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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因为演的太像,这次抓人进行的十分顺利，这些人直等快被带到按察使司衙门门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开始反抗。
可惜已经太晚了,有侍卫首领带的人加上衙门里杨武得知消息带过来的人在，敌人数倍于己,祝家舅舅他们又一个个都被死死捆了胳膊,赤手空拳，根本挣扎不开。
“没想到，堂堂祝家舅爷竟然也有今天。”
徐爷在大牢里呆了这么久,身上早先的干净整洁优雅从容虽然早不复存在了，心态却还保持的挺好。看到祝家舅舅一行人被人扔到大牢里,认出祝家舅舅，徐爷双手环胸没什么形象的斜靠在牢房的墙上挑眉。
“你是？那个姓徐的？”祝家舅舅虽然从祝父口中听说过徐爷这么一号人,并没有见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脑子好,会猜。
徐爷笑着颔首，“正是鄙人,听说祝家舅爷最近做了件大事(劫狱),我还以为祝家舅爷逃出生天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这么想想，之前祝父说这人多厉害多厉害,好像也就那样。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算什么厉害，徐爷撇嘴。也没了跟这人再说话的兴致,扭头做自己的事去了。(徐爷被抓进来后虽然没了人生自由,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尤其是跟杨武等人深谈过一次，答应用他手里掌握的证据跟杨武他们做交易之后。)
祝家舅爷皱眉,正要再说点什么就被人粗鲁的推搡进了一间牢房，然后牢房门立马就关上落了锁。
“喂，姓徐的？”
人都锁到牢里后，杨武他们要赶紧去通知巡抚大人，让人给钦差大人送信，侍卫首领、钱五他们则要回去给钱有福送信，大家都很忙，因此这边留了足够的人看守之后，其他人很快便离开了。
祝家舅舅在杨武等人离开后，在巴掌大的牢房里转了转，开始努力思量如何脱身。
之前被钦差捉拿下狱，他并不慌，因为那个时候，他有安排，知道自己会被救。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除了被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两个人运气好躲过了一劫，这一次他们可以说是被一锅端了。如果不赶紧趁着钦差那边来提人逃出去，他这次就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祝家舅舅想想头上就冒了一头冷汗，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慌，在不大的牢房里一圈圈的走思量对策。突然，很久之前祝父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炸响，祝家舅舅腾一下站住了。或许，他可以利用姓徐的逃出去。看着对面徐爷所在的位置，祝家舅舅眯眼。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得晚点，其他人都睡着了再说。
*
“人抓住了？”这次竟然真的这么顺利，让钱有福有些没想到。
“还是云大哥他们脑袋转的快，假装打架把门撞开，再推说那些人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人绑了。等他们慢半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假装打架？”这是什么操作？钱有福好奇。
钱五跟着一起，正好看到了全程，加上他嘴皮子好，把个事情经过讲的跟说书似的，跌宕起伏，听的钱有福一愣一愣的。
不过转念想想，这法子还真好。
钱有福朝侍卫首领竖了个大拇指。“这次多亏了首领”不然打草惊蛇，以对方众人的实力，能不能抓到人先另说，就算最后人抓住了，恐怕当时在场的也要有不少人受伤。
“那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关在姓徐的旁边。”
关在那儿？“那人恐怕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在钦差大人来拿人之前，你们都上点心，把人看牢了。还有徐爷那边也多关注一下，那人说不定会找徐爷合作。”
“大人的意思是那人还想再来一次越狱？”
不能吧？一次成功就挺困难的了，还想再来一次？这是得有多疯？
钱有福:“可能性很大。”
钱五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不过还是依着钱有福的吩咐做了安排。
“没想到还真叫大人给料准了，这人竟然还真的不死心？！”
大半夜的等其他人都睡熟了，走到最靠近徐爷牢房的方向，小声叫人。
“叫你爷我干啥？”徐爷难得睡个好觉，一只苍蝇跑在他耳边使劲嗡嗡嗡，他想不应还不停，烦死了。
“徐兄好像跟牢里的人很熟？”
“……”在里面住这么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不熟吗？“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娘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徐兄想不想出去？”
“不废话吗？”这牢里他娘的谁不想出去？可那也得能出的去啊？“咋？你有法子出去？再让你的人劫一次狱？可我记得今天你的人不是都跟你一起被抓进来了吗？难道你外面还有人？”
祝家舅舅:“……我确实有法子出去，只是需要徐兄帮个忙。徐兄放心，肯定不让徐兄白忙活。徐兄不是一直在找大靠山吗？我可以给徐兄做引荐人。”
之前确实一直在找大靠山的徐爷:“引荐谁？”
“二皇子。”
“谁？”徐爷腾一下坐起身。看了一眼祝家舅舅又重新躺了回去，“骗人，你也说个靠谱点的，真要有二皇子做靠山，你自己能混成这样？”徐爷冷哼。
“我这是特殊情况，徐兄就在江宁，想来也知道，我这是被亲近的家里人背叛……”如果不是那两口子，他怎么会成这样？想到自己现在落得如此境地都是拜祝父二人所为，祝家舅舅心里把死去的妹妹、妹夫又拉出来鞭尸了好几回，这才又继续鼓动道，“徐兄信我，我确实可以给徐兄引荐二皇子殿下，以徐兄的才能，只要得见殿下，定然能得殿下重用，届时徐兄不管是想要权势还是金银美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爷点头，说的有道理，可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徐爷愣了愣，而后恍然，这不就是以前他拿来忽悠王大人、姜大人之流说的话吗？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久，竟然已经开始有人跟他说这话了？！徐爷翻了个身背对着祝家舅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262章
“徐兄？你觉得呢？”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姓徐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祝家舅舅有几分恼火，可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还是耐着性子强推起笑脸问道。
“我觉得？我觉得不怎么的。”
不怎么的？怎么会这样？姓徐的反应跟自己预想的南辕北辙，祝家舅舅心下一惊,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苦思问题所在，“徐兄可是不信我能为你引荐二皇子殿下？”
“嗤，你也知道你说的有多假了？”
找到症结,祝家舅舅心下稍松，攥了下拳头,笑着道，“其实也不怪徐兄,一般人看来，这确实是有点假。毕竟二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我等凡人等闲如何高攀得上？不过徐兄放心，我说的并非浑话也不是故意夸大,而是我确实有法子能把徐兄引荐给二皇子殿下。”
见姓徐的还是不吱声,祝家舅舅顿了顿，运了运气继续道，“徐兄知道京城徐家吧？二皇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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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外家。说来也巧,徐兄正好跟徐家一姓，说不得几百年前也是一家呢。”
“你认识徐家人？”
还好，总算接茬了,祝家舅舅心下一松,须臾捋着凌乱的胡子笑着点头，“我跟京城徐家长房大老爷,宫里徐娘娘的嫡亲兄长正好是多年好友，两家小辈还定的有娃娃亲。”
娃娃亲？那确实，关系应该还不错，不过那也是祝家没出事之前的事了。现在，呵呵……
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徐爷太清楚这个圈子的现实了。你有权有势的时候，其他人当然对你各种拉拢，你一旦失势了，人家愿意搭理你才怪？！
祝家舅舅口中的娃娃亲、两家的亲近关系、他跟那位徐家大老爷的多年交情恐怕在徐家那边早就没了。
徐爷可惜之余心下摇摇头，有些不想再搭理对方。
