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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矜持一点 鹿宜 45755 字 2024-02-23

她的拒绝在陈时序眼里几乎是小打小闹,刚刚缩起的脚腕被他一拽,整个人已经被他圈进怀里。

怎么又是这一招,梁梦因缓缓吐气,挣脱不得。

“现在看。”凉薄的冷声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璀璨闪耀的项链被系在白皙修长的镜子上,钻石流苏悬在晶莹玉润的锁骨之下,更衬出精致分明的纤莹骨节。

“比我想的更好看。”眸底蓄起勃然的风暴。

梁梦因闪躲不及,只能被那风暴卷起的巨浪沾湿所有。

浪涛滚滚,是汹涌沓来的欲.念。

“好看也不是你禽兽的理由啊……”搭在他肩上的手指点点缩紧。

所有娇声归于喘.息,唇瓣翕合,吐出连不成段的骂声。

“陈时序,你是不是又喝药了!”

那些药早就被她丢掉了。

“你要认清自己的实力,不行就别折腾人了,喝药不是良久之计。”

分明没什么力气说话,可她偏偏还要强撑着挑衅。

陈时序低笑了声,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红得娇艳的眼尾:“希望你的嘴一会儿也能这么硬。”

铂金流苏挂着灿然的钻石在晃动间闪耀出迷人的光泽,如他想象中的那个画面。

漫天群星,降落在她的身侧。

浩瀚夜空,薄雾散去,万般风景,也不及一个她。

“新年快乐,因因。”清冽的嗓音带着点湿气,温声细语。

一声迟到的新年寄语。

半睡半醒中,梁梦因翻身滚进了他的怀里,细声呢喃:“你也快乐。”

翌日,陈时序准时上班。

原本祁铮以为陈总这次出差后,起码会休息几日,在家陪夫人,没想到他根本没一点松懈,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一丝不苟敬业到极致的陈总。

从早忙到晚,思绪依然清晰严谨,精力充沛,祁铮自叹不如。

临近六点,陈时序准备下班,却有人不合时宜前来叨扰。

程砚深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异样,那为什么他会在陈时序面上看到一脸嫌弃。

“就这么不欢迎我?”

陈时序低眸看了眼手机,梁梦因几分钟前发了条消息过来。

Sara:【陈时序,我腰疼。限你今晚六点半前到家,带上李记大闸蟹,可饶你今晚跪搓衣板。】

阖上手机,陈时序扣上外套扣子:“确实不太欢迎,耽误我回家陪太太吃饭了。”

“回家陪太太吃饭?”程砚深这辈子也没想到能从陈时序嘴里听到这个词,他翘着腿,笑了。

陈时序淡漠地扫过去一眼,订好梁梦因想要的大闸蟹,才凉凉递过去一句:“家里太太管得严。”

程砚深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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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止:“是不是还有什么多少条家规限制?梦因妹妹这御夫之术,真是可以啊。”

“和没有家庭的男人,确实无法对话。”陈时序眉心微折,隐隐几分嫌意。

程砚深被噎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嘴:“你不会还有门禁吧?”

“这倒没有,不过家里确实太太说的算。”陈时序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褶皱的衣角。

程砚深一脸莫名其妙:“谁问你这个了?”

陈时序嗓音徐徐,下颌轻抬:“你不懂,小别胜新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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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不矜持

◎跟我走吧,因因。◎

陈时序回来的时候,梁梦因还在床上躺着。她拖了个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舒舒服服得靠着背枕,正认真处理着工作。

房门被打开,是她连发了几条消息催促回家的男人。

梁梦因看了看时间:“陈先生,晚了三分钟呢。”

其实也怪不得他,下班晚高峰,京城的交通是不可控制变量。

“是该跪搓衣板了?”陈时序坐到床边,架着她的双臂,轻松地把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陈时序动作相当熟练地撩开她的睡裙,想要查看昨晚留下的印记。梁梦因反应很快,蹬过去一脚,拒绝他的检查,动作幅度有点大,牵引着腰部腿部肌肉一同酸软。

脚腕迅速被陈时序抓住,他抬眸时,再看她红霞铺遍的面颊,轻笑一声。大掌顺势换了位置,轻轻揉捏着她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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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今天表情好的话,可饶你一命。”梁梦因圆润的水眸流转,懒懒地瘫在他怀里,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原本说今天要去考察春季发布会的会场,可是早上起床时,浑身都疼,最后还是没去。

助理代她前往,给她拍了一堆视频记录,让她提点意见。

到底是程氏这种大集团,设计的发布会风格品味确实同一般公司不同。梁梦因也只提了几个小细节,其他大方向基本没有问题。

下午画图的时候,她怎么想怎么奇怪。他们所住的这间公寓,听说是陈时序设计的。再一翻看助理发来的发布会的设计风格,似乎和眼前的人的风格几分相似。

如此这般,再看他那张冷面时,梁梦因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怎么才算表现好?”陈时序难得今天好说话,耐心很好地哄着她。

眼珠一转,娇艳昳丽的面上漾出了几分笑意。梁梦因手指扯着他的衬衫袖子,指腹在上面的乌木袖口上摩挲。

“要喂。”

“要背。”

“要抱。”

陈时序薄唇染上淡淡笑痕,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淡:“下一步呢?”

“要不要我给你刷牙,给你梳发,给你化妆,给你穿衣?”

原本还一直不断点头的梁梦因,听到最后迟疑了。

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不断向他脸上飘,毫不意外地被他当场捕获,竟还有几分心虚。

思绪流转了几个来回,梁梦因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陈时序,你不会是把我当女儿养吧?”

这个态度,像是在对待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样。

“把你当宝宝养。”

端的是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说的却是完全不着边的话。

藏不住的宠溺。

梁梦因感觉自己面上几分发烫,推了推面前的男人,嘴硬:“我才不是你的……”

她实在是没办法把“宝宝”那两个字说出口,太羞耻了,仿佛她这个年纪白长了一般。

“法定夫妻,名正言顺。你也只能是我的……”知她害羞,陈时序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但他的口型已经代表了一切。

梁梦因抢先回答:“是老婆!”

“好。”他低声一笑,“老婆。”

梁梦因呼吸短暂地滞住,气息微乱,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两个字,缠缠绕绕着在她的耳蜗外鼓噪,不断回响。

一股热气冒了出来,让她口水瞬间丰沛,她咽了咽嗓子,悄然调整着呼吸,不想让他看出半点端倪。

微凉的指腹触了触她的眼尾,那里吊着的一抹殷红靡丽动人,陈时序淡笑勾唇:“那老婆大人,可以下床吃饭了吗?”

层层叠叠的红晕染至一起,几乎泣血般的霞色。

用气恼掩饰害羞是她一贯的应对措施,梁梦因很快就翻了脸,推开面前的男人:“陈时序,你真的好油腻,和你的总裁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她上下打量着他的脸,忍不住地摇头:“你再这样,就跪搓衣板去吧。”嘟了嘟唇,梁梦因分外满意自己端起的架势,“你可别忘了,这个家可是我当家做主呢,你还得跟我领零花钱呢。”

陈时序薄唇溢出一声笑音,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陈太太,你们梁家的家规还挺多的。请太太赐教,除了跪搓衣板还有什么?”

