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还有其他选择。”工作人员宽慰道,“我觉得有个工作很适合您,您可以申请当助教,为新兵演示射击,哦,当然,您接触到的枪械都是毫无杀伤力的橡皮弹药。”
江岐有些晕眩。
工作人员交代完注意事项,便退了出去,只留江岐一人站立在房中。
相比起将官的居所,这里的条件当然很简陋,简简单单一居室,卧室墙皮脱落,浴室贴着老旧过时的花砖,地板有梅雨天渗水的痕迹。
江岐抬眼,望向阳台之外。
这是一个俘虏该有的居所吗?
他脊背紧绷,始终警惕,微微侧着身体,余光看向大门,像是在警惕有人从哪里冲出来,将他压到在地。
头顶的太阳亮的刺眼,却是江岐在下城区和军舰之上,多年不曾见过的绚烂光晕,那光芒是如此的明媚炽热,以至于眼睛被照的晕眩,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他都不愿意移开视线。
在很多很年前,苟活在阴暗的平民窟中,江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样一个有阳光照射的房子。
谁能想到,作为俘虏来到联邦的第一天,居然实现了。
他实在太喜欢,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他探索过房间的每一寸地面,确定没有暗道或暗门,那位叫叶望的指挥官不会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冲出来,将他从天堂拖往地狱。
他去了食堂,品尝一些从未见过的帝国本地食材,然后一个月免费到期之后,他比较良久,领取了一份锦鲤喂养员的工作。
江岐现在很喜欢喂锦鲤。
因为好奇,江岐偷偷尝了一块锦鲤的小面包。
这些悠闲的晃了两个月,江岐的骨头都给养的懒散了,他不再去想战争,不再去想那些血和火,他只想在这里,悠哉游栽的喂着锦鲤。
江岐在湖边吹风,有晚归的醉鬼跌跌撞撞的翻过护栏,冲进了芦苇丛,似乎是憋急了眼,想要方便,江岐懒得搭理,却见他脚下一滑,滑入了湖水。
江岐赫然站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单手一撑过护栏,拨开半人高的苇从,单手捞拉那起伏扑腾的人,手上的监视器却忽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在监视器的划定范围中,他是在叛逃。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岐感到手腕一阵剧痛。
他抓住溺水人的脚腕,将他往岸上一推,口鼻朝上,缠绕在了芦苇中。
他手脚瘫软,肌肉微微痉挛,索性放任水流将他带向湖中央,不做挣扎。
但愿不要吓到人。
有温热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强硬的拖往岸边,江岐阖眼前,瞧见了一张过分俊美的面容。
江岐合上眼。
他醒过来时,率先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江岐没有睁眼。
走廊上有人在讲话。
江岐漠然的想:大概是在商讨对他的处置。
叶望结果检查报告,粗略翻了翻,单手按住了眉心:“这么严重?”
医生推了推眼镜:“少将,我不知道上级想如何处置这位先生,但从医学角度而言,我建议他立刻静养,他现在的能跑能跳全是仗着年轻,等身体机能退化,如果不能养回来,是注定早衰早亡的。”
“这就要问帝国的医生了。”医生微微耸肩:“总之少将,他需要科学的饮食,充足的睡眠,一些药物,以及,您最好不要让他受电击了,那玩意可能让他本就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电话。
叶望刻意放轻了脚步,可在寂静空旷的房间还是显得突兀,江岐藏在脊背下的身体骤然崩紧,他又强迫着放松开来。
他听见指挥官走到了病床旁,在床沿坐了下来,而后掀起了一点被子。
等叶望捉住了他的手腕,拉到了被子外,他很轻的松了口气。
而叶望执着他的腕子,垂眸设置电击器,滴滴几声后,电击器居然解开了。
他惊异的抬眼,看向叶望,试图从指挥官身上寻找到蛛丝马迹。
叶望便解释道:“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佩戴电击器,昨日你救人是立功,电击器误判是我们的失误。”
江岐突兀道:“我可以佩戴。”
他喜欢营地的人工湖,喜欢湖里的锦鲤,喜欢湖面倒映着的蔚蓝的天空,如果解下电击器的代价是离开营地关进牢房,那他不愿意。
于是,江岐的眸子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
他略略卡壳,稍作斟酌:“充当你的监管者,或者说监护人。”
监管者还算合理,可监护人这个词一般是用在未成年身上的,江岐一愣,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
当然,这并不是指挥官在首都的小别墅,而是在营地中的临时住处,江岐略作观察,安保比俘虏营地更加严格,确实更不容易叛逃。
叶望的住处当然比俘虏营地更好,原木风的装修,大阳台,落地窗,窗边甚至放了懒人沙发,沙发上放着的毯子和织物。
而后,他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指挥官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