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时候闻弦虽然学渣，但好歹也是外国语的学渣，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阔别高中十年再回来考试，情况就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往教室外一看，天上乌云翻滚，几乎看不见阳光，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人太多了，不好找。

闻弦依旧看着窗外。

他没见着想看的人。

这是，吴康已经转动钥匙，点火启动，林肯雨刮器打开，四轮抓地，他短促的鸣笛一声警示人群，而后缓缓开出了岔道，驶向主路。

忽然间，他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讨巧的位置，只要闻弦的车开出来，必然会经过这里。

沈照没有带伞。

他的头发也湿透了，水珠顺着下颚滚落下来，可他的怀里却抱着一个橙红的超市塑料袋，塑料袋牢牢的护着里面的东西，没让雨水打湿分毫。

是他的黑色风衣。

沈照往路口张望，看见闻弦的车，他上前两步，将胸口的塑料袋往上放了放，似乎想拦住他。

沈照腿还伤着，他一瘸一拐的上前，像是想拦住他。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前世衣服一直在沈照手中了。

但是闻弦没有看见。

这几天连续大雨，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家长学生，鸣笛声不绝于耳，闻弦和吴叔谁都没有往街边看上一眼，看见街边面露惊喜的沈照。

前世，是这个样子的吗？

吴叔按下刹车，林肯停在路边，车门咔哒一声解锁，闻弦伸出手支开了门。

闻弦没接。

雨下的突然，沈照的手机是部老年机，没有天气预报，他浑身都湿透了，指尖往下淌着水，塑料袋虽然被护在怀里，面上也全是水。

亮面的银灰色车漆，里头是一水儿真皮内饰，配胡桃木饰面，车内干爽，驾驶位旁摆放着檀香气味的无火香薰。

沈照手一僵，他小心的将塑料袋放在了角落：“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还你衣服，这衣服的牌子很贵，我……”

灼热的体温传来，沈照呼吸错了一拍，闻弦扣着他的腕子：“上来。”

下一秒，闻弦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往前一带，沈照便踉跄着跌进了车门。

闻弦抬手拆了塑料袋，想将风衣拿出来替他擦脸，但那风衣触感垂顺，明显是被好好的洗过了，布料散发着老式药皂清新的苦味。

闻弦将衣服放下，收在了旁边，从中间的收纳里又拉出一件。

闻弦难得有这款式的衣服，他昨日翻衣柜翻出来的。

这衣服是长版的风衣，布料更多，牌子更贵，闻弦穿刚好到膝盖，沈照穿大概在小腿，展开来大小像一床毯子，闻弦一伸手，劈头盖脸的将沈照遮住了。

“……”

闻弦：“吴伯，还是去昨天那地方。”

闻弦便坐回来，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将他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如果刚刚我没停车，你怎么办？”

闻弦无声叹息。

闻弦又问：“你全身都湿透了，我要是没停车，你怎么回家？”

两三公里，确实不是很远，但沈照全身都是水，唇色肉眼可见的泛白，腿还伤着，伤口泡在雨水里，想必要发炎。

前世，是这个样子的吗？

但是沈照不知道。

闻弦胸腔中有种所不出来的涩意，后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谋深算的、矜贵的俊美的冷肃的，压着他结婚的沈照，年轻的时候怎么能执拗成这样？

沈照不是喜欢这衣服吗？留着穿多好。

他拍了拍沈照：“我下去，你坐着别动。”

他买了酒精双氧水、棉签纱布、还有几支杀菌消炎，防止伤口破溃的药物，刚要掏钱结账，又绕回货柜，拿了几盒发烧感冒药。

他坐回车上，将这些东西递给沈照：“拿着吧，你用的着。”

是三十三中的化纤校服，布料洗饱了雨水，正黏在腿上，闻弦没记错的话，那里昨天被混混踢了两脚，蹭掉了一大块皮。

闻弦有点想掀开裤腿看看伤势，又觉着有些不好。

沈照的腿闻弦这世不好去看，前世却是看惯了的，这双腿型修长笔直，肌肉匀称漂亮，架起来时会发抖，颤颤巍巍的绷紧了。

那前世就是处理好了。

闻弦松了口气。

沈照腿上没疤，这里却有块烫伤，形状规整，像是烟头按灭在了皮肤上。

闻弦回忆起刚刚揽腰的那一下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