其实哪里有什么梁氏家规,都是梁梦因胡乱编出来糊弄他的,但是既然陈时序都这样问了,梁梦因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个。

“你还可以跪榴莲。”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地皱眉,“不过你跪完榴莲,就变成臭哥哥了,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眸光微顿,陈时序修长手指干脆扯下领带,在手指间缠绕着,嘴角浅浅的弧度,意味深长:“所以,只喜欢原来的我?”

梁梦因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咬了咬下唇,方才刚刚消退的热度,再度涌了上来。

“谁喜欢你了?少给贴金。”是任谁都看得出的色厉内荏,口是心非。

薄唇勾着笑:“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很抱歉,陈太太,你也只能喜欢我。”

“合法夫妻”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梁梦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灼烫的温度,让她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低啐一句:“你好烦。”

“你真的好烦。”低眸,视线略过他的袖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将他推走,“我给你买了对袖扣,在我背包里,你去拿。”

其实是前一阵子买的,后来太忙,放在包里她也忘记了。

“怎么想起给我买袖扣了?”陈时序淡漠掀唇,毫不意外收到了梁梦因一记白眼。

这人,真是明知故问。

上次闹得太过激烈,他的两颗袖扣都被她扯掉了,她上网搜索了一下那个价格,竟是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的鸢尾十字袖扣,价格不菲。

虽然陈时序没说,但梁梦因心里却惦记着这事。她抽空去挑了一对新的,水墨风的青玉袖扣,质地通透,比原来的少了一份冷肃,多了一份温雅。

“你去拿,不然晚了我就不给你了。”手指绞着蚕丝被,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怎么?”陈时序起身,“它还能长腿跑了?”

收到梁梦因不满的眼神,陈时序低笑了声,顺遂她的心意,向隔壁的衣帽间走去。

架子上放了一排包包,但她常背的其实也就那两只,是放在桌面上装进布袋里的。

“是哪一只背包?”陈时序遥遥问了一声。

“就那只黑色的——”梁梦因的声音忽然顿住,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翻身掀开被子,拖鞋都来不及穿,急忙跑到隔壁。

陈时序已经打开背包,看到她光着脚正准备斥责,忽然一枚吊坠从背包中掉了出来。

两个人的视线一同聚在那之上。

梁梦因瞳孔一缩。

陈时序眸色微淡。

唯有那只吊坠着镶嵌着的小玫瑰璀璨动人,钻石叠成的花苞形状,在昏暗的更衣室,依然绚丽夺目。

莹润闪耀的碎光,同时扰乱着两个人的心神。

带着共同的记忆喷薄而来。

那是陈时序第一次接触3D打印,物理专业的他,本不会接触这种材料专业技术。

托人找了老师来教,其实上手确实简单,但若要精巧绝伦可以达到能送给梁梦因的程度,其实很难。老师能教的东西,仅限于技术,剩下的全凭自己摸索。

课业繁忙,公司事多,陈时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抽出时间,来完成那只高跟鞋性状的吊坠的。

他只知道,废弃的半成品,放了整整一个抽屉。

其实也还好,他也只是费了些时间,费了些精力,再加受了点皮外伤,至于那颗典藏级别臻品的主钻,也是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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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收藏库中寻出来的。

仔细算来,也相当于他根本没付出什么,不是吗。

陈时序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没抱有什么期待。从记事起,他的情绪大概一直都很淡,对什么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他确实在梁梦因收到吊坠的一刹那,她露出的那个明朗娇艳的笑容时,心跳迅速加速。

所有由淡转浓,又由浓转淡,来来回回在他心房中发酵的情绪,无一不再揭露着那个事实。

他陷进去了。

陷进属于梁梦因的沼泽之中,想要挣扎的一刹那,所有泥泞已然制住了他的动作,故而他一路沉陷。

没有分毫抵抗。

陈时序确实没有想过会再看到那枚吊坠,为喜欢的女孩手工制作饰品的心情,如今的他大概不会再有了。但他根本无从否认,视线所触及那只高跟鞋吊坠时,满满的惊诧。

有个人,同样在留念着他们共同的过去。

时时常念,时时常闻,时时常新。

梁梦因的动作很快,在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的时候,她的脚已经踩上了那枚吊坠。

仿佛挡住了它,就可以否认一切过去。

她冷着脸,抿抿唇:“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呢,袖扣在最外面的夹层里。”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注意她所说的袖扣了,陈时序也没有再碰她那只昂贵的背包。

几百万的奢侈品被他随手丢在一边,闷重的碰撞声,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

陈时序上前两步,长臂一揽,细腰被扣住,身体骤然腾空,他直接抱起梁梦因换了个位置。

那枚吊坠再次映入视线,高跟鞋上缀着的钻石,依旧散着动人的光泽,带着破碎的记忆卷土重来。

片片都提醒着他们,从未忘记的回忆。

梁梦因咬紧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起那些甜言蜜语,她似乎更接受不了直面自己从未从过去走出的事实。

哪怕是他,陈时序,她也不愿。

有的时候,她也会迷茫,该用怎样的心态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过去的那套吗?

对峙中的拉扯关系?

似乎也不是。

可再去细想,还是一团乱。

喜欢和爱,是她从未否认过的。无论是他,还是她。

可总有一口气,在执拗地扯着她不愿向前迈出一步。只是一步,大概就是她的认输。

陈时序捡起地板上那枚吊坠,黑眸紧紧锁着她,那其中鼓动的潮汐携着翻涌的情意滚滚而来,任凭堤坝也无法阻拦。

“这么多年,还留着。”夹了哑意的声线。

那是因为是他送的,所有他送的东西,她都留着。

可是梁梦因没有解释,她悠悠转头,对上他灼然的视线。心头微动,踮起脚尖直接吻住他的唇,试图否认一切。

那个吻却被陈时序闪开了,他的长指捏紧她单薄的肩膀,瘦削的肩胛骨刺痛着他的掌心:“一直喜欢吗?”

瞳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一团雾气,带着他的嗓音也低了下去。

“一直想我吗?”

那句哑声将他所有的绷紧的情绪撕开了个口子,翻涌着,澎湃着,滚动着,宣泄而出。

良久,良久,梁梦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多年没谈恋爱,都是因为你吧?”一闪而过的水光在眼眶中默然流淌。

“好吧,也是因为你。”是她无法否认的答案。

“我就是想证明,当初你不选择我,是你那时候眼光不好,而不是我差。”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过去的委屈吼出。

他身不由己,他为她着想,那又如何,陈时序从来将那些压力威胁紧紧瞒住,不曾让她知道分毫。

纵然时隔多年,理解了,明白了,也体贴了,但依然有委屈萦绕在心头,那是她的心结。

陈时序清隽英俊的面孔上几分难抑的心疼浮起,他低头吻住她的红唇,那有点点咸苦的泪水在唇齿间蔓延。

撕咬着,拉扯着,共同坠入深渊。

梁梦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大概是生气吧,也有终于宣之于口的释然。

她用力推开他,不顾自己还□□着的双脚,推开更衣室的门便向外跑去。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释然过后,是后知后觉的羞耻,她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起了这些,明明准备埋在心里等待时间冲淡一切的。

只是发现了一枚吊坠又怎样?

其实现在的一切不是都很好吗?

