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连忙打开ipad。
念完行程表,他合上平板,看见老板神色淡淡,没什么表示。
他踌躇几下,斗胆开口。
“沈总,您让我关注夫人的消息,最近有重?要?”
不?等他说完,沈阔冷声打断,“我那天不?是说过不?再跟进?”
那天是和?恒迅吃饭那天,偶遇老板娘,他们应该说了什么,从餐厅出来,沈总当?时周身低压,可面?上冷静得要?命,就吩咐了这句。
助理当?时应了是,可又?怕沈总在气头?上才这样说,若是后头?又?问?起来自己没准备,又?是自己办事不?力的罪过。
现在看来,沈总还是不?想听啊。
助理抱紧平板,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两步,沈总叫住他。
“说了再走。”沈阔淡声。
助理立马走回来。
“夫人一直正常上下班,只是前几日下午突然从恒迅请假去了市中心的画展厅,然后,她与画家蒙西的女友一同去了咖啡厅,聊了一下午。我后来了解到,蒙西女友就是夫人的母亲。”
沈阔指尖顿住。
她的母亲。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的母亲很多年?前走了,从此?再没见过面?。
如今,回来了?
助理继续道:“蒙西昨日结束画展,他和?女友,也就是夫人母亲,今天离开的航班,我特意?关注了下夫人那边,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去上班。”
按她的性格,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请假。
“她今天也没去?”
助理摇头?,“没有。”
沈阔眸色深深。
今天没去,可以?说是去机场送她母亲。
那昨天呢?
难道是收拾行李。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沈阔觉得荒谬。
她工作生?活都在京市,怎会说走就走。
助理该说的都说完了,沈阔让他去忙。
办公?室只余自己一人,他开始批阅文件。
不?知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她母亲在她心目中应该很重?要?,不?然怎么会保留那些旧物那么久。
他那天在楼下等她的时候看见了,她抱着的应当?是上次给他看过的,母亲的嫁妆。
她当?时应该从景家回来,带着那些东西,无疑和?景林文发生?了争执。
她和?父亲感情并不?深厚。
她不?久前还和?自己分开。
这偌大的京市,虽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似乎对她而言,也没多少留恋。
沈阔薄唇紧抿。
他没了看文件的心思。
片刻后,他起身出了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拨通助理电话。
“沈总?”助理很快接通,等候吩咐。
“备车,去机场。”
檀香
助理愣住。
“可?是沈总,半小时后还有一个会”
“备车。”沈阔只是重复。
助理不再多言,立马联系司机。
从公?司到机场,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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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坐在副驾,往后看见老板沉重的脸色,斗胆开口宽慰。
“沈总您放心,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他说的是时?间?上。
可?如果去了,景檀执意要走呢。
沈阔薄唇紧闭。
他先前生她的气,气她将他们之?间?的感情看得如此之?轻,想离开就离开,随意摒弃。细细想来,他们之?间?的确是他先迈过一早划好的界线,随后才是她渐渐卸下防备。这过程中?,她是否真如她自己所说,半推半就,其实不那么情愿。
她的真心究竟有多少,他看不透。
在她说出只是玩玩儿,现在倦了的时?候,他心头涌上的尽是无力。
感情里若只有一方努力会很心累,那天和恒迅的饭局后,他曾想过放弃。
一段情缘而已?,拿得起放得下。
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丢失了向来的果决。
否则他现在怎么会,在赶去机场的路上。
到达机场,沈阔下车,大步往航站楼走。
助理匆匆跟在其身后。
国际航线值机点三楼,今日意大利的航班下午五点起飞。
现在是三点四十分。
人群密密麻麻,身旁拖着?箱子的行人来来往往,终于?,沈阔在托运行李处看见景檀的身影。
她身边立着?一个行李箱。
他心头缩紧。
再顾不上其他,他快步走上前,拉住她。
景檀正低头回微信消息,手腕冷不丁被人攥住,她吓了一跳,扭头。
“沈阔?”
她惊讶,往四周望了望,看见站在远处的陈助。
刚想问你怎么在这儿,沈阔先开了口。
“别走,”他嗓音低哑,攥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捏得景檀生疼,“檀檀,我后悔了。”
后悔那天对她说这样决绝的话,他根本做不到。
他可?以放她暂时?离开,但他不能看不见她,不能失去她的消息。她在京市,他尚且还能知?道她的动向。
可?意大利太远了,如果她真打?算斩断在京市的一切再也不回来,怎么办?
