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水镜那头，伊路已经戳了戳他的珀西。

“……”

伊路：“你第一次见我那件，我一睁眼就看见的那件，不记得吗？”

珀西：“。”

伊路：“今晚穿那个。”

伊路：“今晚穿那个！”

很可惜的是，在母神面前，精灵王向来没什么底线。

*

“沉睡的这段时间，他有点孤独。”

他敛下神思，默立良久，趁着月色再次来到了结界外，将餐盘推入其中，附加一份信件，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走进了母树下的圣堂，忽然一撩衣袍，在祷告台前跪了下来。

水镜里的伊路说要多和他说话，可如何与神灵交流，才能既陪伴，又不招来厌恶呢？

*

通过精灵王的定时投喂，神灵养成了健康的生物钟半夜起来吃甜品，然后爬回去睡觉，睡到第二个半夜，周而复始。

在神灵漫长无聊的沉睡中，终于有了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开始品偿今日的点心。

他的精灵王，在干什么呢？

神灵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以这种姿势跪下，只会让他比满月祭典时更加的一览无余。

“嗯，在合奏中制造了两个不和谐的杂音……”伊路维尔茫然的想，“有吗？”

嗯，前提是，在他好好穿上衣服的时候。

固执的精灵已不知道在树底跪了多久，露水打湿了他薄透的礼服，让纯白布料紧紧的黏在了身上，伊路怀疑如果他不响应，精灵王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白露渐。

毕竟，精灵的本质在神灵看来，都是需要照顾的毛茸茸的小光团。

于是，在珀西低头思过的时候，一片树叶忽然晃晃悠悠的垂落下来，落在精灵王的胸口。

他旋即发现，第二片树叶也落了下来，落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需要他站起来才能拿到。

接着，是第三片，第四片。

旋即，珀西瞳孔微索。

此时，他与伊路维尔，精灵族母神，松山亘古不变的主宰，只隔了一层结界。

珀西倏然一惊。

他明明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松山的神灵就在眼前，精灵王还是头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自省，眸子盯着地面，车轱辘话说到最后，还多了些自厌自弃的味道。

……怕我？

神灵诚实道：“你弹琴很好听，我有在听。”

他原本还想重复道歉，被尽数噎了回去，精灵王擅长自省，擅长用最严格标准要求自己，这本就是作为“王”的义务，可没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应对直白的赞美。

他像一枚突然卡死的发条，被迫从正在执行的设定中卡了出来，只剩下满目的茫然。

“感，感，感谢您的赞美。”精灵王磕磕绊绊的说，“能，能得到您的欣赏，是我的荣幸。”

神灵情不自禁的下移视线，看向了轻薄布料未能遮挡的前胸。

噢，被他丢出去的叶子挡住了。

“唔，全都变粉了。”神灵心想，“真是一只害羞的小精灵。”

伊路想：“以后得多夸夸。”

水镜里的母神说要多和神灵聊天，可珀西实在不知道怎么聊天，但如果神灵喜欢，他可以为母神弹琴，一曲接一曲，直到天明。

他喜欢珀西的琴音。

他垂眸注视竖琴琴弦，轻轻校准音律，正准备拨弄时，伊路忽然道：“珀西，你有带衣服吗？”

伊路叹气：“好吧，看来你没有。”

珀西发现，有什么正从结界里穿出来，先是毛茸茸的一个角，然后是一长条……

“……？”

松山一直很冷，腹地还有座终年不化的雪山，晚上尤甚，神灵虽然不怕冷，但还是喜欢热乎乎的东西，像这种万籁俱静的寒夜，当然要裹紧被子。

伊路：“披着啊，你拿着它干什么？”

伊路满意的看着对方将一切遮好，又一伸手：“叶子还我。”

珀西只觉得今晚愣住的时间比之前加起来都要久，他茫然的取出了落叶，将它们交还给了母神。

他示意精灵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