转头想到之前杨武过来找他特意说的话，徐爷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没怎么过脑子的蹦出一句，“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可算是说出这句了，祝家舅舅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努力克制的轻声道，“我看你跟衙役关系都不错，能不能请他们帮着送封平安信？”
“平安信？你外面还有人手？”徐爷一个激灵，困意全消。
“还有点”还有两个人，但是他知道哪里能找到人手，只要他的钱给到位，他的份量足够重，他相信那些人会来救他的。
“到时候能把我一起救出去？”
“那是自然。”
如此，“行，你写吧，写好了给我，我找人给你送出去。”这个好办。
祝家舅舅尴尬:“得你帮我弄些笔墨纸砚。”他这边啥都没有。
“真麻烦。”徐爷嘟喃，等着，说完转身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个用稻草捆着的小包裹就扔了过来。
与此同时，几十丈外的地方，杨武等人正眯着眼蹲守着，等大牢里的动静。
“大人，这真的能行吗？祝小公子那舅舅万一不找徐爷怎么办？”
“多半会找，实在不找，也没啥不好。乖乖等钦差大人来拿了人，我们任务也就完成了。”安排徐爷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一连好几天没休息好，杨武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欠打完，杨武又给大家鼓了鼓劲，“大家再坚持会儿，(钱)大人说了，等这事儿结束了，请大家吃好吃的。”
“吃啥好吃的？”
“樱桃、桃子，过段时间还有桑椹果、寒瓜、枇杷，说不定还有肉。”青山镇老家都有什么好吃的，钱有山最熟，之前钱有福他们在京城还没有庄子，庄子上也没种这些果子的时候，老家还往京城送过。
今年大人来了江宁，家里肯定会送过来的。
“真的？我们也有？”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杨武，也都是第一次听说大人给他们送东西呢。这事还真是稀奇。
钱有山笑着点头，之前他们大人在京城做国子监祭酒的时候，给衙门里人送东西也都是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的。
太好了，众人一听还有这好事，立马不困了。全都目光灼灼盯着大牢方向。
“来了。”
又等了不多时，大牢方向就有个人一路小跑了过来。“(杨)大人，那人让徐爷送的信。”
“你们亲眼看着他写的？”
“亲眼看着他写下的。”
杨武点头，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心下立时便是一沉。
“杨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武点头，想了想道，“你们继续在这守着，我去一趟钱府。”说完给钱有山使了个眼色，两人丢下几人就急匆匆走了。
这么晚了，还要去找钱大人？看来是大事啊？被丢下的几人心道，却也心知既然大人没说，那就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因此也不细问。只老老实实继续守着里面的人，防止像之前一样发生劫狱什么的。
“大人，出大事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杨武跟钱有山匆忙冲到钱府的时候，钱有福其实已经睡下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来找他自然不会是小事，这一点钱有福有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意外。
不过那封信，还是让钱有福有些破功，因为信里有一封是送给巡抚大人的。从信里的内容来看，他们这位巡抚大人应该也是二皇子殿下阵营的人。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在劫狱之后会来这里了。”
钱有福之前就一直在疑惑这人被人救出来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远走他乡反而跑来危险的江宁府。
虽然有一种揣测是对方报复心极重，心里恨毒了他，一心想要报复，可还是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祝家舅舅这种人应该不会把别人的命放在自己的命前面。再说想要杀他完全不用他亲自动手，所以这个还是有些说不通。
现在，有了这封信，一切都清楚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可是巡抚大人，他们省最大的官，就连(钱)大人的官职到了那位跟前都要矮上一截。一个弄不好，对方为了掩饰真相，他们都会很危险。
第263章
“我先写封信”,剩下的，“等，等钦差大人到。”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带着尚方宝剑,能有一定权力调动周边军队的钦差有本事跟巡抚大人对上。“你们
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封信？”
“就当衙役收了钱没办事，信被随手扔了处理。”这种情况在大牢里很常见,多的是收银子不办事的。
杨武点头,“就怕瞒不住。”他们大人(钱有福)来了之后，虽然处理了按察使司不少人，可也不能保证按察使司完全干净。再有,“如果巡抚大人问起来，或者是要人？”
“让他们去找陈大人。”
副按察使陈大人？杨武、钱有山面面相觑,那位可是个老好人，能顶得住巡抚大人的压力吗？
钱有福轻笑,“你只管把这事跟他说清楚，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陈大人这个人吧,钱有福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有所了解，胆小不敢担责任,老好人或者说老油条擅长打太极。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且钦差就在不远的地方，他绝对不敢把人交给巡抚大人，上面还有他这个‘厉害’上司在,这种情况，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事情往他这个上司身上推。
而他在养伤，所以事情就会在他这卡住,虽然不可能一直卡,却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等钦差到。
而且趁这段时间,正好看看祝家舅舅那信里的内容真假。钱有福虽然不敢比肩包青天，却也不想因为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把人一棍子打死。
杨武点头，回了衙门后就去找了正躲自己工房里喝茶的按察副使陈大人。
“噗，你说啥？巡抚大人？！！”
陈大人这几天一直在忙钱有福之前查出来的有问题的案子，没太关注祝家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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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一听杨武说这事牵扯到巡抚大人，而且似乎还牵扯的挺深，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人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杨武颔首，“大人轻点声，叫人听到了，咱们可就……”
“我懂我懂我懂。”陈大人连连点头，“那，这事，钱大人怎么说？”
“大人的意思是钦差大人得到消息应该会尽快赶过来，大人已经又派了人去跟钦差大人说明情况，我们要替钦差大人争取一些时间。巡抚大人随时可能过来要人。”
毕竟也是官场上混了多年的，陈大人一听就明白了钱有福的想法，“这事简单，放心吧，交(给我)”。
“大人，巡抚衙门来人了。”
陈大人话音未落，便听人传话道。
陈大人、杨武对视一眼，两人都眼里都露出同一个意思——人来的好快。
*钱府
“大人，您说这次，去的人能把钦差带回来吗？”两地距离不远，第一拨人如果消息送的及时，钦差大人也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应该已经快到了。可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很可能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应该可以”钱有福三两口灌下散发着苦味的汤药，接过钱五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再把湿帕子递还给钱五点头。
这次为了以防去的人路上被劫，他总共派出去三路人手，只要钦差大人还好好的，他们总有办法把人带过来。“你们这两天多注意些城外、按察使司还有巡抚衙门那边的动静。还有刘聪，你们也看着点，别让这孩子到处乱跑。”
之前钱有福没受伤还能带着这孩子，现在他受伤了，也不可能一直把这孩子拘在身边，就管的有点少了。这孩子这几天见天在外面跑。虽然刘聪身边一直有侍卫跟着，钱有福还是怕接下来的混乱波及到他。
