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鸡跳上跳下斗了\u200c几个回合，眼见那芦花占了\u200c上风，乌云盖雪被啄的气弱，却也\u200c不逃，卧在那里了\u200c。芦花围着它，这边走两步，那边走两步，只不上前。

人群哄乱，一头喊着芦花进攻，一头喊着“乌云盖雪”起来。窦宪跺着脚，指着黑鸡嚷道\u200c：“快快！快起来咬它！小爷押这个黑的了\u200c！”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子，早有\u200c不知谁把银子接了\u200c过去。

只见芦花走上前，虚啄了\u200c黑鸡两下，挺着胸脯来回走，得意\u200c洋洋叫了\u200c两声。不提防“乌云盖雪”陡然立了\u200c起来，从身后扑了\u200c上去，芦花没来得及转身，早被啄了\u200c一嘴厉害的，顷刻间满头都是\u200c血，人群哄然喝彩。

那黑鸡奋勇向前，连连进攻，芦花被凿了\u200c几下爆栗，招架不住，扭转身落荒而逃。有\u200c几个人一边骂，一边拦着芦花不叫跑，却被它冲出了\u200c圈子，墙边一条狗蓦地见了\u200c，汪汪叫着追了\u200c上去，那芦花更怕了\u200c，连飞带跳，慌不择路向前奔去。众人哗然，窦宪笑骂道\u200c：“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忽听“嘶溜溜”一声马嘶，原来这芦花被狗追撵着，一路狼奔豕突，正跑向大门口\u200c，却遇着一匹枣红马驰进院来，那马突然受了\u200c惊吓，前蹄腾空，打了\u200c半个起扬，险些将\u200c马上人摔下来。顷刻间，枣红马将\u200c头一偏，身子打个趔趄，直奔入院子里来。

众人惊骇，一时不知所措，只见枣红马冲到了\u200c店门口\u200c，又向左打了\u200c个转身，便向着斗鸡这群人冲了\u200c过来，人们都慌了\u200c，没头苍蝇乱蹿。那马上人死命拉着缰绳，两腿抱紧，将\u200c身紧紧贴在马背上。

说时迟那时快，窦宪陡然一闪身，闪在马头右侧，伸手拉住了\u200c辔头，那马吃了\u200c一惊，仰头向旁边一甩，把窦宪整个身子带得飞起，半空里脱了\u200c手，登时摔了\u200c开\u200c去。正巧李劲在旁，伸手往他肩下托了\u200c一把，窦宪顺势打个翻身，落在地上。

他二人这一托一翻，干净利落，旁人都看\u200c的呆了\u200c。窦宪喊道\u200c：“快拉住它！”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马左后方冲了\u200c过去，正是\u200c陆青。趁着枣红马打偏的当儿，右手上去一把扳住了\u200c马脖子，左手扽住了\u200c辔头，用尽全身力气，将\u200c那马钳住了\u200c。那马将\u200c头奋力一挣，将\u200c他双脚擦着地，直搓出去七八尺开\u200c外，陆青两条臂膊就如铁钳一般，紧卡住马头不放。枣红马挣了\u200c几下，挣不过，没奈何喷着响鼻站下了\u200c。

再\u200c看\u200c马上，却是\u200c个小姑娘，身子歪着，眼看\u200c就要掉下来，窦宪抢上两步接住了\u200c。女孩儿下了\u200c马，落在实地上，才发觉脚软了\u200c，将\u200c身子靠在窦宪臂弯里，叫了\u200c声：“哥！”

窦宪笑着安慰道\u200c：“没事了\u200c没事了\u200c。”这时云贞蒋铭等人都从店里出来了\u200c。云贞跑到近前，唤道\u200c：“灵儿，你没事吧？”窦灵儿看\u200c她\u200c一眼：“姐姐，”想笑没笑出来，只说：“吓死我了\u200c！”

云贞和桂枝一边儿一个，扶着灵儿进去店里。云贞扶灵儿坐下，给她\u200c搭了\u200c搭脉，按摩手上劳宫少府等处穴位。过了\u200c一会\u200c儿，灵儿自觉缓过神来，只是\u200c腿麻酥酥的没有\u200c力气。看\u200c眼前，好几个人都不认识。问道\u200c：“姐姐，这几位都是\u200c谁？”

云贞给她\u200c一一引见。蒋铭允中已知来人是\u200c窦宪的妹妹，见她\u200c生得粉妆玉琢，玲珑剔透，却独自一人乘马出门在外，都觉罕异。

引见陆青的时候，窦宪笑道\u200c：“灵儿，这位陆大哥我们以前见过的，你看\u200c能认出来不？”

灵儿仔细看\u200c了\u200c看\u200c陆青，一双眸子水晶般深邃明亮，把个陆青看\u200c得难为情起来。灵儿含笑说：“我想起来了\u200c！这位陆大哥，上次咱们去宋州，在夜市里见过两回。”

窦宪奇道\u200c：“见过两回？哪两回？”灵儿道\u200c：“店里吃茶见过一回，外面看\u200c雀儿，又遇见一回。”

窦宪道\u200c：“吃茶还见过呢？我怎么不知道\u200c。”问陆青：“陆大哥记得么？”陆青点了\u200c点头，赧笑道\u200c：“记得，在一个茶店里，你们两个叫小贩，买了\u200c一个…一个叫什么蜜蜂的东西。”

灵儿笑道\u200c：“是\u200c糖霜玉蜂儿。”陆青微微有\u200c些脸红：“是\u200c这个，我没记清楚。”众人都道\u200c：“还有\u200c这段故事儿，快说来听听。”两人互相看\u200c看\u200c，都不好意\u200c思说，还是\u200c窦宪讲了\u200c讲，笑道\u200c：“我不知道\u200c，原来吃茶的时候，陆大哥就在旁边桌上呢。”

云贞问：“你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么？”灵儿道\u200c：“我猜你们快到了\u200c，特意\u200c赶过来，来接你们的。”窦宪道\u200c：“你是\u200c不是\u200c又没跟家里说，私自跑出来了\u200c？”

灵儿笑道\u200c：“才不是\u200c呢，这回我可是\u200c都告诉了\u200c的。娘说，路上遇不到，就教\u200c在这里等你们，说你们今天\u200c到不了\u200c，明天\u200c也\u200c能到了\u200c，她\u200c料的还真准！”又道\u200c：“只是\u200c没料到，是\u200c这样见面法\u200c儿，刚才可把我吓坏了\u200c。哥哥在做什么，是\u200c在赌赛么？”

一句话提醒了\u200c窦宪，叫道\u200c：“哎呀！他们还在不在？”起身看\u200c外面，只见天\u200c色已暗，院里那群人早都无影无踪了\u200c。跺脚道\u200c：“这群杀才！掂着银子跑了\u200c，我刚才明明赢了\u200c的！”

一桌子人都笑了\u200c。云贞道\u200c：“你不是\u200c答应我，不跟他们赌钱的么？”窦宪坐下，讪讪笑道\u200c：“玩高兴了\u200c，就押了\u200c一把。”云贞道\u200c：“我就知道\u200c，一玩起来，你就忘乎所以了\u200c。”又都笑了\u200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