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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重生后 堇尘 27315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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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成婚

临近成婚前,程远也带着珍珠等一行人来到了京城。只是关嫣如今做得生意大了,有不少人认得她。程锦和关嫣都不想两人的关系在明面上太过张扬,两人在信上商量过后,关嫣这次便没有来。反正之后,总能找个机会悄悄地见上一面。

程远见了程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反复嘱托了程锦不要忘了顾家对他们的恩德,让程锦成婚之后千万要谨慎和顺,要懂得为衡王殿下分忧。

程锦一一笑应了后,将程远安顿好后,便去跟珍珠好好说说话。程锦将珍珠抱了好一阵,然后又细细看了看珍珠。

见珍珠晒黑了一些,瘦了一些,程锦便轻声嘱托了许多类似要好好吃饭、要戴好帷帽的话。

珍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连点头答应,然后才小声问程锦:“姑娘,那个衡王真的是小珊瑚么?”

程锦点了一下头:“他真的是珊瑚。”

珍珠便气道:“我这些年还攒了很多珊瑚首饰,等着那天见面了,把珊瑚首饰都给他的。如今看来,都用不上了。他可真会骗人,在我们家那么久,都看不出来他竟不是个女孩儿。”

珍珠说着,便压低了声音,靠在程锦耳边低声道:“那姑娘可得防备着他些,免得再被他给骗了,万一他还有别的图谋呢?他是个王爷,本就厉害,心眼还这么多……”

程锦笑着点头:“嗯,让小珍珠为我费心了,我都牢牢记下了。听说你也长进了,胭脂铺子经营得不错。”

珍珠撇了撇嘴:“还是没有流月姐姐做得好,我比不过嫣姐姐就罢了,如今流月姐姐都赶在我前头去了。不过流月姐姐对我好,她做得好了,也跟嫣姐姐一样提点我,我这才像个样子,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教其他小丫头做事了。这一次流月姐姐本也要来,可家里的生意总要有人看着,我又是必须得来的,她就让我了。”

程锦笑着听珍珠絮絮说了好一阵话,待珍珠说渴了,她就为珍珠倒茶,并拿了几个精致的小点心喂在珍珠嘴边。珍珠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茶,竟一直说到了傍晚。

虽然已经许久不见了,但程锦再见到珍珠,两人就瞬间和先前一样,仿佛从来就没分开过一般,两个人晚上还睡在一块儿。

彦桓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就恰好正听到程锦笑着对珍珠说:“都已这么大了,怎么还睡得这么不老实?”

彦桓愣了愣,心中又惊骇又委屈:是啊,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睡在一起?

彦桓心里微酸,但进到屋里却是一副很大度温和的模样,先是免了珍珠的行礼,又笑着任她偷偷打量,端庄得体的仿佛是哪家贤良的正室夫人。

只在珍珠称呼他为殿下的时候,彦桓笑着说:“诶,不必这么生分。阿锦从来都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你就叫我姐夫吧。”

原本低垂着脑袋的珍珠忽然抬起了头,看着那张还残留着七八分旧时样貌的彦桓,她如何也无法对着小珊瑚叫出“姐夫”来。珍珠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了一声:“姑爷……”

虽然姑爷没有姐夫好,但也足够彦桓得意的叉起腰,出一出多年的闷气了。连程锦跟珍珠又睡在一处,他都不酸了。反正他跟阿锦往后有的是时日在一处,他这么大方的人,也不在乎这一天半日的。再过了一两年,把珍珠给嫁了,不信她还能好意思缠着程锦一起睡。

彦桓这一天也有心让珍珠看看他如今与先前大不一样了,穿得格外体面,颇有锦衣还乡的模样。他头戴玉冠,身穿洋红色织锦蟒袍,一条金丝带勒住窄腰,脚着黑色朝靴。他本就容貌好,如今难得穿了一回红色,就更显得容貌昳丽明艳。见珍珠看着他呆了,彦桓便露出手腕上和程锦手上一样的翠玉手串,摆弄了一下腰上挂着的玉佩,这玉佩可是程锦除夕时给他的生辰贺礼。

见珍珠又低下了头,彦桓便笑着跟程锦说了一阵他已见过程远的事,又跟程锦商量了一阵婚礼上的事。临走前,彦桓还对珍珠笑着嘱咐了一句:“小珍珠既然来了,就好好的陪着阿锦说说话吧,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你又不似我,以后我和阿锦可是夫妻了,可是会天天相见的。”

珍珠低着头,闷声应了。待彦桓走后,珍珠才贴在程锦身边,小声气道:“姑娘,他……他这是故意气我呢?”

程锦笑道:“他逗你玩儿呢……”

程锦说着,小声对珍珠道:“他也是待你还跟之前一样,才这么闹的。如今他担子重,也少见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珍珠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之前还很担心呢。结果刚才一看他,倒是放心了不少。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同了,但还能看出是小珊瑚来。我就是气我们这里要分开了正难受呢,他倒是高兴极了。”

珍珠说着,不免越发难过:“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往后我和姑娘再见怕是难了。要不姑娘把我带过去,我继续伺候姑娘吧……”

程锦笑着摸了摸珍珠的后背:“你现在不是有更喜欢做得事么?你说起那几间小铺子那么高兴,真的舍得撇了它们?”