心里万般思绪齐齐涌上,梁梦因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可陈时序没给她这个机会,还没跑下楼梯,身后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

身体陡然失重,还未来得及反应,梁梦因已经被他横腰抱起。

“是我眼光差。”

“是我不好。”

“让我们之间浪费了这么久。”

低回磁性的声音里,是他一声深沉的叹息。

梁梦因怔怔望进他深海般幽邃的眸子里,哪里缱绻的情丝缠着她拖进静水之中,溺水般的沉沦。

“陈太太,能再给次机会吗?”指腹轻轻抚过她方才还湿润的眼睫。

梁梦因不由闭上了眼,一片静谧中,唯有他的淡声掀起她的悸动。

嗓音压得极低。

“十八岁,我欠你一句话。”

“跟我走吧,因因。”

作者有话说:

最后最后的心结了,马上快完结了。

感谢在2024-02-1121:20:43~2024-02-1220:3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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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不矜持

◎那我多哄哄你。◎

梁梦因默不作声,只是面颊紧紧贴着他的颈侧。人被抱到沙发上,披肩紧跟着裹紧单薄的肩胛。

她扭过脸,不想看他,却被手指攥紧下颚,温柔地偏过一个角度。

缓缓对上的双目,是彼此都明晰于心的情意。

是梁梦因先垂下眼帘的,她扯了扯身上的披肩,连着膝盖一同裹住。胸腔里是震颤加速的心跳,带着她的声线也在抖,又被手掌捂住,勉强平复几息。

“我才不跟你。”眼眸不时瞥向他,咬着下唇,娇声娇气,“你也只会诓骗十八岁的无知少女,我那个时候单纯天真,被你这种坏男人撩得五迷三道的。”

“撩?”陈时序直接把裹成一团粽子般的人儿抱进怀里,“我什么时候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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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陈时序每天淡着一张脸,寡肃冷峻,面无表情。可梁梦因偏偏叛逆反骨,他越是冷淡,她越是想要在那张脸上亲手画上些不同的表情。

“当然有撩。”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

梁梦因红唇一掀,便开始了她的洗脑式发言。

“你每天回家装作不经意,其实故意瞥过来的一眼,难道不是撩?晚上洗过澡,带着一身清凉的冷香,来敲我的房门拿东西,难道不是撩?还有开车到学校来给我送吃的,难道不是撩?”

“欲加之辞,何患无穷。”

梁梦因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解释。

陈时序也没想解释,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谈起过去,时过境迁,原来避而不提的现在也可以淡然处之,似乎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现在的他们,还在一起。

陈时序长舒一口气,抓住她捂嘴的手指,放在温热的掌心揉捏。

“你离开后我没有不想你。”

一声低音浅浅落下,四溅的波光,荡漾的涟漪圈圈向外散去,片片都是不加掩饰的悸动。

“离开后我从来不想你。”梁梦因只是埋在他怀里,轻声细语,想要被他听到,又怕他听到。

犹犹豫豫,反反复复,是她不断拉扯的徘徊。

“那为什么还留着那枚吊坠呢。”依旧平静无澜的声音,仿佛没有被她的口是心非影响分毫。

梁梦因的手指在他颈后交握,指腹抚过他的短发,偏硬质的发丝扎得她手指微痒,那轻微的触觉一点点在身体中流转,仿佛扎入心尖,勾人的痒。

他向来是直戳靶心的,一击必中。

梁梦因懒懒地躺在他怀里,那只吊坠时隔半年,再度被重新系在了手机之上,像是最后一只碎片归位,总算觉得顺眼了。

那只吊坠之上的链条被她换过,从原本的银链,被换成白金链。原本掉下的漆也有被她补过,比照着原来的彩漆,单是调色就调了几天。

缝缝补补的一枚吊坠,唯有那之上镶嵌的钻石熠熠生辉,恒久不变。

她到底也没舍得从手机上摘下那枚吊坠。

可这些在陈时序面前,梁梦因却字句没提。

他们之间是不需要比较那些所谓的爱意深浅。

“我只是觉得上面的那枚钻石太贵重了,早知道我就把它抠下来了。”毕竟是九位数的精品粉钻,她自然不可能随意处置。

这是借口,她明白,他也清楚。

灼然的目光落在她皎洁的面上,梁梦因视线闪躲,索性阖上了眼皮,拒绝一切和他对视的机会。

不对视,就不会被他发现任何端倪。

陈时序掌握着她所有命门,一语挑破她的痛点:“撒谎的人,永远光脚没鞋穿。”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的喜好,她的恐惧,她的厌恶,他都一清二楚。

抿了抿唇,眼皮动了动,梁梦因还是忍住没掀开眼皮,嘴硬道:“我早就不怕这一套了。”

“不怕。”指腹轻柔抚过她微红的眼皮上,伴着声声淡笑,“所以还是撒谎?”

“没有撒谎。”梁梦因瑟缩着躲过他的触碰,眼睫轻眨,睁开了眼,正对上他幽邃的眸光,那其中流动的暗色,让她的遮掩无处遁形。

有闪烁而过的火光燃过所有假面,撩起的火焰映照在瞳底,是心照不宣的旖色。

所有谎言,不攻自破。

“撒谎。”是陈时序得出的肯定答案。

无从反驳,无力狡辩,梁梦因只是揪着羊绒披肩的流苏,一下又一下,最后把手指上沾着的绒毛都抹在了他西装上。

仰着颈子,几分娇矜:“你就是这样求我给你机会的吗?”

“那你讲,我都听。”清淡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暖色,陈时序默默地再度将她扯乱的披肩流苏理好。

“真的任我讲?”梁梦因眉尾一挑,将信将疑,顿了一下,她又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无非是那老几套,梁梦因能提出的要求无外乎那几种,他大概也清楚。

陈时序薄唇微抿,迟疑犹豫夹在冷淡的声音中,再开口时已经听不出分毫。

“搓衣板也可以,榴莲……也可以。”

梁梦因探头望进他的眼底,深邃的眸光里没有丝毫动摇,那里面流淌的情绪,大概可以称之为认真。

心跳蓦地空了一拍。

偏偏有人继续扰乱她的心神:“说到,做到。”

心底最后的那点怨恨也消失殆尽,不留分毫。

只有清浅缠绕的呼吸声混在一起,静谧和谐。时针滴滴答答转过七点,他回家半个小时,他们就闹了半个小时,闹累了,也闹饿了。

肚子咕噜叫着,可她却丝毫不想动,压着他的手臂,目光闲闲地想他身上飘,心绪放得很空很空。

坏情绪逃走了,总需要有新的去将她填满。

“那我来问你。”

她轻声提问,是刚刚陈时序问她的那两个问题。

“一直喜欢吗?”

“一直想我吗?”