“别走,”沈阔再次说,望向她的深邃眉眼里,竟有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只要你留下,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不回到我身边也行你想待在恒迅想住哪儿都好,我不打?扰你。”
她不爱他也没关系,他爱就够了。
他输了。
比起放弃,他还是甘愿,受感情里单向牵挂的折磨。
景檀怔怔看着?他。
她花了好些时?间?,反应过来他以为的误会。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来送送妈妈和蒙西。”
沈阔微顿。
可?是,她还带着?行李箱。
注意到他的目光,景檀也低头看了看。
“这个箱子里是妈妈那些嫁妆,我放着?没什么用,想让她带回意大利,但她刚才托运行李超重太多了。”
当初走的时?候舒岚没将这些东西带上,本来也是可?有可?无的,行李实在太多,舒岚就说,下次你来意大利玩儿再带给我吧。
她原本邀请景檀这次跟他们回去,景檀其实,也有那么一些想和妈妈多相处相处。
可?恒迅的工作还等着?她,她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所以婉拒了舒岚的好意,说下次。
眼下舒岚和蒙西进安检了,景檀也打?算回恒迅。
她不清楚沈阔怎么会误解她要去意大利,还来机场找她。
说了那些狠话后,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怎么会,还会来找她。
景檀望着?他,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以为沈阔忘掉自己会很容易的。
沈阔此刻也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他总做不到冷静。
他细细想来,“那你为何昨天没去上班?”
“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近期作息不太规律,加上压力太大,一场暴雨降温后就着?凉了,还发了烧,昨天请假去打?了点滴回屋躺了躺。
景檀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没上班?”
他让人一直看着?她?
沈阔抿唇,没有回答。
那就是她猜得没错了。
景檀哑然。
气氛渐渐沉默,谁都不知?如何开口。
景檀垂眸,看见他还攥着?自己的手。
她轻轻挣,“我们不是之?前都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还”
沈阔不松手,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心口已?是一疼,“檀檀,别再说伤人的话。”
他攥着?手腕儿的力道不轻,拉扯间?景檀没站稳,踉跄两步,扑到他怀里。
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侵袭鼻息,两人皆有所失神。
沈阔喉结微滚,想紧紧将她摁在怀里。
就在此刻,景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慌了神,迅速后退,和沈阔隔开距离。
“爸。”
怀里一空,沈阔抬眼,见景檀神色慌张。
他顺着?她视线回头,景林文正朝这边跑来,他身边跟着?位圆滚滚肚子男人,同样跑得气喘吁吁,分明累得不得了,却还一个劲儿往这边奔。
景林文看到景檀,微诧,随即明白?,她已?经?和舒岚见过面了。
“西蒙呢?”他问女儿。
“刚走。”
景檀回答刚落,圆滚滚肚子男人哀叹,眼里满是可?惜。
“就差一点点,就几分钟”
景林文摇头,缓缓呼吸,“抱歉啊姚老板,迟了一步。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位胖乎乎的男人便是景林文想谈成合作的厂商老板,姓姚。昨日他收到景林文寄来的蒙西的画,一问才知?道蒙西来了京市。他二?话不说背起行李从江浙赶来京市,想让景林文带自己见见这位偶像。可?惜啊,刚好错过。
姚老板心情很低落,景林文在旁宽慰。
他后知?后觉发现,沈阔也在这儿。
沈阔是和景檀一道来送别蒙西?
不是说已?经?分开了吗。
景檀从父亲眼中?看出疑惑,忙抢答,“沈总来这儿是和蒙西先生谈了下生意上的事。”
景林文到目前为止是信了她和沈阔性格不合离婚的事,可?不能今日这场偶然撞见露了马脚。
她转头,对沈阔说,“你公?司还有事吧?快回去吧,陈助在那边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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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事都不甚重要。
她为何要对景林文撒谎?
沈阔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景檀见他不动,心中?着?急。
“我和我爸有事要说,你在场不太方便,”状况太乱,她脑子也一团浆糊,找了个听起来尚且能忽悠的借口,趁景林文回头和姚老板说话,和沈阔低语,“你先回去吧,就算帮我一次。”
沈阔看见她眼里的恳求。
纵然离开有违他的本意,他更不想见她为难。
于?是,他朝景林文淡淡颔首,随即迈步离开。
机场外,黑色宾利停在刚才的地方,司机见他过来,绕到后面,替他开了车门。
发动机驱使,车窗外画面倒退。
助理在副驾,正通电话,和那头低语几句,挂断。
他回头请示沈阔,“沈总,王总他们还在公?司,今日的会议是否”
“一小时?后照常。”沈阔淡声。
助理应了声是,回头通知?消息。
沈阔转头看窗外。
夏末的烈阳,四点多的时?候已?有颓落之?势,光线斜斜洒进车里,座椅余一半留在阴影里。
还有些事没看真切。
沈阔敛眸,深思。
他问助理,“景檀和她父亲近几月来有无争执?”
