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门口,他果然看见了江知意的车。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头是闻弦刚发的消息。
后世那个小江总在遇到洪水时,也曾这样呆呆的捏着手机,等闻弦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江知意猝然抬头。
江知意看着他,懵了一下,还是看着他。
于是,“企鹅”的表情开始变得不满,他伸出手,一把将小江总拽了出来,然后垂眸打量着江知意的穿搭,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解开羽绒服的扣子了,拍了拍暖和的胸腹:“过来吧。”
江知意还没反应,就被寒风吹得一个哆嗦,下一秒,他就被闻弦拉进怀里,用“羽绒被子”裹住了。
闻弦本来就高,衣服又是宽松版型的面包服,罩下江知意刚刚好,热度透过毛衣,妥帖的传递过来。
江知意:“……还好,刚刚熄火你就来了。”
江知意一愣:“你一直在等我吗?”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闻弦和江知意共渡了那么多个春秋,骤然回到年轻时代,闻弦发现不将江知意扒拉进怀里,他居然睡不着了。
江知意:“嗯。”
他们路过雪坡,路过草坪上的石子小路,路过小区门口的商业街,看见唯一一家亮灯的便利店,门口的
闻弦:“知意,冷不冷?”
闻弦便捏了捏他的手指:“又乱说。”
于是,江知意听见闻弦小声嘟囔:“再这样乱说,我要用点非常手段了。”
闻弦抬手捏了捏耳垂,他的指尖滚烫,江知意便缩了缩脖子。
江知意:“我说你就会来吗?”
江知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厉鬼”
“企鹅”已经将他拽到了便利店中,抬手付款,拿了一杯咖啡,还管店员要了两个厚纸杯套。
闻弦:“没办法,他加班,我只能出来接他回家。”
闻弦扫码付账:“夫妻。”
于是,咖啡变成了稳定的热源,隔着两层杯套,也不会过热刺激皮肤。
闻弦愿意对人好的时候,总是处处都妥帖。
他们走到家门口,在玄关前的地毯上抖落了一身的雪,而后进屋洗漱,江知意一眼看见了茶几上一个类似礼盒状的东西,扎着绸带,很明显是要送人的。
接着,两人各自洗漱,两人平躺在床上,闻弦再次将江知意扒拉进怀里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江知意进入沈氏是为了复仇,他不在乎这个沈越川一手拉起来的公司,更也不在乎股份的更替去留,工作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惯性,用来填补过于漫长的生命,让他在无趣的人生中找到一些消磨时间的东西,如果闻弦想要,他可以给。
他已经困得听不清江知意在说什么了,只将江知意往怀里按了按,维持着最后的清明:“知意,后天有空吧?我定了餐,我们一起吃?”
后天,就是协议的最后一天。
闻弦吊着的弦一松,彻底坠入梦乡。
第三天下午,江知意再次坐进了闻弦的车,他抬手看表,这是他们婚姻的倒数第6个小时。
江知意抬眼,乌云厚重如墨,街上狂风呼啸。
这当然是一句睁眼瞎话,江知意想,或许是闻弦想要股权数额太大,闻弦难以开口。
他抬手,下意识的转了转无名指根部。
但是那枚莫比乌斯环形状的戒指已经被闻弦拿走了,指节上空无一物。
江知意无所谓去哪里吃:“都可以。”
“嗯。”
他只是没想到,闻弦说的远,有那么远。
江知恍惚抬眸,有些怔愣。
闻弦开到了他们高中附近,隔着一条马路,能看见外国语和三十三中高悬的门牌。
闻弦在路边停下:“到了,这家店……嗯,这家店口碑不错,带你来试一试。”
外国语片区是南城的中心城区,几年前政府牵头老房子拆迁,将城中村推平了大半,街对面的商铺屡经整改,变成了气派的商业聚合体,二楼是家西餐厅,刚好与外国语隔街相望。
后世闻弦与江知意第一次吃饭,就在这里。
有时候两人在临街处落座,外头下着大雨,店内暖融融的,江知意抱着暖呼呼的甜汤,总是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餍足的表情。
他们面对面坐下,服务生递来菜谱,闻弦绅士的推给江知意,示意他先点,刚想开口介绍:“这里的奶油……”
正是奶油蘑菇汤。
过了一会儿,菜品上齐,闻弦打着腹稿,江知意垂眸吃菜,奶油蘑菇汤升腾起的热气灼烧了他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恍然间,有种酸涩落泪的错觉。
江知意头也没抬,了然:“嗯。”
既然原来的协议股权分配闻弦不满意,那他定然拟定了新的,在婚期的最后一天,他们需要签署一份新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