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理塘,海拔顷刻攀升到了4000多米,霍婷稍稍难受起来。然而霍婷一向细心,提前10天就开始服药,离开泸定的那天又起了大早,出发很快,于是直接越过理塘,到巴塘才休息下来,海拔降到2800米,身体也迅速地好转起来。
越过咆哮的金沙江,接下来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花田、雪山、冰川与蓝得宛如宝石的湖,好美。
路也确实上下起伏、蜿蜒曲折,很多地方其实都是一侧山壁一侧悬崖,据说摔下去的每年都有,事故不止一两起,有时上方还会有石头滑落下来砸烂车顶。
“霍婷,”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你一个人没问题的。你能赢下它、能征服它。”
以及:“你之后的两年时间以及之后的更多时间,也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幸好,漏油、爆胎这些小说常常会有的情节,都没发生。
霍婷也不想让别人救她。
进藏前的最后一站是林芝,此时距离出发已经10天。
藏语意为“太阳宝座”。雪峰下、草原上,是大片大片的花田以及湛蓝湛蓝的湖水。
从林芝出来的时候霍婷遇到一点意外。
堵车了。
前车的司机大哥等得实在不耐烦,跑到前头探查情况,回来后便急急地通报给大家:“艹的!前头设卡了!”
有几个人摇下车窗,问:“设卡?查什么啊?”
大哥回答:“好像在抓一个盗猎的。他们发现云豹骨头了。”
众人感叹:“哎!”
车流缓缓前进。
最后终于轮到霍婷时,她轻轻地摇下车窗,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对方。
对方眉眼英俊,气质冰冷,上上下下打量霍婷,问:“就一个人?”
“对。”霍婷回答他,“就一个人。”
她也悄悄观察对方。
他身上的并非警服,倒比较像检察官的。
对方又问:“哪儿过来的?”
霍婷说:“我不确定你的意思。”
男人抬起眼睛看她的脸。
霍婷给出全部信息:“湖南出生,北京工作。这一趟是成都出发的,走318国道进西藏。所以——”
霍婷轻轻笑了一下:“我该回答湖南,还是北京,还是成都啊?”
正直严肃的检察官此刻竟是无言以对。他静静地盯着霍婷,又再一次确认道:“说成都。你一个人开过来的?”
“是啊。”霍婷说,“一共开了十天。”
男人再次打量霍婷。
一个女生开十天车,非常少见。
霍婷打开手套箱,抽出自己做的攻略透过车窗递给对方,笑笑说:“这个可以当证明吗?”
上面画着完整路线,也写着详细计划。
哪天几点到亚丁,哪天几点到泸定,哪天几点到理塘,几点到巴塘;哪天几点到墨脱;哪天几点到林芝。
住在哪家酒店或者民宿;去吃哪家餐厅、去买哪家特产。
哪里有加油站、哪里有洗手间。
倘若发生爆胎事件或漏油事件,在每一处该打的电话。
倘若发生高原反应或其他疾病,在每一处该去的医院。
非常详细,简直算是事无巨细。
是打印的,却又手写了一部分作为之后的补充。
字漂亮娟秀,一丝不苟。
细致到了很多东西连他都不知道。
霍婷说:“我还有好多照片呢。”
说着她便滑出一张,翻过屏幕对着对方:“看。”
是怒山。这条路上最大的天险。霍婷背对着镜头站在山上,张开双臂,长发猎猎飞舞着。
检察官绷着下颌,点点头。
看完霍婷,男人眼睛又在车里头巡视起来。
sun虽然是租来的,可因为要度过十天,霍婷已经将这辆车前前后后打扫干净,因此车虽十分破旧,却异常干净。
副驾驶座的安全带绑着一只毛绒玩偶,是hellokitty,主驾副驾间的杯架里立了一支玻璃花瓶,里头插着两支沁着淡香的格桑花,她自己采的。
不仅如此,前挡玻璃下也零零碎碎撒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撒了一排,红红黄黄的。
方向盘套是粉色的,后视镜也包起来了,粉色的,上头趴着一只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