助理面露难色,“这”
他只是近期按吩咐关注夫人动向,其余不甚清楚。
沈阔自知?问错了人。
他换种?方式,“去查查景家近期状况,各方面。”
“好的,沈总。”-
景檀近日又忙起来。
前几天她一会儿是去找舒岚,一会儿发烧打?点滴,一会儿又去机场送人,接连请了好几次假,虽然领导没明里谴责,她自己心里已?非常过意不去。
分给小组负责的板块里,都是张悬在忙。
她自觉加了两天班,将落下的工作赶回来。
这天秦槐来办公?室转了转。
正是下班前最后五分钟,大家心思都有些飘了,电脑上该保存的保存,页面都已?退出来。
秦槐抓到好几个摸鱼的,哼笑着?说扣工资。
那几个小子讨好笑着?,说错了错了,下次绝不再犯,秦总饶了我这一回吧。
秦槐也就嘴上说说,没真要扣钱。
做学生时?,快下晚自习不也早早收拾好书包倒计时?。
他这时?候来,也是吩咐两件事,然后随便聊几句就放人走。
工作上无非是催催进度,有人问和沈氏那边合作怎么样了,秦槐回,“在走合同。”
沈氏的办事效率确实没得说。
几代人打?下来的基业,整个京市能与之?比肩的不足一二?,如今掌权人也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这偌大的集团看来还得欣欣向荣至少几十年?。
说到这掌权人,秦槐想起上午听到的传言,啧啧感叹。
“这家族产业啊根基深是深,就是改朝换代麻烦,总得闹点儿腥风血雨,”反正是闲聊,秦槐将自己听来的那点儿东西给大家说说图个乐,“这沈总去年?回的京市,在这之?前都是他伯母江总掌管沈氏。一山不容二?虎,斗了一年?,沈总赢了,可?江总不甘心啊,你们猜怎么着??我听说的啊,昨晚在滨南路那边,江总拦住自己侄子的车,情绪有点儿激动起了争执具体发生什么不太清楚,反正江总被人架走了,沈总在车里没露面,不过今天没去公?司。”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哗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吧?”
“不会吧要真出事早就报到了。”
“错错错,这种?事属于?家族秘闻,就算真有什么事肯定会瞒下来的,哪能让外面知?道。”
“我觉得肯定有什么,沈总今天没去公?司啊。”
“那就不能是有其他事要忙?哎呀,你们别瞎猜了”
众人叽叽喳喳,得不出个结论。
过下班点几分钟了,秦槐叫他们早些回家,这事儿听听就过了。
“这感觉有争家产那味儿了,”办公?室里大家前前后后走了,剩稀稀疏疏几人还在感概,“像这种?家庭的人啊,是从来吃穿不愁,可?还是挺不容易的啊”
景檀坐在工位上,鼠标键盘太久没动,电脑自动换上屏保。
从大家开始讨论到结束,她一直没出过声。
却被众人言论说得心慌。
前段时?间?沈阔收购致扬,江蘅英在集团里彻底失去实权,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江蘅英的脾气景檀再了解不过,她一辈子都在为权力算计,和沈阔明里暗里一年?的斗争以失败告终,失去了所有,肯定心有不甘。如果说她情绪激动下做出什么伤害沈阔的事,景檀觉得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样想,代码越发写不下去了。
拿起手机,她走到安静的走廊,拨通陈助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夫人?”助理有些意外。
景檀垂眸,“是我我想问一下,沈阔他,他还好吗?”
原来夫人打?电话是来关心沈总的。
助理隐隐激动,但想到沈总目前的状况,平息内心波动,“沈总他还好。”
这回答为何有些犹豫。
景檀的心悬起来。
“他是不是在医院?”
助理惊讶,“您怎么知?道?”
推掉今晚饭局的时?候,沈总嘱咐过他,理由只说有事在忙,不用对别人透露他在医院。
可?夫人好像不算别人。
他这样想着?,打?算如实相告,景檀比他先开口,声音有焦急,“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助理愣了愣,忙说好,挂了电话,将地址发过去。
半小时?后,景檀到了市一院。
助理在门诊大楼底下等。
会合后,景檀跟着?助理往里走,坐电梯时?,助理按了五楼。
电梯里人多,景檀心怦怦跳,觉得很闷。
果然沈阔住院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要是真的伤得很重
她不敢往下想,想开口问助理,又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到了五楼,他们出去。
助理在前面带路,景檀跟在后面。
方才她脑袋太乱,只自己想着?事,根本没在意周遭。
经?过医生的门诊室,看见一位老太太在门口找医生,扫地的阿姨好心提醒,今天医生下班了,看门诊的话明天再来。
门诊是这样的,景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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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焉。
等等,门诊?
是的,他们进的是门诊大楼。
可?是,不该去住院部吗?
景檀反应过来,“陈助,那个”
“马上就到了,”助理以为夫人是问还有多久,回头和她解释,“输液室有点儿远,在走廊那边。”
输液室?
景檀有一瞬间?茫然,再回过神,人已?到输液室门口。
室内画面一下映入眼帘。
这个点病人似乎都去吃晚饭了,输液室只有沈阔一人,他坐在边上位置,左手输液,右手在膝上的平板不时?轻划,像是在看文件。
几日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侧脸轮廓更深邃了。
景檀掩在门后,从上到下好好看了看他。
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明显松了口气,保险起见向助理确认:“他没受什么伤吧?”
“受伤?”助理惊讶她这样说,摇摇头,“没有啊,沈总昨夜凌晨飞了趟南城处理工作,今中?午又赶回来和国外来的合作方吃饭,可?能是行程太周转加上近日休息不好,人不太舒服。沈总一开始还不想来医院,我给劝来了,医生说是胃炎,输点儿液回去多注意休息,问题应该不大。”
真相竟然是这样。
真是谣言传千里,完全变了模样。
景檀后知?后觉为自己慌乱失了分寸的行为脸热。
助理瞧着?景檀的神色,觉得奇怪,他们在门口已?经?站了很久了,“夫人不是来看沈总的吗,怎么不进去?”