钱五几个点头应下去办，钱有福靠在墙上闭眼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多时，秦慕歌就提着裙角从外面风风火火走了进来，“那位巡抚大人恐怕真的有问题，按察使司衙门那边传来消息说巡抚衙门的人上门要提人才多久？人都不知道走没走呢？巡抚夫人刚刚又给我下了帖子，说是约我跟陈大人的夫人赏花。”
“你怎么回的？”
“我说要在家照顾你，不方便出门，给拒了。”
“拒绝是对的”这种时候，谁知道对方能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对方急了，扣了人逼他放人怎么办？
“可这也不是办法，今天是赏花宴，拒了，明天她要是换个名头再发帖子，总不能都拒了吧？”
拒绝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都不用他们说什么，人家也能猜到他们肯定是从祝家那位舅爷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了。“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秦慕歌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真的不想给这些人陪葬。
狗急跳墙？“有这个可能”如果对方觉得他们对他构成了威胁的话，“不过目前可能性应该不大。他现在最想解决的应该是能够对他造成巨大威胁的牢里那位不定时炸/弹。”
那位手里可有他投二皇子，这么些年帮二皇子做事的证据。
以当今对朝堂上大臣站队怂恿皇子之间相争的厌恶，这事若是传到当今跟前，巡抚大人绝对得不了什么好果子。所以从优先级角度来说，他们并不在最前面。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祝家那位舅爷下手？”秦慕歌蹙眉。
钱有福颔首，“他还不知道那位一封信已经把他泄露了，所以现在还是试探，如果知道，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让人动手解决掉那位。”
能做到一省巡抚的人且还是江南省巡抚的人，绝对是个聪明人。只是不知这位到底哪里想不开，竟然会投了二皇子阵营？
想到二皇子，钱有福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向秦慕歌，“以你之前几次见二皇子的观感，你觉得二皇子是有野心的人吗？”
钱有福认识二皇子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二皇子长大的，他真心不觉得二皇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为什么宫外会有这么多的二皇子的拥趸呢？钱有福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不像”在秦慕歌的印象里，二皇子性格一直很平和，而且因为从小跟太子殿下、九王爷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的关系，三个人关系非常亲密，甚至瞧着比一般亲兄弟还好。
对啊，这样的二皇子，说他想抢太子殿下的位置，且从多年前就开始布置(那时候，二皇子还是个真正的小娃娃呢)，绝对不可能。“所以……”钱有福轻声呢喃，“这些人，这些所谓的二皇子党，这么多年应该全都是在为二皇子母妃的娘家徐家在做事！”二皇子知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恐怕都还两说呢。
“这？这不能吧？这么多人呢？！”秦慕歌惊愕。
“怎么不能？”钱有福摇头，天高皇帝远，如果不是来了江南，他们也肯定不知道这事。
“那，那二皇子也太冤了。”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事闹出来，还要被牵连。
如果真像他们想的那样，是挺冤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时代本来讲究的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徐家是二皇子母妃徐娘娘的娘家，在外人看来，那代表的就是二皇子，徐家人做错事，那就是二皇子没管好。
想多了，钱有福扶额将自己脱缰的思绪拽回来，不去深究这事二皇子到底冤不冤，而是继续思考他们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危机的问题。
首先肯定是要在巡抚大人手里保住祝家那位舅爷的性命，其次防止巡抚大人最后反扑伤及他们自己。
保祝家那位舅爷的命这一点钱有福有之前祝父一家
人在牢里被下毒的经验，钱有福以为他们这位巡抚大人如果想杀人也会这么做。毕竟这是最为高效快捷且防不胜防的手段。
然而并没有，可能是考虑到之前给钱父下毒失败，这次这位巡抚大人为了保证一击毙命，不仅安排了人往大牢里投放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剧毒毒蛇，还直接让人故意犯事混进去在大牢里放了一把火。
第264章
“所以,现在人死了？”钦差就慢了一步，跟着钱有福派过去报信的人躲过杀手埋伏，带着伤到江宁府的时候,按察使司那边，火刚刚扑灭。
巡抚大人正要沉重点头,就听旁边按察副使陈大人轻声道,“那倒没有，就是被烟呛了几口，人受了些惊吓命还是侥幸保住了。”
“保住了？不是说死了吗？”巡抚大人这次是真没忍住震惊,为了以防万一，他来之前还特意让人问了一下。明明下人跟他说人死了呀。
陈大人不好意思挠头,“搞错了，衙役在他牢房里没找到人,就以为人死了，报了上来,后来才知道人刚好被杨大人带到另一边问话去了。”
“没死就好。”钦差大人已经听钱有福派过去的人说了这边的事情，也知道巡抚大人有极大可能就是这两人在路上阻挠、暗杀他的人以及昨晚纵火、放毒蛇杀人的主谋,事关重大,一听说人还活着，也顾不上休息什么的，当即就表示要提审犯人,以免夜长梦多。
巡抚大人自然不想让钦差这么快见到祝家那位舅爷，捏着拳头笑道，“大人刚来,若就让大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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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去忙,岂不失了我等待客之道？听说大人路上遇险受了伤，不若大人先行去住处洗漱一番,叫大夫看看，处理一下伤口，再略用些饭食？也让在下略进地主之谊？”这样也能给他再争取出一点时间。
“不（用了吧）/也好”
钦差大人拒绝的话未能出口，钦差大人身后跟着的一年轻人就先一步帮着应了下来。
钦差大人见年轻人应了，张张嘴，也没再开口。
“王爷，此事紧急，刚刚您为何不让我立马提审犯人？”大夫过来处理过伤口，其他人都退下了，待室内只剩他们二人，钦差不解的看向请旨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九王爷。
“因为他的建议合情合理并无不妥，大人的伤口路上耽搁了这么久确实也该处理了。”
“可是这案子……”
九王爷摆手，“案子的事大人别担心。既然江宁按察使司能在对方重重谋算下把人保住，想来也不差这一会儿。暂缓缓说不定还能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什么意外收获？钦差大人不解，脑海中忽然想到刚刚听说人还活着，巡抚大人那瞬间变掉的脸色，又有几分明悟。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或许这事缓着点来，更能有个好结果？
这么一想，钦差大人刚刚还急切的心情一下子也定了不少。正好这会儿外面有人过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他们去洗漱，钦差大人刚想开口邀九王爷一起呢，就见九王爷抬脚就往外走，钦差诧异，“王爷不洗洗？”
“我去我夫子府上洗。”九王爷摆摆手，说话间人就已经出门转个弯看不到了。
九王爷的夫子？那位按察使钱大人？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位钱大人的一些事，对于这位大人跟九王爷、太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几人关系这么亲近？！洗个澡都要特意跑钱大人府上去洗，钦差大人很是惊讶。惊讶完也就没了，脑袋靠在浴桶边缘眨眼就睡了过去。这几天真是把他这把老骨头累坏了。
*
“夫子……”
九王爷来江宁府这事，之前没有人传出半点风声，钱有福他们也都不知道，突然在家里看到九王爷，钱有福是真的惊呆了。再从九王爷口中得知，他是请旨跟钦差大人一起出的京，中途还顺道去青山镇呆了两天，钱有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倒秦慕歌听说九王爷去了青山镇，拉着他一个劲问安安跟乐乐在青山镇呆的好不好。
“好，乐乐在族学里学的很好，我来江宁府那天，还听族学里几个夫子夸他呢。安安也挺好的。”就是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小姑娘性子好像越发野了，见天跟着小伙伴往山上跑，他在青山镇待那两天，也被她拉着进山打了一回兔子。
“好就好，好就好。”要说这段时间秦慕歌最挂心的是什么，一个是钱有福身上的伤，另一个就是在青山镇的儿女。得知安安、乐乐都好，秦慕歌的心事就去了大半。
又跟九王爷说了会儿话，见钱有福似是有正事要跟九王爷说，便避了出去给两人做好吃的去了。
