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白珑牵紧符阴的手,小声道:“这些人怪怪的。”符阴点头,也握紧了她。龙家宅子是个三进的大宅院,一家子加上奴仆足有数十人。老管家还候在老爷屋子里呢,就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喧闹声。“外边,出什么事?”屋子里,一道沙哑老迈的声音响起。老管家忙弯腰朝向床榻的位置,“老爷,我也不知,下人们不知跑哪儿去了,我这就去瞧瞧。”听了这话,龙老爷浑浊的眼珠忽然清明了一些,他颤巍巍地想要坐起来,“是不是……惜玉回来了?”老管家忙上前扶着他,他还没说话,屋子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一行人闹哄哄就闯了进来。“爹您看看,玉儿回来了!”龙广成人未到声先至。龙老爷听见这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直到瞧见那被簇拥着过来的身影,才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位老人明明还不到七十岁,却苍老得好像已经年近九十,他皱纹堆叠的脸上不觉淌下泪来,眼睛一动都舍不得动一下,手指颤巍巍抬起,像是要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什么,“惜玉,你是惜玉吗?”白珑摇头,“我不是。”老人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龙广成见状斥道:“惜玉,不要任性,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是我们的错,可是你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原谅他?”白珑闻言侧头,目光直勾勾朝他看去。明明是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可这一眼,却看得龙广成一阵发凉,可等他避开视线又仔细去看,才发现那女娃分明好端端的,什么异样也没有。白珑这时已经转过脸去,对那老人道:“我不是你孙女,我叫白珑。”未等老人开口,龙广成便叹道:“玉儿,我们知晓你离开多年,一时难以接受我们这些亲人。罢了,你先安心住下,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可跟下人说,就算你不愿意认我们,我们也……也会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他说完,立在他身边的潘氏也抹着帕子附和道:“大爷说得不错,你暂且安心住下吧!我们什么都不会逼你的。”老人听了这话,也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在一屋子人期盼的目光下,白珑点头,“好。”***入夜,整座宅子静悄悄连声虫鸣也听不见。潘氏提着一盏灯笼,身边没有跟任何丫鬟仆从,就这么脚步轻轻地走进了西跨院。西跨院此时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一男一女两个影子投在窗纸上。她走路分明不慢,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绕到开了一半的窗户往里看,就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举止亲昵,耳鬓厮磨。分明还未成亲,分明要了两间房,却在夜里躲屋子里行这勾当,真是不知羞耻!心里闪过这个不屑的念头,潘氏面上却露出了笑。她抬手用力一抓,竟隔空摄来两根头发,捏着这头发,她又提着灯笼,很快又转身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龙广成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见门开,立刻迎上去,“怎么样?”潘氏扬了扬手里两根头发,当着龙广成的面,将之扔进了灯笼里。兹的一声,那明黄色的灯笼里陡然发出惨绿的光,仿佛有两条冤魂在里边无声地嚎叫。这光芒映得龙广成一张脸阴气森森,他却半分不惧,反而笑道:“你这万鬼摄魂灯着实厉害,那两人的头发入了这宝灯,今后就得供你驱使,否则就要日日受烈火焚烧之苦。”潘氏手一扬,那盏灯笼直直飞了起来挂在了墙上,“那是自然,我的宝贝还需要你多说。”龙广成向往地看了那灯笼一眼,才追到夫人身边,为她捏肩捶背。想起一事,阴沉道:“龙惜玉早就被我雇人杀了,连尸体都埋了,这两人又是哪里来的,那姑娘生得竟比老二媳妇当年还要美。”潘氏无所谓道:“来得正好。龙惜玉真要死得不明不白,老头子肯定起疑心,到时候又要把一半家产捐到善堂去。”说起这个她就来气,“这老不死的当真偏心,我为你们龙家生了两子一女,他不把家产都给我们,反倒要分一半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小丫头。”对于家父被骂,龙广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反而附和道:“你说得对,本来就是他老糊涂,当年要不是他,老二也不会死在那群山匪手里,现在倒还来装什么祖孙情深。”说着又殷勤地给潘氏捏腿,“你放心,这么多年你为我、为我们龙家做了这么多,我不会负你的,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等他一死,我就把他那枚玉佩找出来送给你。”