还没听到答案,已经有酸涩的胀意涌上眼圈,湿意在流淌,蓄在濛濛眼眸中,长卷的睫毛像点过水面的蜻蜓翅膀,沾湿的睫羽,潋滟的水光。

“嗯。”似有似无的一声清淡的嗓音。

被梁梦因的耳蜗捕捉,她的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打破这美梦般的幻境。

“嗯。一直。”

在空荡安静的客厅里,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回荡。

云淡风轻,又情深意重。

那些半藏半掖的答案已经没有了意思,那些难宣于口的郁结,随着心间那股暖流一同泄出,无影无踪。

眼角的那点湿润,被他的指腹抹去,只留点点水渍的余温。

“除此之外,一直还想陈太太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平静的声线里,挂了点淡淡的笑意。

他们婚事还未对外公布,只有亲戚朋友知晓一二。有内幕消息的只知他们已非单身,却不知另一半是谁。不知情的只当他们还是单身,尤其是前段时间刚登上过财经日报,凭借一张脸就登上热搜的陈时序。

“想让前段时间的热搜谣言坐实。”嗓音低缓地沉下去。

有关一家三口的那个热搜。

淡眸垂下,视线丝丝缕缕绕过她的面颊,那上面的些许的红晕,在雪白的肤色上蔓延开来。

“可以吗,陈太太?”

自然是可以的,但梁梦因没吭声,她的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钻戒。陈时序送的时候,只说让她凑合带,一凑合就凑合了几个月。

“当然不可以。”扬起的下颌弧线,像骄傲的白天鹅,“你都没跟我求过婚,就想要名分,那不是便宜你了。”

陈时序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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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求婚了就可以公开。”

“还要看你求婚的诚意。”梁梦因又添上一条,声音温糯,似有似无的气息撩拨。

“心之所向,吾之所好。”

清隽的眉眼,有柔光静然流淌。

“承蒙太太厚爱。”

梁梦因压了压唇角,那上面的弧度将她所有的情绪流露。

闹了许久,陈时序带回的大闸蟹已经凉了,但梁梦因依然吃得愉快。尤其是根本不需要她动手,陈时序已经把蟹肉都处理好,满满地堆在了她的碗里。

有史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大闸蟹。

饭后碗筷他也一并收拾,放进洗碗机里。隔着厨房的玻璃门,她静静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被装得很满很满。

放进慢条斯理擦过湿漉的手指,陈时序关了厨房的灯,望向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什么的女人,眸光柔软了几分,缓缓踱过来。

“还生气吗?”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

梁梦因一向嘴硬,煞有其事地点头:“气的。”

没穿袜子,也没穿拖鞋的双脚在凳子上晃,见他一靠近就张开手等着他抱。

陈时序却没动作,只是站定在她面前,薄唇勾着笑:“那我多哄哄你。”

很难从陈时序口中听到“哄”这种字眼,梁梦因也弯起红唇,兴致昂扬地抬眸望他。一道月光照向湖底,映射出弧度更弯翘的皎月。

“怎么哄?”

陈时序从善如流回答:“喂你,背你,抱你。”

是她刚刚提出的要求。

“给你刷牙,给你梳发,给你化妆,给你穿衣。”

还有他刚刚的补充条款。

“就这样?”梁梦因显然不太满意。

“准时下班,多陪陪你。”

似乎也差不多了,梁梦因眼球一转又加上一条:“也不许和异性亲密接触。”

绞尽脑汁,梁梦因再次提出不合理要求:“你去搜搜二十四孝好老公准则,就照着上面来吧,老公。”

尾音拖得极长,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陈时序照单全收:“都听太太的。”

挑不出任何毛病,这人进入角色速度极快,当即已经扮演好“二十四孝好老公”,梁梦因嘁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手机上的吊坠。

“还要帮我把我的吊坠清洗好,刚刚掉在地面上蹭脏了。”那本就是她小心翼翼呵护着的饰品,因为是他手工制作的,所以弥足珍贵。

餐厅有些冷,两只脚很快缩进了披肩里,还不等她说话,轻盈瘦削的身体已经被面前的男人轻松抱起。

梁梦因靠在他的胸膛位置,耳侧就是他怦然的心跳,想起刚刚的问题,她忽然开口。

“陈时序,我也,一直。”

一直喜欢吗?一直。

一直想我吗?一直。

楼梯上的脚步顿住,听到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从怀里女人的口中说出,陈时序冷静无波的眼眸泛起了涟漪,暗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微光。

喉结滚了几周,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要说什么吗?

说他去过很多次纽约,见过很多次纽约的雨和雪。

他曾经就坐在梁梦因公寓前那条马路对面的长椅上,看着送货员将生日蛋糕送到她的手里,看着她明丽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迷茫,但还是笑着与送货员道谢。

他去看过梁梦因一直想看的那场百老汇演出,他坐在最前排,余光却不住地扫向人群中的那个她,即便拥挤也看得兴致勃然。只是不知道那视线,是否有几分落在他的身上。

他也参加过她的毕业典礼,还有她的第一场品牌发布会,见过她带着学士帽,也见过她在闪光灯前笑容明艳。

但所有来来往往的开始,是他第一次前往纽约时,撞见他那位消失已久的父亲,正对梁梦因说着那套老生常谈的话术,贬低她的人格,再挑拨他们的关系。

如果按照她平常的性子,她一定会不留情面的驳斥回去。可因为那是陈致远,是他的父亲。

梁梦因也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听着,余光却忍不住地望向天空。

是和国内一样蔚蓝的天空。

陈时序也跟着抬头,碧蓝的底色,白色的云朵在其中游荡。

天空一直在,是云来了又去。

不愿再看一次她为难的样子,而且是他带给她的难堪。陈时序义正言辞地警告了已经退居二线,他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那套威胁的手段,他也会。

只是回国数月,梁梦因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那件事,他也不愿再提。至少所有的一切他都解决了,不是吗?

杯觥交错的宴会厅,他也成了闪光灯簇拥,人群中的焦点,冷峻矜傲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

在记者提问的孔隙间,他的眸光忽然望向玻璃窗缝中的一角天空,游云略过蓝空,他的唇角抬起细微的弧度。

回家吧,因因。

云来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呢?”梁梦因拉住他的衣角,眸光微闪。

似乎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极低概率下顺应发生的结果。大概是侥幸心理,倘若在人间交叉路上,他们之间选错了一步,都不会是现在的圆满吧。

“那你即将收到程氏的合作邀约。”清冽的嗓音缓缓落下。

现在的陈时序,又怎么会打无准备之仗,所有的影响因子全部被计算在内,编织而来的一张细密的网,绕也绕不出他的圈套。

“你居然蓄谋已久!”圆润的眸子倏然睁大,没有惊讶,只有隐约的惊喜。

陈时序极淡地轻笑了声。

“是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直在,是云来了又去。出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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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矜持

◎句句不提她,句句都是她。◎

魏霁的招标项目在年前落幕,年后他挑了个时间办了场回馈宴会,这是梁梦因第一次和他一同出席。

一席红色的抹胸长裙,手工镶嵌的碎钻聚成玫瑰的形状,在她的裙摆上盛开,莹润光泽迷人眼,尤其是颈间那条流速项链,跟着层层叠叠的薄纱一起荡漾,明艳动人。

“项链不错。”魏霁只给出了这句评价。

梁梦因提着长裙,挽着魏霁的臂弯,笑容端庄大方,视线流转间垂在锁骨上摇曳多姿的星芒项链,嘴角弧度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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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序哥送的。”

魏霁的目光淡然扫过她娇艳的面容,视线偏移,定在人群中的关芷莹,后者对他努了努嘴,视线里夹着几分不认可。

沉一口气,魏霁略有深意回应了句:“眼光不错。”

不知指的是这条项链,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梁梦因不太在意,她姿态端得极为优雅,行走间裙摆袅娜,背影纤直。原本这场宴会,她也不该是陪着魏霁一起的。是关女士不放心,想为她的以后铺好路,故而强烈要求的。

不好拒绝,梁梦因也妥协了,只不过是一场宴会罢了。

春节前,他们就要回澳洲了,也没剩几天可以相处的时间了,梁梦因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拂了母亲的意愿。

端着微笑,见过一圈宾客后,梁梦因有些疲倦,魏霁也便放她离开了。

梁梦因寻了个角落想躲个清净,刚想拿起手机去问陈时序到哪了,就听到了他的清润如玉的声音。

“名片?”