“夫子？那位巡抚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真是二侄子的人？”
钱有福摇头，“估计是徐家那边收拢的人。”
“徐家？印象里徐娘娘是个性子弱的。没想到她娘家人这么厉害？！”胆子也大。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因为早些年他那几个哥哥的事，他大哥最恨撺掇皇子争位，甚至放出过话，但凡有敢撺掇皇子相争的，夷九族，徐家竟然还敢。
“利益使然罢了。你今天见到巡抚大人了？巡抚大人得知祝家那位舅爷还活着，什么表情？”
“很扭曲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九王爷还是注意到了。“我估计趁着我们洗漱的时间，他会做点什么。”
“只要不出人命，做点什么也好。”正好方便钦差定罪了。
九王爷挑眉，“所以说夫子这是都已经安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钱有福唇角勾了勾笑着颔首。
“那夫子可能猜到他会做什么？”
这个还真猜不到，钱有福摇头，上次他就猜错了，幸亏当时提前把人从牢里提出来了，不然那一把火，一堆毒蛇，还真把人给烧死毒死了。
“那夫子要不要猜猜？我先猜一个，我猜是刺杀。”九王爷之前在京里见得都是各种阴谋算计，这次跟着钦差出来，几天遇到好几回刺杀，总觉得外面的人好像都更喜欢刺杀这一款。
“刺杀？你们过来这一路上遭遇了刺杀？”钦差大人身上有伤，这事钱有福听说了。
“嗯，三轮”九王爷朝钱有福比出三根手指。“而且一轮比一轮狠，要不是我出来的时候，皇兄跟母妃不放心让我带了不少人出来，后面夫子你又让一波一波人去接，我们不一定能这么顺利的到江宁府。”
“那看来，咱们这位巡抚大人手笔确实不小。（钦差）大人来的路上，可有找其他增援？如果没有最好现在就去找。”
“我进江宁府之前就让人带着我的信去找刘二借兵了，最快应该今天晚上就能到。”所以，那位如果有什么幺蛾子，最好今天白天使完，等晚上刘二的大军到了，再想使就没机会了。九王爷拎起茶壶给钱有福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嘴边喝了几口，语气很是随意又带着几分难掩的嘚瑟。
钱有福轻笑朝他竖大拇指。
“嘿嘿。”
“好了，别乐了，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去洗洗吧。”
*
按察使司衙门
暗地里得了钱有福叮嘱，杨武、陈大人两个在把祝家那位舅爷人活着的消息告知众人知道的时候，心里就在暗暗提防有人搞事，可是眼看着钦差大人梳洗完，饭食都已经端上桌了，依然没动静，杨武二人心里难免也有些打鼓，不知道是对方放弃了，还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反正神经一直都紧绷着。
直到被叫去盯着巡抚大人的人来回，说是巡抚大人挥退了其他人，想自己在衙门里转转。
“自己转转？”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可是不知怎么的，杨武就是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这就是事情的开始。“关祝家那位舅爷的地方，巡抚大人应该找不到吧？”
“这我哪儿知道，人不是你们藏的吗？”陈大人翻白眼。
他只是负责外围打太极，人藏在哪儿，他根本就没参与好吧？“你要实在不放心，去看看？”
杨武起身真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不行，若对方当真是在找人，我这时候过去，反而是给对方带路。”
“有这意识就行，还不算笨到家。”陈大人轻笑，“行了，安心吧，按察使司衙门那么大地方，找不到的。”
另一边，巡抚大人手底下的人也在这么劝巡抚大人。
“我还就偏不信了。”他在江宁府这么多年，上一任按察使还在的时候，按察使司衙门不知道来了多少回，这里他恐怕比陈大人他们都熟，哪里能藏人，哪里不能藏人他清楚的很。
巡抚大人看似随意闲逛，实则一处处排查。果然排查到第三处时，就发现了目标，“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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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的。”巡抚大人听着里面的动静轻笑。然后四下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快步上前。
“大人，要不还是我来吧？”随从对他们大人的身手有点不放心。
巡抚退下外面的外套递给随从，又掂了掂手里的匕首摇头，“我去更好解释，你在这看着，如果有人过来就通知我。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肚子突然不舒服，去出恭了。”他刚刚看了，这旁边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就有个茅房。
说完，也不等随从再说什么，便上前去敲门。
“谁啊？”里面负责看守的衙役听到动静，随口问。
“送饭的，大人让我来给你们送吃的。”巡抚大人掐着嗓子应。
“送饭的？可算是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进来吧，饿（死）……”衙役门刚打开，话还没说完，就被巡抚大人一刀直接捅在了腹部，然后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里面被关着的祝家舅爷听到动静，也以为是衙役过来送饭送水什么的，也没太在意，听到脚步不对，抬头一看才发现不对劲。“你是什么人？你杀了衙役？”祝家舅爷看到来人手里刀上的血了。“你是巡抚大人派来救我的？”
“嗯”巡抚大人轻应一声，捏着沾血的匕首继续往前走。
“不对，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杀我的？”祝家舅爷先是一喜，看着对方手里那染血的匕首，以及对方突然加快的脚步，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在对方匕首刺过来的瞬间，下意识就往边上一躲。奈何他之前太欢喜，这会儿反应的太慢，匕首还是刺在了他身上，只是匕首扎进去之后，并没有见血。
“你身上穿了甲衣？”巡抚目中一寒，挥动匕首继续在对方身上刺了第二下，第三下。
祝家舅爷
身上的护甲显然并不能护身上所有地方周全，两三刀下去，匕首终究还是再次见了血，巡抚大人还来不及欢喜，就听外面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第265章
“巡抚大人？没想到你会亲自动手！”杨武几人得到消息来的很快,刚好看到巡抚大人拿着匕首往祝家舅爷身上刺的一幕。
锋利的匕首在人身上进出，猩红的血顺着匕首流下来，这一幕,对于杨武这些文人来说，冲击力着实有点大。
巡抚大人也没想到人会来的这么快,安排在外面放哨的人提醒都没提醒一声,杨武他们就闯了进来，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他也就没必要再装了。
巡抚大人一瞬间的错愕恐慌之后,平静的收回匕首，“你们故意的？故意引我出手？”
陈大人点头,不过“我们也并不敢保证你会出手”，而且他们一开始都以为这位会找其他人动手来着,却没想到……陈大人目光在对方手里的匕首上瞟了眼，眼中满是震惊。
“呵……有区别吗？只要这人还活着,我动不动手其实还不都一样？”说完还朝祝家舅爷那边骂了句‘蠢货’，这才转身径直出了门。
杨武等人立马兵分两路,一边去救人,一边把人控制住。
*
“怎么样？人救过来了吗？”
钱有福身上的伤还没好，没在现场，不知道当时具体什么情况,不过他知道最后是人赃俱获，只是有人受伤。
钱有山点头，“没伤及要害,大夫来的及时,给处理了伤口，命保住了。”按察使司衙门那边这会儿正忙。钱有山也就回来给钱有福送个消息,待会儿还得过去帮忙。“钦差大人说夜长梦多，要连夜提审犯人，现在衙门那边都在做准备呢。”
虽说，他们当众抓住了巡抚大人杀人，可其他事，想要从对方嘴巴里撬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听那位钦差大人的意思，这里面恐怕还有什么其他事。不然那位应该不会只因为投了二皇子这事泄露，手段就这么激烈。”又是找刺客刺杀，又是亲自动手杀人。
钱有福点头，确实有些奇怪，不过让他在这胡乱猜，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什么来，所以钱有福也就懒得伤脑筋去想了，准备等等听现成的。
打发了钱有山跟九王爷去衙门之后，想着这案子总算要结束了，心情大好的钱有福想了想，让人去寻刘聪。
“舅舅，你找我？”
钱有福点头，朝进来的刘聪招手，“来，舅舅问你点事。这两天跑哪儿浪去了？”
刘聪:“也没去哪儿，就在府城里转了转。”
“真的？”钱有福有点不信。
“真的”，刘聪拖了个凳子过来坐到钱有福跟前，连连点头，“爹娘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说读书人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吗？我想起来有点好奇就跑去江宁府学那边看了看。”还进去蹭听了两节课。
钱有福挑眉，“那看了两天，有什么收获吗？”
“那肯定有啊。”刘聪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读书太辛苦了，不太适合我。”
