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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但是开始发疯 禾花 42222 字 10个月前

夸赞锁质量好的时候吗?

他干脆利落地张口:“如果是见色起意的话,抱歉了。”

听到这?明明白?白?的拒绝后,宋书灵也没太大受挫的反应,而?是为自己辩解:“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并没有见色起意。

阮榛步步紧逼:“那你问?我?和你大哥的关?系做什么?”

往日里懒洋洋的人?,这?会儿倒是牙尖嘴利起来。

宋书灵像是被?人?攥住心脏似的,迎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一时失语。

其实他也拿不准,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若真的是见色起意吗?不尽然,宋书灵若是那种会沉溺的皮囊的人?,早就?身?边围绕莺莺燕燕了,也不会在看到阮榛脱去衣衫时,移开自己的目光,更重要的是,心跳的加快,并不是因为那滑落的衣衫,而?是在带着伤痕时,依然明亮的双眼。

球球吃了熟透的果子,醉倒在那人?的怀里,而?当他走进破旧的小巷,翻开泛黄的照片和记忆时,也仿佛被?扁毛畜牲所?传染,变得醉意熏然。

没错,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喝醉了的感觉。

想来也是应该,他第一次用?审视的眼光看向阮榛时,隔着双面镜,端起了桌面的红酒。

后劲儿太大。

以至于现在都头脑发昏。

“我?不知道。”

宋书灵诚实地开口:“……很抱歉。”

他早已过了虚张声势的年纪,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人?情往来,真诚往往是最大的利器,也是面对图穷匕见时,最后的选择。

果然,阮榛的表情有一丝动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嗯。”

“宋先?生,”阮榛换了称呼:“我?们现在也没认识多久吧。”

他收起了刚才的气势汹汹,认真地看向宋书灵的表情。

旁边的巨型鱼缸折射出湛蓝的色彩,室内充满着梦幻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生怕打扰这?圣洁的静谧。

“您就?当我?这?会儿在自作多情。”

阮榛很放松的模样,像是相熟许久的老友之间的聊天:“首先?,我?和您大哥没有任何关?系,那老东西纯粹……对不起我?不该……算了,我?就?骂了怎么的!”

那混账玩意,阮榛愿意骂一句,都算是给他脸了。

他笑?了起来:“反正,无论法律还是情感,我?俩都没关?系的,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独身?主义者,我?不是,我?不排斥亲密关?系,而?没谈过恋爱的原因,就?是没遇见合适的,以及在我?心里,可能是已经有人?了吧。”

阮榛举起自己的手腕,把那条红绳展示给对方:“喏,就?这?个。”

勒痕上,串着小桃篮的红绳已经很旧了,有些发白?。

宋书灵低头看去,抿着嘴:“他给的?”

“不是,”阮榛摇头,“是我?被?人?欺负,扯断了,他又亲手给我?系上——那时候我?年龄小,挺蠢的,就?觉得这?个哥哥又高又帅,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后来有次,在学校见到了。”

当时的阮榛,刚读高二。

晚自习还没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操场玩,打羽毛球的跑步的早恋亲嘴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阮榛一般不爱凑这?个热闹,他不喜欢出汗的感觉,但偏偏就?是那天,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懒洋洋地跟在朋友们后面,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

一个漂亮的投篮。

球鞋在塑胶地板上摩擦出声,男人?额发全部汗湿了,往后捋了下,露出英挺的眉眼,但下一秒他就?转过身?去,快速利落地转身?运球,高高地弹跳而?起。

阮榛的心,莫名地跟着跳了一下。

速度太快了,没来得及看清楚脸,但他心里知道,这?就?是那天帮助打倒坏人?,还把自己抱回家的哥哥。

不会错的。

命运般的邂逅般,有些人?只看一眼,心动的怦然就?无需多言。

篮球场旁聚集的人?群中,他装若无意地问?向同伴:“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

看起来,要比他们都大几岁的样子。

“肯定不是,”同伴酸溜溜地回答:“这?也太装比了,哪儿有打篮球还穿衬衫的?”

没错,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大人?的模样,可能是刚下班的缘故,身?上还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和学校的体育老师们一同打球,夏季的夜晚容易出汗,半湿的衬衫紧紧贴着身?体,显示出漂亮的线条。

带来围观的尖叫。

那天晚上,阮榛头一遭做了大人?的梦。

他以前发育慢,个头矮,也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张老头每天逼着他和黄狗喝牛奶,但懒惰的孩子就?是不着急,直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才懵懵懂懂的,有了旖旎的心思。

梦见了被?人?抱在怀里。

体温很烫,又很舒服。

阮榛最怕冷了。

他满足地往里面钻了钻,不安分的手也跟着摸来摸去,过了会儿被?捉住,好听的男声带着笑?,问?他喜欢吗?

喜欢极了。

以至于第二天洗床单的时候,脸上的红意都没下去。

亏死了。

早知道是梦,就?多摸一会儿了。

以及梦境还是太过模糊,不知道胸肌的手感到底什么模样。

后来,阮榛也打听过对方的身?份,但很奇怪的是,一无所?获。

那天一块打球的体育老师们说,不认识,只知道是教务主任的朋友,陪着一块过来的,缺人?,就?叫上了,没想到技术那么好。

他又去问?教务主任,对方推了推镜片,圆滑地给他打发回去。

那时的阮榛年龄小,听不明白?大人?话里的含义。

长大后清楚了,意思就?是,别打听,那不是你能认识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

阮榛也没气馁,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难过,像是心尖上落下了只蝴蝶,那么美好,他悄悄地用?手拢住了,却发现掌心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

以及自己的取向。

想来这?个世界的癫狂之处,大概全部点在了宋家那几个少爷的身?上,从爹到儿子,居然特么都男女?通吃。

阮榛没有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他只是对少年时的那个梦境,有着难以忘怀的眷恋。

用?来打发宋书灵,正好。

“所?以我?心里有人?……您当我?自作多情啊,这?会儿也就?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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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阮榛晃了下自己的手腕:“瞧,这?么多年了,我?还记挂着呢。”

宋书灵很认真的模样,睫毛低垂,目光专注,过了会儿才抬起头:“还疼吗?”

阮榛不明所?以:“什么?”

“勒的印子,”宋书灵继续道,“我?想着今天就?能下去了,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都有些发紫了,看起来触目惊心,提醒着昨天晚上,他被?人?用?怎样凶狠的力气绑住手腕。

阮榛张了张口,又闭上,顺便给手也缩回去了。

他炫的又不是这?个!

