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芸在旁看着，小心翼翼：“师兄？”

说罢，也不带韩芸芸回话，他径直推开玻璃隔门，快步朝走廊外走去，消失在视线中。

沈辞确实没法和两人说。

两个未接来电，都来自谢逾。

沈辞立在实验大楼门口，嘴唇抿成直线，他并不想拨回去，然而屏幕一亮，谢逾又打了过来。

沈辞：“……在做实验，没听到。”

沈辞垂眸：“……真做。”

然而他浑身紧绷，谢逾却只是随口一问，简单寒暄后，他翻开小说，对着沈辞念台词：“我有个赛车比赛在城郊，你要和我一起去，下午两点，我来实验楼接你。”

好在下午只有常规实验，没有要紧的会议，上午抓紧时间，也能赶在离开前做完。

沈辞只能道：“好。”

沈辞没什么表情，收了手机往实验室走，等走到走廊尽头，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他忽然放轻脚步，在门口停顿下来。

两人都是刚进来的新生，青春鲜活精力旺盛，尤其韩芸芸，最喜欢在学校论坛看八卦，进来两个月，已经将校园的风云人物摸了个清楚，没回沈辞回实验室，都能听见她和李越闲扯，哪个系哪个班有什么帅哥，哪个辅导员和教授在一起了，等等等等。

韩芸芸：“话说，那天来接沈辞师兄的宾利，你看见了吗？”

原主不喜欢宾利这种老派商务车，他喜欢花花绿绿的奢牌跑车，但是手下办事，没开少爷最喜欢的几辆，只开了宾利来。

他嘀咕：“但沈师兄不是家境贫寒，全靠奖学金吗？他去食堂都不怎么点肉，纯吃素的，有朋友开这么好的车吗？”

学校里八卦传的最快，何况谢逾向来招摇，江城里认识他车的富二代不算少数，A大也有不少，那辆宾利的车牌有人见过，捕风捉影之下，论坛上已经有了些许风声。

这时，门锁滴了一声。

沈辞推门而入，也不看师弟师妹，他在实验台前站定，重新套上手套，修长的手指被橡胶裹好，微透出关节的痕迹：“刚刚那次数据记录了吗？”

她偷偷去看沈辞的脸色，见他眉目平静，一切如常，便大着胆子，讪讪：“师……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要用试剂取出归类，又道：“我下午两点要出去，会在上午把工作做完，下午你们来看着。”

韩芸芸也道：“这个工作量有点大吧，师兄你不吃午饭了吗？”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没人再说话。

此时天色阴沉，透过玻璃窗，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味道，连带着实验也里闷的不行，看天色，像是要下一场大雨。

迟疑片刻，他还是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条便宜的巧克力。

谢逾的短信适时发过来：“我到了，在你楼下。”

他捏住掌心小块巧克力，挑抄小路往回走去，这路人迹罕至，要路过学校白桦林。走到一半时，忽然起了大风，白桦簌簌作响。

夏末秋初，这雨还怪冷的。

手机再次震动，谢逾问：“下雨了，你在哪？”

原主抽烟，谢逾不抽，叼棒棒糖是凹人设。

话音未落，宾利车门解锁，谢逾半摇下了车窗。

谢逾不认识李越韩芸芸：“愣着干什么，你不冷吗？上来啊。”

等他进来，谢逾扣好车窗，留了条缝进气，问：“怎么回事？”

谢逾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咳嗽一声：“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透过一层玻璃，他抬眼看向窗外，李越韩芸芸还直挺挺的杵在实验大楼前，两人犹豫着要不要上来问一句。

昨晚吹个空调沈辞都能冻咳嗽，这要是湿衣服裹一路，谢逾也不用去看赛车了，直接送他住院吧。

谢逾继续翻找：“怎么了？”

“啊？”他声音太小，谢逾没停清，他接着翻储物箱，像是在够什么深处的东西。

隔着薄薄一层玻璃，实验大楼外人来人往，青年男女们穿梭在校园中，说说笑笑，和车内仿若两个世界。

这玻璃是单向的，但是后窗留了条换气的缝，若是两人改变角度，是能看见车里的。

车上沉默的像是死了，一时只有谢逾翻东西的声音。

等剥到了最后几颗，衬衫摇摇欲坠地贴在身上，沈辞完全闭上了眼睛。

沈辞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摸，揪住了一团毛绒绒。

谢逾将空调开到最大，从储物格中揪出绒毯，往沈辞头上一盖，道：“你快擦擦，搞成这样，我怎么带你出去见人？”

沈辞不说话，像是没反应过来，一头湿发黏在耳侧，指从毛茸茸里探出眼睛，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有点懵。

他给沈辞的体检报告吓得够呛，毫不夸张的说，沈辞这体质，一场感冒很快就能发展成肺炎，然后一路住院，ICU，再严重点直接火葬场了。谢逾在剧情标注的地方还演演戏，这种小说没提的地方，他可不敢冻着主角。

窗外，韩芸芸走进实验室，一回头，恰好对着那缝隙，窥见了一点车中场景。

看着居然挺温柔。

谢逾只在他头上乎了一把，就松了手，言简意赅的命令：“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