珍珠带着哭腔小声道:“我更舍不得姑娘。”

程锦笑道:“可是我喜欢珍珠说起胭脂铺子的样子啊,我们就算以后少见面。但彼此都好好活着,就算少今年了,心里也”

珍珠抿了抿唇,靠在程锦怀里小声地哭。

人跟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随着婚期的逼近,珍珠是总忍不住偷偷地哭,彦桓却一天比一天高兴,一天比一天得意。即便彦桓在外面有意藏着些情绪,却终会泄露出一二。一些明眼人便知道了,衡王殿下这是极满意这门婚事的。

自珍珠来了之后,程锦倒是少了许多不安。而且程锦上辈子也是成过婚的,对于大婚的礼节也算了解,旁边又有喜婆提醒。到了成婚这天,程锦天还没亮就起身装扮,待复杂又漫长的婚礼仪式完成后,程锦都没有出现一丝错漏。

程锦被扶进洞房后,她就腰背挺直的坐在床边,她的头上盖着红色盖头,等着彦桓来掀盖头。这时,程锦才隐隐有些慌乱。她上辈子就这么盖着这块红盖头等了很久,等到了天亮,随后又等到了天黑,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顾珏。以后该怎么做,她就没有经过了。

但程锦并没来得及慌乱太久,因为彦桓并没有让她等,他几乎是在喜婆刚说完一些掀盖头的吉祥话后,他就立即把程锦头上的盖头掀开了。

程锦看着眼前遮天蔽地的红退去,露出了少年那张欣喜至极的面孔。他的眼睛很亮,眼中只有她。

他对她笑着说:“终于娶到你了,阿锦。”

程锦也想要笑一下,但才刚翘了一下嘴角,一滴泪就莫名落了下来。原来,也有人不用她一直等着的。

彦桓立即伸手轻轻擦去了那滴泪,原本还一脸欣喜的少年,竟因程锦的这滴泪,也瞬间红了眼眶。他也一直都在忐忑,总怕最后一刻出了差错。掀盖头的时候,他手心都是汗,也怕盖头一掀开,结果看到的不是程锦。

还好,还好没发生什么差错,终于让他娶到了程锦。

还好他的侍卫及时发现了顾珏,把他制服后关了起来,才没有让婚礼生乱。

彦桓现在一想到顾珏这个名字,心里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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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这个人竟从南边逃到京城,还想要抢亲,他果真是疯了不成?别说他抢不抢得成,一旦这事没有及时处置好,传出风声去,那让程锦这个衡王妃如何自处?

但彦桓心中惊惧怨恨没有在程锦面前流露出来,他和程锦饮过合卺酒,仔细做完之后的仪式后的,便笑着对程锦道:“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你先吃些糕点,把头发松松。我去前面待完宾客,就回来找你。”

见程锦笑着点了点头,彦桓便出去了。他出去之后,主要是跟替他招待客人的顾珩说顾珏的事。顾珩听完之后,大惊失色,万没想到顾珏竟这么大胆。彦桓便让顾珩去料理顾珏的事,随后依旧笑着招待来客。等到宾客散尽,顾珏也已被悄无声息地带去了忠郡王府看押起来。

彦桓在一些勋贵公子眼中是很和气大度的人,虽然彦桓是王爷。但他们也敢闹一闹,因此彦桓不免多喝了几杯。

彦桓回到洞房的时候,头还是昏的,拉着程锦的手,一个劲儿的问程锦:“阿锦我们当真成亲了吧,不是我又在做梦吧?”

程锦开始还是笑着回他,回答了几次,听彦桓还在问,便拉着彦桓的手摸到她的脸上:“是真的。”

彦桓笑着捧着程锦的脸,不住的流着泪,笑着说:“是阿锦,是我的阿锦。阿锦,我终于娶到你了……”

曾有大胆的人问过彦桓:程锦对于他算是什么呢?程锦就那么好么?怎么就非她不可?

彦桓当时对那个人笑了笑,没有回答,彦桓不想让别人窥见太多他对程锦的心意。

但彦桓心里是有答案的。

就像是一个常年病痛缠身的人,这一天突然没了病痛,他可以自在的呼吸,他可以自由的行走,他换上最好的衣服,骑着最喜爱马,吃着最喜欢的食物,去见最喜爱的人。

这天阳光也好,风也很好,一切都很好……

程锦对于他,就是这一天。他忍过了病痛,熬过了孤独,才等到的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72、不真切

程锦设想过千万种洞房之夜的场景,甚至想着彦桓也有可能和顾珏一样舍下她离开,却万万没想到彦桓能哭成个泪人。这让程锦都顾不上不安,忙哄起了彦桓。好在彦桓心里惦记着还有“大事”要办,只哭了一阵,就擦去了眼泪,忙去沐浴更衣了。

彦桓洗得很快,程锦只觉得她才喝了两口茶跟一块点心,一个香喷喷的美少年就只穿着里衣贴在她身边,在床榻上坐下。彦桓先前在宴席上被人缠着敬酒,他怕程锦一个人穿着礼服僵坐着太累,就让人知会程锦,让她先沐浴更衣。程锦自然也是乐得轻松的,得了这句话,就很顺从的沐浴更衣过了。

如今两个人只穿着里衣紧挨着坐,温度从大红色的丝绸里衣透给彼此。程锦低垂着眼帘,看起来很镇定,但手心里却出了一层薄汗,心也在乱跳的。她两世为人,还从没经过这事,心里既羞又怕。程锦心中想着,还好彦桓是会的,是懂的,这次她只要随着他做就行了。

彦桓看起来也很镇定,他早就心里盘算过了无数次这种事。他挨着程锦做了一会儿,就很镇定地让人退下,很镇定将软枕摆好,让程锦躺下,然后一个个揭开程锦的里衣服暗扣,褪去她的亵裤,解开她的肚兜带子……

程锦半闭着眼睛,目光落在大红的床幔上,顺从地由着彦桓脱下她的一层层衣服,彦桓甚至还仔细的将程锦的衣服折好了。只是当最后的肚兜被轻轻扯掉后,程锦试图抓了一下身边的被子,但只抓了一下,程锦就松开了手。但之后彦桓就没了动作,不免好奇地看向彦桓。就见彦桓竟是一直看着程锦,像是把程锦一寸寸地都记下来。

程锦被看得不知该如何好,便忍不住伸手勾过了被子想要挡一挡。当程锦一动作,彦桓就似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轻轻摁住了程锦的肩膀,然后近乎凶猛地亲上程锦的嘴,她的耳朵,她的脖子……

他一边亲着,一边撕扯掉自己的衣服。跟小心翼翼地褪去程锦的衣服不同,彦桓是用力撕扯掉自己这身碍事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听到几声“撕拉”的声响。

程锦被亲地有些晕,心里还想着彦桓果然是会的……

但到了之后的关键时刻,彦桓却还是露出了马脚。他为了表现自己像是个熟手,总想着一次能成,试了一次不成,就有些慌了。程锦被像面团一样任由彦桓摆弄了好一阵,又见彦桓身上已蓄势待发,却总寻不到门路,彦桓额头上已急出了一头薄汗。

程锦有些意外,难道彦桓是没做过这事,也是不会的?程锦便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彦桓,莫非他这些年竟没经过男女之事?

