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在温月声越发荒唐后,皇帝也极少见她了。似这般私底下召见,更是近些年第一次。皇帝略微沉默后道:“此前你执意要退婚时,朕未问过你。”“思宁,朕今日问你,你可有后悔?”今日皇后设赏菊宴的目的,皇帝自然也清楚。且不光清楚,在他问出这番话后,皇后及今日来宫中觐见的一众贵女,也被带到了御花园内。“你若有后悔,朕可以收回成命,你与老四的婚约照旧。”皇帝的声音一出,伴在了皇后左右的温玉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皇后的神色也僵硬了下。但她也清楚,温月声今时不同往日。否则梁昭仪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事来了。梁府之事后,皇帝要为皇家之人撑腰,要让目前混沌的朝堂看清楚真正的皇权所在,那给温月声优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甚至今日只要她开口,皇帝便能让皇后、镇国公府,都不计前嫌地接受她。全看她的态度。“至于你妹妹,你若愿意,她便可以侧妃之位进永安王府,你若不愿,朕会另为她寻一门亲事。”无数目光落在了温玉若身上,温玉若当下只觉得遍体生凉,险些将要站不住了。她惊惶地看向了温月声,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这门婚事成与不成,居然变成了温月声一句话的事。却见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满场死寂。皇帝亦是抬眸,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她转过头,与皇帝对视:“这门婚事,是我不要的。”不要就是不要,谈何后悔?周围安静非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得皇帝未语,皆以为皇帝要发怒时,不想皇帝竟是笑了。“好!”皇帝高声笑道:“好一个不要。”“既是如此,朕便赐你殿前金腰牌,持腰牌,可随意出入城北校场,章玉麟、李庆元等所有城北将士,均可调动差遣!”第46章全都杀了温玉若浑身的力气,在听到了温月声说不要之后,彻底松懈了下来。然还未等她缓过劲来,就听到了皇帝的话。静。这偌大的御花园内,此刻分明是站了许多的人,却又好似空无一人。便是连中宫皇后的神色都微变了下。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方才问温月声是否后悔,本就是个试探,或许温月声真的应了下来,那婚约也会如期恢复,但是很明显,比起恢复一纸婚约,皇帝更想看见的是眼前的这个。一个能调兵遣将的郡主,一个能为大徽调。教出无数猛将的皇家女,一个不属于任何王爷阵营,纯粹为皇帝所用之人。温月声甚至比寻常武将还有可靠,她是女子,无登大位的可能,还是真正的皇室之人。一时间,许多人都被这个消息冲击得缓不过神来。想想前几日里,还有人说,温月声将自己的出路给堵死了。与永安王退亲,同景康王交恶,恒广王已娶亲,而渭阳王是四个王爷里最为弱势的一个,缺少竞争力。她在殿前说出的那番话,斩断了日后进入真正权贵圈的所有可能性。想要翻身,大概只有嫁到昊周了。但嫁不嫁到昊周,这事她说了不算。然今日,时局瞬息万变,思宁郡主,当再也不是从前的思宁郡主。且正是因为斩断了这份可能性,她才能够得这枚金腰牌。嫁不了掌权的人,那她便亲自掌权。虽说城北校场内的守卫军,仅有几千人,但这也是做到了一步掌兵权,且还是几位王爷都没有的兵权。光是此事,就足以令得朝野震动了。皇后离开之际,低声与身侧的嬷嬷道:“吩咐下去,今岁开始,镇国公府的年礼,需得给郡主备上一份。”从前的镇国公府,送年礼时,都是送与公主府。今非昔比。皇后离开时,魏兰芷伴在了身侧,却没再叫上温玉若。徒留温玉若站在了原地,秋日的风吹拂在了她的身上,若寒风般刺骨。温月声离开后,皇帝淡声道:“时日越久,朕那些儿子是越发坐不住了。”晏陵只转身道:“臣告退。”他缓步跟着温月声离开,至宫门前,二人并肩而立。那道冷冽的,在他梦里反复令他沉沦的檀香萦绕在了鼻间,晏陵面上却仍旧疏离冷淡。只那双烟波浩渺般的眸,略深了些。他淡声道:“听闻郡主差陆将军查了晏府的旧事。”温月声闻言看他:“晏大人消息倒是灵通。”只怕这个宫中,到处都遍布了他的耳目。然晏陵闻言,却只是道:“郡主若想知道的话,可直接问我。”他们二人此刻仍旧处在了宫殿中,甚至才刚刚面见过了皇帝,此处绝对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涤竹回过身,递给了暗卫一个眼神。暗卫领命,原都已经做好了清场的准备,却听温月声道:“晏大人何时再弹琴?”涤竹微愣。然晏陵那双令人看不清楚情绪的眸,复又略深了些。他未开口,温月声却抬眸看了眼天际。“秋日多燥。”秋日确实热闹。梁家的事没过去,就传出了温月声得殿前金腰牌的事。朝中暗流涌动。温月声却很是怡然自得。金腰牌已经到手了三日,她却连一次城北校场都没去过。公主府内云淡风轻,甚至她还有兴致写起了佛经。一直到了三日之后,城北的李庆元校尉给温月声递了封信,请她至校场查阅验兵,她这才动身,往校场去了。这几日天气逐渐转凉,秋高气爽。夏日的暑热逐渐褪去,秋风飒飒,自京郊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上,隐隐还能闻到些桂花香。九月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这些时日乡试还放了榜。有人高兴有人愁,来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便多了些。温月声去天慈寺,是去取她放在佛前供奉的佛珠的。拿到开了光的佛珠后,便往城北校场去。天慈寺位于京郊,从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程较远,但寻常也不是没有车马行走。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尤其地安静。一路行来,连一辆马车一个行人都没看见。只有淡淡的金桂香气充斥鼻间。谷雨将马车的车窗支开了一边,温月声就坐在了窗边看书,手边还放着一盏清心莲子茶。车内静谧,微风不燥,吹拂在了面上,无端叫人心情舒畅。温月声看书,谷雨赏景,一路倒也稀松平常。只行至一个狭窄小道时,温月声抬起了眼眸。谷雨轻声道:“郡主,怎么了?”她在温月声的身旁待了许久,还极少看见温月声这个神色。似乎有些好奇,又带了些许的玩味。跟寻常静心礼佛的模样,都不太一样。也不怪谷雨好奇,温月声自己也没想到。活得久了,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停车。”她开口,驾车的车夫停了下来。“郡主?”这个地方距离城北校场还有一定的距离,温月声突然叫停,车夫愣了一下。“你进来。”温月声淡声道。车夫未多问,只听了她的话进了马车内。他入内,温月声却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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