景檀如梦初醒。
“不,陈助,我来过这件事不要和沈阔提起,拜托了,”她脚步往后撤,突然很怕他发现自己,“我先走了。”
助理急了,替老板急。眼看着?景檀就要转身,他不知?怎么,急中?生智喊:“沈总!”
沈阔倏然抬头。
景檀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他视线。
她眼里真实的情绪甚至都来不及做丝毫的掩饰。
薄雾散去,有什么东西清晰映在眼前。
她看见沈阔的反应。
他好像感应到了。
景檀心口一缩。
她更想跑了。
可?沈阔低低喊了她的名字。
他问她,“怎么不进来?”
景檀踌躇。
她还是迈步进去了。
助理识相退去,甚至帮忙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景檀坐在他旁边,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她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抽风跑来医院这一行为。
与自己言语相悖的行为。
沈阔先开口,低沉的声线让她颤了下,“檀檀,你在撒谎。”
原本以为他第一句会问她为何会来这里,她预估着?题目还在苦想答案,他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撞上他静深的黑眸,心慌一瞬,不知?他说的话在指哪方面。
沈阔盯着?她,嗓音低缓,陈述事实,“你在担心我。”
她先前说的那些什么,逢场作戏倦了想离开,在她今天来找他的行为下尽显荒谬,不攻自破。
景檀连忙别开视线,却听他下一句,如利刃直击要点:“所以之?前为何要说那些话骗我?你在隐瞒什么?”
这已?经?触及最核心的秘密了,在他的目光里,景檀觉得自己快被看穿,她忙辩解,“不是的,我听别人说昨天二?伯母找过你,他们形容得很危险,我以为你受伤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了。”
她语速飞快,沈阔静静听完,望着?她,笑了下。
“这不也是担心?”
连狡辩都不会。
不过算是知?道她为何突然出现了。
“昨日江蘅英的确找过我,去机场的路上,”沈阔告诉她,“她有些失控,但被拦住了。”
不知?她从哪里听的谣言,傻乎乎的,信以为真。
景檀无地自容,她不敢直视沈阔含着?淡淡不明意味笑意的眸,怕他再问些自己招架不住的问题,磕磕巴巴转移话题,“那个,二?伯母事业一落千丈,情绪容易激动,你最近要格外注意些”
“二?伯在家看着?她,无事,”说起江蘅英,沈阔神色淡了淡,“如今这样,是她自己应得。勾结高层牟取私利,撺掇许婉秋破环我父母感情,有这两项罪状,沈氏不可?能留下她。”
景檀后面半句没听进去,她震惊于?前面,“你知?道?”
沈阔些许疑惑,看向她。
他明了过来,“你说许婉秋的事?”
“高中?时?一次偶然听到她和许婉秋通电话,很久了,”沈阔低声,“我与她立场相对,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原因。”
他,他那么早就知?道了。
她还以为他到现在都还不知?晓。
“你,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对我”景檀有几秒失语,她唇瓣开合,好半天,“你不该一直讨厌我吗。”
沈阔拧了下眉,“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的过错,有恩怨也是我与她的恩怨,”沈阔渐渐猜到什么,“景檀,我不是不讲道理随意迁怒的人,你把?罪名往自己身上带做什么?”
景檀哑然。
他竟然一直都知?道,她还因为自己揣着?这个秘密不安罪孽了好长时?间?。
沉重的石头忽然减轻,心脏浮出水面。
水波荡漾,又让她晃悠,找不到定点。
沈阔瞧她神色,听她方才惊诧的问话,拼图渐渐初现雏形。
“你为这事内耗多久了?”
檀香
景檀无言以对。
她就知道,多?说多?错,最后只能节节败露。
要是刚才转身就走,就没?这些事了。
沈阔仍是?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景檀心跳不稳,她别开目光,睫毛扑簌,“我曾偶然遇到二伯母和许婉秋一起吃饭,那时我觉得奇怪,就想问问二伯母怎么回事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就是觉得,她做了那种事,你怎么讨厌她都不为过,而?我是?她送到你身边,我怕你每每看见我”
每每看见我,就联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怕什么,”他低声,“景檀,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景檀不自觉攥紧衣角。
她回?答不上来,因为,他给的两个选择里,任何一个被肯定?,都是?自己不够坚定?的证明。
而?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两种情?况自己皆占。
最隐秘最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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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被剖析,她有?些难受,她的问题被摆在台面上。
有?些呼吸不过来。
沈阔的问话还未结束,一句比一句直击要点?,“你是?真心想和我分开?”
