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一时不知道该震惊神灵如此理所当然，还是那奇奇怪怪的“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在他怔愣的时间，伊路已经打了哈欠，打算上去睡觉了。

族内的婚礼流程乱七八糟，长老会寄了封信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魅妖先生，邀请他做个流程。

可惜伊路最讨厌纷繁复杂的流程，他与精灵王删删减减，拟定了一版两人都觉得合适的。

以珀西在精灵族的威望，他的婚礼是族中一等一的大事，精灵们拿出了准备满月祭典的架势，最鲜嫩的花果摆满了河谷，最柔顺的蚕丝被截裁成衣料，族中最擅长制衣的精灵来为珀西量体裁衣。

伊路翻开：“给你挑衣服吗？”

在精灵王通红的耳尖中，伊路道：“所以我选这个。”

“我不需要挑。”神明如是说。

当神灵在松山的怀抱中诞生，松山便为他最钟爱的孩子准备了诞生的服饰，松山矿脉中最珍贵的宝石镶嵌在他的发冠，白鸟最圣洁的羽毛点缀在他的袍尾，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件人造的礼服比神灵诞生之初的更尊贵，更巧夺天工。

但这么重要的场合，伊路觉得有必要拿出来。

似乎要先各回各家，然后在一起出席仪式。

神灵与精灵王愉快的敲定了所有流程，很快，便到了婚礼当天。

银发美人的美貌早早在族内流传，可还有许多人没见过他。

珀□□自站在了母树下，服饰庄重，仪态从容，可那位本该与他牵手的银发美人却不见踪影。

珀西大人的婚姻对象为什么没有到场呢？

就在众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珀西忽然取出了竖琴。

没有新郎会在婚礼上弹奏竖琴，这不是婚礼的流程，而是邀请神灵的流程，甚至精灵王弹奏的乐曲，也是悦神的赞美诗。

珀西也曾这样，在无数个低迷绝望的夜晚。

时至今日，珀西依然记得那些夜晚，充斥着悲切与不甘，他从未想过某一天他会这样平静的、饱含期待的弹起琴，等待着伊路从母树枝头落下，牵过他的手。

精灵王说：“典仪开始，请您现身吧。”

人群重新开始小声议论。

总所周知，伊路维尔为了清理死气离开了松山，已经许久不曾现身了。

通身银白的神灵如一道坠落的流光，从母树枝头落下，他穿着诞生之初的袍服，衣摆在山风中振振，皎洁如月华。

他们十指相扣，珀西感受着神灵微凉的体温，忽然有些恍惚。

神灵同样戴了发冠，中央是一颗带光晕的纯白宝石，他没有刻意收敛灵力，身体边缘散发着浅白色的荧光，在黑暗的映衬下，恰似明月的月晕。

对于在河谷的庇佑中长大的精灵，母神与明月同样重要。

他如坠梦中，有些不真实，恍惚间竟然生出某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他从未走出南湖镇，而是生命尽头一个美好的幻觉。

神灵不满精灵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走神，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珀西作小动作，小小声：“珀西，继续啊。”

珀西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神灵会现身，长老也怔愣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伊路大人，您是来为珀西大人证婚的吗？但是另一位新人还没到场。”

珀西却抬手，止住长老的话头：“新人已经到场，请您开始下一项吧。”

珀西后退一步，抬起右手贴在左胸，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伊路微微意外。

对精灵王来说，神灵不需要向他宣誓，他是神灵的造物，是受神灵的庇佑长大的精灵，伊路无需向他宣誓，这是他单方面的承诺。

神灵不需要心脏，那是他的本源所在。

当神谕降下，珀西忽然睁大了翠绿的眼眸。

神灵说：“珀西莱亚，我最喜爱的精灵，我将安放你的灵魂，许给你最无暇纯洁的灵魂，并允许你永久的站在我的身侧，一如那亘古屹立的松山。”

当他浑浑噩噩、痛苦万分，准备迎接死亡和消散时，神灵就曾这样宣誓。

第209章 番外：婚后/if世界线的珀西穿回来

长老板着一张脸，夹着婚礼誓词离场，然后一头撞在了树上；年轻的精灵们仓促起身，左脚绊住了右脚，纷纷以头抢地，精灵族都陷入了空前的混乱。

啊啊啊啊啊！珀西大人！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你对我们伟大的母神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呃……也许是精灵王夫？

毕竟，这可是神灵的伴侣。

曾经为难过他的长老连夜请辞，闭门不出，而剩下的长老们也战战兢兢，不时看一眼珀西的脸色。

于是，一位掌管祭典和礼仪的长老试探出声：“我们给王后……啊不，伊路大人准备了很多件王后礼服，并想举办茶话会将他介绍给精灵族，还有必要吗？”

但现在……

珀西头疼扶额：“礼服，礼服可以留下，茶话会就不必了。”

于是当天晚上，精灵王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家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魅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八百里加急，给他的老岳父寄了一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并赠言：“都是大陆最时兴的东西，魅妖严选哦，您试试，一定会喜欢的。”

神灵拿剪刀拆开箱子，茫然的看着一堆搞不清楚用途的玩意儿，比如形状奇怪的把件、比如带着羽毛的发圈，比如细长带吸盘的触手，比如一堆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符文和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