彦桓知道程锦已看出来了,他又急又气又是不好意思,身上又难受得厉害。他竟委屈地带着哭腔,对程锦小声嘟囔:“那些书上并没细写这里……”

彦桓说着,又小声跟程锦告状:“那些画也画得不真切……”

程锦一时有些想笑,又怕她一笑,就当真把彦桓给气哭了。这样的彦桓,她先前怎么会以为彦桓会是顾珏那种人的?她当时真的是糊涂了。

程锦便强忍住羞,轻轻亲了一下彦桓的嘴角:“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两个人便笨拙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等终于成了事,便不由得程锦“慢慢来”了。

程锦最后都觉得彦桓疯了,连她求饶地话都不听了,狠得像是只终于吃到了肉的狼崽子。

程锦都不知彦桓这一夜有没有睡觉,她昏睡过去的时候,彦桓在动着。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彦桓还在轻咬着她的指尖,咬得程锦又痒又麻。程锦试着抽了抽手,彦桓便松开了,然后笑着亲了一下程锦的唇。如今彦桓也跟之前不同了,他长了本事,只亲了一下便不够了,还要舔咬上好一阵。这么亲过之后,彦桓想要放开程锦,又不舍得放,便翻身覆在程锦身上,又细致地跟程锦行了一回事。

程锦本没经过这些,又没个人跟她说这些事,便以为别家少年夫妻也都是如此。她虽然疲惫,就也由着彦桓了。

以至于程锦起来沐浴更衣的时候,脸还是潮红的,就只能多涂些粉来盖。彦桓自己穿好了衣服,就又黏在了程锦身上。成婚之前,彦桓还有些顾及。但成婚洞房之后,彦桓却跟饿狼终于叼到肉一样,又黏又缠,恨不得他和程锦中间一点空子都没有,两个人整日黏在一处才好。

“你让我快些装扮吧,别误了进宫请安的时辰。”程锦小声哄着彦桓。

彦桓沾了些口脂,就往程锦唇上轻点了几下:“皇爷爷说我们今天可以晚些进宫请安的。”

程锦轻声劝道:“但我们却不好真的晚了,不然让别人看了,要笑的。”

彦桓轻轻摁了一下程锦的嘴唇,又忍不住要亲,就被程锦看了眼周围伺候的人,摇头止住了。彦桓只好作罢,有些沮丧地贴着程锦耳边低声道:“若是还有来生,我就真做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贫苦小孤儿,给你做上门女婿吧,省得还要顾着那么多。我们就天天黏在一块儿,一起做事,一起吃饭,一起歇着……”

“若是有来生……”程锦也凑到彦桓耳边低声道,“我可不希望你那么苦,你就做家里最受疼的小儿子。父母双全,家中富裕,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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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疼你,什么好的就先紧着你,一会儿怕你饿了一会儿怕你冷了。他们为你选妻,既不图家世也不图容貌,就只图会对你好,仔细挑选来挑选去,便选了我……”

程锦说到最后,微微有些羞。她含羞笑着再看彦桓,就见彦桓眼中闪过一瞬泪光。

程锦轻声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好呀?”

彦桓摇了摇头,贴在程锦耳边笑着说:“没有,是太好了。我都怕来生的自己被宠坏了,养出一身臭脾气,会把你气到的。”

程锦笑着抬手摸了摸彦桓的脸,轻轻软软地笑着说:“你啊,你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呀?”

“我也有坏的时候。”彦桓说着,便伏在程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程锦听得满脸通红,想要说几句,却怕再勾出彦桓更多混账话来,便只瞪了彦桓一眼。但对于如今的彦桓,程锦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只勾着他黏过去。可彦桓怕程锦真恼了,便只坐在一旁歪头看着程锦装扮。

待程锦装扮好,因怕来不及,程锦就只和彦桓吃了两口点心一杯茶,就进宫去了。

程锦戴着王妃的沉重头冠,却依旧腰背挺直,给成帝行礼的姿势也极其标准。原本成帝这几天就疲乏地厉害,本懒得跟程锦说话,但看了眼程锦的仪态,倒是轻声说了一句:“你的礼仪倒是学得不错……”

然后成帝就不再和程锦说话,只跟彦桓说了几句,便让程锦和彦桓走了。程锦垂眸退下,心中却在想,成帝这个面色,身体怕是不妥当,上辈子成帝也是在两年后驾崩的。

程锦和彦桓离开皇宫,返回王府之后,彦桓就忙帮程锦把那一身沉笨的王妃朝服换了下来。彦桓掂了掂王妃的头冠,忍不住皱眉道:“这也太沉了,难为你了……”

程锦笑道:“许多人还摊不上这份难为呢,你也快换了衣服。我们吃几口饭,再好好歇一歇。”

彦桓忙应了,换了衣服,和程锦一块儿吃了饭。彦桓的王府虽是新开的,但彦桓为了程锦进来住得省心,也费了心思。上来的菜样虽只有六样,但都是合程锦胃口的。程锦夜里被折腾了一整夜,早上起来就又立即去了宫里,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累得太过,程锦本没有胃口,可见菜色都是合她胃口的,便喝了一碗碧米粥、吃了个松仁卷、还有一些菜。