但是话匣子都打开了,再若无其事地给揭过去,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阮榛硬着头皮:“宋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明白?。”

宋书灵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还在为阮榛的伤势而?心疼。

阮榛破罐子破摔,直接豁出去:“那您说,我?是自作多情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宋书灵往前近了一步。

阮榛怔了下,只是本能地往后仰着身?子,屏住呼吸。

宋书灵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下移,落在唇角的那一处伤口。

回答依旧模棱两可。

“还好。”

他彬彬有礼地笑?了起来,很温和的模样:“我?对这?个不是很在意。”

若是宋书灵看上的人?,别说有个没在一起的白?月光了,哪怕不是单身?,他也能像头狼似的守在一边,静静地等待。

优雅的外表下,裹着的还是势在必得的强势自信。

他唯一的道德底线就?是,不会干出主动撬墙角的事。

因为宋书灵有的是耐心。

当缝隙出现,就?是一击毙命的时机。

更何况,若是喜欢的话,一个黏在心里的白?月光算得了什么?

他抠也能给抠下来。

片刻后,阮榛几乎落荒而?逃。

哒哒哒地冲向二楼,宋书灵紧赶慢赶地跟在后面,有些想笑?。

“别跑太快,当心摔。”

“不是上次的房间,来,来这?边的卧室。”

阮榛都冲进上次的房间了,被?人?提溜着后脖颈拽出来,塞到走廊尽头的一处陌生屋子,门一推,面积不大,就?是个小而?温馨的客房——

“砰!”

宋书灵差点被?门撞到鼻子。

他站在门口,实在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晚安?”

没有回应。

呀,害羞了。

宋书灵抬起手,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耳朵。

算了,今天谁也不笑?话谁。

门口的脚步声消失,阮榛把脸从被?子上抬了起来。

差点给自己闷死。

他安静地站起来,把衣服放进脏衣篓里,去浴室里洗澡,吹头发,又裹着浴巾出来。

在床沿边坐了会儿,终于打了个呵欠。

阮榛躺进被?窝里,给被?角都掖了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被?褥都是新换过的,明显的晒过太阳,还有种淡淡的清香,遮光窗帘也拉上了,安静的屋里无人?打扰,只能听见自己浅淡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阮榛翻了个身?。

又过了会儿,他坐了起来。

若是宋书灵在场,定会笑?他这?副头发都翘起来的模样——

阮榛使劲儿搓了搓自己的脸,牵扯到了嘴角,那叫一个疼。

他气鼓鼓地捶了下枕头。

打起来软绵绵的,不够解气,所?以语气就?格外凶狠。

“……烦死了,晚安!”

第27章

阮榛觉得自个儿纯属欠的。

没回应宋书灵那句晚安,居然辗转反侧那么久都没睡着,以前的阮榛哪儿知道失眠的滋味啊,除了因为冻得睡不着之外,都是倒头就睡。

年轻就是好嘛。

反正这会儿回应过了?,他也终于踏实?了?,重新给自己塞被?窝里,脑袋一蒙,昨晚的疲惫和倦意全部袭来,终于踏踏实实地酣眠。

或者说,一开始睡得还挺香。

但?紧接着,他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了?曾经的那个哥哥。

也是让阮榛第一次,从身体上懵懂着跨入成人?世界的契机。

泛黄的记忆总归模糊,像是小时候被?压在厚玻璃下的老照片,瞅不清,看不明?,但?知道就是那个人?,梦里的阮榛抬手,使劲儿擦自己的眼睛。

朦朦胧胧的人?影。

他不近视,视力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隔着几十米都能看清楚苍蝇的公母,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带同桌的眼镜玩儿,酒瓶底似的镜片往鼻梁上一架,好家伙,世界开始旋转。

什么颜色都有,碧蓝色的天,青绿的山和大海,温热的鲜血,声儿也格外的响亮,有宋春风的冷嘲热讽,宋夏雨的憨厚笑声,还?有只小鹦鹉在嘎嘎叫。

雪白色的,似乎没见过。

所有的一切全部?扭曲起来,阮榛感觉自己置身于万花筒里,又冷又头疼,再然后,从旋转的世界里,走来一个宋书灵。

穿得特讲究,人?模狗样的。

他还?稍微有点失望,以为是曾经的那个哥哥。

但?是见到宋书灵也不错,这人?总归没干过啥坏事,心眼可以,还?能打架,没事儿的时候吆喝一嗓子,挺有安全感。

“您来啦?”

宋书灵瞅着他,那双眼珠子是琥珀做的,流光溢彩的——其?实?阮榛知道自己在做梦,人?有时候会这样,明?白自己身处梦中,但?就是醒不来,这种?情?况以做噩梦被?追杀的时候居多,阮榛睡眠质量好,沉,踏实?,少梦,所以难得一次就很稀罕。

他又问了?一句:“您怎么过来了??”

说完自己呆愣了?下,干嘛在梦里还?这么客气。

宋书灵就看着他:“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啊?”

“你想去哪儿?”

这人?就是烦,阮榛之前做过总结,干生意的人?就特么经常这毛病,说话在肚子里过几圈,不直接说,反而要套话,很没劲儿的。

他抿着嘴:“我想回家。”

“回家见爷爷和黄狗吗?”

“嗯。”

不知什么时候,宋书灵走到他跟前了?,半跪了?下来,就那样仰着脸看他:“爷爷和黄狗都年龄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到时候你去哪儿呢?”

阮榛迟钝地?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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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眼。

爷爷和黄狗要离开?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压根不去考虑,说他回避也好懦弱也罢,阮榛从来不会去思?考,有一天,那个小小的巷子里只有自己了?,他该怎么办?

没有亲人?了?。

得,梦境这下又成扭曲的万花筒了?。

接下来的内容阮榛就记不清楚了?,他脑子疼,眼皮儿不受控地?乱动,心里不踏实?,挣扎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浅睡眠状态,梦也只剩下几个乱七八糟的画面。

最后就是宋书灵牵了?他的手,问他,你冷吗?-

在门被?踹开的前三秒,阮榛醒了?。

他没坐起来,翻了?个身,明?明?白白地?听见门外的数秒。

“三、二?、一……”

干啥,整爆破呢?

而与其?同时,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轰然倒地?。

下一秒,始作俑者就后退一步,为身后的宋书灵让开道:“先生。”

阮榛惊了?下,抓着被?子坐起来,视线与对方交接。

讲真,这会儿宋书灵眼神里的担忧和焦虑挺明?显的。

而阮榛思?考的问题,估计和对方完全不一样。

他想的是,这人?终于叫打手来干活,而不是自己身先士卒,事事亲力亲为了?啊,不然他真得笑话对方小半月,一个大佬,居然什么都自己干啊。

“怎么回事?”

宋书灵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拎着手提箱的年轻男人?:“是不是不舒服,医生已经过来了?。”

“我没,”

阮榛还?没完全醒来,嗓子是那种?沙沙的哑:“你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怎么把门给踹了??”

