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道：“还不到一个月，那边来了两\u200c回\u200c呈报了，上回\u200c说是病重，这回\u200c说是病笃，恐怕这会儿人都不在了。这边朝廷还没找出个替职的。”

蒋铭心中一动，问：“石州是个什么地方？怎么没人愿意去？”

张垣笑道：“石州还在太原的西北，偏僻小城，却是太原城的门户，往西就是党项，那边兵匪时常过来骚扰，前年还叫夺占了，费好大力\u200c气才收复。那地方气候恶劣，监军一任三年，武将还罢了，文职谁受得了？这刘大人去了还不到两\u200c年就成这样了，还有\u200c哪个愿意去。”

蒋铭听了这消息，回\u200c去自思\u200c道：“我要是去了石州，边关\u200c待上几年，了我一桩夙愿，也省得做这份不咸不淡的差事。到了那边，又没人聒噪提亲，云贞也好前去相会了。” 想了一夜拿定主\u200c意，次日与张垣说了。

张垣惊讶道：“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差使，你去那里做什么？家里许你去么？”

蒋铭道：“我也学了些武艺，一直想去边防看看，做监军而已，又用不着\u200c我行军打仗。家里有\u200c什么不许的？”自作主\u200c张写了呈子上去。

原来当朝制度：文臣事务先\u200c经\u200c宰相阅览，武官事务先\u200c经\u200c太尉，唯有\u200c翰林院馆职属内阁，可以\u200c直接上书。阁中正为没人愿去石州发\u200c愁，一见奏本，即呈真宗批阅，真宗看是蒋铭，想起他是哥哥赵元佐的人，便要问他哥的意思\u200c，偏巧元佐完了恩科的事，就到乡下避暑去了。事情又急，于是真宗朱笔一挥，准了蒋铭的呈奏。

旨意一下，蒋铭松了口气。没过两\u200c天，赵元佐回\u200c来，闻听此事甚是不悦，把他叫去责备道：“是我荐你来应试的，如今高中了，想你年纪轻，没阅历，放在馆阁里磨磨性子，过几年好堪大用。因为爱惜你，连地方上都没让你去，如今却去边关\u200c吃苦受累，你父亲不担心么，岂不怪我？”

蒋铭先\u200c告了罪，说：“晚辈全托大人庇佑，侥幸得中，忝居馆职。自知阅历浅薄，无以\u200c克当厚爱，心下常自惶愧，寝食难安。前日偶然得知石州一事，晚辈以\u200c为正是历练良机，想家中有\u200c兄长幼弟陪伴，父母大人亦不至牵念过甚，才敢擅自主\u200c张。晚辈在家时，父亲常教导为臣者当为国效命、为君分忧。蒋铭自请边关\u200c效力\u200c，家父知道必然赞同，对大人更\u200c是只有\u200c感激，断不会有\u200c丝毫埋怨。此是晚辈下情，还请大人明鉴。”

赵元佐听他说的入情入理，其实\u200c心里也喜他有\u200c志向，敢作敢为，又看木已成舟，只得罢了。说：“旨意都下来了，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给家里写信好好说说。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吧。”蒋铭喏喏而退。

回\u200c到下处，叫李劲准备行李，给家写信。此时宝泉回\u200c去金陵送信又来了汴京，另从家中带了一个小厮叫宝胜的，虽是年纪小，却是十分伶俐。蒋铭将家信交给宝胜，命他带回\u200c金陵。

把李劲叫来吩咐道：“差事催的紧，我带着\u200c宝泉先\u200c动身。另外我给云姑娘写了封信，你往应天给她送去，然后留在那里等她，以\u200c一个月为期，要是云姑娘愿意去石州，你就护送她来，要是她不去，你就独个儿来石州找我。”

李劲一听慌了：“这怎么成？石州这么老远，又是边城，李劲职责在身，万万不能与二少\u200c爷分开。再说了，云姑娘还不一定去呢，或者太公舍不得她去。要是让我在应天等着\u200c，不就是强着\u200c姑娘去么？”

蒋铭沉吟了半晌：“你说的也是。”改派宝泉送信到蒋锦处，信里告诉云贞，自己官差在身，不能到应天来接她，请她到石州相会，如若太公不允，就等自己回\u200c来再见，云云。

且说云贞看了信，默然了半日。蒋锦又把宝泉叫来当面问话，宝泉说，他从汴京来时，蒋铭已经\u200c动身走了：“二少\u200c爷吩咐小的在这里等些日子，要是大姑娘去石州，小的一路跟随伺候，要是姑娘不去，就令小的回\u200c金陵家去。”

打发\u200c宝泉去了。蒋锦向云贞道：“哥一定盼你去的，不然也不会让小厮留在这儿了。他信中没说，但我听希正讲，大伯信中说我哥中了之\u200c后，许多人上门提亲事，他去石州，想必也跟这个有\u200c关\u200c。只是石州路途遥远，要去，也是难为姐姐，我也不知该怎么处，姐姐自己看吧。”

云贞也知道蒋铭去石州是为了能与自己相会。心里有\u200c喜有\u200c忧，说道：“我是没什么，只怕外公不肯让我去。”

蒋锦：“我知道。哥也必定想到了。姐姐回\u200c去禀告太公，只看老人家意愿吧。”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u200c。

第145章 （上）

【石州城蒋铭初任职】

云贞到家时已是天晚。思虑了一夜, 次日与外公说了蒋铭去石州的事。周坚白沉吟半日：“既是这\u200c样\u200c，你打算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云贞看了看外公，没言语。周坚白道：“如今不打仗了, 按说去也\u200c无妨。可是那里寒苦, 路也\u200c远, 你若不去也\u200c好, 在家等他回来，安安稳稳也罢了。”云贞“嗯”了一声, 应道：“贞儿知\u200c道, 那么我就不去了。”

坚白\u200c看着她：“可你心里是想去的，是不是？”

云贞默然, 少顷抬头看祖父，说：“他是为\u200c了我……才去那边的。”

坚白\u200c不觉叹息了一声：“是啊。昨天你去张府，我料到\u200c与他有关，不成\u200c想事情是这\u200c样\u200c。昨晚我起了一课，你们两\u200c个人…”话\u200c没说完, 沉吟良久, 又道：“你静修几日想一想吧, 去还是不去，自己决定。倒也\u200c不用顾虑我，人留在家里，心不在此, 也\u200c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