吃过饭,程锦漱过口,洗过手,饮过了一盏香片茶,便到榻上躺着歇下。彦桓随后也躺到了程锦身边,他本想再抱一抱程锦,但见程锦实在累极了。彦桓就不敢再动,只侧身看着程锦,想等程锦睡熟了,他再轻轻亲一下程锦。

但程锦却疲惫地微睁开眼睛,看了彦桓一眼,自己主动靠在了彦桓怀里,小声道:“抱着我睡吧。”

“嗯!”彦桓连忙抱住了程锦,他看着程锦靠在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彦桓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他低头,亲了一下程锦的头顶。

彦桓看着程锦闭起了眼睛,就仔细看着程锦的脸。他都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彦桓实在忍不住,就靠在程锦耳边,小声道:“阿锦,我心中很欢喜。阿锦,你可别嫌弃我烦,我就是太高兴了……”

程锦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将头靠在彦桓胸口。

那里,少年的心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作者有话说:

?73、猫儿

顾珏被粗绳结结实实地捆着,他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嘴唇已经干裂。

“阿锦……”顾珏动了动嘴唇,声音嘶哑。只是念出这两个字,他就已经费尽了全力。

但似乎无论他如何叫着这个名字,他的阿锦再也不会笑盈盈地走向他。

他的阿锦嫁人了,嫁给了别人,嫁给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他想要抢回阿锦,但才刚露出动向,就被几个侍卫压在地上,然后塞了嘴拖走了。他的衣服因此被弄脏了,这是他回京前新换的衣服。顾珏不想在他的阿锦面前太过落魄,他进京之前特意换了衣裳,刮了胡子,重新梳了头发。他匆忙从南方逃离,只来得及带一些银子。一路走来,银子已经花了不少,但顾珏还是用最后的一点银子买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衣裳。

如果太落魄了,阿锦是不会嫌弃他,但是会担心他。她会悄悄地哭,然后再眼圈儿通红地对他笑着说:“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进了京,他竟然听到他的阿锦要嫁给衡王的消息。胡说!他的阿锦怎么可能另嫁他人?必然是别人逼迫她的,她是那么期待他们成婚的那一天,他们是多艰难才等到了那一天,怎么可能变呢?

而且哪里有什么衡王,哪里有什么皇太孙?如今陛下就只有瑞王一个子嗣啊!彦桓?那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邪魅?竟敢还混淆皇室血统,还把他的阿锦抢走了?

这时,顾珏大脑中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彦桓是存在的,彦桓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太孙,他身上的胎记和他的样貌可以为他证明血脉。据说他跟当今陛下的生母简直一模一样,那是一个倾国倾城又脾气暴躁的女子,她靠着绝世的容貌曾经独得先皇宠爱,又因为恶劣的脾气把先皇逼到了柔妃身边,她是彦桓的曾祖母,也是他顾珏的曾外祖母。

在那段记忆里,他的阿锦对他很冷淡,不会对他撒娇,不再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她的目光也不会只留在他的身上。她甚至是讨厌他的,憎恶他的,她会看着痴傻的他在寒风里撑开窗,却不加以理睬,任由他感染风寒。她没有为了哄他将头发扎起来,去亲自做条蓝色的发带。她没有推着他去晒过太阳,没有带着他去河边抓过泥鳅,没有亲自给他做过糕点,没有哄着他喝过药,没有为他的病急得掉过眼泪……

她没有在小孩子围着他笑话他是个傻子时,冲过来把他挡在身后,气呼呼地对那群小孩说:“他都没有嫌弃你们长得丑,你们凭什么笑话他傻?”

但在看着小孩子被她骂哭后,她又会很不好意思地翻出几块芝麻糖去哄那些小孩子。

她更没有在他在父亲弟弟战死后,不得不领兵出发奔赴战场时,骑马追上了他,跟他说大不了一起死。

在他的记忆里,他不过是个刚刚还在打马球的十二岁少年郎,怎么一觉睡醒就到了十九岁。还突然被委以重任,成了不得不上阵杀敌的将军?他还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朝中无人出战,所以他不得不率军出战。这么多的人命都压在他肩膀上,顾珏是害怕的,怕到甚至想要逃走。他只能冷着一张脸,把所有恐惧和不安都藏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阿锦来了,骑马奔向了他。

她那天其实并不好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的脸冻得煞白。但她的眼睛很亮,当时一下子就落在了顾珏心里了。此后战场上的生死与共,更是将她一下下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怎么会有两个阿锦?怎么会有待他截然不同的两个阿锦呢?

为什么阿锦又会突然掉下眼泪,为什么她会说后悔嫁给他?阿锦怎么会问他为什么在新婚之夜把她独自留在洞房?问他为什么去了三天还不回来?

他那么想娶阿锦,怎么可能独自把她留新婚那夜?

顾珏的头剧烈地疼着,他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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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眉头,深吸了几口气,却依旧不能缓解这种痛苦。

“阿锦……阿锦……我好疼……”顾珏用着微弱的声音轻声喊着,似乎程锦的名字就是止痛的良方。

“孽子!你竟然还敢跑回来,试图搅乱衡王的婚礼?”

“你是真的疯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

顾珏忍着头疼,艰难地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妖邪!这里有妖邪!不然怎么能多出来个皇太孙,甚至连他早已战死的父亲和弟弟还活着?

“阿锦……阿锦……”顾珏在剧烈的头疼和错乱的记忆中,只能反复念着程锦的名字,这个名字已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

“阿锦……”

“阿锦……”

程锦耳边还残留着少年情动时反复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微微低哑,把她的名字念得缱绻缠绵。当彦桓再靠在程锦耳边叫着她的名字时,她就先红了脸。彦桓如今也学坏了,见程锦脸红,就笑着靠在程锦耳边低声道:“如今我都没做什么呢,只是问阿锦晚上要吃什么,阿锦脸红什么?”