“叫你半天不开门,”宋书灵站在床边,“实?在没办法……是不是要先量体温,听个心跳?”

医生已经打开手提箱,熟稔地?取出听诊器:“对。”

冰凉的仪器贴住胸口,阮榛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会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窗帘遮光性太强,实?在分不清楚白天晚上,只知道昨夜一宿没睡,一大早地?跑来宋书灵这里蹭卧室了?,顺便避祸。

“早上八点。”

宋书灵胸口有点微微起伏:“你睡了?整整二?十三个小时。”

昨天早上九点钟,两人?在卧室门口分别,宋书灵差点被?阮榛关上的门砸了?鼻子,下午四点钟的时刻,他就已经醒了?,想着阮榛估计累坏了?,就没叫他,只是吩咐厨房准备点夜宵,热乎的,暖胃的,随时都能慰藉五脏六腑。

可阮榛一直没动静。

宋书灵在走廊外头站了?半天,抽了?小半包烟,助理小梁还?跟他半开玩笑,说要不给锁撬了?,进去看看?

他养的鹦鹉球球就有个绝技,一根铁丝,直接撬锁。

宋书灵摇头,说不行。

小梁继续,那我趴门扳上听下,看是不是还?睡着呢。

这就更不行了?,哪儿能干出这种?听人?墙角,打探隐私的事啊。

宋书灵给人?打发走,把烟头碾了?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种?缺德事他似乎早就干过了?。

那会儿怀疑阮榛的身份,觉得可能是个被?派来的棋子啥的,就给人?安排进二?楼的那个房间?,里面“不干净”的东西特别多,几乎就相当?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阮榛在里面睡着,啥隐私都甭提了?。

想到这里,宋书灵觉得自个儿不地?道,有点没脸。

他没敢继续待着,匆匆去厨房看了?眼,刚跨进门,厨师就笑着打招呼,说您放心,西红柿炒鸡蛋放糖啦!

宋书灵静静地?待了?会儿,问,家里有鸭子没?

厨师愣了?下,这还?真没有。

宋书灵的一日三餐按照严格的营养标准,他对健身和肌肉要求精准,鸭肉没牛排或者三文鱼那么容易烹饪,除非法餐或者用北京炉子烤了?,否则会容易有股味儿,得拿姜块之类的大料压。

厨师小心翼翼的:“我让菜园逮两只过来,处理一下成吗?”

宋书灵之前有个农家乐似的园子,种?点菜啊果树之类的,辟的有湖,大得能划船,里面养鱼养鸭子养泥鳅,不为了?吃,就是瞅着好看,那胖尾巴一撅一扭,在水面拉扯出好长一道碧波,双胞胎中的宋小晚当?即就开始吟诗: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当?时大哥还?在世,旁边人?也多,都恭维,说小少爷就是聪明?!

宋书灵坐在后面的亭子里,翻了?一页书,心想,那特么的是鹅。

后来见俩孩子喜欢,他又不经常回来,那处园子基本就给大哥了?,但?只要他回来,瓜果蔬菜啥的就还?从那儿薅,毕竟留在里面收拾打理的,都是宋书灵的人?。

所以这会,抓两只新鲜鸭子再方便不过。

虽然厨师不理解,先生为什么突然想吃鸭肉,但?这也不是大事,他信心满满正好能露一手,然后,就看到自己不苟言笑的老板轻轻咳了?下。

“简单处理下就行,要整只的。”

得,这是想吃烤鸭!

厨师心下了?然:“明?白,马上送到!”

鸭子是晚上八点送来的,五只,白嫩肥美,处理得特干净。

然后,厨师就眼睁睁地?看着宋书灵,拿起了?一把剔骨刀。

“是这样剁的吗?”

男人?语气淡淡,蓝宝石袖扣和腕表解下了?,袖子随意地?卷起来,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定做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顶级的老裁缝亲手量身裁体,甚至还?系着条领带——

站在厨房里,问他怎么剁鸭子。

谁受到惊吓宋书灵不知道,也无所谓,只有些略微的不安。

次卧的阮榛依然没动静。

那句话他还?记得呢。

夜幕下的两人?并肩而行,对方问自己是不是有烟瘾,他回答没有,半开玩笑说抽烟的男人?有气质。

“必须抽烟才有气质吗,英俊的男人?连用菜刀剁鸭子都有气质。”

月色溶溶。

阮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这和做什么事没关系,重要的是做事的人?。”

那么这会儿,宋三爷倒要看看,自个儿能不能剁鸭子也剁出个风度翩翩。

先练习着。

居然比想象中狼狈。

没进过厨房,先是拿错了?刀,厨师也不敢提醒,毕竟拿着把剔骨刀的宋书灵实?在太吓人?——

宋书灵也是顺手抽的一把,剁了?两下才觉察不对劲,问了?句,换成正确的了?。

他手劲儿大,下手狠,五位数的菜板被?剁得梆梆作响,也没按照什么关节来,全凭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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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自个儿喜好。

都是小块的。

他感觉,阮榛嘴巴不大,那就别剁大块的,吃起来费劲儿。

按照厨师的建议,做成了?啤酒鸭,说这道菜好吃不难,肉质鲜香。

反正步骤都是对的。

做好后,宋书灵非常满意。

他甚至拍了?张照,发给自己姨母看,对方近两年被?大学返聘,坚持深入教学第一线,给本科生讲课的时候ppt都不做,全靠粉笔头板书,特严谨,忙碌,也心里充实?。

这会儿估计着还?没睡,宋书灵发完后,美滋滋地?又多角度拍了?几张,手机响了?,姨母回复地?很快。

“冷吃兔丁?”

宋书灵顿了?顿:“不是,是啤酒鸭。”

转而看向厨师:“我是不是块儿剁太小了??”

厨师哪儿敢反驳,挠了?挠头:“还?好,家常的话大小无所谓的。”

宋书灵沉默了?半分钟,决定还?是先去洗澡,然后看一下阮榛有没有醒来,等人?过来了?,自个儿再亲手剁一只。

反正送来了?五只鸭子呢,随便剁。

只是没想到,阮榛还?没动静。

宋书灵连地?板上的砖……啊不,连巨型鱼缸里的小石子都要数一遍了?,后来还?是放弃,回屋里休息了?会,想着别叫阮榛了?,还?是等人?自己醒。

清晨的时候,宋书灵彻底坐不住了?。

打电话,敲门,怎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

鹦鹉落在肩膀上,侧着黑眼珠看他的表情?。

宋书灵摸了?摸它雪白的绒毛:“球球,去给门开了?。”

没想到这扁毛畜生“嘎”了?一声,拍拍翅膀飞了?,特傲娇。

可能是宋书灵刚灭了?五只鸭子,追本溯源,都是禽类,所以物伤其?类,生了?自个儿的气?

