十三阿哥胤祥,可见他对这木兰围猎实属是没多少兴趣的。
当然,这也是历史上雍正对十三阿哥信任的表现。
但这次围猎过程中,胤祺的表现倒是令安清挺意外的,他竟只稍稍比太子差了一些,甩了后面的三阿哥、四阿哥一大截。
也不是说安清不知道胤祺骑射功夫如何,而是她清楚他一直都在藏拙,向来不在人前与兄弟争锋芒,只为能避其锋芒。
这是她这一年来慢慢发现的,就比如历史上都说胤祺的汉文很差,而事实却远非如此,至少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对他而言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这次却不知他怎的突然一改常态,竟在围猎场上这般张扬,安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哪里知道啊,胤祺此举也算是被逼无奈吧,换谁在围猎场上被岳父和三个大舅子眼都不差地盯着,想不张扬都难吧。
特别是伊德日那副‘我妹夫不会这么弱鸡’的目光下,藏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压根藏不了一点,他只恨平日里没有苦练骑射,以至于现在还顶着被岳父和大舅子瞧不上的风险啊。
他们男子那边在围场上如火如荼,女眷在后方也没闲着,当然,大多数人是忙着社交。
就比如安清她阿娘,自从安清把她介绍给宜妃后,谁知两人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时候还嫌弃她在旁边碍手碍脚。
嘤~爱果然是会消失的,她还是不是她们最爱的女儿/儿媳了啊。
不过,安清也很识趣的,在意识到自己‘失宠’后,果断选择急流勇退,不再频繁出现在两人面前招人嫌了。
反正这草原总归比皇宫自由的多,她也不会闷着。
于是,安清开始整日骑着马四处晃荡,有时候在围场的外围也是能猎到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猎物,春晓就地就给她烤了,撒上调味料后,简直不要太香。
有时候她也去找四福晋一起,但慢慢发现她并不爱这种活动后,也不再勉强她了,只能说四福晋和四阿哥真是天生一对,两人都有宅的属性在身上啊。
这会四阿哥是没法子,必须陪在康熙身侧,但四福晋没有这个烦恼啊,于是她便整日闷在帐篷中,安清瞧着都不明白她来这趟草原行的目的在哪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得不来,身不由己罢了。
安清这整日在草原上晃晃悠悠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未出嫁前,那会她也是经常这样骑着马漫无目的的闲逛,过的简直不要太悠闲自在。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此时愁的就是乌日图。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安清的帐篷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怨气,“我明明就比特木尔小两个月,为什么他就能去参加围猎,阿爹和爷爷却说我还小,过去就是添乱,不让我跟着。”
安清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你阿爹和爷爷这么做也是怕你有危险,等过两年你再大些,就能去了。”
乌日图却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理由:“咱们草原男儿怕什么危险啊,再说了特木尔马术和骑射功夫比我差远了呢,那他进去岂不是更危险。”
这也是乌日图始终想不明白的,不仅特木尔去了,好些年龄与他相仿的伙伴都被他们阿爹带进去,为什么偏偏他就不行。
想想就好气馁。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她大概明白她阿爹和大哥的考量,估计是觉得此次他们部落出了风头,不好在张扬了,没看他三哥都收着了嘛。
要不然以她三哥那骑射功夫,在此次围猎活动不可能这般寂寂无名的。
“行了,反正都不了了,还想他做什么,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待会想做什么,正好今个姑姑得空,就陪你玩一天吧。”安清道。
乌日图一听安清要陪他耍,立马精神了起来,“姑姑,咱们赛马去吧。”
看着小家伙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安清挑了下眉,“怎的,想和姑姑比比?”
乌日图露着他那一口大白牙,使劲地点了点头,“想!”
安清伸手弹了下他脑门,“那先说好啊,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乌日图小胸脯一挺,“姑姑你竟小瞧人,爷爷都说我今年马术进步很多,倒是你,这一年在紫禁城也没怎么骑过马,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安清‘嘿’了一声,很好,这臭小子是知道怎么激起她胜负欲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胜负欲爆棚的两人,牵着马来找了块空旷的草原,开始了他们这一场时隔一年多的比试。
安清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因为去年两人比试时,她可是甩了乌日图一大截的,然而随着两人的马刚跑起来,她便明显发现不对劲了,乌日图这小子竟能追的她这么紧。
要知道这搁以前可是从没有的事啊,难道真被他说准了?