景檀心口停跳一瞬。
否认的话就在嘴边。
可?她想到景林文。
悬浮在水面、晃晃悠悠的心脏,又坠坠往下沉。
氧气又消失了。
她想让自己再心硬起来,可?那些曾经说出口的,违心的伤人的话,再没?办法重复一遍。
她还被沈阔抓住了破绽,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个破绽,她就是?狠下心来再说一次,他也不会信了。
景檀觉得自己把事情?搞得特别糟。
如果铁了心要离开就该把事情?做绝,可?她坚定?不了立场,听到一点?儿有?关他的消息就巴巴跑来看他,面对他的问话做不到彻底坦诚,心里还藏着负担,状态半推半就,解决不了问题,还越剪越乱。
她心被揪得紧紧的,难受极了。
“沈阔,”她将脸掩进手掌里,乌发从肩后滑落,挡住他看她的视线,“你先别问我,我回?答不上来。”
她连自己都还没?能说服,都还没?能自洽。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阔觉得心疼。
他的本?意不是?逼她。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沈阔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在半空,门突然被打开,护士从外面走进来。
是?来换药水瓶的。
“输完这瓶还有?最后一瓶,快完的时候叫我,”护士将药瓶挂好,调整下点?滴速度,“这样会觉得快吗?”
景檀趁他们说话的间隙,调整下情?绪。
究竟是?继续前头的路,还是?回?头冲破困扰自己许久的障碍,她做不到立刻决定?,她还差临门一脚的勇气。
她要好好想想。
“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景檀站起来,没?有?看他的眼睛,“我有?事还要回?公司一趟,先走了。”
沈阔手里扎着针,没?追她。
还有?最后一件事,很快水落石出。
景檀从房间里出来匆匆离去的身影,被站在走廊上的助理看到。
他没?看清夫人的神色,故也不知两人谈话结果如何。
他走到输液室门口,看了看沈总。
沈阔掀眸,让他进去。
“景家的事查得怎么样?”
助理答:“景家近半年的生?意不太景气,前段时间生?产线上出了点?儿问题,后来不知怎么摆平了。我差人去问,得知景总借用了沈氏的名头。”
沈阔沉吟,“具体时间?”
“一个月前左右。”
一个月前,景檀同他提离婚的前一两周,时间对得上。
他记得景檀喝醉酒回?来那晚,掉着眼泪问他我们结婚是?不是?个错误。
他一直想从她口中问出究竟发生?何事,奈何她自次日清醒后闭口不谈。
那时他忙着收购致扬,紧接着又去伦敦视察分部一周,工作繁多?杂琐,其他许多?事没?来得及兼顾。
助理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沈阔看了看。
是?景家借由沈氏名头,私底下占了些便?宜。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太忙,有?关景家的这些消息,不应该现在才知晓。
沈阔放下ipad。
拼图凑完整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景檀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拢了拢眉心,半晌,一声轻叹。
心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该怎么说她才好。
他重新抬头,问助理,“景家现在有?什么燃眉之急?”
“生?产线上的问题解决了,厂商合作似乎也谈妥了——谈的江市姚老板那家,似乎是?前几日去机场景总身边那位,”助理说,“现在要说他们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应该是?资金上的漏洞,手头周转不出太多?流动金,拖欠工人工资,就怕发生?集体抗议这种事。”
一个环节停顿,整套生?产流程都会受到影响,届时恶性循环,境况会更难。
沈阔思?虑片刻,吩咐助理去办几件事-
景檀接连在恒迅加了几天班,赶上了进度。
终于能在正?常下班点?离开公司,接水的时候,她轻轻舒一口气。
工作上轻松了些,心头压着的还有?其他事。
想来想去还是?绕不开景家,趁今天下班早,景檀打算回?去一趟。
到景家的时候,景林文还没?回?来,李妈和黎淑在。
“小姐回?来了?”李妈高兴,“这回?在家吃个晚饭吧?刚好是?这个点?儿。”
景檀笑了笑,点?头。
晚饭只有?她们三人,在景檀学生?时代的记忆里,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
不过那时候大多?都是?忐忑的,因为彼时年幼的景檀常常捉摸不透黎淑的心情?,景檀一开始会给李妈分享学校里发生?的事,黎淑偶尔心情?会搭一嘴,心情?不佳会嫌她们吵,久而?久之,景檀学会了沉默。
时隔多?年再次三人一桌,令景檀有?些意外,黎淑会主动提些话题调节沉闷的气氛。
好像突然就能融洽相?处了。
对于黎淑的态度,景檀或多?或少觉得和前两次她回?来看望有?关,不过应该还有?其他原因,比较现实的。
因上次小产,黎淑身体以后再难有?孕了,这意味着她很大概率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从前对景檀泄露出的一些隐隐轻慢敌意,不过也是?将她视为未来自己孩子的“假想敌”,如今假想敌假设不但没?机会成立了,她若为自己着想的话,还不得不多?倚靠唯一的继女。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景檀也没?那么记仇,能和睦相?处就好。
她问了黎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还说在家待着闷的话可?以和朋友一起多?出去逛逛街。
饭吃完没?一会儿,景林文回?来了。
他看见景檀,想起上次很不愉快的争吵,脸色快要沉下去时,又想到今天公司的大问题得以解决,他已到嘴边那些不中听的话又收了回?去。
景檀从沙发上起身,“爸,我有?话和你说。”
景林文让她上楼,“书房讲。”
两人进了书房。
成年之后,每每来这儿,总是?会讨论些令人心闷的话题。
景檀来之前想好了,她这次要说两件事,除了与沈家的事,她还要问问关于母亲。
上次她回?来拿舒岚的旧物,那时景林文分明是?已知道舒岚回?来了,却对景檀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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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李妈碰巧遇见,她恐怕会就此错过,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到舒岚。
“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的消息?你明明见过她。”
“说这些有?什么用?告诉你能改变什么?是?我把你养大,她根本?没?尽一个做母亲的义务,你现在认她能改变这个事实?”