程锦侧过头,本想避开彦桓的吐息,却没想到彦桓靠的她太近,让彦桓的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彦桓顺势就轻咬住了程锦的耳垂,程锦短促轻呼一声,就被彦桓压在了榻上。

程锦抬手撑住彦桓的胸口,见伺候的丫鬟们退下了,才轻声道:“你可饶了我吧,哪有总这样的……”

程锦经过上一世,虽知道彦桓这么样对她,是说明彦桓心里有她,是彦桓对她好。可这好得太过了,程锦便是有心去受,身子却受不住,而且对彦桓的身子也不好。

彦桓如今看程锦跟先前又不一样,只觉得如今的程锦娇得很,他得加倍哄着顺着才行,哪里敢不听程锦的话。

彦桓便停下了动作,只轻轻亲了一下的嘴唇,便将程锦抱在怀里,一边捉了她的手揉捏着,一边极委屈地小声道:“据说新婚都是这样的,等过两三年才能好些,我也只头一天夜里放纵了些,之后哪次不是你说累了,我就不再继续的……”

彦桓话虽这么说,但多少也有着一点私心,比起疲乏至极的程锦,他更喜欢能给他回应的程锦。

程锦便只得点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虽然程锦只是这么寻常应话,但在彦桓看来却觉得程锦极其可爱,便贴着程锦嘴又连亲了几下。程锦和彦桓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耗费了好久才将晚上的饭菜跟彦桓拟了下来,吩咐了下去。

成婚的头两天,程锦都没怎么出屋子。直到第三天回门,两个人才出了府。因为程锦是以元家义女的身份出嫁的,而且程家在京城也没有体面的宅子,此时回门也是回的元家。程远虽是岳丈,也得早早过来元家恭迎着彦桓和程锦。元家最懂里面的礼仪,彦桓与程锦一到元府,处处安排妥当,连程远都顺着元家的安排没出什么错漏。

倒也难为程远了,本就不是习惯做这些礼节的人。这几天的事忙下来,几乎是将这辈子的礼数都尽到了。既然已回过了门,程远便想明天就回燕州去,珍珠便也只得跟着回去。程锦跟程远说了几句话后,便又跟珍珠说了好半天的话,临分别时,两人又忍不住哭了一会儿。

彦桓原本很怕珍珠会去王府住几天,妨碍到他和程锦。如今听到珍珠要走,彦桓便在一旁假意安抚几句。彦桓的话虽说得好听,但面上却是掩不住的得意,看着珍珠气极了。但珍珠如今大了,已不似小时候那样处事不周全。她不想因为自己,伤了彦桓和程锦的情分,即便再气,也不能发作。珍珠便生生忍住,只抱着程锦闷声哭。

程锦临走的时候,眼圈儿都是红的。因为程锦坐马车,彦桓便也不骑马,跟着程锦一道坐的马车。因为彦桓早就猜着程锦这次回门大概还要见到珍珠,见到珍珠就免不了哭,便特意备了两块柔软的手帕,恰好用上了。彦桓给程锦擦了一阵眼泪,程锦正觉得暖心。彦桓却看着眼圈儿通红的程锦实在可怜可爱,便忍不住贴着程锦的唇,又亲了亲。

程锦随后又被彦桓缠了三四天,终于等彦桓去出府去忙别的事了,程锦才松了口气,开始料理衡王府的事务。衡王府毕竟是新开的府邸,又只彦桓和程锦两个主人,事情并不多。

程锦只一个上午就理清楚的所有事,并把紧要的人都记了下来。这么忙了一上午,程锦却觉得神清气爽。

但到了下午,彦桓便又回来了,他还跟程锦笑着说:“他们问我是不是回来陪你,问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竟让我连个跟他们吃酒的功夫都没有。我才不跟他们说你的事呢,我就是家里多养了一只猫儿,正是缠人的时候。”

程锦听得耳根一热,轻轻锤了一下彦桓,气道:“你这样说,他们就更有的想了。”

彦桓这才明白过来,脸也红了,结结巴巴道:“啊?他们不至于把你当做那只猫儿吧?我……我……明儿就真抱只猫给他们看。”

随后彦桓无奈地看了口气,将程锦揽在怀来,低声道:“我如今也痴傻了,阿锦你也别嫌弃我。我这几天,都欢喜傻了。这些年来,我都没过到这么好的日子。”

程锦虽气,但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就也消了气,抬手摸了摸彦桓的脸,安抚了一下。

程锦心道:便是养猫,也该是我养了一只缠人的猫吧。

作者有话说:

?74、可怜

彦桓担心旁人真因为他的几句话,想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还真弄来了一只猫儿,甚至给那天与他一起参加宴会的人看过。

再有与他亲近的儿郎笑着问他新妇新婚如何,彦桓就只端正着一张脸说程锦“贤良淑德”、“端庄持重”,新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旁得话再不肯多说。

彦桓也强忍着不再每日里不再赖在程锦身边,既是因为他还有大事要办,为了往后的长远日子,他也不能太过纵着自己。也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揣测程锦如何,他的阿锦这么好,自然也得有个好名声。往后高居后位的程锦,才能少些被人攻讦的“罪名”,帝位不易得不易坐,那后位又岂是易得易坐的?

如今因他任性,不打算再添置别的女子在他和程锦中间,程锦哪怕是再好,也会有人议论她善妒。彦桓不能再让程锦背负再多恶名,那样程锦就太辛苦了。

彦桓有时也恨的,恨别的男子贪心,为了找个光明正大占据更多女子借口,生育更多子嗣,便立下许多勒令女子贤德的规矩。

女子吃苦,像他这样的男子也跟着受连累。可这三妻四妾的规矩偏就难改,这是天下男子占久了的便宜,这是一个稍微有点钱势的家族想要子嗣繁茂必行的办法,哪里是一两个人觉得辛苦就能改的?

