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玫瑰遮挡住大部分面容,跟着向导来到了白塔楼下,在守卫面前,向导很自然的一伸手,挽住了齐翊的胳膊。
守卫不敢多拦,任由哨兵昂首挺胸的走进了白塔。
齐翊拎着背包进入了向导的厨房。
“不用。”齐翊道,“你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
陆旒便指了指门外:“那我去看文件,你等下叫我?”
半个小时后,齐翊做完蛋糕,他轻轻拉开书房的门,却发现向导已经枕着文件睡着了。
是一封关于哨兵向导权益划定的草拟文书。
最近一段时间,陆旒都在忙权益划定的事情。
在文书中,他规定了哨兵能用战功或其他资源换取的贡献点数,以及享受浸贴补助的向导们对应的义务梳理次数,陆旒计划成立医院,以类似坐诊挂号的形式,要求向导履行相应义务。同时成立相应监管部门,统一鉴定是否存在精神暗示等不规范问题,并规定了违反条例的处罚。
但毫无疑问,陆旒是真心在往公平公正的方向努力,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向导,就偏袒向导。
总而言之,像是上课上晕了的学生,恨不得一头栽倒下去,却还要固执的握着笔,试图记录点什么。
睡着的样子可爱,握笔的样子可爱,总之,怎么看都很可爱。
齐翊将做好的小蛋糕放进冰箱,悄然拿过便签,写道:“蛋糕在冰箱里,我先走了。”
于是,他趁着夜色,悄然离开。
陆旒苏醒的时候,齐翊已经不见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还以为昨天是一场梦。
这种低迷,一直持续到他看见冰箱上的便签。
昨天齐翊真的来了!还给他留了小蛋糕!
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哨兵的来访就像一个隐晦的秘密,让茫茫然不真实的世界,忽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两个月后,文书草稿完成,陆旒以白塔继任首席的身份,召开多方会议。
参会者密密麻麻坐了一整个桌子,而陆旒穿上繁复的礼服,开启面瘫系统,面容冷淡的站到了最前方。
系统显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齐翊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微微点了点头。
他曾无数次充当宿主的提词器,给他们提示台词,却很少有机会像今天这样,以一个话事者的身份,叙述他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比起白雯,已经胜过太多。
两个月后,再各方的博弈之下,《义务法案》正式出台。
同月,《追溯条例》正式出台。
条例出台的前三个月,就有上万哨兵造访白塔,其中不乏高阶的A级S级哨兵,由于涉事人数众多,波及范围实在广大,在白塔的调节下,多数哨兵选择和解,只有少部分后果严重的涉事人受倒追溯。
这位向导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做罪行鉴定的时候,书记官足足耗费了三十张纸来记录他的罪过,从过失致人残疾,到疑似过失致人死亡,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下,是不知道多少条生命的流逝。
与此同时,白塔的许多高层也纷纷落马,新鲜血液填补了上来,哨兵向导两方,终于在漫长的斗争压迫之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各个地区的帮扶救治中心有了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总是要上报白塔,统一交给等级更高的向导来治疗,这样层层上报,最复杂的病症,就会交给到金字塔顶端的SS级向导。
法案的修改告一段落,白塔暂时安宁,而陆旒已经连续两个月,在治疗安抚中心坐镇了。
陆旒穿着纯白制服,将长发挽成高马尾,面容清冷淡漠,而后,他从特殊通道一路走到了独立办公室。
屏幕上,密密麻麻三十几个名字,都是今天他需要看诊的病人。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位被手铐绑缚双手,由两位哨兵架进来的病患。
等病患被固定放好,向导才起身,将手掌贴上了哨兵的额头。
向导湛蓝的眼眸澄澈空明,如雪山之下的幽邃寒潭,被这样的眼眸注视着,哨兵的气息缓缓平静,旋即,向导将精神力注入了他的精神海中。
陆旒示意治疗完成。
“我……”
哨兵这才如梦初醒。
“我的天啊,实在感谢您。”哨兵脱口而出,先是表达了感谢,而后他略微沉思,思考起如何报答,接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的精神体是灰狼,您需要尾巴吗?”
陆旒:“……”
自从两方握手言和,齐翊也将办公室落在了白塔附近,他每天中午来接陆旒吃午饭,下午再把他送回来,齐翊曾再吃饭时旁敲侧击的问,猎豹和狐狸的尾巴哪个手感好。
“好吧,感谢您的救助。”灰狼哨兵略显是失望,但还是起身鞠躬,真诚的表达了感谢,“我马上就会离开,陆旒阁下,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您,如果您今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全力相助。”
灰狼再次表达感谢,然后离开,他迫不及待的要联系等候结果的亲人朋友,而陆旒重新点击屏幕,让其他病人继续进来。
每一位被抬进来是哨兵都情况糟糕,脸色苍白阴郁或是凌乱潦草,配上暗含暴虐的眼睛,异常吓人,这也正是许多向导不愿意救治狂乱哨兵的原因,但是几名守卫暗暗观察,陆旒阁下始终神色如常,没有露出丝毫厌弃或惊惧,他只是将手贴上哨兵的额头,在几息之内完成清理,冰冷利落的像一把手术钢刀。
病人们来来去去,送走第十五个病患,诊疗告一段落。
陆旒拉开座椅,倦怠的揉了揉额角。
稍微缓和胀痛后,陆旒摸出通讯器,五分钟前,齐翊准点给他发了短信。
陆旒便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