对她如此重要的事,在他那里却不值一提。
这种失望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再指望什么,只是?说,“这种事我有?知情?权,以后如果有?类似的情?况,麻烦您还是?和我说一声。”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要说的另一件事,“比如像您先前借沈家的名头做事,至少先和沈家人打声招呼,正?正?当当的。”
“不过我也知道这不大可?能,毕竟您做的本?就是?有?损人家名声的事。”
景林文一拍桌子想发火,想到沈阔跟自己说的话,又忍了。
他将怒气憋下去,但终究还是?冒出一声冷笑,“你现在出息了,怕我给你拖后腿是?吧?为了摆脱我,竟能说出离婚这种话来骗我。”
“我没?骗您。”
“沈阔昨天已经找过我了,他知道我做的事什么也没?说,还以旗下一家子公司预订产品的名义给景家汇了一笔账,缓了公司资金紧张的问题,”景林文说完,瞧了瞧景檀,“要真离了人家还做这事?”
办事效率还高,昨晚刚说完,今早公司就到账了。
景檀怔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沈阔他怎么了,既然知道了父亲做的事,非但不生?气,怎么还他傻了么。
她想起上次在机场。是?不是?自己演技太拙劣,叫他发现了端倪。
“你和沈阔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接他的钱?”
景林文不告诉她,只说,“他都送我手上了,我干嘛拒绝?”
景檀心乱极了。
她不知景林文在打什么主意,他到底和沈阔说了什么?是?不是?拿什么要挟了,否则沈阔怎么会白白吃这样一个大亏?
沈阔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但景林文闭口不谈,一副无谓的样子,钱都到账上了,你还能做什么。
景檀不欲和他多?说废话,咚咚咚下楼。
景林文缓缓起身,关了书房灯,出来。
他在楼梯转角处听见李妈问景檀,这就走了?
嗯,有?点?儿事。李妈,我下次再回?来看你。
景檀说完这话没?多?久,玄关处的门一开一合,屋里恢复了安静。
景林文猜,她去找沈阔了。
方才对话里,景檀呛他,他几次想发火都忍了,都是?沈阔昨日说的话。
那时沈阔来公司找他,三言两语说清来意,对于景林文做过的事沈阔称可?以既往不咎,也能帮他摆脱目前的困境。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景林文想不通沈阔为何这样做,他想问,沈阔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开口说,我就一个条件。
景林文:“沈总说。”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对面而?坐,落地窗外京市夜景繁华,衬得室内寂静冷清。
沈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他缓缓抬眸,看着景林文,字句清晰。
“对景檀好好的。若是?她日后在景家受丁点?儿委屈,到时岳父可?别怪我不讲一家人的情?面。”-
晚上八点?,景檀匆匆赶回?翡明苑。
开了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沈阔还没?回?来。
找不到人,她心里着急,拨了陈助的电话。
她问沈阔是?不是?在外应酬,让陈助把地址发给她。
陈助倒是?怔住了,“没?有?啊,今天沈总没?有?饭局安排,下班后就走了。”
“可?是?翡明苑没?人。”
助理上次同司机一起到翡明苑还是?从伦敦出差后,从机场送老板回?家。他下班之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都是?司机单独送的沈总,所以并不知道沈总今晚的私人行程。
他下了班没?回?来,会去哪儿呢。
沈阔并不想其他公子哥那样常泡酒吧花天酒地,没?工作没?应酬的话,应当是?直接回?住处的。
住处莫非他最近不住翡明苑?
景檀想到了柏园。
她立马打车过去。
下了车,她进了小区,一路小跑,进了楼栋。
电梯关上又打开,她终于站到门前。
敲门的时候心咚咚跳,并不全是?因为一路跑着过来。
景檀不得不承认,当看到翡明苑一片漆黑,给助理打电话对方也不知道沈阔所踪时,心头涌上的那种感觉,让她理解了沈阔来机场找自己时的心情?。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毕竟还有?偌大的集团等着沈阔管理,但还是?控制不住害怕。
眼下,她敲门,等了会儿里面没?反应。
如果不在这儿,她又该去哪儿找。
景檀失了耐心,正?打算用指纹直接解锁进去。
门开了。
沈阔穿着黑色家居服,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半湿。
是?刚从浴室出来。
景檀悬空的心稍稍回?落。
她紧接着出声问:“你为什么要以预订产品的名义给景家资金?”
