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选草草结束,管家捏了把汗,朝大公欠身行礼,正要将所有人带下去,伊缪尔又道:“白郁留下。”
声音莫名有些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怕白郁再语出惊人,把公爵气个半死。
老管家只好道:“好,晚膳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
66已经完全糊涂了,它愣愣地问:“什么情况?”
66戳了戳白郁:“那你要留下来陪公爵吃饭吗?”
最后的剧情节点没有完成,白郁现在走不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伊缪尔公爵没有暴怒,但他们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公爵喜怒无常,公爵府的禁忌又多,在他身边当贴身男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碍了眼,被拖出去处决,白郁并不惊慌。
白郁在公爵对面落座,伊缪尔翻完简历,也不看他,只注视着地面冷淡开口:“伊尔利亚的医生们很少养猫,因为猫毛会污染手术室,医生,你为什么要养猫?”
白郁是个兽医,他本来也不可能给普通居民看病,并不在乎手术室有毛,只是冷淡道“路上看着可怜,捡来的。”
伊缪尔又开始咬牙了。
公爵不阴不阳地哦了一声:“流浪的野猫啊,那应该好养,医生平常喂他们什么?”
虽然确实是流浪猫,但医生并不喜欢公爵居高临下的口气。
大公苍白的手指咔擦按住木桌边缘,指甲几乎要陷入木料之中。
医生随便捡什么猫都是这个待遇吗?
大公漂亮的眉头皱起,不满地捏住了桌角。
他在公爵对面落座,仪态优雅地执起刀叉,而后开口:“大人,恕我直言,以你的伤势,最好多吃优质蛋白,以及虾皮紫菜一类含锌、和贝类豆类等含铁的食物,像今日这样生冷甜腻的食物请务必少吃。”
白郁移开视线。
白郁语调不怎么客气,不像男仆对着大公提建议,而像医生对着病人开医嘱。
医生又在找死。
说罢,白郁放下刀叉,安静地注视着公爵,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本来皱着眉头纠结猫咪的事情,骤然听见白郁这样说,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孔居然浮现出微笑,而后低头吃饭,含糊道:“……嗯。”
“……”
伊缪尔埋头夹菜,避开了白郁点名的几道菜:“嗯。”
一餐饭用完,已经到了月上枝头的时候,男仆有为期一月的培训时间,而培训人就是老管家,这位老者正等在门口,打算将白郁带走。
他并不想学什么男仆礼仪,但现在除了跟着管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郁站起来:“请吧。”
礼仪的目的是规范行为,让仆人的一举一动足够赏心悦目,以此取悦主人,但白郁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伊缪尔一点不想离开他,只想赶快把他放到视线范围内,最好是同一个寝殿中。
那滋味,真的很难受。
医生的体温将被子烘的暖呼呼的,医生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脊背,顺着毛毛往下摸,让人觉得很安全。
想想那个画面,梦魇都稍安了。
管家一顿:“不需要礼仪训练?”
管家已经被这个大胆的年轻人弄得无语了,他血压飙升,心脏骤停,刚要厉声呵斥,却听身旁的伊缪尔大公缓缓开口,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可以,你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我可以吩咐其他人帮你拿?或者你有其他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说。”
白郁却道:“没有东西拉下。”
咔嚓
方才还温和恬淡的大公瞬间表情阴郁,他露出一个假笑,旋即阴恻恻道:“是吗……先生,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您还是去和管家学礼仪吧。”
白郁发动技能:找死。
白郁发动技能:挑衅。
白郁发动技能:我要喂猫。
医生走后,伊缪尔在卧房中辗转难眠,坐立不安。
公爵府的教习严厉,对男仆的礼仪要求很高,一个动作反反复复教,训练到后半夜也是常有的事。
他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再也不愿意来公爵府了?
就在他纠结之际,窗外忽然传来规律的鞋跟踏地声,银发老管家步履匆匆,径直朝公爵卧房走来,伊缪尔一顿,心道:“来得正好,要不和老管家说说让他稍微放点水。”
伊缪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老管家满头冷汗,急急道:“大公,您刚刚选中的那位男仆,那位男仆……”
老管家:“他说要喂猫,直接走了。”
大公面无表情地捏住茶杯:“走了?”
伊缪尔:“还什么?”
伊缪尔胸膛起伏:“字条呢?”
伊缪尔认识白郁的字迹,医生的字和他本人一样干净飘逸又清冷疏离,这是张贴在药上的便签,被医生随手扯下,用快断墨的水笔写着:“晚安阁下,很抱歉不告而别,但诚如您所说,家中有两只幼猫需要哺育,我去去就回,等喂好小猫,自当向您认罪。”
管家面无表情的默记:茶杯损耗+1,列入下月采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