没时间?了?。

手下一脚踹开了?门。

宋书灵心头一跳,看到了?还?躺在床上的,睡眼惺忪的阮榛。

给自个儿裹成了?个球,睡相也不太好,床褥滚得皱巴巴的。

宋书灵不知道对方看出来没,反正他心脏跳得很快:“……你睡了?整整二?十三个小时。”

阮榛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没听明?白这二?十三个小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书灵抽了?半包烟,剁了?一只鸭。

那如?何才是最快、最便捷的唤醒方法呢?

银色的听诊器还?停留在阮榛的胸口,医生低着头,正认真地?听着心跳声。

反正这大夫没那么大本事,宋书灵不信对方能隔山打牛,离着这么远距离,听到自己的心跳怦然。

跳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刚睡醒的阮榛,实?在太可爱。

于是宋书灵笑了?笑,用自认为最有气质,最优雅的神情?看向对方,语调淡淡。

“要去看我剁鸭子吗?”

第28章

阮榛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类有着多样性。

有善良的,恶劣的,好妒的,还有脑子可能有些病的。

比如他和宋书灵。

这会儿大清早的,站在厨房里看人剁鸭子。

阮榛洗完澡,换了衣服,上身是件浅白色调的薄绒卫衣,灰色运动裤,两截抽绳略微露出?个?边缘,随着他的动作而略微晃动。

宋书灵收回眼神?,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骨头渣子应声四溅,差点擦着阮榛的鼻子过去。

宋书灵:“……对不起。”

阮榛:“没事,您继续剁。”

昨天他跟管家交代过,给阮榛留在宋家的行李带过来,所以这会儿阮榛身上穿的是自个?儿的衣服,舒服,自在,没了西装衬衫或者丧服的陪衬,整个?人清清爽爽,眉梢眼角甚至有种青涩的稚气。

宋书灵闷着头,继续剁。

毕竟剁的是第?二只鸭子,有了经验,知道在关节处顺着去砍,以及大小均匀,最后的鸭脖剁完,宋书灵抬眸看?来,目光隐有期待。

阮榛:“哇。”

他想了想,竖起个?大拇指:“真有气质。”

为?着这句话?,宋书灵又按照之前的方法,炒了盘子啤酒鸭。

屋里?别的佣人都退去了,就剩他和阮榛坐在餐桌上,旁边加只打盹的鸟儿,以及默默游动的热带鱼,这幅场面怎么说?呢,阮榛慢吞吞地嚼着鸭肉,脸上没什么表情。

“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

宋书灵淡定地点点头:“嗯,那你多吃点。”

虽然?他感觉这餐饭有点寒碜,就个?加了糖的西红柿炒鸡蛋和啤酒鸭,但阮榛说?够了,俩人,也吃不了太?多。

宋书灵方才作罢。

一顿饭吃完,阮榛乖巧地端起碗筷去厨房收拾,没佣人帮忙,也没用洗碗机,打开?水龙头进行着冲洗,宋书灵站在旁边,接过,再用干净的纱巾擦拭水渍。

都没说?话?。

太?诡异的安静。

别说?,配合得还蛮有默契。

阮榛洗完手转身,而宋书灵也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给两人之间?隔出?个?社交的距离来。

“那个?,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去。”

他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指尖摁着水池的边缘:“谢谢你的照顾。”

宋书灵看?了他两秒。

然?后才平静地点头:“嗯,接下来的事,我处理就好。”

阮榛睫毛抖了两下。

这句话?很隐晦,但其中的含义非常明显,也就是宋书灵不再只是“插手”那几个?混账少爷的事了,而是要亲自出?马,来进行收拾。

宋书灵声线平稳:“你快开?学了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们心知肚明,宋春风撕毁了阮榛的录取通知书,并伪造签名,给他办理了休学。

“还好,”阮榛思索了下,“会有一些复杂点的手续,但都能处理。”

学校的距离也不远,因为?考虑着爷爷和黄狗,所以他读的是省内的一所高?校,就在本市,而读研,也是去了专业排名更高?的隔壁院校。

偌大的厨房内,流淌着淡淡的拘谨。

宋书灵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还能说?什么呢?

大哥欺负人家的时候,他不在场,几个?侄子胡作非为?的时候,他打算的还是用阮榛的手来牵制,亲情太?过淡漠,在阮榛面前,他高?高?在上又隔岸观火,如今想要低头一探究竟,才发觉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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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隔阂。

到最后,也只是笑了笑。

“行,祝好。”

“谢谢。”-

宋书灵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夏天。

着手开?始处理,才发觉宋家的烂账,已?经多到了这种地步。

仿佛被虫蛀了的老朽书籍,一本本堆积,发霉,又长时间?不见日光,终于岌岌可危地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或是被一场大火席卷,消失殆尽。

宋琴文的离世,就是颗迸溅的火星子。

而阮榛的出?现,则是悄然?的风。

呼啦啦地燃起。

补救一般,他事事亲为?,从最基础的账单开?始查,四个?已?成年的侄子,究竟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哪怕是六年前的车祸都要给翻出?来,连着半个?多月,宋书灵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

终于彻底查清。

结果很简单,一言以蔽之,都特么得蹲号子。

他拒绝了所有的求情和暗示,以至于还在病床躺着的宋夏雨都挣扎着下跪,说?三叔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可之前品尝权势带来的甜头时,为?何不说?呢?

沉迷其中,步步沉沦。

从上到下全部烂透了。

暑期里?,带着学生做课题的姨母林素兰特意飞了回来,在书房见到了宋书灵。

灯光昏暗,烟灰缸里?攒着的全是烟头,索幸抽风系统孜孜不倦的工作,书房内才不至于萦绕呛人的烟味。

但她还是皱了眉头。

老太?太?已?满头银发,在脑后盘着个?小发髻,一身素雅的宽松旗袍和亚麻披肩,往那一坐,端的就是学术人的严谨范儿。

宋书灵站在面前,低头听她训话?。

自小,林素兰就教导他做事要规矩,体面,竭尽全力,出?门也要梳头擦脸,给面孔弄得漂亮,腰背不许弯。

虽然?宋书灵幼年失恃,又是自己亲自抚养长大,但她并没有按照一个?传统观念里?的“温厚长辈”来行事,那间?有几十年历史的洋房别墅内,她写教案,小小的宋书灵就在对面读书,燃的香烧得很慢,偶尔,也只是很偶尔的情况下,她会抬起眼眸,说?,你可以去找朋友们玩。

“不了,我想陪着您。”

宋书灵总是这样回答她。

她认为?,自己给这个?孩子教得很好。

直到青春期的叛逆姗姗来迟,宋书灵的叛逆,不是说?和她对着干,也不是说?去沾染坏毛病,而是走上和她意料之外的道路。

林素兰早就为?其安排好了一切。

进入学术界,远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腐朽宋家,毕业后待在研究院,或者成为?一名温文尔雅的教授,不好吗?

