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讷的抱着怀里的女孩，静静的站在乾坤殿破了个洞投下的月光里，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又或者，这只是他太过于渴求而产生的幻觉。

宁归乖乖的被他抱在怀里不敢动弹，直至许久许久之后，她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祁连溪就跟被冻住了一样。

想了想，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祁连溪的衣角，可怜兮兮的说说：“请问，这位壮士·

·····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直到她声音传到祁连溪的耳朵里，他才像是从凝固的空间回复过来一样，有些不可置信的，又有些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看着她，连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祁连溪默默看了她半响，随后俯身而下极为柔和的吻了吻她的额角，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如同在确认些什么一样。

宁归被他抱着，觉得头仰着不是很舒服，便再次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道：“这位……壮士哥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祁连溪没有回答她。

他突然地笑了，那种笑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宁归甚至看到他眼角有些湿润，那是一种或许她永远也无法看懂的情绪。

祁连溪轻轻的拥紧她，仿佛叹息一般。

“小归。”

“我的小归。”

有许多争夺的东西，不到失去之后不会显现出它的珍贵。

这些时日，皇宫中总有闹鬼传闻，甚至传说连赵小王爷也曾见过女皇的魂魄，可是他却从没有见到。

即便是宁归真的魂兮归来了，难道就连见他一眼也都不愿意了吗？

祁连溪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如何度过的，又或者灵魂早已枯死，只剩下枯涸的外壳。

他和顾寒守着这座曾经属于宁归的城池，想要找寻哪怕那么一点点她的痕迹，可是能看到的依旧只有冰棺里宁归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尸体。

就算是幻境，祁连溪现在也愿意沉溺其中，永远也不想醒来了。

宁归看他只是抱着自己，又不说话，两个人平白无故的呆在这里浪费了许多时间，于是只好把脑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冲着祁连溪笑得眉眼弯弯的说：“这位壮士小哥哥，你好，我叫尚天，请问你知道西陵皇顾寒在哪里吗？”

果然，祁连溪对于顾寒这个名字格外的关注，一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冷漠了许多，他没有放开抱着宁归的手，连一丝一毫的松开都没有，只是一直抱着，然后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不悦道：“小归，你怎么只想着他？”

宁归又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扬起天真无辜的笑意，看着祁连溪好奇的道：“这位壮士小哥哥，我们之前认识吗？你为什么总是喊我小归，我明明叫尚天。”

她顿了顿，眼睛里还是一片笑意，接着说：“我们组织最近接了一单任务，我要去偷西陵皇顾寒的红内裤，小哥哥你和他很熟吗？”

祁连溪静默了一下，没说话，半响才有些犹豫的说：“小归你怎么……”

他之后的话没问出口，但是如果狗蛋在的话一定能为他接下一句。

——你怎么还是这么神经？

祁连溪不是不知道怀里的女孩和宁归身形其实是有些差距的，长相也不说像个十成十，总而言之十成九是有的，但他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

，她就是宁归。

哪怕是样貌完全不同了，祁连溪也能从万千人海中将她寻出，用狗蛋的话来说，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想了想，依旧害怕这是个幻觉的祁连溪干脆抱着她走出了乾坤殿。

之前巨大的声响引来了许多侍卫，祁连溪随口吩咐道：“处理好。”

接着便抱着被他裹成粽子连脸都没露出来的宁归去了之前太玄女皇的寝宫。

那里还存放着宁归的尸体。

满是冰寒的室内，巨大的冰棺之下，宁归被祁连溪抱进去的时候恰巧看见一脸阴郁的顾寒倚着冰棺而坐，连头发和睫毛上似乎都凝结了些微冰霜。

祁连溪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动作，仿佛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只是静静的倚在冰棺之上，若是不知道的人乍得看上去，恐怕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人。

宁归看他根本就没有看祁连溪，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祁连溪是抱着一个人进来的，于是她很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嗨，你好，请问你是西陵皇顾寒吗？可以把你的红内裤给我一条吗？”

顾寒犹如被冰封住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一片冰霜之中，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宁归这个方向。

就在那一刻，仿佛他眼里的黑暗一瞬间消失，有灼亮的光顷刻间注满了他的眼眸。

“小归……”

他有些机械的从冰棺旁爬起来，然后往祁连溪的方向走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看得出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宁归这个时候却已经挣扎着从祁连溪怀里下来，满眼好奇的走到冰棺前，看着里面自己从前的尸体，非常天真甜美的一笑，然后惊呼道：“哇，她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这演技可以说是毫无痕迹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她究竟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模样，他们只知道，她回来了，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哪怕是宁归之前装作不认识祁连溪的时候，他也没有半分黯然，只要她还在，又有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