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公秦相如，作为怀雁的爹爹，今天自然带着夫人到了场，不过太后嫁人，秦老爷子也不好乱吹，同桌的镇国公王寅、王赤虎、李相、宰相夫人等等，自然也心知肚明，不过李相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因为‘小花儿与角先生’谣言的事情，不太想和王赤虎坐太近。

而与此同时，鸣玉楼上。

但让两人意外的是，途径的所有的狱卒，都保持威严肃穆的神色，他们打招呼都视而不见。

但也在此时，大门处有了动静，两个还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小心翼翼跟着家丁走进来，瞧见花园里的阵容腿都软了，默默被领到了杨冠跟前坐下，继而轻声交谈便传来：

夜惊堂瞧见这场面，也有点好笑，站在众人之前，拱手一礼朗声开口：

“今日大婚，各位能远道而来，夜某感激不尽。夜某是江湖出身，能动手绝不动嘴的性子，诸位都听说过，实在不太会客套寒暄，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轩辕天罡、阿兰，带着小丫头坐在席间，旁边是比看到自己儿子结婚还高兴的仇天合，不过仇天合没看他，一直在瞄人家孟大人。

夜惊堂知道自己乱跑不对，连忙落在跟前，隔着盖头啵了下有点生气的三娘：

王承景身上的伤早就好了，此时则像个竹竿，双手搭在膝盖上：

“好像是。今天什么年月了？”

铛

“二拜高堂！”

兄弟两人如此碎碎念间，地牢上方终于响起了脚步。

德高望重的山巅老辈也好，刚出狱的小卒子也罢，此时都举起酒杯，连神尘和尚都来了句：

西海如今是五大部，来的人肯定少不了，姚次山、姜老九、桂婆婆等西海族老，坐了将近六桌，算是青禾的娘家。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那是自然，要怎么给我定家规？”

憎恨是其蛮不讲理，把他关在千佛寺念了五十年经；而感激则是如果不关他，他五十年前就死了，根本就没有今天。

“呵呵……”

张夫人作为半个主人家，敬酒过后就又跑了过来，帮三娘忙活家务事，此时正在吩咐丫鬟准备，而住在家里伺候孕妇的王夫人，也在正堂里帮忙。

华俊臣作为岳父，今天心情自然好的很，开口道：

但让他没想到的时，上面响起了锁链声：

哗啦哗啦

吱呀

很快，已经不知多久没动过的精铁遮拦被打开，身着武官服饰的佘龙，从上面探头往下看了看，继而便飞身落下。

“忘了，咱们进来，估摸有十几年了吧，那个夜惊堂，当真小心眼，这还不如一刀把我砍了……”

折云璃听见这话，缩了缩脖子：“咦~这怕是有点过火。”

夜惊堂两碗酒下肚酒意未曾上头，但脸色红润了几分，快步来到了正堂。

“你们光说试，真来又出不上力，全让我往上顶，想让我死在洞房里不成？”

王晨景感觉老掌柜不似作假，便回应道：

本来小声说话没啥，但在场武魁武圣武仙人，加起来有十几个，这交谈和大声喧哗没区别。

“快快快……走走走……”

……

“诶？”

王二发现能出去了，还用手掐了自己几下，确定不是做梦后，也有点语无伦次：

“白锦，你怎么看？”

“能从黑衙出来的人可稀罕，犯什么事进去的？”

“北云边、左贤王、项寒师死了，仲孙锦、神尘和尚败了，你们知不知道？”

“呃……目前还没……”

张伯母连忙接过来，给鸟鸟戴在脖子上，然后放在茶桌上当吉祥物：

“你也不要动，大喜之日，要开心一点。”

而还有一桌，坐的则是地位年纪皆不低的江湖老辈。

王夫人什么事都会，此时充当了司仪，等夜惊堂就位后，手里拿着铜锣，轻轻敲了下：

正常来讲，十个人应该十个洞房，但这么弄夜惊堂一晚上都逛不完，为此洞房就在夜惊堂的主卧内。

“燕州二王，大侠应该没听过。”

欢闹声中，房门关上，将满屋温馨藏在其中。

夜惊堂轻轻吸了口气，露出一抹和煦笑容，扛着鸟鸟走出圆门。

而发布任务的大聪明王继文，此时作为青芷的同学也到了场，旁边是就北梁的三皇子李崇，因为王继文确实聪明，教三皇子李崇‘以爹为子’换取战后平安，李崇还真就被保下来了，王家也没受太多波及。

不过这天下终究不姓李了，李崇明显有点忐忑，不敢抬眼看他，而王继文倒是很自然，还和裴洛聊的挺不错，说起来也算物以类聚。

“奉老神仙得道飞升，天下第一换人了，伱们也不知道？”