钱有福好笑，“那什么适合你？”
“我觉得还是武将的路子适合我。”他们刘国公府就是武将出身的，他骨子里也跟家里长辈一样喜武厌文。
“那你是准备进军校？”
“进军校？”刘聪愣了下，“不用吧？”他可以跟他爹一样，玩几年等大一点了，恩荫做官。京里很多没啥读书天份的官家子弟都是这么干的。
这一点钱有福当然也知道，可是自打皇上听了他的建议，建了军校之后，越来越看重军校学习出来的人。
“虽然你们家有自家的传承，可你不进军校学习一下，以后的路子恐怕会不太好走。”这一点，刘聪还小，看不明白，刘二、刘国公还有他师父不可能也看不明白。刘聪如果想走武将这条道，军校是肯定要进的，且越早越好。
“接下来，没事你就别往外跑了，过来跟我念几天书。”
“啊？舅舅，不用了吧？”刘聪屁股从凳子上离开，步子一点点往外挪，“人家大夫不是说了吗？舅舅你受伤了需要静养。那个什么，舅舅，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先走了……”
说完，已经退到门口的刘聪转身就跑，跟后面有野猪追似的。
秦慕歌端着钱有福的药从外面进来，跟刘聪正好撞了个正着，差点药碗都给打翻了，“这孩子，干嘛呢？怎么跟兔子被狗撵似的。”
钱有福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不就跟个兔子被狗撵似的嘛！
“你悠着点笑，小心崩了伤口。”
“崩不了。我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好，伤口恢复的也快，现在伤口已经快好了。”
“伤口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快？！”秦慕歌瞪钱有福，“你可别因为想着早点下床就乱说。大夫说了，还得再在床上躺几天……”
钱有福无奈，“人家大夫明明说的是最好再等几天。”最好！言下之意现在他其实也是能下床的，只是要注意一点，别挣到伤口就行。
“那我不管”秦慕歌嗔了钱有福一眼耍赖，“反正我不许。”
媳妇难得露出娇蛮的一面，钱有福笑着应，“是是是，都听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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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笑一番，钱有福喝了药，拉着秦慕歌凑一起说起两个孩子的事，“等这次这事完了，你就回青山镇一趟，看看爹娘爷奶，再顺便把安安跟乐乐接过来。”
“你不一起回去？”
钱有福摇头，“下次再有机会吧？”他受伤的事，怕家里担心，没敢跟家里说，回去的话怕爹娘爷奶他们看出来，到时候担心。
还有之前复核出来的有问题的案子。因为祝家的事，牵扯出来后续这一堆事，导致这些案子重审的进度被一推再推。之前是没办法也就算了，等这事结了，他怎么的也得第一时间把这些案子重审的事给办了。
秦慕歌想想也是，遂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一出又一出，一会儿牵扯出一个，且官还越来越大，秦慕歌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钱有福:“这次应该能结束。”
然而，事实证明钱有福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翌日，钱有福便从回来的九王爷口中得知巡抚那又牵扯出更大的事，现在正派人往京里送八百两加急呢。
“更大的事？啥事？”钱有福诧异，巡抚大人背后是徐家这事不是已经清楚了吗？还有什么更大的事？
“跟盐铁有关。”
盐铁？钱有福一惊，试探着问道，“徐家往关外贩卖盐铁了？”
九王爷摇头又点头，“不仅如此，徐家手里偷偷握着一个铁矿。”
铁矿？钱有福震惊，端在手里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啪一声落在地上，茶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他们怎么敢的？！”那可是铁矿，造兵器用的铁矿！他们难不成还想造反不成？
“谁知道呢？现在麻烦的是二侄子。”
徐家做出这种事，不管这事他知不知道，都落不了好。
果然，事情传到京城，震惊朝野。
翌日参徐家、二皇子的奏折便在御前推成了山。徐家阖族一百多口全部被下狱。
京城刑部、大理寺大牢都被塞满了。
私下里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皇上会怎么处置二殿下。
“殿下，您觉得呢，您觉得陛下这次会怎么处置二殿下？”
太子摇头，“孤也不清楚，这些年二弟一直生活在宫里，出宫的机会不多，这些事二弟并不知情，这一点父皇心里很清楚，因此，应该不会处置太过。”
第266章
“不会吗？”太子妃洪氏低声呢喃,可是她怎么感觉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呢？
洪家当初白捡个太子妃，为了让自家闺女能配得上这个位置，临时抱佛脚给洪氏讲过不少朝堂上的事,也给洪氏预设过很多种情境下该如何应对。现在这种情况，洪氏总觉得跟她祖父给她讲过的一种情况很像。想了想,洪氏还是开口道,“妾身愚钝，不明白父皇如果不欲从重处置二弟，又为何放任那些朝臣参奏二弟呢？”早点压下来不好吗？这么放任下去后面要怎么收场？
太子摇头,这一点他也想不明白。但要说父皇要重罚二弟，也不可能,就像他之前说的，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跟二弟根本没有多大关系。“可能,父皇还有什么其他考量吧？”
只是具体什么考量，太子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太子心里很清楚,因为父皇自己身上当年发生的那些事，父皇很怕他们兄弟几个有一天也跟他们的叔伯一样骨肉相残。
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父皇想杀一儆百？
“不仅如此……”同一时间,坤宁宫，正在跟皇后对弈的皇上看着棋盘许久，终于落下一子。
皇后：“陛下还有其他考量？”
皇上点头,想了想轻声道，“我想送老二出海。”
“出海？出什么海？”皇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皇上是什么意思,手里要落下的棋子都忘了。“皇上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这也太,太……”皇后‘太’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合适能形容的词。
“其实也不是突然有的想法，早在钱爱卿还在京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在犹豫。”
毕竟出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虽然这些年，大周在海外陆陆续续也有了一些固定的产业，可跟大周比还是差远了。其他的不说，就只说吃穿这两样，就不知粗糙了多少，且海上风浪大，出海还有一定的风险，这几年出去的人伤亡情况虽然一直在降低，可并不能完全避免。遇上大风浪，船还是说翻就翻。把老二送出去，他也是不放心的。
可不送出去，老二跟太子一天天大了，他总担心上一辈骨肉相残的事在他们兄弟身上再次重演。
皇后：“那也不用送出海吧？”事情解决的办法千千万，怎么就非得把人送出海去？再说，“这件事情上老二也没犯什么错。若是陛下这次借口这事把老二送出去，那岂不是伤了孩子的心？”
“我以为你会高兴我把人送走呢？”皇上落下一子，看着皇后，勾唇轻笑。
皇后：……
“是人都有私心，若是将来老二真的跟太子争，我当然希望陛下能把人送走，送的远远的。可现在这些不是都还没发生吗？”
她并不喜欢用没发生的事情来臆测别人。而且，经过这次的事，徐家已经彻底废了，没了徐家在后面帮衬，老二将来就算想争，能成的几率也不大。
这倒也是，“这么一想，我这个做父皇的好像还不如你这个做母后的宽容。”皇上叹口气，摩挲着手里的棋子难得反思起了自己的言行。良久，皇上才再次开口，“如此，那出海的事暂时就不提了。如果后面他们兄弟几个谁有那个雄心壮志，再把他们扔出去，让他们自己出去闯闯。”
心里打定了主意，皇上也没让人在朝堂上再各种参奏二皇子，在这件事情上对二皇子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禁足两个月（名为处罚，实为保护，主要是想让二皇子避开徐家的事情），抄大周律十遍，罚俸三年。
跟着下来的还有皇上对徐家等人的最终处置结果。
“徐家成年男丁还有牵扯到里面的主要人物都被斩了，其他人流放岭南。宫里的徐娘娘虽然因为二侄子的关系被免于赐死，却也被一撸到底成了宫里最低等位份的妃嫔。”这次，皇兄处理徐家人的事，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麻利的很。
一段时间过去，伤口基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钱有福扶着九王爷的手，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小心翼翼坐下点头，确实挺麻利的，估计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二皇子。想到二皇子，钱有福就想到另外一件事，“这事已经了了，钦差大人也已经离开，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回京？殿下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太妃那边估计又要来信催了。”