事实证明还真是,这一圈跑下来,安清竟真的输给了乌日图!
从马上跳下来后,她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一年竟进步这么快。”
当然,安清也承认,这一年没怎么骑马,她的马术确实退步了些,但乌日图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
乌日图似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赢,从马背上跳下来后,一脸诧异地看着安清,“姑姑,我真赢了你了?”
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没错,小伙子,恭喜你赢了。”
谁只他竟又问了一次,“我真的赢了姑姑你?”
安清‘嘿’了一声,“你臭小子有完没完了,故意的吧你!”
说罢,她就要举起拳头去捶他,乌日图立马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误会误会。”他笑的很是欠揍。
安清直接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这臭小子就是向来最擅长蹬鼻子上脸,不能让他太猖狂。
乌日图笑呵呵地挤到她身边,说道:“姑姑,我赢了你,是不是代表我也能赢小叔叔了。”
他口中的小叔叔是伊德日。
安清闻言,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少年,有梦想是好的,但要脚踏实地,少做梦!”
乌日图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做梦了啊,是小叔叔说的,他赛马从未赢过姑姑你啊,那我现在赢了姑姑,那我岂不是也就是赢了小叔叔,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
安清还没得及反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她扭头看过去,竟看到她大哥、二哥和胤祺三人竟不知来到了姑侄俩的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安清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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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笑着回道:“方才和大哥二哥在那边看你们在这边赛马,便过来瞧瞧。”
安清“哦”了一声,还没得及说话,旁边的乌日图就按耐不住了。
他走到罗布藏喇什面前,不解道:“二叔,你刚刚说不对,是那里不对了啊?”
罗布藏喇什笑着摇了摇头,“能让你小叔叔心甘情愿输的人,只有你姑姑,你这臭小子就别想了。”
乌日图还是没听懂。
安清看他那小眉头都皱的快能夹死蚊子,忙好心地给他解释道:“傻小子,这还不明白啊,那是你小叔叔让着你姑姑我呢。”
就她三哥那马术,别说是她了,她大哥二哥都比不过。
乌日图“哦”了一声,突然恍然大悟道:“那姑姑你岂不是不是胜之不武!”
说完,还一副‘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安清:“……”
这臭小子是有点欠收拾了。
安清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大哥:“大哥,你揍他一顿吧。”
乌日图见这架势,忙‘哎呀’了一声,“姑姑,你干什么呀,说话就说话,你让我阿爹揍我做什么啊。”
然后,他颇为警惕地看了他阿爹一眼,下意识往远处挪了两步,可见之前没少吃过这方面的亏。
几人看他这副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什么,这么开心。”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刚提起伊德日,谁知他这会竟过来了,只是他并非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位穿着蒙古骑装的少年。
待两人走到跟前,阿布喇坦给胤祺介绍,“这是伊尔根觉罗族的嫡出小王子,牧仁,伊德日的好友。”
伊尔根觉罗族是草原八大显族之一,胤祺自也是不陌生的,他皇阿玛直接召见蒙古贵族时,他们兄弟都在,他也远远见过牧仁,只是没料到他和伊德日是好友。
牧仁见到胤祺后,先是愣了下,随即右手握在胸口,行了个草原礼。
胤祺轻点了点头,示意。
牧仁又转身同阿布喇坦和罗布藏喇什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看向安清:“安清格格,别来无恙。”
安清笑着点头示意了下,“牧仁王子好。”
第56章五福晋56
“小叔叔,你骗人!”乌日图见众人打完招呼,终于逮到了机会控诉道。
刚刚害他白高兴一场,以为赢了他姑姑,就能赢他小叔叔呢。
伊德日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小家伙在那撅着个嘴气呼呼的样子,一头雾水道:“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乌日图‘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你赛马从未赢过姑姑吗,你骗人!”
伊德日依然有些不明所以,“我就是没赢过啊。”
乌日图一脸委屈地瞪着他,道:“你还不承认,姑姑都告诉我了,你那是让着她!”
伊德日“哦”了一声,显然没觉得这是多大不了的事,“你别管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没赢过,哪里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