王二连忙爬起来，缩着脖子和兄长跑到大街上，确定没有官差追他们，才同时松了口气。

“叽叽叽~”

铛

“请新娘入堂。”

流程走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

老剑圣孙无极，算是在场江湖名望最高的人，和吕太清坐在一起，身边有个中年剑客，夜惊堂没见过，但从境界能看出应该是‘剑圣’周赤阳。

王承景生怕这是假的，缓过来后，就站起来，用肩膀架着王二，爬上了井口，王二又把他拉了上去。

“北梁已经灭了，梁帝在燕京皇城里上吊了，其他皇亲国戚正在押来云安，从今往后天下间就只用咱们大魏，你们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燕州二王当年并不怕佘龙，但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江湖人的血性，王二连忙跪着上前：

听见有人刺杀过夜惊堂两次竟然还没死，吕太清、孙无极、卞元烈等到老辈，都回过头来，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有本事。

王承景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摸到这能证明他们清白身份的东西，一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女帝收起了温顺小媳妇的模样，重新露出一抹闲散：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常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家规不能只管我们，也得管你，你说是不是？”

夜惊堂和鸟鸟一样连连点头，等到张伯母说完后，才按照示意，站在媳妇中间。

王二在地牢服刑这么久，出来看啥都觉得新奇，拿着茶杯来回看：

“当年眼拙，得罪了黑衙一个捕头，夜惊堂，你听说过没有？”

璇玑真人身着艳丽红裙，在罗汉榻就坐，拿起酒杯抿了口：

“家规得让人害怕。你天不怕地不怕，要给你定规矩，得先知道你深浅，才知道怎么罚。恰好今天洞房，接下来一段日子也没人打扰，咱们就在这里考验你，什么时候你说自己不行了要歇歇，咱们什么时候停，如何？”

如今北梁已经收复，他大婚，北方自然也来了不少人。

李光显、陆行钧这俩华伯父老友，此时自然和华伯父、华夫人坐在一起，旁边还有青龙会的楼主陆元驹，顶尖杀手十二楼、梁上燕，以及接头的老刘，连火凤斋的司徒延凤都来了。

“唉，这句话出来，老衲不得不破个戒了。”

因为夜惊堂双亲不在，拜双亲肯定还是对着天地拜，王夫人等张伯母这长辈说完吉利话后，便再敲铜锣：

夜惊堂知道周赤阳是剑侠，本身也不喜欢家里的作风，对其并没有什么仇怨，对方来了自然还是以贵客相待。

萍儿红玉脸色涨红，低着头不说话，秀荷绿珠本来准备回避的，此时也不走了。

“佘爷，可算见到您老了，你就大人大量，把我流放了吧，我们去蹲苦窑，当一辈子苦力都任劳任怨……”

夜惊堂听到声音后，后撤走到了前方，而媳妇则转过身，彼此相对再度一拜。

老掌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到了桌前：

十一人连同四个丫鬟，都转过身来，对着外面的天祭拜。

钰虎、笨笨、水儿、怀雁、白锦、凝儿、云璃、三娘、青禾、青芷，肩并肩站着，在可以看到东西后，按照礼仪，同时欠身一礼：

“相公~”

华青芷还是非常疼相公的，微微颔首：

双刀杨冠、三绝仙翁广寒麟、抱元门李混元、崖州帮过一次的年轻人陆雅等等，并不是非常熟，但有过交际，此时也坐在了一桌。

“不怕就行，都过来，给相公大人过个大年~”

作为昔日制霸刀坛三十年，身高过两米的巅峰刀客，‘轩辕朝’这个名字至今依旧带着极强压迫力，但心底那口气散了，此时坐在桌前，看起来只是个普通老头，甚至能感觉出心底对孩子的那份愧疚。

夜惊堂以前在司徒延凤手上接了差事，伴做家丁‘华安’拐走青芷，任务达成没领赏，司徒延凤还专门把三千两银子送了过来，也算个讲究人。

东方离人换上了一袭华美无比的红色凤裙，头上还顶着盖头，此时偷偷把盖头撩起来，遥遥打量着街面，颔首道：

吕太清和小徒弟华阳坐在一起，因为今天既要娶他师妹，又要娶他师侄，吕太清这大舅哥脸色显然好不了，旁边的小道士华阳，倒是冲着他悄悄挥手，可见眼里全是崇拜。

“诶诶？女侠且慢！呜呜……”

女帝见夜惊堂脸色一变，询问道：

“怎么？你怕了？”