什么名片?梁梦因皱着眉,翻开手机给他发消息。

Sara:【你人到现场了,都不来接你的宝贝老婆吗?】

“我听他们说,陈总的名片很难要到。即便是合作伙伴也很少有,所以特意前来打扰,想要见识一下这难得的名片,是吧,李总。”

李越然淡淡应了声,上次被陈时序给家里老头子告了一状,家法处置事小,害得他元气大伤事大,至今他还没在董事会没站稳脚跟。

大家早已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即便有矛盾,也要面上和气,说不定哪天又再次合作了呢。为了一个女人,更不值当。李越然心里越是冷哼,面上却越是平静。

“确实听说如此,我和陈总认识这么久,也没有他一张名片。”

梁梦因偷听墙角听得很开心,没想到随便躲了个角落,也能听到有关陈时序的八卦,而且是当事人就在现场。

不过,名片吗?是在他的书房桌子上摆了一堆的那个吗?有那么难得吗?她还记得自己刚回国的时候,陈时序就冷脸给她甩了一张。

那张名片,在她联系过祁铮之后,就随手丢掉了。

陈时序低眸看了看手机,梁梦因百无聊赖地给他发了一长串表情包,看来是真的无聊了,她向来是不喜这种场合的。

低眸抽空给她回了条消息。

Chen:【在哪?】

再抬头时,已经换了副表情,清冷自矜:“一张名片而已。不好意思,今天没带,改日让助理送给文总。”

文总摆了摆手,倒是不太在意,转而忽然问道:“刚刚台上的那位梁小姐,前几次就看到她和陈总您的母亲一起出席活动,没想到居然是魏总的女儿。”

李越然哼笑了声:“文总,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陈总和那位梁小姐,可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陈时序淡眸扫过李越然,低头看了眼手机,梁梦因还没回复。

“文总,您不知道吧,这位梁小姐来头可不小呢。纽约知名设计师,现在正和程氏合作新锐品牌。”李越然唇角一勾,意味不明。

“是吗?”文总来了兴趣,“梁小姐气质出众,能力也优秀,我有个侄子也是搞艺术的,陈总是否方便帮忙牵个线?”

眸色蓦地一深,陈时序已经隐隐几分不悦,漫不经心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鸡尾酒,薄唇掀开:“不太方便。”

李越然轻嗤一声:“是梁小姐有男朋友了?还是陈总舍不得牵线?”

陈时序矜然抬起手腕,高脚杯送至薄唇前,微抿酒液,玻璃杯映衬出他寡淡的表情,冷眸略过挑事的李越然,淡声:“没有男朋友。”

“不过,已婚。”

文总略有可惜地点头,表示理解,很快转移了话题,又提起给他介绍对象。

陈时序眉心微折,正欲拒绝,红裙翩跹的梁梦因忽然跃进他的视线,眸光清泠,隐含笑意。瞳底浓雾散去,他低喟一声,冲她招了招手。

长臂揽过细腰,红裙倚入怀中。

“太太在旁边看着。”陈时序清冷的面上隐隐浮现些许笑意,“文总,您这样我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李越然惊诧地望向他们相牵的手:“你们?她……她是?”

“抱歉,刚刚忘记说了。”修长手指捻起她的无名指,露出无名指上那枚闪耀的钻戒。

“是我太太。”

李越然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陈时序揽着梁梦因离开的时候,怀里的女人还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手掌蒙住她的眼,低声:“还看呢?刚刚看戏没看够?”

“确实没看够。陈先生亲自出演的剧集,怎么都看不够。”弯起唇角,梁梦因拉开他的腕子,“你别把我的眼妆抹花了。”

陈时序侧眸去看,只看她眼尾殷红一片,在晕染的红霞中点了一枚红痣,正在下眼尾处,楚楚动人。

手指忽然就覆了过去,温热的指腹刚贴上那寸肌肤,梁梦因就横了一眼过去:“是眼线笔画的,你别乱动。”

他低笑了一声,指腹微微一触便离开,只是那之上却沾了点点红粉,他不甚在意,方巾轻轻拭去,又重新放回了口袋。

“还有红色的眼线笔?”

梁梦因挑眉:“你这就不懂了吧,不只有红色的,还有白色的,蓝色的。你要是喜欢,回家我给你画一个,怎么样?”

“是我喜欢,还是你想在我脸上作画?”陈时序一眼识破她的心思,狭长的眼尾微微扬起,几分促狭掺杂在其中。

“陈先生,我记得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来着,你的太太?”她顿住脚步,抬手整理了下他口袋里露出的那一角方巾,唇角弯弯,“是谁刚刚迫不及待公开自己身份,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啊?”

陈时序准确地抓住她丢出的钩子,并牢牢握住:“让你画,就公开?”

也不是不可以,梁梦因其实对于婚事是否公开,并没有什么顾忌的,但若是可以拿来交换个条件,似乎也不错。

“那我画什么,你都不许反抗。”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口袋,刚刚被她整理好的方巾乖顺地只露出花纹一角。

“任由太太处置。”沉眸低笑,“定当竭力配合。”

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无形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未和同龄异性一同出现过的陈时序,身边那位竟然是刚刚被隆重介绍过的魏总女儿。

豪门联姻?还是商业合作?

有知晓内幕的人笑着说:“陈总和梁小姐,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青梅竹马,佳偶天成,没想到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另一个摇摇头:“你这消息都落伍了,人家俩早就结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多时,嘉驰陈总已婚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寻了个时机,两人悄然离场,刚坐进车里,梁梦因的吻就贴了上来。

其实刚刚就想亲了,在陈时序说“是我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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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的时候,就想亲了。

宣告主权的陈时序,可真是太可爱了,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想亲。

卫司机连忙把隔板升了起来,又掩耳盗铃地开了电台。

红唇刚贴上来,就被陈时序推开。

他的身上还沾了些烟酒味,梁梦因闻不得。

陈时序揉了揉她的发丝:“回家再亲。”

梁梦因狐疑地望着他,不顾刚刚被他理好的裙摆,探身又亲了过去。

“等不到回家了。”她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越是不让,她越是要做。

陈时序太了解她的性格了,故而这次没拦她,只不过那个吻就进行了一秒钟,就再次被他推开了。

“亲过了,可以了吧?”

圆润的眸子睁大,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居然拒绝我的吻?就这还想跟我要名分?”

“做梦呢!”