第?一次知道宋书灵练格斗时,给老太?太?吓坏了。

少年在门口顿住,默不作声地把?沾血的绷带放回书包,笑着说?了声晚安。

在林素兰的观念里?,什么搏斗拳击,都是野蛮人的游戏,危险,粗俗,没有任何意义,她喜欢自己抚养大的孩子干净整洁,永远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被人敬仰。

可宋书灵没有长成她想要的样子。

“……唉。”

她放下茶盏:“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书灵规规矩矩地站着:“这边的脏事太?多了,我想一件件给捋清楚。”

脏事多?

林素兰轻轻皱了下眉心,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当年姐姐一时迷了心窍,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怀上了那个?孩子,甚至放弃了继续深造,成为?被豢养在豪门里?的雀鸟,而婚后的生活,也能从昏暗的光影里?,那个?曾经鲜活靓丽,却?死气沉沉的背影里?窥得一二。

“这是需要你去管的吗?”

老知识分?子声音不疾不徐:“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能去动摇的事,我认为?,没有必要给自己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

再怎么说?,也是亲人。

就像当初知道姐姐退学的时候,她气得拿起书包朝男人的脑袋砸去,吼得嘴唇都在抖。

“我姐姐才刚二十岁!你为?什么要毁了她?”

前途光明璀璨,大好的年华,正和老师一起参加了最顶尖的项目,若是成功,就能收获无?数实验室的橄榄枝——

可怀孕的姐姐推开?了她。

“我自己决定的,阿妹,谢谢你,可是……”

后面的内容,姐姐再没说?出?口。

在之后的人生中,林素兰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要去说?服自己的亲人。

血脉关系,没有想象中那样严密。

她按照姐姐之前的路子,走了下去,曾经无?数个?夜晚,两个?小女孩躺在床上叽叽喳喳,说?将来自己要进实验室,当科学家!

“去非洲看?角马,我要看?动物大迁徙,多壮观呀!”

“好,那我要攻克这世界上全部的疑难杂症,研究出?最完美的药品!”

笑声犹在耳畔,姐姐没做到的,林素兰做到了,她花了很多年,快乐肆意地挥舞起头巾,在奔驰的皮卡里?,朝甩着尾巴行走的狮群吹口哨——

大概连宋书灵也没有想到,自己端方严谨,不苟言笑的姨母,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真的用了很久的时光。

然?后,见到了一个?襁褓的婴儿。

脸蛋皱巴巴的,哭起来的声音很洪亮,攥着发红的拳头。

这个?时候的姐姐,年龄已?经很大了,几乎是耗费了自己的半条命,才生下了这个?孩子。

而没几年的功夫,真的就撒手人寰。

葬礼现场下了大雨,林素兰和那个?孩子对视。

白净的小脸,眼睛很大,和姐姐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姨母。”

他向自己问好。

而林素兰只是偏了下自己的伞,表情冷淡:“走开?。”

可是那个?眼神?,她再也没有忘记过,以至于后来决定接走宋书灵,林素兰也觉得自己疯了,耳畔仍围绕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看?向车后座的男孩。

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很乖。

“再也不要回去了,”她没忍住,还是开?口,“你要听我的话?,走别的路子,记住了吗?”

宋书灵点头:“好。”

茶盏里?的水都凉了。

“……所以,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责任,对那几个?侄子负责。”

林素兰仰着脸,她身材和气质都保持得很好,像是不为?俗世流连的飘渺白云,冷冷淡淡,随时都会离开?:“远离就好,不用管别人的事。”

宋书灵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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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着。

他自小便被这样教导,要疏离,要远远地看?着,因为?你无?能为?力,只会徒增烦恼。

林素兰端起茶盏又放下:“你在痛苦什么呢?”

要是宋书灵真打算整治一番,六亲不认,那她也没什么话?可说?,她对这孩子的脾性太?熟悉,知道对方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以及莫名的迷茫。

宋书灵摇头:“我不知道。”

声调很轻,在姨母前卸下了一层壳子似的防备。

林素兰很是不解。

据说?人年龄越大,越容易想起少年时光,宋书灵的这个?表情,居然?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在刚刚得知自己怀孕时,那种焦躁,不安,紧张,以及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小小喜悦,还怕自己发现,连干呕都是扭头捂住嘴。

和宋书灵此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林素兰张了张嘴,又闭上。

那也不对呀,自个?儿外甥是男的,哪儿会怀孕!

她真的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个?。

可就在这个?刹那,宋书灵突然?皱了下眉头,不太?舒服似的捂住了嘴。

林素兰愣了下,睁大了那一辈子都在读书的眼睛,发出?清澈的疑问。

“啊?”

第29章

宋书灵这段日子没怎么休息好,顶的压力大?,刚又抽了不少的烟,所以突然有点胃痛。

但也仅仅是胃痛而已,不碍事,吃点药就能好。

没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吧?

担忧,惊讶,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宋书灵放下了手?:“姨母?”

“你……”林素兰斟酌了下语言,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

他老实交代:“这几天吃饭不太规律,烟抽多了,抱歉。”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他没有说?,就是查出?了一笔私吞的烂账和空饷,始作俑者就是三个未成年侄子的母亲。

若是弄点钱就算了,但她把自己的人使劲儿往公司里塞,收受贿赂,打点上下,甚至还牵扯权钱交易和为他人洗.钱,可谓游走在钢丝绳上,只要出?了事,那牵扯的面积就太大?,因此宋书灵雷厉风行,给冗杂的核心部门清理了一番,还没等切除她的那些腌臜事呢,双胞胎两兄弟就被送上门了。

那位很?厉害,不求情,不废话,就是给俩孩子往宋书灵门口一扔——你自己看着办。

双胞胎还在读小学,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弄得宋书灵不厌其烦。

说?到底,还是他在面对小孩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的心软。

别说?是宋书灵了,连鹦鹉都被吵得不行,不在外面荡秋千逗鱼玩了,拍着翅膀钻书柜里睡觉,懒得搭理那俩熊孩子。

听完解释,就看到林素兰女士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卸下了千斤的担子一般,神情也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你确定要管,想清楚了吗?”