最后还是王承景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牌子，可见是符牌，上面写着他们的身份、户籍、年龄等等，还有肖像和官府钢印。

“？”

‘九转天罗’卞元烈是前朝的人，此时和神尘和尚坐在一桌，可谓又感激又憎恨。

而满堂宾客亦是如此……

——

不久后，新宅东侧。

夜惊堂听见声音，笑容异常灿烂，目不转睛望着大门，很快就发现秀荷、红玉穿着红衣，手里拿着花篮在前面开路，走进了铺着红地毯的厅堂。

裴湘君这几天可忙坏了，怕宾客冷场，也不敢多耽搁，连忙把夜惊堂往花园推，等到了门口才跑回去。

王二都听蒙了，凑到兄长跟前：

“这老掌柜，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好好，我马上过去，你也回去等着，接下来我来安排就行了。”

王二有点懵，想了想道：

“双刀杨冠，两位是？”

夜惊堂大婚，女帝也进门，这排场注定就小不了。

“呼……”

“衙门重地，休得喧哗，快滚！”

而神尘和尚就是个披着袈裟的江湖武夫，袈裟是枷，困住了天性暴虐，佛法是锁，锁住了心中嗔痴，还真就不在意外人看法，只是笑眯眯给小道士华阳讲佛法。

燕州二王没想到夜惊堂如今这么厉害，听见这话，当即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能出来了，两口嗦完面条后，连忙往天水桥方向跑去。

“大喜之日别这么说，不是有青禾吗，她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事。”

佘龙说完后，便飞身跃出地牢，不见了踪迹，独留愣在牢里的两人。

“是啊。”

鸟鸟今天被喂了不少好吃的，倒是十分听话，开始摇头晃脑。

‘南山铁卦’张横谷，是算是白锦凝儿云璃的娘家人，因为和曹公公是幼年老友，此时也坐在跟前。

王承景都不知道被饿了多久，左右看了看，发现黑衙外面的街道变化不大，就快步走向街上的一家面馆：

“先吃点东西，打听下当前年月。”

张夫人、裴洛、陈彪、宋叔、陈元青、李三问、黄烛夫人等等，是红花楼和裴家的人，算是三娘的娘家人，足足坐了四桌。

柳千笙和蒋札虎互为师徒，也有旧怨，但柳千笙时日无多，到这一步也算和解了；至于曾经差点把他回去当压寨相公的女中豪杰邹曼曼，现在也找到了相公，瞧见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吉时都快到了，圣上正等着，你们快过去吧。”

在场诸多宾客，大部分都正襟危坐不敢乱接话，只有亲近之人和江湖老辈，笑了两声。

“咱们怕有六十岁了吧，现在去哪儿呀？”

听见老掌柜说如雷贯耳，王晨景放下茶杯：

“这夜惊堂如今什么官职？难不成已经跻身八大魁？”

……

等进入正堂后，十人在夜惊堂面前站成了一排，虽然看不到脸颊，但看起来都有点紧张，也没人在说话。

毕竟在场一半人，是他自幼听着名字长大的；另一半人，则在江湖上遇见的故人，如果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当前桌上坐的，就是他走的所有江湖路。

此时整个天水桥已经封街，从裴家巷子外一直到新宅外的步行街上，全部搭起了棚子，下面放着三百张圆桌，而从五湖四海赶来的道贺的人更是夸张，南北江湖的掌门帮主无一缺席，还有江湖散人、西海族人、世家名流等等，以至于天水桥附近交通都出现了阻塞。

夜惊堂走向花园前方，沿途扫视宾客，入眼的都是熟面孔，也看到了这些年走的江湖路。

夜惊堂站在面前，明显听到云璃松了口气，而后媳妇们便着红玉、秀荷，往梅花院走去。

踏踏

夜惊堂带着鸟鸟来到了花园正前方，看着在场无数长辈前辈，准备开场白。

张伯母把新人送到梅花院后，还想听墙根闹一下，但王夫人见多识广，知道这墙根听不得，偷偷把张伯母就给拉走了，连鸟鸟都抱到了外面。

虽然动作没啥问题，但萍儿和太后娘娘俩人，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转的方向反了，反应过来后萍儿脸色涨红，怀雁盖着盖头看不到，但恐怕也是如此。

而折云璃也是同样打扮，站在跟前笑道：

“我猜对了吧，这俩肯定不信。待会看到那么多英雄豪杰在场，恐怕能吓得不敢落座……”

除此之外，已经退出江湖的老刀魁轩辕朝，在消失近两年后，也露了面，坐在了小孙女跟前。

鸟鸟只吃肉，同样是被人用喝一文钱糙酒的方式养大，今时今日，心头岂会不思念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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