即便他当真做了帝王,下令去改,他们哪里又会舍了自己的利益当真听从?只会寻个奸猾的手段避开皇命。或许还会让许多女子过得更惨,男子既无法纳妾,那就杀妻另娶,或者连妾室的身份都不必给,只充作婢女玩弄着。女子更不好过,就会有更多女婴出生时就被溺杀,到时候女少男多,民数难增,又何谈国强民安?

彦桓是见过被溺杀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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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一团灰白的肉漂浮在河里,眼睛紧闭着,只一个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彦桓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不太像个人,更像是一只被扒了皮的小猴子,看着很骇人。她那么小,都不用野狼来吃,大概没过多久,就被大鱼给啄没了血肉。程锦只要见了,都会把她们捞起来埋好。她做这些事的并不说话,也没有哀叹她们的命苦,只像是在做一件寻常事一样那么做了。

程锦对他说过,其实燕州还好些,其他地方更厉害。其实朝廷也下令过禁杀女婴,但禁不住。越是贫苦的地方,越是禁不住。太穷了,只能养活最合算的孩子。比起将来要嫁人,又没有大力气种地的女孩子。还不如把那口粮食省下来,去养一个能给家里添置人口,还能帮着家里种地的男孩。更何况根据现在施行的土地制度,非官宦人家,是有要男丁才能有土地份额的。

尽管如今这条土地制度也被各大世家各地豪绅圈地占地给废的差不多了,可对于普通人家,多生个儿子就又一点多得些土地的机会。就算这个机会很渺茫,但也比生个女儿有用。

这些事,彦桓之前只能自己一个人闷闷的想。

他的这些忧虑,不止是生在锦绣堆里的世家子少去想,便是科举出身的“寒士”,也未必会多想。能够读书的“寒士”,又怎么能是真正的贫寒?不说每年的束脩,就是笔墨纸砚,又怎么是贫苦人家能消耗得起的?所谓的“寒士”,不过是对比那些一出生就定好前程的世家子来说的。即便是真正有苦出身的“寒士”,能走到彦桓他们面前,也已是苦尽甘来,这样的人有时候倒比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子,更懂得如何欺压百姓。他们厌弃自己的贫苦出身,也憎恶着跟曾经的他们一样同样贫苦的百姓,非要踩一脚别人,才能证明自己摆脱了曾经的阶级。

如今彦桓有了程锦,就不必一个人闷着想了,他能抱着程锦,悄悄地和她说。

程锦则会笑着对他说也是有清正爱民之人的,然后随口就能说出四五个官员的履历,以及他们在任内做过的为民爱民的事。随后她会对他说,只是如今他们的官职不高,也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

她会笑着对他说,有些事急不得,别说如今大事未决,不好去得罪勋贵世家。便是大事定了下来,也急不得,若是弄个不好,就折在里面了。比如土地上的事,那是比皇权争斗更凶险的事。争个帝位,敌人终究是有限的。但是涉及这土地上的事,那敌人是无形的,谁都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程锦靠着他耳边轻声说,乱世比没有地种更可怕,便是我们没本事做不成什么大事。她说能扶大厦之将倾,再挣个一二十年的太平回来,也是很了不起的功绩了。

程锦跟他轻声宽慰,不要急,慢慢来。

程锦会轻声提醒他,别看他们如今还好,就疏忽大意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她说明面上看起来是他和瑞王争,但其实是他们和瑞王一道跟成帝争那个位置。

成帝知道程锦懂医术,却从来没让她为他看过病,成帝憎恶襄阳王等兄弟,不信瑞王这个儿子,也未必十分信赖彦桓这个皇孙。一个年老又疯狂,旧恨未除的帝王,谁不知道他最后能做出什么选择。但彦桓走到这一步,已无退路,无非是夺得帝位的路上,要不要见血,要见多少血罢了。若真到了强取的那一天,程锦让他不必顾及,不必犹豫。

其实有些道理,彦桓也是懂的。但他偏爱跟程锦两个人独在房中时,听程锦贴在他耳边,用只他能听得到,很轻微的声音,与他谋划着现在和将来,为他查缺补漏。有些话即便在他心头盘桓过,但偏偏由程锦说出来,就更有道理,就更觉得心安。那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能懂得的轻声谋划,让彦桓觉得他和程锦更加亲近。

有时候,程锦还会轻声叫着他“小桓”,许是谁都没这么叫过他,许是程锦叫着他时的腔调很和软。彦桓总是觉得每次程锦这么叫他,有些正被程锦宠着的感觉。彦桓欢喜之余难免有些担忧,此刻他年少,还能被叫做“小桓”,若是年长一些,不知道程锦还会不会这么叫他。

彦桓真的很喜欢程锦这么叫他,每当程锦这么叫他时,仿佛不止是是男女之情,连长久缺失的亲情都一遭被这一声给补全了。

可他的阿锦很好,对他说,她总归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对于她,他总归年少一些,她能一直这么叫他,直到他听腻了为止。

彦桓想要说他永远都不会腻,又怕说了之后,自己做不到,再让程锦伤心,便只轻轻点了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彦桓每天在外面忙完了事,都要等到快天黑才回府。走到外院的时候,彦桓还能稳得住,能端着仪态缓步慢行,仿佛他心里当真不急一样,甚至还有闲心看看程锦将王府改了哪处。程锦对他说,既然已经开了王府,就要有个打算久住的样子,免得落人把柄,所以程锦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修整王府。她每天精打细算,整天里都在算着如何使最少的银子把王府收拾地像个样子。

程锦会给他说那些花草好看又耐活,那些砖料更耐用,她还得让细致较真地人盯着工匠做工。其实程锦是有银子的,但是她不想使银子在别人能一眼看得见的地方。旁人既然笑彦桓是个穷王爷,程锦便也有心做个穷王妃。