有的时候,这位梁大小姐,不喝酒也很难缠。

陈时序脱了身上那件带着烟酒味的西装,本想哄,可又一看她时不时探过来的视线,淡笑一声:“不过,刚刚的交易里,没说要亲。”

换言之,不让她亲,她也得公开,只要满足了梁梦因作画的要求。

梁梦因登时收回视线,车窗落下,夹着雪粒的寒风拂过面颊,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陈时序很快又将窗户拉上,披肩罩过她光洁的肩背:“乖,回家满足你一切要求。”

“万恶之源你知道是什么吗?”梁梦因拒不配合,撇下他围上来的披肩,斜眼瞥过去,“就是你这种斤斤计较的商人。”

梁梦因一下车就走得很快,高跟鞋踩出踢踏的声响,长长的裙摆拖在身上,被她走出了几分红毯的架势。

怕她磕着绊着,陈时序在身后替她提起裙摆,慢了几步,走至电梯前的时候,电梯门正好缓缓阖上。

电梯里的那抹倩影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裙角扯了过来。

陈时序只是看着那点红纱一点点从手心里划过,随同阖进的电梯门,一同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低头,无奈一笑。

气性挺大的。

梁梦因倒也没生气,刚换下那身秾丽娇艳的红裙,就听到楼下的大门关上的声音。

衣帽间的门半敞着,里面亮着灯,任谁看,都知道她正在里面换衣。

可陈时序却不太配合,直接进了浴室洗澡,这让在等着兴师问罪的梁梦因很是尴尬。

努了努鼻子,梁梦因冷哼一声,暗自低啐一会儿绝对不让他好过。

女孩子的精致沐浴护理是需要时间的,等她从浴室姗姗走出时,陈时序已经换了睡衣,头发清爽地躺在床上,正翻看着文件。

见她出来,文件便被放置一旁,眼镜也被一同摘下,双手展开,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他这么配合,梁梦因倒是不习惯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擦脸,时不时从镜子里去看他的表情。

纹丝未变,像个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一般。

现在的指令,是让他停在这个动作表情,等待梁梦因的“临幸”。

哼笑一声,梁梦因光脚走过去,默不作声地跨过不动声色的那个人影,准备躺下睡觉。

一只脚刚钻进被子里,另一只脚就被他攥住,顺势一拉,人就已经躺进了他的怀里。

“不是要亲?”没有那层镜片的遮挡,他瞳底的那抹深色,毫无遮掩地被她捕捉。

梁梦因不由抿了抿唇瓣,粉嫩双唇润泽诱人,像熟透的水蜜桃,甜津多汁,诱人咬上一口。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很可怜水蜜桃没吃到,梁梦因偏头躲过了他的吻,食指抵在他的胸膛,微微隔开半分距离,唇角扬起潋滟的弧度,声音苏甜:“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

“过时不候。”

笑容更加明艳,梁梦因翻身就想躺下:“陈先生,你没机会了。”

柳腰在空中被劫下,重新被制回怀里,温热的呼吸扑在面上,是他压低的声线:“是吗?”

薄唇微启,眸光闪烁:“按照你的那套规则,可能过了。不过——”

“按照我的,还没过时。”

笑意跟着啄吻一同落下,深深浅浅的交互成一团乱息的低.喘,还有勾缠久久不放的舌尖。

在陈时序不知第多少次实践教学后,梁梦因终于学会了深吻时的呼吸。

可惜,一切都在睡裙被褪下后叫停。

梁梦因迷蒙地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几只眼线笔,恍然不解。

“不是要作画吗?”清冽含笑的声音划过耳侧,如同暖玉一般的音质,却将她身体中的所有热度缓缓抽离。

什么玩意?睡裙都不知道被他丢去哪里了,现在想起作画了?

凭什么他身上的睡衣还穿戴整齐,她却已经一/丝/不/挂?

梁梦因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你不会就让我这样子给你作画吧?”

“有什么不好的吗?”带了点薄茧的指腹擦过她敏感的颈侧,“陈太太,放心。”

“美不胜收。”

梁梦因深吸一口气,气极反笑,拿起几只眼线笔:“好啊,既然老公喜欢,我也没意见的。”

那就看看最先忍不住的,到底是谁。

按照她平时的脾气,能有这种在他脸上作画的机会,合该给他个教训,在他脸上画只小乌龟,让他明白这个家到底做主的是谁?

原本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鼻尖落下第一笔,她的视线和他的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秒,她又反悔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画个小乌龟扫兴呢?

咬唇间,手下的动作远比她的思绪要快得多,寥寥几笔,已经勾勒出那个形状,一朵绽然盛放的玫瑰在他的眼尾盛开。

原本以为在他脸上添上一朵娇花会有几分违和,却没有俊美的五官和那朵玫瑰叠加在一起,竟有一种无以言加的和谐。

冷峻的五官被柔和,娇艳的玫瑰多了几分矜然傲气。

梁梦因一时怔忡,看着他的脸静静发呆。

只是画在他眼尾的那朵玫瑰,似乎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前那张俊脸骤然放大,带着撩拨的肆意:“好看吗?”

眼波微动,梁梦因清了清嗓子:“我画的,当然好看。”

却掩饰不住其中夹杂的哑意,她莫名几分干渴。

“太太妙笔生花,陈某不胜感激。”

梁梦因忍不住地皱眉,这人一旦开始咬文嚼字,八成就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唯有身体力行,感谢太太的辛勤付出。”

手腕被拉着向下滑,他眼底深沉的暗色清晰可见。

“也不用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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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声息止于一个深吻,他控着她的双手压至头顶,另一手摸索着关了灯,一片暗色中只有簌簌的摩擦声,还有一句他的哑声。

“检查一下,陈太太的学习成果。”

“唔……”

梁梦因轻轻呼出一口气,在灼热的摩挲中,考核是合格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几分钟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睡裙没了,忍不住的是他,但是现在方便的也是他。

只有遭殃的是自己。

梁梦因醒的时候已经日上竿头,她今天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吃过早饭就往书房走去。

桌角就放着陈时序的一沓名片,昨晚的对话忽然浮现耳边,她捏起一张名片,在手心里反复翻看着。

她第一次拿到这张名片的时候,也这样反反复复地查看,只不过心境大有不同。

那时梁梦因以为陈时序会在名片上给她留下什么讯息,结果证明是她想多了,那张名片上除了姓名,头衔,联系电话和邮箱外,别无其他信息。

如果非要挑出什么不同,大概是印制的纸张更为厚实,做工也更加精美。

梁梦因笑了下,放下手中的名片,窗外透过一缕阳光,银边的名片反射着明光,几分刺眼。

她刚想抬手挪开那张名片,手指却忽然停在空中。

正面原本几条银边的形状,在光线下汇聚微流光印制的一朵玫瑰。

梁梦因心跳蓦地空了一拍。

陈时序的那个头像,她昨晚笔下的玫瑰,还有她第一次获奖时的那个作品——“玫瑰轶事”。

拆分,排列,破碎的片段,亿万个拼图凑在一起。

最后凝成陈时序胸前的那个纹身。

遮遮掩掩,始终不想让她看见的纹身。

手指控制不住地抖动,潮热涌上眼眶。

那张名片他确实留下了讯息。

句句不提她,句句都是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完结哈,还有两章。

情人节小剧场:

晚归的陈时序,毫无意外收到陈太太冷落的白眼。

“情人节加班,可真有你的啊。”眼球转了一圈,“你知道按照我们梁氏家规,这个时候,你该跪搓衣板了吗?”