“我？我不急，等安安妹妹他们到了江宁府之后，我再回去。”
第267章
好不容易来江宁府一趟,九王爷肯定是想跟未来小媳妇培养培养感情的。虽然现在小丫头还小。
钱有福直直看了几眼九王爷，想想对方来这一趟也不容易，遂点头,“也好，你来这几天想来江宁府逛的也熟了,等安安跟乐乐过来,就由你带着他们在城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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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夫子放心，交给我吧,我肯定带着他们好好逛逛。”
这几天闲着没事，他可是把府城哪儿有好吃好玩的,都寻摸了个遍。
*
青山镇离府城不远，乘船一天多就能到。钱有福这边事情结束,请人往家里递了个信，安安、乐乐第四日傍晚就到了江宁府。
“爹,娘……”
第一次跟爹娘分开这么久，从船上下来,看到码头上等着的钱有福跟秦慕歌,乐乐连他姐都顾不上了，松开安安的手就跟个小牛犊似的朝钱有福直撞过来。
“小心你爹身上的伤……”
秦慕歌担心钱有福的伤口忙开口提醒。
“爹，你受伤了？”乐乐听到他娘的话,冲到他爹跟前急刹车，最后也没能刹住，最后还是冲进了他爹的怀里。
钱有福朝秦慕歌摇头,“没事。”而后才朝乐乐笑着道,“之前不小心被人伤着了，不过不严重,已经好了。”
小家伙却不信，等一家人上了马车之后就缠着要看钱有福的伤。
钱有福被他缠磨的没办法，只能解开衣服让他看。“你看，是不是已经都好了？”
“没好，这里还有好大的疤呢。奶说了要疤都没了，才算是好全了。”
他之前在山南村跟着小伙伴上山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胳膊上蹭破了皮，火辣辣疼，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爹这个疤这么大，乐乐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爹这伤口都快有他手掌大了，看着就疼。乐乐蹙眉，绷着一张小脸数落，“爹，你受伤怎么不告诉我？你这个伤现在还疼吗？”
“不疼，早就不疼了。”
钱有福整理好衣服，把小家伙搂到怀里，揉着小家伙细软的头发轻笑，“这段时间跟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在山南村，玩的开心吗？”
“开心。”山南村特别好玩，乐乐连连点头，“就是想爹娘
了。爹，娘，你们有没有想我？”
“想想想，你们爹做梦都叫你们名字。”
“我有吗？”钱有福震惊，他怎么不知道？而且他从没听秦慕歌说过。
秦慕歌笑着点头，“有，我听到了，还不止一回呢。”
安安乐乐闻言好奇，“娘，爹梦里是怎么叫我们的？”
“就叫‘儿子’，‘闺女’啊”想到之前半夜醒来听到钱有福说的梦话，秦慕歌捂着嘴自个乐的不行。
这下安安乐乐就更好奇了，钱有福也很好奇，他究竟说了什么逗的秦慕歌这般笑。
“其实，也没说啥，就说了几句，一次说的是‘儿子，快来，爹给你摘莲蓬’，还有一次……”估摸着是钱有福梦到了安安小时候身体不好，说的是‘安安不哭，不难受，爹爹在，爹爹抱。’嘴巴里说着，当时钱有福手上还有节奏的拍着被子。
那场景，莫名的，秦慕歌想起来就想笑。
秦慕歌学着钱有福当时的样子给几人演出来，安安乐乐看了也都笑的不行。
“想想，时间过的好快，安安都十一了。”长成大姑娘了，活泼健康，哪里还有刚出生那会儿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小可怜样？
“是啊。”说到这个秦慕歌也感慨的揉了揉安安脑袋。“时间过的真快，再过几年……”安安就要嫁人了。
本来，如果没有赐婚，她们两口子还想多留安安在家几年，人情往来、管家理事这些，可以慢慢教。现在……九王爷本就比安安大几岁，这婚期想要往后拖，恐怕不容易。
这次，安安来江宁府，这些东西就都要认真教起来了。
*
“安安、乐乐，这，这，快来。”安安乐乐到江宁府，经过一天多简单的休整，第三天九王爷就开始带着安安姐弟俩在江宁府各处逛吃逛喝。
一开始，安安还有点怀疑九王爷的美食品鉴能力，两顿香的让她恨不能舌头一起吞下去的好吃的吃下来，姐弟俩现在对九王爷那已经是相当信任了。
一听九王爷说这边这家的东西超级超级好吃，哪怕排一刻钟的队，姐弟俩还是坚持下来了。
“呜……真的好好吃。”东西入口，品尝到食物美好的滋味，姐弟俩立马就被这家的美食征服了。
“是吧？好吃吧？”九王爷看着姐弟俩吃的开心，笑着道，“慢点，还有好多呢。他们家很多东西味道都挺不错的。你们要是喜欢，等过两天夫子休沐，我们再来一趟。”
过几天再来？“九哥，你不是这几天就要回京吗？”乐乐好奇。
“我晚两天回也没事，反正我回去也没啥事。”他对朝政又没兴趣，不着急。
“九哥，你都出来那么久了？不想太妃娘娘吗？”
以己度人，反正如果是他好久不见娘，他肯定会想的。乐乐心道。
九王爷:“有点想吧？”不过好像也没那么想？
他都习惯了，之前就算他在宫里，他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母妃的。在上书房读书那会儿，因为念书时间紧，课业重，有时候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时间去跟母妃一起好好吃顿饭，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跟宫里其他母子相比，他跟他母妃关系算得上亲密的，可要跟乐乐他们跟夫子的关系相比，那肯定差远了。
这也是之前九王爷喜欢钱家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钱家有他想要而不得的那种家庭温馨。
“安安？”察觉到安安似乎看了他一眼，九王爷转头疑惑的看向安安。
安安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九王爷有点可怜。算了，以后对他好点吧？
刚这么想着，安安一抬头就见店门口进来几个魁梧汉子，几个人也不多话，进来就开始摔摔打打。
惊的旁边正吃饭的人，全都往边上跑，刚点上桌的饭菜都不敢要了。
店里的伙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忙过来看情况，“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想干什么？诶，你怎么还打人呢？”说话间，几个人突然推了旁边一个客人，那客人被这么一推，猝不及防撞到另一边的桌子上，身上沾染了油污且不说，还有的地方被破碎的杯盘瓷片划伤，疼的嗷嗷直叫唤。
那几个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依然到处掀桌子摔板凳。
安安他们这一桌好好的一桌菜，点上来三人就吃了一小半，就全撒地上去了。
要不是九王爷和跟着的侍卫拉的及时，安安跟乐乐两个身上估计也得见血。
“没事吧？”九王爷拉着安安躲开砸过来的东西，第一时间检查姐弟俩身上。确定两人都没受伤，这才转头目光冰冷的看向几个闹事的，“你们是什么人？”九王爷不是冲动性子，却也不是吃亏的主，从小到大，能让他这么气愤的还真没几个人。
“你管老子是谁？要吃饭找别地去，再敢来这，老子见一回打一回。”
汉子龇牙，凶神恶煞。
“爷，应该是这边的地头蛇。可能是这家店没有拜码头。”侍卫护着安安他们往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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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这才转头跟九王爷道。
“不是没拜，这明显是人家嫌弃他们给的少了，故意的。”旁边一个老者显然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听到侍卫的话，小声道。
“给的少了？要给多少？”
“至少这个数。”老者比划出三根手指。
安安:“三两？这么黑？！”这么个小店，除去房租材料人工等成本，一个月的净利润撑死了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吧？这一下子就要人家利润的百分之十几？抢钱呢？
“没办法，各处都这样。”老者轻叹，他家就是附近开油铺的，他那还是自家的铺子呢？为了图个安稳还不是一样得交？
“你们怎么都不去衙门告官？”
“没用，官老爷根本不管，官商勾结，说不准我们交上去那银子里就有人家官老爷一份呢！”
安安跟九王爷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老者会给出这么个回答。
“可是，我之前不还在路上听很多人说，新上任的按察使大人是个好人，重审了很多冤案吗？你们怎么不去找钱大人申冤？”
“新来的按察使钱大人确实是个好人。我们隔壁巷子老包头的案子就是钱大人帮着才重审的。”说到这个，老者没反驳，“可，这事它不归钱大人管啊。”
按察使司就不是管这事的，钱大人再是好心好人也没法帮他们。
九王爷蹙眉，那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们吧？“石头，把人拿下。”
被叫石头的侍卫点点头，示意九王爷跟安安、乐乐往后面去一点，人就朝着那几个叫嚣的汉子过去了。
“呵，还有个主动出来讨打的。”
