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皇帝,算是巅峰了吧?
萧绍:“?”
“合约完成,跃迁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3,2,1”
重生完成。
柳树缀在他窗外,轻轻拂动枝条,他像是从午后小眠中骤然惊醒,压麻了半个胳膊。
他是萧绍母妃留下的太监,后来拨给了他,也算一路陪着帝王位登九五的老人了。
福德海替他拢住外套,系上披风,将早春的寒意隔绝在外,才道:“您睡了两个时辰,已到末时了。”
……
萧绍挑眉,旋即从床上下来,趿拉上鞋:“现在去。”
第92章 深院
萧绍是帝后的老来子,虽然也是中宫所出的嫡子,但他和嫡长的太子差了小十岁,除非太子暴毙,没有继位的可能。
萧绍那时不愿意卷入纷争,乐得当个逍遥王爷,为了让哥哥放心,越玩越花,由着各色屎盆子往身上扣。
元裕、谢广鸿是他做皇子时的玩伴,都是京城排的上名号的纨绔。
他绕过两重回廊,一脚踹开主殿大门,掌仪司的主事正领着一排清秀漂亮的孩子候在里头,听见动响,躬身行礼:“殿下。”
旋即,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绍的胸中涌出一丝不悦。
萧绍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眉头也压了下去。
他心情不好,语调就冷:“都抬头。”
萧绍挨个看过,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声调更冷:“戚晏呢?”
主事一愣:“戚晏?”
这事儿对旁人来说刚刚发生,可对萧绍来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他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一直在藏拙,无人知晓罢了,现在盘算起来起旧事,也如数家珍。
萧绍越发不耐烦:“瞧不上,戚晏在哪儿?带路。”
老皇帝在世时,除了染指皇位,萧绍从来是张狂肆意,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或者说,他越张狂肆意,太子越放心。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狂风拂面而来,两旁楼阁飞速后退,萧绍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到了司礼监门口,立马有人上前,萧绍翻身下马,将马鞭插在腰上,得知戚晏被安置在司礼监角落的耳房。
这里住的都是没身份的下人,屋顶碧瓦琉璃,留足了皇室体面,可门窗都腐朽破败,窗户上糊的纸烂了大半、四处透风,木门被虫蚁蛀蚀,门环上全是乌青的铜锈。
萧绍捂住鼻子扇了扇,才迈步进去。
还是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一床老旧发黑的被褥,裹在被褥中的人只露出一节手腕,腕子上是纵横连绵的伤口。
那双手微微动了动,指尖握住被子,戚晏似乎听见了门口的动响,他艰难地探起身,空茫的眸子微微转动,落在了萧绍身上。
接着,他忽然扬起笑容来,并非开心,而是万事皆放下,解脱般的笑容,那双失了血色的嘴唇嗫嚅,看口型,似乎在说:“陛下。”
一瞬间,戚晏敛下眉目,他手上一松,便半跌在床榻上,竟然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事连忙道:“他神智不清醒,一直发着烧,前些日子还想上书给陛下,说他父亲是冤枉的,现在又在胡言乱语呢。”
“是了,可巡颜御史那案子早就盖棺定论,他爹足足贪了三百万两,太子殿下协同刑部东厂一起审的,证据确凿,这书信怎么又可能递的上去?”
他微微抬眉,忽然想到了个折磨戚晏的极好方法。
很快,便有人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萧绍:“字不错。”
他将书信从头到位阅读一遍,而后忽然道:“戚晏,看我。”
撕了一遍犹不过瘾,萧绍将纸张重叠,又撕了一遍,如此反复数次,便将信撕烂了,变成无法复原的碎片,而后他一扬手,纸片便随风散去。
那上头写不少贪污案的推测和证据,该是戚晏的心血,他就这么撕了,戚晏定然会很难过。
戚晏没有反应。
戚晏垂首笑了笑:“您教训的是,这种有辱陛下清听的东西,还是撕干净了的好,免的再牵连旁人。”
萧绍眯起眸子,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不爽感,而这时,站在一旁的掌事终于能插上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绕过萧绍,掀开戚晏的被子去拽他的头发:“你这罪奴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四殿下站在这里,不知道行礼吗?”
掌事陪笑道:“殿下,这奴才没教好,没个规矩的,您还是先回去,换个合心意的吧。”
上辈子已经问鼎天下了,萧绍没什么遗憾,只有面前这个他还没折腾够,如今重活一世,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让人选走了。
戚晏在他拿出马鞭时呼吸一窒,身体本能紧绷,又很快无所谓似的放松下来,合眼任由萧绍动作,等那马鞭不轻不重碰了碰膝盖,才重新睁开眼。
戚晏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他重伤未愈,还发着烧,两股颤颤,几乎没法迈步,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可萧绍吩咐他“走”,也没有其他人敢去扶他。
早春寒凉,三月里朔风一吹,比刀子也轻不了多少,他拖着这副残躯,别说走到皇子府,就算走出司礼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绍道:“你着病秧子似的身体,怕是走不回去就要死了,我可还没玩够,不许你这样轻易死。”
他挨了罚,正是疼的时候,脸色白的像鬼,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可对着萧绍,他依然露出了标准端正的笑容,像是训练过千百次:“那殿下想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