陈时序淡淡一笑:“太太,这么喜欢搓衣板,不然我让祁铮给你打一个纯金搓衣板,给你当情人节礼物?”

纯金搓衣板?梁梦因一言难尽地望向他:“纯金有点俗气了,如果换成钻石,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行。钻石搓衣板,明天就让祁铮去南非寻一寻有没有这么大的钻。”

梁梦因:???

我想要的是钻石,他为什么要给我钻石搓衣板?感谢在2024-02-1321:19:09~2024-02-1422: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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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不矜持

◎你走后的每一天。◎

夜幕刚刚降临,路灯还未点亮,陈时序已经带着一身寒霜归来。

“太太呢?”脱下外套,落雪几乎将他的大衣淋透。

阿姨指了指楼上书房,欲言又止。

陈时序是推了一个重要会议回来的,家里阿姨说她中午都没下来吃饭,敲过房门,也只是推脱说自己没胃口。

然后便是第一天都躲在书房里,没出过门。

到底是不放心,陈时序匆匆赶回家。

书房的灯亮着,梁梦因正抱着膝盖窝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似乎看着屏幕,似乎又什么都没看。

面色如常,没有生病,陈时序些许放宽了点心,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回神:“又在冥思苦想什么坏主意呢?”

方才进门时,他就看到她微颤的长睫,还有一瞬间乱序的呼吸频率,显然是有注意到他的脚步声的,但她又故意装作没听到,一看就是蔫坏正想坏点子呢。

梁梦因是隔了几秒才抬眸的,长睫扬起的弧度潋滟,带着一双水润的双眸,缓慢地讲目光挪向她。

掀了掀唇,又慢慢阖上,只是眸光不变,直直地定在他身上,尽是无声地控诉。

陈时序的发丝间还挂着点融化的雪水,滴在他的镜片上,几分狼狈的凌乱感,却莫名添上了些许不羁感。

“怎么,现在对我只剩沉默了?”他只是抽了张纸巾,随意地擦拭了下湿法,不甚在意,视线却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话已经递到了这份上,梁梦因很识趣地走下他给的台阶。

“我今天突然想到你之前说过,会提供哄睡服务,陪我度蜜月,还会给我补上求婚。”美目流转,充溢得几乎满出来的不满,“陈先生,可是你一个都没实现。”

陈时序万万没想到她把这出搬了出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诓骗无知少女,陈时序你都不心虚的吗?”

梁梦因素着一张脸,依然明艳不可方物,唇瓣微微鼓起,是显而易见的指责。

陈时序轻笑一声,行至她面前,低眸望进她的瞳孔中,那里水意朦胧,涟漪春光徜徉其中。他竟然一时分不清,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就因为这个闹脾气,今天一天不吃饭?”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他的声音软了几分,“你可真有出息。”

梁梦因的视线闪躲了几分,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这已经是她能搜寻出来最好的借口了。

想要看他胸口那枚纹身,大概比登天还难,他藏着掖着,不想展露分毫。梁梦因思来想去,唯有剑走偏锋可以一试。

“忙完年前这一阵,年后多陪陪你。”陈时序扯开领带,随手搭在她的椅子上,长长的领带飘在她的耳侧,丝绸绵软的质地包裹着她的触感,温软中带着点丝丝缕缕的热度灌入其中。

“你以为我没问过祁铮?”梁梦因把绕在耳边的领带扯下,藏蓝色的领带在雪白的手指间绕,“他说你每天过年也就休息三天,雷打不动的大年初三就回公司上班去了。”

轻哼一声,几分嘲讽:“你所说的多陪陪我,就指这三天?”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非常不满,陈时序低笑了声,若是知道她生气源头也好,那也好对症下药哄她。

冷玉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几声闷响后,是他冷冽的声线:“我大概进嘉驰几年没休过年假了,加上调休假,还有一些节日补假。前一阵子让祁铮计算了一下,零零散散算起来也有将近一个月,到时候好好陪你,行不行?”

“你还找人计算了啊……”她的语调里莫名带了点失望,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眼睛转了几圈,“就算你真的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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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不用忙工作了吗?不会只是嘴上说着休假,实际其实是在家工作吧。”

这话说得太明显不过,陈时序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半靠在书桌前,神情慵懒:“说吧,在这里找茬这么久,想要什么?”

“注意你的危险发言,我实话实说也叫找茬吗?”被戳穿目的,梁梦因丝毫不慌,甚至还扬起下巴,几分挑衅。

“明白了。”陈时序正欲解开衬衫最上面那枚扣子,准确捕捉到梁梦因追过来的视线,动作忽而停住。

沉眸微敛,掩住其中几分暗色。他的余光撇过桌面上零零散散的名片,再掀眸时,已经懂了大半。

“那太太请讲,需要我怎么补偿?”不冷不热的语调,最是平易的声音,让梁梦因的防备降至最低。

梁梦因不觉有他,手指间是缠绕着的领带,一截藏蓝色垂在她的红艳的睡裙上,如同一汪深海停泊在焰火之中,互不相容,又相得益彰。

“那你今天听我的?”梁梦因试探地问道。

“我听你的,你就听我的下去吃饭?”有点绕,但梁梦因听懂了,她站起身,让出了椅子位置,按着陈时序坐下。

“我听话,你也听话,不许反抗。”暗暗低语,似是洗脑。

陈时序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唇角,视线里是她紧张的吞咽,还有她手里晃着的那根领带,几乎快把她的目的掀了老底。

“我尽量。”薄唇微抿,黑眸缓缓抬起,定在她瓷白的面孔上。

她下唇紧紧咬着,红润的唇瓣几分发白,长翘的睫毛也在细细得抖着,忽而他的心被紧紧揪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紧张什么?什么都依你的好不好?”

原本几息之间的计划被彻底搁浅,她若是想看,他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何故把她吓成这样。

梁梦因对上他的眼睛,那点紧张没有半分缓解,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隐隐觉得牙齿都在一同震颤。

吸一口气,梁梦因提起所有勇气,将手中的那条领带缠过他的手腕,紧紧环了几圈,又打了个死结。

她想提醒他不许动,可一张口尽是吐息间的凉气,仿佛将她的唇舌也冰封。

从意识到那个纹身,静坐在书房里的一天,她几乎一致是冷的,不是身体上那种寒冷,而是拉扯间思绪上的那种凉意。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爱。