宋书灵颔首:“是。”

林素兰站了起来,拢了下身上的披肩:“好,那我不拦你。”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说?的了,想通就行。

宋书灵还垂着眸:“姨母……”

林素兰这会儿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是抬着头看向对方,当初的小不点已成遥远的记忆,如今的宋书灵,高大?到都需要她仰起脸,才能看清神情。

于是,她声调平静:“走开。”

宋书灵笑了起来。

一如曾经葬礼上的雨天,他恭谨地为其侧身让路,看着姨母挺直的脊背,和坚定的步伐,与他越来越远。

不,还是顿住了。

因为林素兰刚下楼梯,就差点被一块飞来的蛋糕砸中。

宋小午和宋小晚正在沙发上蹦跳,一边尖叫,一边朝对方投掷着蛋糕,地板、餐桌、乃至天花板上,都残留着奶油的痕迹,几名佣人追在后?面擦拭,可也跟不上俩孩子的速度。

宋书灵快步跟上:“怎么回事?”

管家忙不迭地跑来,擦着额上的汗:“先生,两位少爷说?今天学校放假,于是要回来庆贺……”

话音刚落,宋小晚就朝他的后?脑勺扔了一块蛋糕:“哈哈,大?白痴!”

宋小午不甘示弱,几乎要给沙发踩出?个洞的架势:“蠢材!”

“笨蛋,都是笨蛋!”

“嘿嘿,看我超级无敌招式!”

管家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蛋糕顺着后?脑勺滑落,“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双胞胎不甘示弱地看向楼梯,继续嘻嘻哈哈。

林素兰回头,震惊地看向宋书灵。

“这是那对双胞胎,”宋书灵低声解释,“他们母亲给送这里来了,比较闹腾。”

最重要的是,还不怎么怕他。

管你是什么家族掌舵人还是赤手?空拳能干趴一条街的大?佬,俩孩子不在乎,反正零花钱是从妈妈那里拿,佣人们拿他们没办法,而宋书灵也不可能真?的揍小孩。

即使被送回去?,他们也能再?跑过?来。

妈妈说?了,可以不用上学,待在三叔那里就是乖宝宝!

林素兰依然震惊:“他们就在你这儿乱搞,你没办法?”

宋书灵还没回话,宋小晚就先开口了:“关你什么事啊,死老太婆!”

他们刚逃学回来,正打算大?闹一场,就见着个陌生的老太太从楼梯上下来,忒烦人,看着就有些不顺眼。

“这是你们姨奶奶!”

宋书灵厉声斥责,同时快步下楼,让管家先行离开,亲手?扯住两个小孩的胳膊:“怎么说?话的,道?歉!”

双胞胎立刻扭着身子大?哭起来。

“好疼啊,你放手?!”

“叔,三叔!你打人了,怎么能打人呢!”

跟两枚长了嘴的嘹亮钢炮似的,一边嚎叫,一边连滚带爬地挣扎,想要从宋书灵手?上挣脱,宋书灵到底顾忌着,怕伤到孩子,没敢使劲儿,可那熊孩子居然敢直接伸腿,往他身上踢。

“我爸爸刚去?世,三叔你就欺负我们呜呜呜……”

“妈妈不要我们了,你也是吗……”

宋书灵没带过?孩子,更没跟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打过?交道?,这会儿一个头两个大?,正在思考要不要给双胞胎关禁闭来惩罚,会不会给小孩留下心理阴影,就见到林素兰走下楼梯,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奶油狼藉。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搞了一辈子学术的,不苟言笑的,为人师表的姨母,扬起手?,“啪啪”地给了双胞胎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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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打蒙了。

空气都凝滞了好几秒钟,林素兰才优雅地提了下亚麻披肩,说?话的表情和站在讲台上教学时一模一样。

“遇见这种,打一顿就好很?多了。”

宋书灵呆呆地看着她。

不对啊,他上学那会,老师也没教过?这个啊。

还以为林素兰女士要讲什么儿童心理学,或者教育学概论呢!

怎么就开始进行物理攻击了?

反应的时间过?了,双胞胎同时嘴一撇,鬼哭狼嚎般的大?哭起来。

宋书灵给俩人往身后?拽了下,防止他们乱踢乱打,碰着了林素兰,同时试探着开口:“那接下来怎么办……再?打一顿?”

他其实不太跟孩子计较,同时就是怕下手?太重,给打坏了,但一个教育专家在自个儿面前站着,都打过?样了,当然得听人家的意见。

林素兰淡定道?:“先不用,让他们继续哭。”

宋书灵点头:“好。”

然后?,就听到林素兰补充了后?半句。

“哭累了再?打。”-

深夜,阮榛第?三次从床上起来。

没开灯,屋里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楹洒落而来,给床褥铺了一层很?淡的白。

黄狗趴在垫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摇了两下尾巴。

“乖啊。”

阮榛笑着拍了拍它?的脖子,弯下腰,小心地给黄狗抱了起来。

岁月带来的,不仅仅是脸上变白的毛色,还有不利索的后?腿——这几天,黄狗走路越来越吃力了,去?了医院,大?夫说?它?年龄太大?了,骨质疏松,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陪伴。

除此之外,还有哮喘和过?敏,呼吸道?也出?了问题。

大?夫想来想去?也只是说?,如果可以,让它?去?空气湿润一点的地方,会好受很?多。

黄狗知道?自己会发出?急促的声音,所以它?晚上不肯在屋里睡觉,怕吵着人,安静地缩在院子角落里,张老头急得不行,阮榛就说?没事爷爷,让它?和我睡吧。

黄狗后?腿不好了,阮榛就抱着它?去?上厕所。

“瘦了,”

他的手?贴着黄狗的侧腹部,能摸到温热的皮肉下,是愈加分明的肋骨,以及一颗跳动?的心脏:“咱得多吃点呀,放心,我抱得动?你。”

阮榛小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黄狗都激动?得站起来趴他肩膀上,亲昵地蹭小主人的脸颊——当时的阮榛还没黄狗高呢,也没黄狗重,他笑着搂住黄狗的脖子,说?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能赶上你啦!

后?来阮榛越长越高,可张老头和黄狗却越来越小。

甚至他俩也变得相似起来。

张老头的肺部和支气管也有问题,整日地咳嗽,着急了,就用拳头捶自己的胸口。

天上是稀稀拉拉的星星,院子里能听见一声长一声短的虫鸣。

阮榛用温热的湿巾,给黄狗的爪爪和屁股都擦了下,又抱着它?回到卧室。

太轻了,感觉像是抱着一条幼年的小狗。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老头身上套了个汗衫,手?上还抓着把蒲扇:“没睡?”

“嗯,”阮榛给黄狗放在垫子上,“您怎么也没睡?”

张老头笑呵呵的:“年龄大?了,觉少嘛。”

他摇着蒲扇,屋里的黄狗摇着尾巴,动?作幅度都很?小,一个带不来多少的风,另一个只是微微地扫着地。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张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都结束了?”

阮榛接过?蒲扇,笑着给对方扇风:“嗯。”

张老头看着他:“可我还是觉得耽误你了。”

“这算什么耽误?”

