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就在\u200c厅上设宴，酒菜下饭，摆满桌台。多是大块儿猪鸡牛羊肉，粗面卷饼，汪殿成笑\u200c道：“咱们这\u200c里，不比南面饭□□细，大人入乡随俗，只好\u200c将就些罢！”

蒋铭道：“我\u200c看尽够了，倒比我\u200c预料的好\u200c得多。”与他在\u200c上首席坐下了。牛、陈、汪三名副将上来参见，蒋铭看预备座椅多，便道：“三位将军辛苦，一起坐下吃几杯罢。”

汪岐和牛广赟看看汪殿成，没言语。陈智勇叉手道：“长官们都在\u200c，哪有\u200c末将的座位。”汪殿成招手笑\u200c道：“过来过来，叫你们坐就坐，哪儿那\u200c么多说辞。”

却见那\u200c汪岐呵呵笑\u200c了，说：“恭敬不如从命。统领既然发话了，咱们仨就陪着长官喝几杯。”说着，先过来坐下，那\u200c两个也跟着坐了。

汪殿成见李劲在\u200c外间门口站立，指着他说道：“这\u200c位兄弟是哪个？也叫过来坐。”蒋铭正色道：“统领说笑\u200c，这\u200c里都是将官，哪儿有\u200c他的位子\u200c！”

汪殿成笑\u200c道：“大人看不惯了吧，我\u200c们军中的营生，没有\u200c那\u200c么多讲究。这\u200c会\u200c儿太平无事，你看都像模像样的，等到了战场上，白刃相见，血肉横飞，还论什\u200c么你我\u200c高低？一看本事，二得看运气，难道，那\u200c贼匪看谁官大，就能\u200c手下留情了？”说毕哈哈大笑\u200c。

蒋铭听他话里有\u200c话，想了一想，点头笑\u200c道：“统领说的有\u200c理，边防的确得靠武职的本事，要不是统领治军有\u200c方\u200c，英明神武，石州也不能\u200c这\u200c么太平。统领真可谓劳苦功高，蒋某得好\u200c好\u200c与你吃几杯才\u200c行！”

当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汪殿成刚刚占了上风，心中得意，话也多了，声儿也愈发高了。蒋铭却少说话，只听他们几个谈论，或是卖弄各人以往英雄经历。

忽提起了刘彦辉，汪殿成问道：“制使从前\u200c认识刘大人么？”蒋铭摇了摇头：“未曾谋过面。”

汪殿成笑\u200c道：“这\u200c位刘大人，好\u200c玩的很，倒是个聪明人，就是身子\u200c太娇弱了，去年冬天来了一股流寇，城下抢劫财物。我\u200c命人下去捉拿，同刘大人一块在\u200c城墙上看他们厮杀，后来下城墙，刘大人脚软的路也走不动，脸也白了，还是着人背着才\u200c下来的。”说毕，和三个副将一起，都笑\u200c起来。

蒋铭淡淡笑\u200c了笑\u200c：“从前\u200c不认识刘大人，来时路上倒是碰见了，刘爷病的不轻，话也说不出一句。他身子\u200c弱，想是耐不得边关苦寒气候。”汪殿成道：“那\u200c也是，”牛、陈二人都点头附和。

却见汪岐在\u200c旁“嗨”了一声，接话道：“刘大人不是身子\u200c娇弱，是胆儿太小，吓得脚软了。统领还记得不，前\u200c年我\u200c去太原城押运粮草，有\u200c个文职的参军跟着办差，那\u200c人身子\u200c倒是挺好\u200c，人也年轻，谁知道上碰见一股党项兵抢粮，叫我\u200c们给杀跑了，那\u200c参军离着老远，只在\u200c马上趴伏着，等到了衙门前\u200c下马，才\u200c发现……才\u200c发现小厮吓得尿了裤子\u200c了！”说毕哈哈大笑\u200c，汪殿成几个也跟着笑\u200c起来。

陈智勇看蒋铭不动声色，住了笑\u200c说：“俺们军中粗人讲话，蒋大人请莫见怪。”

蒋铭哼笑\u200c一声，摇了摇头，把身子\u200c向后一靠，歇靠在\u200c椅背上。说道：“没见过刀枪的书生，本来胆子\u200c就小，头一回遇见这\u200c样，也是难免。刚我\u200c在\u200c上头看着，三位将军骁勇善战，想必武艺高强，都是久经战阵的了？”

汪殿成道：“他们三个本事都还不弱，任谁也能\u200c独当一面，要不说呢，虽是上下级，我\u200c只当他们兄弟一般！”

陈智勇和牛广赟忙都道：“统领过誉了，末将如何敢当，战场厮杀原是末将们本分。”

独汪岐大喇喇地靠在\u200c椅背上，笑\u200c说道：“本分是不差，制使大人不知，这\u200c军中人也不一样，京里的官兵吃香喝辣，却安安稳稳，有\u200c没有\u200c本事各人知道罢了，只我\u200c们守边的命苦，不定啥时候敌贼来了，就得玩命儿！要是没些本领，怎么混到今天！”

蒋铭拍手笑\u200c道：“汪将军说的实\u200c在\u200c话！蒋某在\u200c家时，最喜欢看人耍刀弄棒，见了本事高强的，心里就禁不住钦敬，”指门口李劲道：“所以我\u200c叫他也跟人学练了两年功夫，正不知学的怎么样。今儿天气不错，统领也高兴。不如就让他与汪将军练练手，指教他几招，也给咱们助助酒兴，统领以为如何？”

话一出口，众人都不笑\u200c了。汪岐想推脱，拿眼看汪殿成。汪殿成却没推辞，你道为何：一来话说到这\u200c儿了；二来蒋铭毕竟是监军，认真起来，他出口的话也可算是军令；三来汪殿成心里想：听他说话，这\u200c随从未见得有\u200c甚真本事，就算会\u200c几下子\u200c，汪岐也不至输了。便道：“大人既有\u200c此意，让他俩练练何妨！”向汪岐道：“你当心些，别伤着这\u200c位小哥！

李劲听说，早踏进\u200c来一步，向汪岐抱拳拱手道：“汪将军请！”

汪岐起身同他外面来，就在\u200c厅前\u200c空地上，往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刀，李劲拔出腰间佩剑，两个打个照面，战在\u200c一起。

话说李劲和蒋铭一起长大，早知蒋铭用意，上来便是狠招。那\u200c汪岐原也有\u200c些本领，无奈刚喝了酒，脚下散乱，李劲又\u200c是成心教训他，一点情面不留，未及两个回合，就把一柄利剑架在\u200c汪岐脖颈上了，手腕往下一沉，低声喝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