被束缚住双手的陈时序,表情一直很淡。

其实那个领带很好挣脱,但他没动,如他所言,依着梁梦因所有。陈时序淡然自若地看着她所有动作,手背擦过她的掌心,一团带着凉意的潮气,冰凉的体温。

从表情到心跳,都失去了一贯的平静。

梁梦因没有说话,细指探出,颤抖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第一枚,露出大半锁骨。

第二枚,敞开一道缝隙。

指腹停在第三枚的时候,她的动作顿住了,深深呼吸了几轮,依然止不住手指间的抖动。

“领带松开,我来解开给你看,好吗?”温和的声线,加了一丝暖意。

本就瞒不住的,而且还是自己的身边人。

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之前风雨飘摇的状况了。

如果她想知道,他愿意剖开淋漓赤红的心房,让她看清那些心头。

可惜那点些微的暖意,根本对她没有任何成效。明明室内地暖空调开着,保持恒定的温度,可她的手脚依然一片冰凉。

“我不要,我要自己看。”细微的声腔从咬紧的牙关中泻出。

夹了破碎的泣音。

陈时序凝着她红透的眼眶,心底也酸涩一片,溪流缓缓流过心底,只有被锈蚀的坑洼再度被她滚烫的泪水灼烧。

梁梦因攥紧了手心,指甲钻进掌心里的刺痛,让她勉强控住颤抖的双手。

第三枚扣子被解开,半分衬衣向下垂落,露出原本的纹身形状。

一滴热泪骤然落下,落在他的颈上,停在他的锁骨,却仿佛穿过骨血,烫进他的心房。

娇艳欲滴的一朵玫瑰。

纹在他的胸口位置,正对他的心房。

那是她在国际上第一次获奖作品“玫瑰轶事”高跟鞋鞋面上的图案,其实没有人知道,在更早的时候,它的雏形是陈时序送给她的那枚吊坠上,用精巧钻石堆叠出的玫瑰形状。

最后,又被他纹到了胸前,印在了名片上,画在了头像中。

属于她,也同样属于他的那朵玫瑰。

梁梦因以前也是及其叛逆的,十八岁生日被拒绝,并不能阻碍她的坚持。

可她不敢直接去做,先是贴了纹身贴在陈时序面前招摇试探。

少女心事本就难懂,那段时间陈时序又格外忙碌,直到她第三次敲响他的房门,撩起裙摆,露出那个贴在大腿内侧的纹身贴,他才注意到那个印记。

和她想象中的画面不太相符,陈时序没有质问她那个纹身,而是迅速冷了深色,呵斥道:“你是准备以后每次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就在我面前掀一次裙子吗?”

其实只是贴在膝盖上面一点位置,她提起裙角,只是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

只是所有焦点,都在陈时序莫名的一个问题中被搅乱。

“我……”梁梦因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有想过这样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吗?”陈时序的面上一派严肃,是他少有会对梁梦因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平时也不见得对她有多温柔的,但总归是对别人不一样的。

那个纹身贴,是一排他的英文拼音,每个字母都在灼烫着他的眼睛,像是细针深深刺入,扎入身体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每一点疼痛都在提醒着他的失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长辈亲友看到了会怎样?若是被你未来的爱人看到了会怎样?”陈时序眉心深折,她的年纪还小,不懂那些流言蜚语的痛楚,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

他本就已在漩涡之中,再多风波也不畏惧。梁梦因和他不一样,她是娇养的一朵玫瑰,心地纯良,他只希望她可以继续这样恣意生长。

梁梦因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她无法回答,唯有一条,她可以确定:“我不会有其他爱人。”

陈时序闭了闭眼,再度搬出来了那句话:“这辈子那么长,我们不必急于下定论。”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想劝她不必执着。

第二次说的时候,却是想劝自己不要贪念。

幸好,那只是一个纹身贴,陈时序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心下几分失落的茫然。

他自小接受西方精英教育,克己复礼,严谨专注,从不会在非己相关的事情上分神。

陈时序在梁梦因身上已经破例太多了,说是栽了个跟头也不为过。再多的,他不确定梁梦因想要的,他是否可以给。

其实那是个伪命题,时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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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他才明悉。

身心已然全部交付,坳着的那点以爱为名的倔强,还重要吗?

他无故地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日他心情不好,验算许久的公式走入了死胡同,导师是怎么对他讲的。

他说:“时序,物理是一种绝对理性的学科,但并不需要你用绝对理性去对待它。”

那时候他并不是很理解这番话,一路笼罩的阴霾,在开门迎上视线的那张明艳动人的笑脸时,他清晰地看见自己头顶的那点雾气散了。

视线僵住的分秒之间,是只有他察觉到的悸动。而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微微点头,仿佛无事发生。

陈时序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留念的人,但过去那点琐碎记忆,又时常叨扰着他濒临越界的理智。从她第一次伏在他的背上,到她红着的眼满是执拗地望向他,泪珠不断向下落,原本那些冰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很想把那个只知撩拨不计后果的人拽进怀里,互诉衷肠对他很难,至少可以先抱紧她。

不是说这辈子那么长,我们不必急于下定论。

可每次最先违约的也是他。

想过被长辈亲友看到了会怎样?

——想过。但不重要。

若是被你未来的爱人看到了会怎样?

——他不会有其他爱人。

理性拉扯与感性动心,纹在胸前的那个印记早已给出了答案。

关于他的导师所说“绝对理性”,在放弃物理转学金融后,再度重温那些物理化学课本时,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答案。

楞次定律——来拒去留。

醋酸电离——无法彻离。

隐秘而无声的告白,大概囊括了他们这些年。

断不了,也拒不掉,唯有彼此方是他们的最终解。

昏暗的灯光下,淡黄的光线将他的面孔铺上一层薄纱,他温和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她的面容。

系在他腕上的领带被缓缓解开,动作很轻,和她方才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只是几瞬之间,不知多少滴泪埋进了其中。

梁梦因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陈时序也便装作真的没有看见。

领带被丢至一边,再抬头时,眼角的泪水已经被她抹去,只为隐约红着的眼尾泄出一点端倪。

她吸了吸鼻子,冰凉微僵的指腹细细拂过那个纹身,一寸一寸逡巡着蜿蜒的形状,眼眶酸胀,心下更是一片酸胀:“不疼吗?”

声线低哑,卷了她所有不宁的心绪在其中。

明明那个时候怕她疼,搬出了一堆借口来恐吓她放弃纹身念头的男人,却在自己胸口纹了一朵玫瑰,并且,在最靠近心房的位置。

陈时序缓缓摇头:“有比这儿更疼的。”

“比如呢。”梁梦因低声询问,湿润再次攀上眼眶。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揉了揉那折起的弧度,嗓音温沉:“不想比如。”

他将那晦涩难读的一页翻去,不想再提分毫,也不愿她再为此难过。

“可我想听。”梁梦因执拗地望着他,眼眶里慢慢蓄起的红,让他妥协。

陈时序眉眼低垂着,视线悬着,悬着,落入尘埃之中。

“你走后的每一天。”

梁梦因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耳边是嗡嗡一片,她听不清任何声音,唯有方才他的那句不断回旋在耳窝。

酸涩填满所有孔隙,可眼角处那滴悬着的泪珠却迟迟没有落下。

梁梦因望着他,一瞬不瞬,眼睫扇动间,所有泪痕归于一片宁谧。

爱情是个相对比较,比起他自己,似乎陈时序更爱她。

她的心很静很静,静静地坐在他的腿上,紧紧地抱着他,就像四年前她离开前最后的那个拥抱。

可这次是不同的走向。

“以后不会走了。”尤带泪腔,但满是坚定。

陈时序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挽过她的碎发。

他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手指间绕着她的长发,缱绻温情。

方才淡下去的眼眶再次红了,梁梦因靠在他的颈侧,将她刚刚解开的扣子,一枚枚扣了上去。这次她的手指不再抖,长睫也不再颤。

“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关系。”吸了吸鼻子,梁梦因隔着单薄的一层衬衣,食指戳了戳那枚纹身。

“我不走,你也别想走。”

陈时序很淡地笑了声,又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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