沈阔知道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然后来找他。
面对她焦急的询问,他懒怠轻抬眉梢,“想给就给了,需要什么理由。”
“是?我爸拿什么威胁你了?”她虽然想不出景林文能威胁到沈阔什么,但这无法解释,这相?当于让一向杀伐果决的沈阔闷声吃了大亏。
果然,沈阔轻轻一笑,“你爸威胁我做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乐意?”
他自己乐意?
“可?,可?这不是?投资,”景檀想和他说清利害,“你得不到回?报的。”
“我知道,”沈阔掀眸,深邃平静的黑眸将她锁定?,“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
檀香
他要的不是那些?。
他如此宽和对待景家,仅仅是因为她。
景檀跌进他静黑的眼眸,他眼底隐隐的暗涌,搅起?她内心的波涛。
他都知道了,知道她所有的顾虑,而?后用这样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回答。
她先前的担忧自责就这样轻易击破,被人坚定选择的盈满感占据心田。
他怎么会,为她能做到这份儿?上。
景檀别开目光,声线有些?颤抖,“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随便选个别人,不会有这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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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阔目光沉了沉,“别人与我无关,我要的是你。”
“沈阔,”景檀心尖酸涩,“你没?必要白白做这么多,我不想你因为责任”
“谁和你说的因为责任?”沈阔目光更深,他发现景檀对他们这段感情有理解上的偏差,“景檀,你觉得仅凭责任二字便能困得住我?”
景檀哑然。
她还?站在门口,方?才门一打开她就迫不及待问他话,肩上挎着?包,穿戴整齐,和那天她说分开的时候很相似,仿佛随时同他说完话就会转身离去?。
沈阔生出几分躁意。
他握住景檀胳膊,将她拽进来,关了门,将人抵在门上,“景檀,我不会为了什么可?笑的责任跟随随便便哪个人绑着?过一辈子,我对这段婚姻不放手,仅仅是因为对你放不了手——从头到尾都只是因为你,景檀。”
“听明白了么?”
别人再好他也看不见,他只看得见景檀的好。
那些?不好的,在她眼里是负担的,累赘的,他乐意一起?承担,他甘之如饴。
“我恨不得将加在你身上所有的负担都移到自己身上,”他说着?,渐渐将头低下,额头抵着?她额头,低哑着?声,“景檀,对你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将你推开。”
沈阔慢慢环住她腰,她没?有阻拦,他将她拥进怀里。
空洞的心终于被填满,他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香味,闭上眼,下巴搁在她肩上。
“檀檀,我很想你。”
景檀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她抬起?胳膊,手还?是攥着?的,慢慢回抱住他。
这样安稳的拥抱,久违了。
景檀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的气息里。
良久,她感觉腰上被人掐了下。
没?用太?大力,有点儿?痒,在身上蹿起?一股电流。
紧接是沈阔在她耳边低哑的声音,“你怎么能下那样决绝的心要同我分开。”
语气里有他不易展示的一丝脆弱。
景檀眼眶湿湿,“你知道我之前怎么想的,我怕你对我的感觉以?后?会淡,万一哪天你后?悔了,觉得我不好了,我”
沈阔打断,“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就这么不信我?”
“不是,”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怎么说,“是我不信自己”
“有什么不能信的?”她这副模样叫沈阔的心也落不到实处,他抬起?她下巴,嗓音沉了些?,“景檀,你知不知道,我们矛盾根源在于你的不坚定。”
“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
“可?事实你就是这样,你甚至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用自己那套思路去?解决问题,最后?只告诉我一个结果,”想到这里,沈阔心口钝痛,他手上的里不由重了些?,“我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直接听你宣判结果。景檀,你自己说,这公平吗?”