阮榛在家里的时候,讲话总是慢吞吞,懒洋洋的模样:“之前都跟您讲过?,这是我跟学校老师共同商议的结果,也是好不容易的机会……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张老头挠了挠后?脑勺,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阮榛逗他:“怎么,是嫌我还是嫌这蒲扇伺候得不够啊?”

“都不成!”

张老头站起来,背着手?走了:“我要去?找空调,让机器伺候我!”-

夏季漫长而短暂。

长的是鼓噪的蝉鸣,短的是夜,是汽水瓶上沁出?的冰凉,也是忽如其来的暴雨,以及转瞬的天晴。

隐约可见一道?彩虹。

宋书灵这两天终于闲了下来,违法乱纪的材料都收起交上去?了,哪怕对家族事业有妨碍,也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铁面无私地推行,目前还尚未见着成效,只知道?宋家自上到下,已人人自危。

接下来,还有几个大?刀阔斧的改革,彻底切除繁冗的弊端。

双胞胎也被他强行送回学校了,跟对方的母亲联系上,宋书灵在桌子上放下一页纸,那位女士看了眼,立刻脸色苍白。

是她转移财产,以及在外面私会情人的证据。

“按照之前的遗嘱,该给的抚养费和财产分割都会有。”

宋书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但是,如果你想继续这样,我不介意带那俩孩子,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就这样顺利解决。

再?怎么复杂,棘手?,也能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捋清。

只是——

宋书灵看着天边的那道?彩虹,美到梦幻,居然无人可分享。

唯有肩膀上那只不解风情的鹦鹉,发出?聒噪的叫声。

“球球,你说?阮榛他……能看到这道?彩虹吗?”

“嘎!”

宋书灵伸手?,鹦鹉用喙轻轻啄了下他的指腹。

“现在的时间,他应该已经开学,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了吧?”

“嘎嘎!”

分开后?,宋书灵再?没过?问过?阮榛的行程,他尊重对方的隐私,只是做好了自己一切能做的事,保证阮榛不会再?被宋家打击报复,所以——

在教学楼里的阮榛,是否也正和他一样,抬眸看着这道?美丽的彩虹呢?

宋书灵不知道?。

若是真?能共赏美景,也算好事一桩。

“球球,”

鹦鹉已经落在宋书灵的小臂上,认真?地啄自己翅膀下的绒毛,懒得听人类那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请阮榛吃顿饭的话,算是打扰人家吗?”

“嘎嘎!”

小鸟哪儿知道?。

宋书灵睁大?眼睛:“什么,你说?你想他了?”

鹦鹉抬头:“嘎?”

“正好,”宋书灵扬起嘴角,“那就请他吃顿饭吧,也算是恭喜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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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啦啦——

雪白的鹦鹉扑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秋千架上,蹦跶着开始晃悠。

而庭院里的宋书灵,则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一顿饭而已。

他眸光微闪,静静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

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第30章

“冷吗?”

“还好,没我想象中那么……阿嚏!”

阮榛放下捂住嘴的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对面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黑皮肤,寸头,一道横着?的疤痕贯穿脸颊,有些狰狞可怖,眼神?却很温和,此时正蹲在潺潺的溪流旁,用冰凉的水来清洗野果。

“山里冷,你可能会住不惯。”

对方远远地扔过来一个,阮榛两手接了,红彤彤的,上?面还带着?点淡黄的竖纹,咬一口?是酸中带着?一丢丢的甜。

当地人叫牙子果,说是能够酸倒牙。

“我感觉挺好的,”阮榛没吃,就这样握在手里,“尤其是我爷爷和黄狗,高兴坏了,天天都要出去钓鱼,怎么都拉不回来……谢谢村长!”

被他?称作村长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穿身藏蓝色的民族服饰,实际上?是汉人,叫黄洋,在这儿娶了媳妇安了家?,踏踏实实地生活在深山里,因为会讲普通话?,做人又踏实肯干,已经在坝底当了五年的村长。

坝底,这是阮榛与张老头,还有黄狗,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也是处从未见过的世外桃源。

对于张老头来说,这里有茂盛的植被和健谈的赤脚大夫,红蚯蚓往钩上?一穿,就能钓上?满满一篓的鲫鱼,炖汤或者用小火煎了,香味儿直飘三里地,连黄狗都忍不住给尾巴甩成螺旋桨。

“嘿,”他?拍着?黄狗的后背,“咱爷俩也算是老当益壮吧?”

黄狗闷头喝着?没加盐的鱼汤,不搭理他?。

对于它来说,虽然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再?陌生的小山村也是家?,更?何况山高路远,黄狗没见过这么清亮的泉水,鲜美的蘑菇,和眼神?凶悍的野猫。

阮榛在外培训的时候,张老头就带着?它去钓鱼,空气湿润又新鲜,呼吸道的问题都已悄然消失,黄狗趴在干燥的落叶上?,听着?幽深的鸟鸣——要不说黄狗也是见过世面的,无论深山里的叫声?多么森然,它也只是淡定地看着?主人的背影,直到阮榛回来,亲昵地搂住它的脖子,或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轻轻落在黄狗的鼻尖。

“……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村长黄洋挎着?个竹篓,使劲儿甩了几下?,给水沥出去:“咱回去吧?”

阮榛“哎”了一声?,跟着?背起旁边的篮筐,里面是刚采摘的蘑菇,上?面还搭着?块柔软的遮光布。

沿着?小道下?山,路不远,但阮榛的肩膀还被筐子磨得发疼,黄洋朝他?伸出手:“阮老师,那明天见。”

“明天见。”

张老头和黄狗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还有两个青年在劈柴,见着?阮榛后迎过来,接了他?背上?的篮筐。

棉布一掀,都开始惊叹。

“呀,这么多!”

“别碰着?了,我去送到食堂。”

阮榛活动了下?手腕,往前方看去,是一栋两层高的校舍。

他?明明站得也不远,就在操场上?,能看清楚那灰白的墙和刷了绿漆的木门,也能隐约瞧见教室内稀稀拉拉的桌椅,但吹来的风太过宁静,以至于这间?小小的,却是两个村落孩子唯一读书的校舍,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最上?方的那个红色的旗帜,于蓝天下?猎猎飘扬。

没错,阮榛没有选择正?常入学,而?是申请了支教。

院里大四学生的支教安排其实早就定下?来了,说来也巧,有位同学家?里突然出了急事,而?这个时期,其余同学要么已经参与工作,要么即将跟随导师进实验室,阮榛自告奋勇,接过了这个担子。

去的就是坝底这个地方。

面对老师,他?主动道歉:“对不起,我有私心。”

坝底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最适宜爷爷和黄狗疗养。

年轻人都翻越大山外出打?工,村里全是留守的儿童和老人,黄洋除了村长这个正?经职务外,还兼任坝底小学的厨师,也简单,就管中午一顿饭,烧点白菜豆腐,西?红柿炒鸡蛋,或者黄豆芽炒肉片。

阮榛的食宿有人负责,张老头和黄狗自费——没花多少钱,校舍后院都是空宿舍,他?还能帮着?做一些勤杂事务,修电闸和下?水道都不在话?下?。

学校和村子都批准过了,来的时候坐的包车,阮榛拉着?爷爷的手,心里还在忐忑。

他?做的决定对吗?