有的时候彦桓进銥嬅宫给成帝请安,也会说些修整王府的苦恼,成帝竟是爱听的。当说到有的工匠一刻没人盯着,就会松懈糊弄,几块砖一点泥灰都是有人要拿的。

成帝就忍不住笑了:“别小瞧这些低下之人的胆子,你当做了王爷,他们就不敢糊弄了事?他们的胆子大着呢,你这是盯的紧,不然银子不知道会被他们贪去多少……”

成帝说到这里,就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何处,竟长叹一口气:“是得盯着他们啊。”

彦桓是走到了内院,才加快了脚步。待见到了程锦的院子,彦桓走得就更快了,他跳过了院子的门槛,脚步轻快地走向了程锦的院子。没有等丫鬟打帘,他就先掀了门帘子进了门。他进到抱厦,穿过搁架,先进到东侧的书房。

彦桓绕过了屏风,看了绣架子,见程锦今天只在那几根竹子上多添了几针,便放下心来。程锦的性子还是要强的,自己有了短处就想补全了,她虽不会作诗,但却能把自己见过的诗词都记下来。她之前在针线上不成,虽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有了闲,却还是会忍不住动些针线,补补她的短处。

但刺绣地时间久了,难免伤眼睛。程锦也是知道的,所以都只在阳光好的时候,绣那么一会儿。可也有程锦一时忘了时辰,不知不觉绣乏了的时候,彦桓总会为这件事挂心,不免多盯着一些。

然后程锦又看了眼书桌上摊开放着的书,细看程锦看到了哪里。然后彦桓才笑着到走出来,进到西次间,就见程锦正坐在软塌上,正端着碗粥,正舀了一勺要送到嘴边。程锦早就听到了丫鬟通报彦桓回来了,却不急着起身,等彦桓走到她身边,程锦才笑着问:“都看过了?今天阴天,我就没动几针。”

彦桓看程锦手里的粥还余下半碗,便从程锦手里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笑着问:“我方才过去看了一眼,你如今怎么看上佛经了?”

程锦笑着叹道:“禹国公家的老太君快过八十大辰了,她是个信佛的,我怕到时候说不上话,如今补补课。唉,人怎么就不能长八个脑袋,每天能有一百个时辰用呢,”

程锦说着,就让丫鬟出去再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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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粥,并把备好的菜和点心一并端过来。

彦桓笑道:“照阿锦这个要强的法子,怕是你一百时辰都不够用的。而且如今只有她们寻你说话的,轮不到你如此辛苦的。”

程锦轻声道:“别人敬着我,我也不能太端着王妃的架子了。我毕竟年轻,在身份上,她们敬着我。在辈分上,我得敬着她们。”

彦桓笑着看了眼程锦,笑道:“你比我明白事,我劝不动你,却总忍不住要烦你几句。”

彦桓吃光了粥,便把碗放在榻上的小桌上,他低头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四样小菜,微微皱眉:“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太糊弄自己了。”

程锦起身给彦桓脱去外面的大氅,和外面几层的衣袍交给一旁的丫鬟,再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件深蓝色的绸缎袍给彦桓换上。她一边抬手给彦桓拆下金冠,将他的头发松散开,一边笑道:“这就够了,本就只想只几口垫垫,等着你回来,再好好吃的。却没想到只吃了几口,你就回来了,看来我是没吃独食的命,有什么好的都得跟你一起吃才行。”

彦桓忙道:“你若是饿了,就吃些,干什么等着我呢?我这里也没个准头,万一饿到了你,可怎么好?”

程锦从丫鬟手里蓝绸软鞋,刚要俯身给彦桓换鞋。彦桓就扶住了程锦,自己将靴子脱下,换了软鞋。程锦见彦桓换好了鞋,就一边让丫鬟捧了水过来,让彦桓洗手,一边笑道:“我又不是个呆子,饿了就会吃的,怎么能就饿到自己了?”

彦桓笑道:“你怎么不呆呢?”

彦桓说着,擦干净了手,便俯在程锦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程锦立即红了脸,碍着丫头婆子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含羞瞪了彦桓一眼。彦桓被瞪了,反倒忍不住笑,用拳头抵住唇,轻笑了几声。

这时有婆子端着食盒过来,把饭菜布好后,彦桓对她们挥了挥手,丫鬟婆子便尽数退下了,只守在外间等着吩咐。没了旁人,彦桓即刻就黏在了程锦身边,抱着程锦,低声哄着:“好阿锦,别生气了。你那时虽然呆了,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变了样式,你没经过,才格外受不住。都完事了,还缓不过神……”

程锦红着脸,低声道:“你还在说?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那么多古怪的样式,我也看了书,书里并没有那样……”

彦桓将程锦揉搓在怀里,轻声笑道:“阿锦原来不止在看佛经,竟还在看别的?快拿过来,我们一起看。”

程锦红了脸:“谁要跟你看?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嫌脏的……”

程锦也是跟彦桓成亲之后,才知道她虽尽了两世,但当真对有些事所知甚少。

彦桓亲了下程锦的耳垂,哑声道:“阿锦哪里我都不嫌脏,阿锦快活了就好。阿锦快活了,我就快活了。阿锦快活么?”

程锦红着脸,抬手推了推彦桓,轻声道:“你先别问这个了,先把饭吃了吧。”

可彦桓却还黏着程锦,竟还顺势亲下来,顺势解开了程锦两个扣子。程锦没法子,只能轻声哄着:“小桓,先吃了饭,好不好?”

彦桓这才停下,笑着看向程锦。他抬手捧住了程锦的脸,笑道:“方才我把你粥抢来喝了,我来喂阿锦吃饭好不好?”