潘氏喜上眉梢,“那你说话可要算数。”龙广成:“那是自然。”***“符阴你别动!”西跨院的屋子里,烛火明亮,映照出一上一下两个人影。符阴攥紧了手,身子偷偷要往外挪,却被白珑一下按住,“符阴你别跑噢!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符阴有些难为情,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躲开,却还是忍不住道:“痒。”白珑:“我知道噢,但是不弄出来不行的。”听着白珑认真的话语,符阴继续忍耐,过了片刻,他问:“出来了吗?”白珑:“还没有。这个洞太小了,我蘸点油进去润一润吧!”符阴浑身一抖,“不,不要了吧!”白珑低头看着他,四目相对,符阴败下阵来,“你弄吧,插下去的时候轻……轻一点。”白珑保证:“符阴放心,交给我!”蹲在一旁的白泽:……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挖耳朵而已至于吗?符阴:“啊!”白珑吓得睫毛一抖,“怎么了?”符阴把脸埋在她腿上,“痒。”白珑摸了摸站在自己腿上的符阴,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过去那条小龙,“符阴乖,很快就好了。”符阴手指用力按在自己膝盖上,闷闷说了声好。白珑动作小心翼翼的,终于把堵了符阴耳朵好几天的东西挖了出来。正准备扔掉,忽然一愣,对着灯光照了好久。符阴还舍不得从她腿上爬起来,见她盯着那东西看,有些赧然地把眼睛吻到她膝盖上,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来,“有甚好看的,还不快扔了。那么脏。”白珑有些纠结:“可是……可是它看起来挺漂亮的。”符阴:……他心想,原来白珑已经喜欢我到这个地步了吗?连那种东西也能觉得漂亮。他没有抬起头,心里甜得已经要缩起来了。白泽忽然开口:“仔细一看,确实有点漂亮。”白珑:“是噢,还是红色的呢!”符阴:???他疑神疑鬼地抬起头,就看见白珑那根挖耳勺里躺着一坨红色的东西,仔细看,那东西是几粒凝结在一起的晶体,通透、鲜红,仿佛宝石。他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好像,是我的血?”白泽仔细观察了一番,“应该是你什么时候出血却不自知,龙血又有其特殊性,所以久而久之就在你耳朵里凝成晶体了。”说完松了口气,“我就说你修为这么高怎么会被那东西堵住耳朵,还要劳驾白珑给你挖。”它说完,就见白珑跃跃欲试地举着挖耳勺盯着符阴的另一只耳朵,看起来似乎对挖耳朵这个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她应该只是对符阴的耳朵感兴趣。白泽:……第95章北之域,晔都齐氏。北之域没有夏秋,只有春冬。齐正非离开北之域前往东之域时,晔都还沉在一片大雪纷飞的霜白里,他想,等他这一次回家,门口那棵被冻得枯黄的大树,应当已经被春风吹绿了。那棵树陪伴他将近二十年,从他会走会爬就开始绕着它转。他人生中第一把剑,是用那棵树的一根树枝做的,他人生中第一枚玉符,是按着它的叶子雕的……他出门时,师兄甚至在那上面给他挂了枚祈求平安的玉牌。然而当他回到家时,那棵大树却没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坑洞。齐正非很是失落。师兄弟们簇拥着他往里走时,齐正非还在记挂那棵树,问怎么回事。师兄叹气,“在你回来的前两日,不知哪里来一股大风,把它给刮倒了,连根都断了大半。按理说,这棵树有一百多年了,没那么容易被刮跑,可偏偏就它倒了。当天夜里没谁发现,第二天大伙儿起来时,才发现已经晚了,只好抬去找那些善治草木的医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太可怜了,本来都已经抽出新叶了。哎,你也别想着现在去看,那医师住得远,抬树过去的师弟现在还没回来呢!”齐正非没再说话,只是心里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师兄弟们围着他七嘴八舌,问他婚事怎么样,见没见着那姑娘。齐正非勉强笑一笑,说要先向父亲请安再回来同他们解释。众人说应该应该,不再围着他,齐正非这才迈开步子,往正堂行去。他的父亲,齐氏家主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他了。齐正非将一路见闻一一禀明,还呈上了白珑写的那一封退婚书。齐家主拿着那封退婚书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罢了,终究是你们没有缘分浅薄。日后你就留在晔都好好修行吧!”齐正非拱手道:“父亲,此番历练见闻,我还有一事要请父亲帮忙。”齐家主默默看着他。齐正非将栢问仙的事一一说了,“我不知他为何敌视我与白珑。他毕竟是真仙境大能,我和白珑他们无法力敌,烦请父亲请师祖出山。”齐家主将那封婚书扔在案上,负手道:“此事我须得考虑一番,你一路回来风尘仆仆,先回去歇着吧!”齐正非看了眼那封被随意扔下的婚书,眉头皱了皱,“父亲,婚事是我自愿退的,白珑并没有任何过错,您……”齐家主打断他,“白珑毕竟是我旧友独女,我自然也是怜爱的,你想多了,我没有迁怒的意思。”齐正非闻言松了口气。“那,父亲何时去请师祖出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