可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的话?,他?真的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放假回家?,看到的是倒下?的张老头和黄狗,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离开的这一年时间?,应该也足够阮榛从宋家?人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他?不相信那几个少爷,能追着?自己跑到这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阮榛已经决定好了,等一年的支教期满,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还和爷爷黄狗一起生活,而?不是让他?们?孤零零地待在柳坡巷。

他?成了个吝啬鬼,把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埋在心底最珍贵的金币。

日子过得飞快。

暑期培训结束,他?们?几个也真正?站上?了讲台,此行一共三个人,阮榛兼任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偶尔还得带一节音乐课,学生少,每个年级就一个班,所以上?音乐课的时候,三个年级的孩子挤一块儿唱。

都嘻嘻哈哈,没什么正?行,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看。

生活中,阮榛对他?们?凶不起来,尤其是这种“副科”,他?总是忍不住再?纵容一点,山里时常没信号,他?有时候要靠周末和同伴一块坐车去镇上?,才能下?载点视频或者歌曲,再?颠簸一路地回来,放给学生听。

山里的孩子胆儿大,熟络之后,只要不是在上?课,都要黏在阮榛身上?。

“阮老师,能带我们?出去玩吗?”

“我想打?游戏!”

他?一开始没经验,有些心软,有时候连手机也被小孩摸走?,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对“爱”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有些孩子会送给他?自家?母鸡下?的蛋,有些孩子则是缠着?他?讲故事,要阮老师背着?骑大马。

但还好的是,阮老师的“纵容”和“心软”只存在于课下?,也就是说下?课了,你想怎么跟他?耍无赖都可以,而?上?课铃声?一响,阮老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刚还在跟他?打?闹的小孩,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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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了,规规矩矩地坐回位置上?,给腰板挺得笔直。

他?教孩子们?背诗,算长方形的周长和面积,也会在音乐课上?,一块儿唱一首遥远的童谣。

转眼间?已是深秋。

坝底的老教师和他?一块儿出期中卷子,伏案的时候突然抬头笑了笑,说你们?适应得挺好。

当然,阮榛现在幸福得要命。

他?一周十六节课,备课,写教案,还要去山里摘蘑菇和捡拾柴火,中午吃黄洋村长炖的大锅饭,晚上?能尝到张老头开的小灶,日子忙碌而?充实,偶尔想起点之前的事,真是觉得恍若隔世。

这天下?雨了。

秋雨连绵,校舍的墙壁差点长出霉菌,空气太过湿润,台阶下?总是悄然泛滥出青苔,趁着?周末天刚放晴,几个支教老师在教学楼前开始忙活,阮榛拿着?个大扫把清理积水,没几步,不小心踩着?了水坑,干脆给裤边全卷起来,然后继续。

“我收拾好了,去我屋吃泡面不,上?周刚从镇上?买的?”

“行啊,晚上?也没啥事,正?好再?用平板看个电影。”

阮榛朝着?邀请的同伴摆手:“你们?去吧,我想洗个澡睡觉。”

他?今天稍微有点累,可能昨晚没休息好,莫名其妙失眠了,所以这会儿打?算晚上?早点睡,同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一点的积水也扫除干净,阮榛在台阶上?摔了摔扫把,抖掉上?面积攒的水渍,然后将其靠在校门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打?一半,就顿住了,嘴巴还张得很大。

校舍外面站着?个人,不知待了多久,手里拿着?把黑色的长柄伞,很安静地看着?他?。

“宋……先生,”

阮榛愣住:“你怎么来了?”

宋书灵没有回答,还在看他?。

没有豪车和司机,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助理,宋书灵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身后是如黛的连绵青山,头顶是没完全散尽的沉闷乌云,仿佛他?是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未来得及沾染山里的水汽。

因为看起来,似乎有些孤独。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宋书灵笑了笑:“顺路。”

阮榛:“……”

特?么顺路跑了八百多公里来这深山老林吗,连个车都没有,怎么的,飞着?来的啊?

他?总感觉宋书灵有点儿装比,都什么情况了,还嘴硬着?呢。

觉得这样很有气质吗?

呸。

“没想到你来这里了,”宋书灵继续,“正?巧,过来见了一面。”

他?的心跳的很快。

阮榛站在那儿,穿着?个浅白的毛衣,卡其色的裤边卷了几下?,露出一小截沾了泥点子的腿,头发没怎么剪,在脑后低低地扎着?,眼神?还有点懵,满脸的不可思议。

三个月的功夫没见,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可爱。

而?他?决定来这里见阮榛,也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怕打?扰,怕对方厌烦,怕自己一厢情愿。

到底还是来了。

千里迢迢,宋书灵只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他?居然迟疑在校舍之外,听着?里面的聊天嬉笑,没敢踏足。

而?是揪了朵淡黄色的小花。

他?见过的,有次慈善晚宴上?,一位穿着?高定满身奢侈品的女星,居然在庭院无人的花架下?,流着?泪揪一朵蔷薇的花瓣。

“他?爱我,他?不爱我……”

宋书灵本打?算借着?抽烟的理由撤走?,见此情形沉默了下?,转身离开,吩咐助理留意,别让人打?扰了这位心碎的可怜人。

虽说如此,他?还是觉得太过幼稚。

但如今,看着?手中那朵无辜的野花,宋书灵一时无言。

阮榛就站在他?面前。

大概气氛太尴尬了,对方笑了笑,似乎在努力找话?题。

“怎么样,感觉我来这儿几个月,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刚扫完地,手脸没来得及洗,裤边湿了一半儿,还溅上?不少泥巴,阮榛大大方方的模样:“我感觉自个儿变化还挺大的。”

是不是有种教师的压迫感了?

现在他?扔粉笔头,百发百中,砸得贼拉准。

除此之外,劈柴摘果这些事都亲力亲为,阮榛觉得自己肯定“糙”了不少,虽说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但张老头很娇惯他?,那么现在,掌侧的薄茧和膝盖的磕伤,是不是格外给人信任感?

宋书灵摇摇头:“没有。”

可能是阮榛的笑太漂亮,也可能是这段日子的纠结迷了心智,更?可能是刚才揪了朵无辜小花,人家?开始报复他?。

总之,宋书灵脑子抽了那么一下?,想起了第一次见阮榛的模样,话?也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

“还是一样的……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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