程锦有些不情愿:“让你喂,大概又要吃出半个时辰去,你什么时候能吃得上饭?到时候饭菜凉了,吃了要伤肠胃的。”

“我又不饿。”彦桓说着,便舀了一勺粥就喂给了程锦。看程锦张嘴吃下了这口粥,彦桓又问程锦吃哪样菜,听得程锦点了两样菜,彦桓就将菜夹了几筷子在程锦面前的小碟里,挑去刺和骨头,喂给程锦吃。

好在彦桓没再做别的,并没有太耽误功夫,喂着程锦喝了一碗粥。他便开始自己吃起了饭,彦桓吃完了一碗饭后,见落了个饭粒在桌子上,便直接捡起来吃。刚把饭粒放到嘴里,彦桓先是一僵,随后才长出一口气,一边嚼着那粒米,一边对程锦笑道:“早年有些习惯,不想被别人看了去,已经强逼着自己改了。但有些习惯终于改不掉,方才一晃神还以为在别人面前捡了饭粒子吃,吓了我一跳。”

有些记忆太深刻了,很难磨灭掉。比如饥饿,彦桓现在每天还会在荷包里带着两块点心,倒不是真的要指着那两个点心解饿,只是带着会踏实一些。

程锦轻声笑道:“既然改不掉,也不必强逼着自己改。你如今也已很好了,都不似先前那样贪食护食了。”

彦桓笑着看向程锦:“哦?我当真不贪吃,不护食了么?”

程锦原没觉出什么,但听着彦桓的语调古怪,略微往歪处一想。程锦便红着脸,夹了个虾仁鸡蛋饺塞到了彦桓嘴里:“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孩子,如今怎么学得这么坏了?”

彦桓吃了两口饺子后,便露出乖巧的模样,对程锦笑道:“姑娘,这是想小珊瑚了?”

彦桓身形虽然变了许多,脸也有了棱角,但此刻乖巧的神态倒是跟先前的珊瑚一样的。程锦一时有些怔愣,便被彦桓正好抱住,他轻咬上程锦的耳垂,一边解着程锦的衣服,一边低声对程锦道:“小珊瑚也想姑娘了……”

说罢,彦桓锦直接将程锦抱起,进到里屋,将程锦放在床上。

“小珊瑚还没吃饱,姑娘可怜可怜小珊瑚吧……”

少年低哑地声音向程锦反复求着,求得程锦只得点了头,任由着少年揉搓去了。

作者有话说:

?75、有孕

彦桓虽然年少,但也只头几天纵着自己些许。这会儿,他看程锦有些累了,就放过了她。两人虽然身上都汗津津的,但也没急着叫水,就这么团在一处说着话。

彦桓抱着程锦,轻声对程锦说着话:“我今天下了课后,本是要去打马球的,可今天顾珩没了个喜爱的妾室,心情不大好,我们就早早散了。我便去喂了追风,它竟还认得我。我又去看过它生的小马,总觉得它似也认得我,对我天然亲一些。我还试着用了用先前的弓,弓很好用,只是对于现在我来说轻了一些……”

程锦点头笑道:“若是臂力小些,方才你也不能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单看你抱我那下,你这臂力就能拉得动二石弓了。哪里还能用得了早先的弓?”

彦桓忍不住笑着看向程锦,见程锦也翘着嘴角,便笑道:“如今可知道嫁我的好处了?”

程锦玩笑道:“这会儿是知道了,若是论这个,我是只得嫁给你了。旁的男子,哪里抱得起我?”

彦桓笑着看向程锦:“旁人就是抱得起,我又哪里舍得让他们抱?往后还是我抱着你吧,反正我抱得起。”

程锦笑着说:“那我明儿再多吃两碗饭来,看你还抱不抱得动。”

彦桓笑出声来,说着:“那也抱得动。”

他看着程锦,喜爱至极,便忍不住轻咬了一下程锦的肩头。他咬得很轻,就是微微有些痒。程锦也不避着,由着他咬,她抬手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摸着彦桓背后的疤。

彦桓后背的这些伤疤,都是他当初杀彦钟的时候落下的。在彦桓前面的左肩处,还有一道疤,那是成帝一剑刺下来的。成帝虽然几次提剑欲杀瑞王,却终究没把剑落在瑞王身上。便是有人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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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当真要杀谁,谁还拦得住么?

但彦桓当真被成帝刺了一剑,彦桓说那是他刚回宫的那年。到了他父亲的忌日,成帝觉得他拜祭先太子的时候,跪得不够久,就气得一剑刺了下来。

其实彦桓哪里敢跪得不够久,他知道成帝最恨他什么,不过是当时成帝看他不顺眼罢了。

彦桓说,也就是他二叔太不成样子了,不然陛下是真想让他死的。他的父亲恨他,他的祖父也恨他。

便是到了此时此刻,成帝也未必不恨他,只是更恨旁人罢了。

程锦不知道彦桓心里该有多忐忑,该有多委屈。但彦桓抱着程锦时,却笑着说,他那个时候其实并不难过,并不觉得委屈,只想着该如何活下去,该如何见到程锦。彦桓说那个时候他虽然有心以身相许,却不敢多想娶程锦的事,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再见一见就好了。待到他和元家搭上线,才敢去想想娶程锦的事。

彦桓轻轻地对着程锦咬了又咬,才又把程锦拢在怀中,用力抱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了程锦,叫了水来。两人洗过后,又换了身寝衣。因觉得饿了,又不想吃太多积食,便只叫了一碗白粥。两人合吃了一碗,再次漱了口后,才又回到了床上。

彦桓再次抱住了程锦,他叫一声“阿锦”,程锦便应一声。他抱着程锦一些,程锦就会回抱住他一些。外面的风声很大,隐隐听得雷声,像是要下雨了。彦桓的心却安定,仿佛这世上并无旁得烦忧,只有他与程锦两个人。他原本只知道娶了程锦之后,他的日子将会很好,却不知却是这般的好。

但这般好的日子,彦桓却只过了一个多月,就不得不接受他和程锦好好的日子中间得添置一个人的事。

“有……有了……”彦桓看着程锦肚子,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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