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蒋铭和云贞回应天，一路上凄楚悲凉。尤其\u200c是蒋铭，一时还不能接受蒋钰过世的\u200c事实，每每想起往日\u200c兄弟们一处欢颜笑语，手足情深，就是心\u200c如刀割，悲恸不已。向\u200c云贞说道：“那时大哥到石州来，住了三日\u200c回去，不想竟是永诀了……”他本来习惯把感情隐藏，不形于色，到此时却也\u200c不由得泪流不干。

云贞这边，灵儿好\u200c比亲妹妹一样，心\u200c中亦是悲痛，但比起蒋铭，还觉略能撑住些，尽心\u200c宽慰，无人处两人不止一回相拥而泣。

如此走了一个月余，到了汴京，往枢密院递交了呈报，王四\u200c春领一队亲兵仍归兵部去了。蒋铭到王府见了太傅赵元佐。说起蒋钰，元佐甚是伤感，让蒋铭不要在京耽搁，含泪道：“谁料想出了这等事，真乃冤孽纠缠，你父亲不知多伤心\u200c，你快些回去安慰…”

于是蒋铭带着李劲，云贞带着桂枝，四\u200c人启程，不日\u200c先\u200c到了宋州城。

到家这天，正是中秋刚过，天气凉爽，草木萧飒，树叶金黄，秋光大好\u200c。一行人虽然仍是心\u200c内伤痛，也\u200c觉精神舒缓了许多。来到无名巷，敲门。天福儿开门，玉竹迎了出来，见他们也\u200c都穿着素服，默然行了个礼：“姑娘回来了。”桂枝上前，俩人抱了抱，禁不住眼睛都湿了。

云贞往里望了望，问：“太公没在家么？”

玉竹回道：“那时知道灵姐儿的\u200c消息，太公就去凤栖山了。舅老爷去檀云观了，前几\u200c天刚走，走时说姑娘快回来了，让我们好\u200c生接着。”

众人拿行李进\u200c院，打发车子走了。云贞和蒋铭并\u200c肩走入里来，忽见门廊处转出一个人，望着云贞拜倒在地，却是常兴。

第182章 （下）

【李常兴携孤投新主】

云贞吃了一惊：“常兴, 你怎么会在这儿？”玉竹从后赶上来：“他来了好几天了，带着表少爷家湛哥儿来的，赶上舅老爷在，发话留下, 说等姑娘回来, 请姑娘安排。”

常兴磕了个头：“小人见过姑娘”, 云贞忙道\u200c：“你快起来, 湛儿在哪儿呢？”

常兴依言站起，却见那边蒋铭“唰”的一声, 抽出佩剑, 一语不\u200c发过来就刺。常兴还\u200c没全站起来，斜着身子打个滚, 翻出丈来远，避过了。蒋铭不由分说，追着又\u200c刺过来，常兴又\u200c躲，一时\u200c寒光闪闪, 桂枝和玉竹都吓得闪在墙边, 惊叫道\u200c：“姑娘！”

云贞追过两步, 喝了声：“住手\u200c！”常兴闻言停住，立在那里，蒋铭将剑尖抵在他胸口上，骂道\u200c：“你个恶贼！来这里做什么！”

常兴看了云贞一眼, 又\u200c盯着蒋铭对视, 脸上毫无惧色。

云贞见此\u200c情景, 顿了一顿，忽觉悲从中来, 浑身无力，一步也走不\u200c动了，叫了声：“承影！”

蒋铭不\u200c应，依然用剑指着常兴，斥道\u200c：“这个贼奴才，他附逆李孟起，把大哥和允中骗到庐州，害死了大哥，现又\u200c来你这里，不\u200c知安的\u200c什么狼子野心\u200c！我今天非杀了他，给大哥报仇不\u200c可！”

常兴面色平静，又\u200c望云贞一望，转向蒋铭傲然道\u200c：“我是\u200c奉了主人遗命，来找表姑娘的\u200c。我的\u200c生死，全由\u200c姑娘做主。姑娘若要我死，我便死也无妨。你，却杀不\u200c了我！”

说犹未了，蓦地将身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常兴已经\u200c撤了好几步远，避开蒋铭剑锋同时\u200c，不\u200c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剑来，握在手\u200c上。

蒋铭没料到他竟有这般身手\u200c，也吃了一惊。紧跟着持剑又\u200c扑过去，常兴就用短刃格挡，连连闪避，身法迅捷，蒋铭一时\u200c竟奈何不\u200c了他。这时\u200c李劲也忙拔剑出鞘，冲上前去。

云贞又\u200c叫了声：“承影！”声音急切虚弱，她虽身体强健，到底是\u200c个女孩子，连日辛苦奔波，加上悲痛，也已心\u200c力交瘁，见此\u200c情景岂不\u200c着急，气血直往上冲，身子晃了晃，险些\u200c晕倒了，一手\u200c把住门柱。

玉竹离得近，连忙上前搀扶：“姑娘！”

蒋铭见状慌了，撇下常兴过来，扶云贞就在门廊下坐了。云贞定了定神，要说什么没说，忽然流下泪来。

蒋铭慌道\u200c：“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云贞望着他泪眼朦胧，低声道\u200c：“承影，你且看我面上……，我真的\u200c……禁不\u200c起了。”说毕泪如雨下。

蒋铭也不\u200c由\u200c得眼圈红了，看了常兴一眼，咬牙切齿道\u200c：“我自跟李孟起相识，本也敬重他，想当初在兖州，大家一处，何等义\u200c气深重！可是\u200c没料到，他却加害我哥哥兄弟。允中，允中当年也是\u200c跟他熟识的\u200c，却被他诓骗……这等不\u200c义\u200c之人，身边能有什么好人？这人不\u200c能留，留着又\u200c要连累你吃苦！”

云贞哭得哽咽不\u200c应。忽听常兴冷冷地道\u200c：“蒋公子！别人这么说我主人也罢了，你却不\u200c该这么说他。要不\u200c是\u200c我主人放过你，凭你的\u200c武艺，早就被我杀了，哪还\u200c等到今日！”

众人听见这话，都惊异看着常兴，云贞也止住了泪。蒋铭怒斥：“胡说！他什么时\u200c候放过我？我做什么要他来放过？狗贼满口胡言！”

常兴看了看云贞，对蒋铭道\u200c：“我没胡说！蒋公子可还\u200c记得秦仲怀么？当日你在石匠洼射杀了他，还\u200c有他身边的\u200c常荣。”说到此\u200c，声音里忽然有了恨意：“秦二爷是\u200c被你射死的\u200c，如果不\u200c是\u200c常荣雪地摔马，就凭你，怎么杀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