石头虽然常年练武，身手不俗，可身材并不粗壮，站在几个魁梧大汉面前瞧着确实有点不够看，也难怪几个汉子敢出言讥讽。
可等两边交上手，那几个汉子就知道石头的厉害了，石头动作实在太快，他们几次三番出手根本碰不到石头人，反而自己被石头三两下给揍得鼻青脸肿的。
“好……”
第一声喝彩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之后周围喝彩的人越来越多，等几个汉子被石头揍趴下。
周围几乎所有人全都鼓起了掌。
老者看着也很兴奋，显然苦对方霸道久已。
可是平静下来又劝安安他们赶紧跑，“这些人报复心重，你们今天把他们人打了，他们铁定会找到你们门上去报复的，你们最近最好都别出门。”
“不出门可能有点困难。”九王爷摇头，他还打算这几天带安安他们在江宁府好好逛逛呢，不出门哪行？
“或许把他们彻底解决掉更方便点。”经历之前跟钦差一起一路被几次刺杀之后，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经历，要不他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老丈可知这些人背后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个当然知道”这附近没人不知道，可知道有什么用，他们根
本惹不起，人家那可是衙门提刑官的亲外甥，总捕头的小舅子。
“提刑官的亲外甥？总捕头的小舅子？”又是关系户？九王爷诧异，行吧，做这种事能持续这么久，好像没点关系确实也说不过去。他只是没想到江宁府这些官员这么勇！前不久才被弄下去那么多官员，下面的人竟然还不知道半分收敛？！
第268章
“正常。”九王爷带着安安姐弟俩从外面回来,听他们说起这事，钱有福并未有多诧异，“要不怎么说无知者无畏呢？”
提刑官跟总捕头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天大的官了,可是在真正官场上却只是底层。本身对官场上的事比较敏感的可能还好，不敏感的,意识不到问题也正常,毕竟一省巡抚离他们太远了。
不过这事确实要好好处理一下，只是“不用你亲自出头。让人去衙门那边说一声就行了。”底下人自会知道怎么做的。
“不用我啊？”九王爷摸摸鼻子，他原本还想着要不直接让人把那些人处置了呢。反正自己已经让石头把人揍了一顿了,也不差再做点什么。
钱有福摇头，“最好谁的事谁做,不越权。”
九王爷把人处置了当然可以，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是从长久来看，还是衙门出面更好一点。
这样对其他人也会有震慑作用。而不是让人怕的只是九王爷。九王爷在江宁府的时候可能还好,等人回京城了，这些人又故态复萌。
九王爷想想也是,叫石头拿着他的印信亲自去衙门跑了一趟,完了想到衙门那边现在没有做主的又有点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处理不好，“也不知道皇兄任命的新巡抚是谁？人什么时候能到？”
钱有福摇头,这个他也不知道，不过这边压的有一堆的事急待处理，皇上应该不会让人拖太久。
事实也正如钱有福所想,新巡抚来的很快,九王爷带着安安乐乐在江宁府逛吃逛喝了几天实在找不到由头，依依不舍离开不到十日,钱有福这边之前积攒下的需要复审的案子刚刚清的差不多，新巡抚就到了。
来的还是熟人，这些年一直在帮着皇上管海贸这一块，一年里大多数时间都在船上跑的舒大人。
“没想到，皇上会把大人放出来！”钱有福还以为皇上会从六部侍郎里选人呢。
舒大人轻笑，“我就是过来临时救个急。”这不是这边比较着急，皇上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吗？等眼前人历练出来了，他也就回去了。“接下来，可能还要有劳钱大人了。”
“？”有劳他？啥有劳他？钱有福不解，等看到舒大人捎带过来的，皇上给他的圣旨，钱有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这个明面上的巡抚舒大人你做着，事情却要我来做？”钱有福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自己。
舒大人笑着点头，“我就是来占个位置。皇上说了，如果钱大人做的好，等我回京，这个位置就是钱大人的。”
“可是下官身上已经有按察使这个职务了。”他真的太感谢皇上看得上他了，可他真的做不了那么多事。
舒大人笑笑不说话。反正来之前皇上是这么跟他说的，他只负责传话。
钱有福:……
“行吧，我尽量。”形势比人强，他还能反抗咋的？钱有福最后无奈妥协，开始了一个人打两份工，却只有一份工资的古代社畜生涯。
“大人，前面就是淮安府了。”
江南多雨水，夏日是洪水泛滥高峰期，为防堤坝出问题，钱有福不得不每个月分出半个月在外面跑查看江南省境内各处堤坝情况，顺便巡查地方官员有无贪腐、搜刮百姓等等。
所幸，早些年他还在府学读书的时候，他师父就把他写的治理黄河的策论送到了当时还在世的先皇御案上，按着他策论里提及的一些治理办法，加上朝廷重视，监察严格，这些年下来，黄河泛滥的情况相比之前已经得到了很大缓解。
黄河两岸的堤坝也都修的很牢固，钱有福一路检查下来，虽然偶尔发现有有问题的，问题都不大。
只是官员懒政、怠政、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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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很严重，多到让钱有福觉得头疼。
钱有福虽然有心往细里查，把这些吃着从百姓那刮来的民脂民膏还不为百姓做事的贪官污吏全都下狱，却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很多时候只能选择抓大放小。
饶是如此，这一路走下来，钱有福也抓了不少人。
往京城送的奏折一本比一本厚。也不知道皇上看到他送去的那些奏折会不会后悔让他来处理这些事。
钱有福抹了把脸上的汗，掀开马车帘子手搭凉棚往前面看。
前面已经能若隐若现看到淮安府城的影子了。
“钱五，咱们动作快点，看这天像是要下雨。咱们尽量赶在落雨前进城。”
第269章
夏天的来的还是急了点,说下就下，钱有福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钱有福他们急赶慢赶,等进了淮安府府城，钱五几个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幸好这是夏天”淋点雨,及时喝点姜汤,钱五他们又都是年轻人，问题不大。
这要是天气冷的时候，淋上这么一场,命都得去掉大半。
钱五几个连连点头，“大人,我们今天住哪儿？”按理，他们大人过来巡视应该住官衙,可是看他们大人的样子似乎没这个意思。
钱有福确实不准备住官衙，“咱们今天住府学。”
上次过来府学来去匆匆,他都没来得及跟秦夫子好好说说话，这次正好有时间就再去叨扰一下秦夫子。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您能来,老爷不知道多开心呢。”
府学秦家小院里，在这边照顾秦夫子的秦伯看到钱有福高兴的忙不迭招呼人往里走，“这老大的雨,您先用帕子擦擦雨水，老奴去给您熬姜汤。”
钱有福点头，又说了一声‘劳烦秦伯了’,才随口问道,“秦夫子不在？”
“不在，府学里有个学生家里出事了,老爷听说了，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钱有福颔首，以为就是一般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
等半个时辰后，秦夫子人回来才从对方口中知道那个学生家里的山林被人给占了。
“山林被人占了？啥意思？这山林要怎么占？”
“就是字面意思的占，说是官府征用他们家的山林，然后就不管不顾把上山的路给封了。去找对方就一句官府征用，也不给个说法，也没什么赔偿，这个学生家里就靠山上几十亩果园过活。哪里肯干？可是找到衙门那边，衙门那边根本没人管。”
他今天过去看看就是看看能不能用他的脸面去衙门给那个学生问问，这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那现在有说法了吗？”
秦夫子摇头，他虽然在府学里做教授，说起来也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
在官场上说话份量到底还是低了些，“只打听到了占用的人是衙门位置最高的几家公子，至于占用之后用来干什么的却没听说。”
“那我待会让人去查一查。”
“对啊”，钱有福这话提醒了秦夫子，“你这次过来不就是巡查地方清理吏治的吗？这事你应该管的了吧？”
“管的了。”这事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那我让那个学生过来把情况跟你说说。”说完，秦夫子也顾不上换衣服，就让家里的小子跑去叫人。
小子清脆的应一声，转身就跑。
秦夫子这才又转身回来跟钱有福说那个学生家里的情况，“也是个可怜孩子，那孩子打小就没爹没娘，是他二叔一家把他养大的，供他念书，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不容易，也是他自己争气，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眼见着家里马上就能松快些了，结果就出了这事。”
老话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有时候现实是真的这样，让人实在无奈。
