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他们, 又转过来看了看陆湛阳。

他脸上已经敛去了笑意，淡淡地应了声：“来吃饭？”

纪晞晞咬着水杯看他这个样子，内心有点点怂，这男人严肃起来真的特别有范儿，让人不敢造次。她又瞄了瞄那几个年轻男生，见他们打了招呼还不走，也有些好奇。

其中一个男生硬着头皮站出来说：“嗯嗯，来吃饭。”

陆湛阳点了点头：“知道了。”

言下之意，打完招呼就可以走了。

几个大男生还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服务员端着一大盘子的菜从他们身边挤过去：“来来来，借过借过。”

刚才说话的男声挠了挠头，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其他几人都在后面捅他，他自己都笑了，大着胆子问：“陆老师，这位是……？”

陆湛阳长眉微扬，表情冷淡。

他们还以为老师生气了，尴尬着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陆湛阳淡淡地开口：“叫师母。”

纪晞晞噗一下，被水给呛着了。

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吸引了，陆湛阳很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背：“喝水慢一点。”

“没事没事。”纪晞晞挥挥手，都不好意思去看站在一边的人。

学生们更是一脸不敢置信。

这居然是实验室里不苟言笑的陆老师！

哭唧唧，真是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电气老师，陆老师不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博导，长得还那么帅，不像隔壁实验室王老师似的是个地中海啤酒肚。工作那么忙还能找到女朋友，女朋友还那么好看……

几个男生都在心里暴风雨哭泣，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一阵面面相觑后，他们朗声齐齐喊道：“师母好！”

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啊，啊你们好你们好！”纪晞晞被称呼弄得哭笑不得。

等人走了她一把掐住陆湛阳，用吐槽来掩盖内心的小羞涩：“叫什么师母啊，好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老婆婆！”

“不会的，老了才是老婆婆，现在……”陆湛阳笑着捏捏她的脸，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现在只是老婆。”

纪晞晞啧了两声：“你少来，不要占我便宜哦，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昭告天下才可以！”

陆湛阳给她夹起一片藕，笑着说：“你不仅长得美，而且想得美，是要一个人撑起我们天生一对组合吗？”

纪晞晞被他逗得眉开眼笑，边吃边说：“那你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这么凶？板着脸很容易老的。你不笑的时候真的好严肃，没看到学生们都很怕你吗？”

“情绪表达会影响工作效率。”

“你们学校怎么还弄得跟公司似的。”

陆湛阳想起一件趣事来跟她分享：“我带的第一个博士，你知道他的读博期间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顺利毕业？不被潜规则？”

陆湛阳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头顶：“是保护发际线！”

纪晞晞一愣，又想到刚刚的几个大脑门学生，忍不住哈哈大笑。

陆湛阳也笑，说：“他25岁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35，我带他出去参加做项目，别人从来都以为我是学生。”

那也是很扎心了。

纪晞晞小声说：“是不是你们理工科读久了都这样啊，满脑子都是数据啊公式啊实验啊什么的，做不出结果就哗哗哗地掉头发，人人脸上都隐隐写着禁欲两个字。”

陆湛阳笑起来，问她：“我脸上也写着禁欲两个字吗？”

她摇摇头：“你写得是淫/荡！”

陆湛阳讶异道：“嗯？”

她笑眯眯地：“淫——荡——”

“人生第一次有人把这两个字放在我身上。”

他觉得很新奇，被问是不是想约/炮，被说脸上写着淫/荡，跟她在一起才发现，他的自我认知和外界评价好像差别有点大啊。

纪晞晞放下筷子，双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笑嘻嘻地贴过去，说：“你满脸都写着‘晞晞快来亲我呀’，‘晞晞快来抱我呀’，‘晞晞快来牵着我呀’。一脸春色，你说是不是淫/荡？”

陆湛阳失笑不已。

“笑什么嘛，我说错了？”

“没有。”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你说的都对。”

这就对了嘛。

她满意地又去跟火锅奋战，伸手用漏勺捞起一块儿蹄筋。

这是刚开锅就丢下去的，到现在已经彻底煮软了。长筷子夹起，两指粗的蹄筋两端颤巍巍的，通体晶莹透亮，冒着腾腾的热气。她吹了吹，放进蘸碟碗里就着蘸料滚了一圈，再送入口中。熟透了的蹄筋绵中带劲，入口又糯又软又有弹性，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陆湛阳已经放下筷子了，见她吃得一脸满足，问她要不要再加菜。

纪晞晞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把锅里的蹄筋一一吃尽。

“真的好好吃啊。”她终于吃完了，拍了拍肚子，突发奇想，“陆老师你教我画水粉好不好？画蹄筋！”

他也是服了：“这么好吃吗？”

“超好吃！教我画嘛。”她挽着他，“你上次说了有时间要教人家画画的，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陆湛阳看了看手表，说：“那我晚上回来接你过来？”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