景檀下巴被捏得有些?疼,她挣了下,而?沈阔此时对她任何含反抗意味的动作有了应激,他以?为她又要拒绝回答,手指用了力,将她头仰得更高,迫使同自己对视,“别躲,回答我。”
景檀看见他的黑眸里泛起?了点点,类似戾气与冷意的情绪,这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还?讨厌她时,眼里就是这样的东西。
她心一酸,或许就是这眼神,又或许是他把自己捏疼了,委屈的阀门被打开,她控制不住哽咽,“是,我不坚定,我整日患得患失,是因为我从我记事起?就没?体验过无条件的爱一个人走细细的钢索走惯了,突然一天你来到我身边,告诉我你喜欢我,让我依靠你,让我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你我诚惶诚恐,想把这火源揣在怀里,又担心哪天会突然熄灭,我总是在想,我凭什么得到无条件的偏爱呢?我好像什么都没?做,老天怎么会白白送我这份大礼。”
“我怕你对我的感觉是一时兴起?,我性子闷,生活单调无趣,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一直对我好,毕竟一开始我们是那样不融洽,你随你的心意备好离婚协议书,又随着?你改变的心意将它放在一边,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会不会哪一天又变了,到时又让我签字,那时我又该怎么办。”
景檀说着?说着?,声音里的哭腔再掩饰不住,她挣开沈阔力道已松的手,掩面?而?泣,“你说我不坚定,可?我有很努力向你走啊,我在生日那天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在二伯母,父亲施压的时候我很煎熬,但还?是想抓住你是我发现了你拟的离婚协议书,我在书房偶然看到,我看清楚那白纸黑字几个字后?,我”
她的泪水从指尖泄露出来,她已经快要说不来话,“你都不知道,那几个字有多刺眼。”
还?有里面?的条款,尽是他对她的提防。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皮球,被景家踢到沈家,她成?了明面?上的一个摆设,等名义上的丈夫不需要她了,她又得被一脚踹开。她都已经这样可?悲这样没?价值了,还?被人提防,踹开前再被毫无尊严地剥开检查检查,看有没?有偷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种感觉,是心被四?面?八方?的冰雪封住,慢慢停止跳动,僵硬掉,然后?再用残忍的烈火灼烧,烧成?灰烬,烧得连灰都不剩。
景檀欺骗不了自己,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他拟的离婚协议书。
纵使江蘅英怎么样,父亲怎么样,她都还?在挣扎还?在犹豫,但因为这封协议书,她是彻底说服不了自己了。
这是扎在她心里最深的刺。
景檀知道自己失控了,她依旧掩面?,不让沈阔看到自己红肿的眼,声音发颤,“如果敞开心扉会遭受带着?变数的伤害,那我宁愿重新回去?走钢索。”
沈阔胸膛一阵阵扩撒密密麻麻的疼,像波纹,绵绵不绝。
他将景檀拥进怀里,紧紧地,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他嗓音哑得不像话,“是我的错。”
“是我惹你伤心了,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不好。”他感觉到她在压抑哭声,心跟着?一窒,掌抚上她乌发。
她连哭得这么克制,好像觉得自己不该哭,在往回憋情绪。
他想告诉她全都发泄出来,可?又心疼她红肿的眼。
他微微松开,去?吻她浸满泪水的眼。
“协议书在翡明苑,我一直没?签,”沈阔低声,“明天回去?,我们把它撕了好不好?”
景檀刚才哭得狠了,现在还?没?缓过来,抬手擦眼泪。
沈阔低头,吻去?她眼角残余的咸湿。
“我永远忠于你,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他想起?协议书的内容,想起?那些?冰冷的文字,深深懊悔,“原谅我以?前做的混帐事,那些?通通都不作数。”
“现在整个沈氏都是我的,我什么都不要,都给你。”
景檀这时出了声,她眼睛是红的,这会儿?胀胀的,有点痛,“谁要那些?东西了,我不稀罕。”
她手指指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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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这个。”
“你自己说的永远忠于我,我就相信一次,要说话算话。”
沈阔握住她的手,一同放在胸口处,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我一定做到。”
他心口的跳动沉稳有力,此刻,微微有点快。
景檀感受着?,踮脚,吻上他的唇。
沈阔俯身回应,唇舌间,缱绻的缠绵。
她的手仍放在他心口处,随着?吻越来越汹涌,她好像感觉到他的心跳更快了,自己也是,耳膜处咚咚的。
最后?大脑缺氧,景檀头晕,腿跟着?软站不住,唔了声,沈阔揽住她腰,两唇分开。
景檀平复呼吸,胸口起?伏。
她渐渐缓过来,由沈阔抱着?,和他说话。
“你怎么来这里住了,我先去?翡明苑的,没?找到你。”
沈阔哑声,“一个人,只能住这儿?。”
景檀微怔。
翡明苑是他们的婚房,他们一起?住的地方?,里面?全是塞得满满的回忆。
他一个人在那里,很难受吧。
“对不起?,”她声音闷闷的,“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太?容易退缩。”
她方?才情绪失了控,哗啦啦说一大堆,自己把自己说委屈,还?让沈阔哄自己。
不讲这些?理由,她确实是擅自做了决定,差点将一直爱着?自己的沈阔抛下。
她的所思所想,沈阔都懂。
“不用道歉,”他吻她的眼,安抚,“在我这里不用说这个。”
他觉得是自己亏欠更多,“我们之间,是我忠于你。”
景檀双手捧着?他的脸,又去?亲他。
两人再次厮磨。
纠缠间,沈阔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景檀悬空,下一秒她被放在玄关柜上。
景檀背靠墙,呼吸间,腹部拉链松开。
她由沈阔动作,自己也伸手,想去?解他睡衣上的纽扣。
沈阔却在柜旁拿出一条领带,让她将两只手背好,捆住。
“乖,别动。”
夏日,景檀今天穿的泡泡袖上衣,搭一条微喇牛仔裤。
沈阔同她接吻,牛仔裤与地相触。
然后?是一小块布。
泡泡袖上衣他一丝没?动,景檀疑惑时,他俯下身去?。
她反应过来,脸沁上粉色,想阻止,可?手动不了,“沈阔,不用这样。”
沈阔笑了下。
像是要用行动证实所说的话,他埋首。
神经末梢被点燃,景檀溺于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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