钱有福摇头，以他办了这么多案子的经验，这学生家里这事恐怕多半是人为。
等那学生过来，问完话，钱有福这种感觉更甚。
只是查案要讲究证据，现在钱有福什么都没有，不好多说，只能安排钱五等人去查，“看看那几个官家公子有没有今年跟那学生一道参加院试落榜了的。”
“落榜？”钱五几个愣了下，有反应快的，反应过来惊愕道，“征用山上地的事，大人怀疑是那些官家子故意报复？”
“报复啥？”有人没听懂。
“报复那学生占了他的录取名额啊。那学生刚刚不说了吗？他是今年倒数第三名被录上的。”
“这不会吧？那不是还有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吗？就算有人真的被挤下去了，还是个不讲理的，那按常理不也应该先恨这两个占用了自己的名额吗？”干啥报复倒数第三名？
“你都没去查，又怎么知道他没报复？可能他都报复了呢？”
钱有福笑着点头，然后补充，“还有一种可能，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身份不像刚刚那个那么好拿捏。”世人都欺软怕硬，这些看着外面光鲜不可一世的官家公子也一样。
“？！！！”还能这样，几人震惊，完了想想又好像确实是这样。
再想想钱有福兄弟俩没出头之前，自家在山南村其实也是被人欺负的对象，钱五几个心里多少都有几分感慨。可能是想到多年前的自家吧？几个人分头去查这件事的时候也尤其上心。
“怎么样？有收获吗？”
钱五几个人跑了大半天回到秦家碰头。
“有，大人，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征用那学生家的山了。”
为什么？这一点大家伙其实都挺好奇。
“因为那个落榜的学生跟人说，那山上有地方埋的有前朝古墓，然后古墓里有宝藏。”
“宝藏？！真假的？”
“你傻啊，肯定假的啊？就那么点高的山怎么可能有什么宝藏？这一听就是那人为了报复故意放出来的啊。大人，我没说错吧？”
“没错。”钱有福笑着点头。“那你们再猜猜其他人为什么就信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看不出来这就是那人的一个报复手段，为何他们还愿意配合？跟着他演。
“利益，那人允诺了他们利益，或者那人家里有他们想要的。”除此之外，钱五想不出来还有什么。
“可是那人家里我也找人问了，也没什么做大官的啊，也不是盐商茶商”钱财也有限。“他能给他们什么？”
是啊，他能给他们什么？几人纷纷看向钱有福。
钱有福轻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起来，不过他这个姓氏提醒了我。你们回头再去查，可以问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个嫁进宗室的姐姐或者姑姑。”
自打早些年淮安府出了一个娘娘(钱豆角教过的那个)，这边好些人家就流行起了把家里女儿送进宫或者嫁到京城。
这个邵家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前几年嫁了个女儿进宗室，当时邵家人送亲去京城可能听说他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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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二皇子、九王爷关系都不错，又得皇上看重，还去府上拜访了几次。
后来可能发现他帮不上什么忙，也可能是发现他们家姑娘在婆家已经站稳了脚跟，就没再登过门。
今天要不是钱五提起利益，他还真不一定想的起来。
钱五几人点头，又说起钱有福之前说的倒数第二倒数第一身份的事。
这事他们也很细致的去查了。还真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两个他还真就惹不起。因为这两个一个出自周家，是周元大人家的族人，另一个“是我们山南村的。”
第270章
“虽然人不姓钱,可也是我们族学里出来的。”
“今年族学中了几个？”之前祝家、巡抚的事没解决，他自己又受了伤，青山镇的事,钱有福关注的少，今年院试青山镇的族学收获如何,他还真不清楚。
“童生中了四个,秀才只中了两个，排名都不是很靠前……”一个倒数第一，就是刚刚说的这个,还有一个倒数第十。
“能中就行。”反正都是秀才，钱有福对考第几名这个要求不高。遥想当年他自己考秀才那会儿,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过是考上而已。
“是，二叔公也是这么说的,嘿嘿。”钱五挠挠头笑着应和。
完了，又跟钱有福继续说正事,“大人，这事您打算怎么办？”事情已经差不多查清楚了,管还是不管？
“管是肯定要管的”,他这次出来本来不就是做这事的吗？不过在这件事上，得讲究点方法，毕竟做这事的严格说来不是官员,只是各家的公子哥。
“这样，你们去状元楼订一桌席面，然后给那几家当家人都递个帖子,就说明天中午我在状元楼请他们吃饭。然后再去查一下邵家那位公子除了这次的事情之外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仗势欺人的事情。”
“大人怀疑那位邵公子不是第一次？”也是,如果是第一次这事也不能做的这么娴熟。“我这就去。”
“我也去。”
人多力量大，再一个那位邵公子做的事也不是很隐蔽,所以，钱五他们基本上没怎么费力就查到了不少那位邵公子的‘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调戏良家妇女，跟人打架，赌场常客，酒后叫嚣姐夫如何如何等。“好像也就是一些纨绔子常做的。”
说严重吧？倒也没那么严重，毕竟人家也没弄出人命，甚至连打人都不曾。可你要说不严重吧？对方的很多行为又实在恶劣的很。
就比如说这次他们假借明目，以官府的名义征用人家山这事，如果没有他们大人，这事继续下去，谁也说不好，一家子没了经济来源，那秀才一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有那几个跟着助纣为虐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在这件事上你还真没办法罚人家。人家就是听说那山上有古墓，受朋友邀请过去瞧个热闹，何罪之有呢？
“要不，大人就明天请他们吃饭的时候给些警告算了。”
钱有福笑着点头，不过不是他在酒桌上轻飘飘说两句，让那位邵老爷回去不轻不重的训几句儿子，然后再给那秀才家赔几两银子就了事。而是，他给邵家那远在京城的宗室女婿写封信，把这事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还有那几个跟着胡闹的也一样，就算罚不了他们，钱有福也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
“大人，人都来齐了。”
翌日午时初，收到钱有福帖子的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准时到了状元楼。
来之前，知府大
人原本还以为钱有福是有事情想要单独跟他说，然后衙门里说话不方便，这才邀了他到这边来，等人进了雅间之后才发现不对。
雅间里不仅有淮安府几个他熟悉的上层官员，还有包括邵老爷、曹老爷在内的几个非官场人士。
再听钱有福客气几句，便笑着道‘听说淮安府有个山上出了个古墓？’知府大人这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因为，这个古墓的说法，他家小儿子之前在家里跟他提过。他还知道，这事是邵家小子弄出来的。目光下意识便朝邵老爷那边看了眼。
注意到对方眼神闪烁，再看看在场的另外几个人，知府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钱大人这是在点他们呢。
不想自家儿子被牵连，知府忙笑着解释，“大人明鉴，确实有这事，还是邵老爷家的小公子第一个发现的呢。我家那小子是个好奇心重的，一听说还有这种事，立马就跑过去了，说是要去见识见识。”
“对对对，我家那个也是，说起来也是稀奇，咱们淮安府多少年没听说过这样的古墓了。知道之后我还特意去查了查府志，也没找到有相关记载，也不知道邵家小公子是怎么发现的？”
邵老爷:“……那小子喜欢到处跑，可能也就是无意间发现的吧？”
钱有福似是没发现几人的不自然，笑着点头，“这也有可能，不过这样的古墓，大都是有主的，所以若要做什么还是要通知一下人家主人的好。”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邵老爷擦着汗点头，“小孩子不懂事，我，草民回头回去就说他，一定让他跟主人家那边好好说，该赔偿的赔偿。”
钱有福不置可否，继续道，“淮安府是个好地方，在座的都是淮安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也不希望淮安府落得跟之前江宁府一样的境地吧？”什么境地？上层官员小一半被撸下去，整个府衙门几乎没法运转的境地。
“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江宁府祝家的事可才过去没多少时日呢……”说到这，钱有福瞥了邵老爷一眼。该懂的都懂。
邵老爷抹着满头汗点头，“多谢，多谢大人提点。”如果不是钱大人说起这事，邵老爷还真没想过把自家儿子跟祝家那位小公子作比。可被钱大人这么一说，邵老爷心里把两人做的事往一起一放，好像两人差的也确实不多？！当即背上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