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确实有点故意。可能我本来的不高兴只有一点点,但我放任它们发泄出来,表现得就像很生气。”他立即问:“为什么?”云乘月轻声说:“因为我觉得我把‘烟火气’理解错了。你之前想点醒我,是不是也是指这个?”薛无晦没说话。云乘月低声道:“烟火气,终究是由每个人的生活构成的——是每个人。像我之前去关注市井生活,观察别人的生活状态,可我关注的重点都错了。”“我去观察面摊的面,可我其实应该看的是顾姨他们。我应该去关心他们每天起早贪黑是什么感受,辛苦吗,快乐吗,还是有过怨恨。”“我对双锦也是……我试图了解她的生活,但也仅此而已。还是陆莹提醒了我,我并没有真正关心自己和周围人的关系。”“我只是看着,但我没有参与。”“所以……”他打断她:“所以你想试试改变。”“是。这次试炼,对我来说也许最重要的部分是这个。”云乘月爬起来,有点疑惑:“我怎么觉得你并不高兴?”他瞥她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我没什么可以不高兴的。你能找到突破的契机,于我也有利。”他袖子一挥,四周陷入纯粹的黑暗。“睡吧。”云乘月望着黑暗,心中却一动。“我也会,”她脱口而出,“我也会更关心你……我是说真正的关心。”不知道是否错觉,她总觉得耳边响起了某种窸窣声。但她伸手去摸,又什么都没摸到。黑暗中,只是又响起一声缥缈低沉的话语。“晚安。”第58章书文对战(1)◎第一次尝试◎一连五天,三人尝试过各种不同的方法,全都失败了。最好的一次结果,是乐陶转身说了一句“这次还行”。然后,娇娇小小的将军就那么笑着,任由灵气反冲将三人击败。唯一勉强算好消息的……三人都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第六天,云乘月在火堆边吃完了晚餐,因为过于劳累而头脑空白,眼睛盯着火焰,发了好一会儿呆。其他两人也是。而她们三个人坐的方式和之前一样,云乘月、季双锦靠得比较近,陆莹独自坐在一边。吵架要再过一会儿,因为这时候谁都累。可这时,云乘月却发现,自己体内好像有一点更多的灵力。以往这时候她甚至累得饭都吃不完,要带回去睡觉前吃,但今天,她不仅吃光了山药——又是山药——还能抬起手,勉强再写出一枚文字。“生”——她第一枚,也是她最熟悉的书文。写出来的淡白字迹歪歪扭扭,很快就散了,也没能发挥什么作用。但是,她的确写出来了。难道……她要突破了?云乘月立即尝试调动书文,又闭目内视,观察丹田中灵力旋涡的状况。过了一会儿,她有点失望地睁开眼。突破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她的灵力数量确实增加了,灵力旋涡也更凝实了一些。算起来,她其实一直有在刻意压制灵力积累的数量。因为她的根本大道在生机,如果生机书文的境界不能突破,她的灵力超过太多反而是累赘,严重的甚至可能爆体而亡。她对丹田的压制没变,灵力却增加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的书文境界确实松动了一些?是哪一步起效了?云乘月想了一会儿,迫使自己直起身。她说:“明天,我们试试换个方法吧。”陆莹眼皮子一抬:“哦,云小姐要当主攻了?可喜可贺。”随着时间的推移、训练的艰苦,陆莹是越来越懒得装了。如此一来,她性格里那些刻薄尖锐的底色就都露了出来,令她越发像个焦躁的刺猬。云乘月眼见她一天天焦躁,基本也懒得跟她认真生气了。而且总是生气……那也挺累的。她揉揉太阳穴:“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关键是如何过关……”陆莹紧跟着说:“真新鲜,就像谁不知道一样。”云乘月眉头抽抽,面上还是保持微笑,嗯,生气很累,她不生气。“之前几天,我们都是陆莹主攻,双锦副攻,我辅助。总结下来,还是昨天陆莹使用‘诈’、‘射’的结合技,起到的效果最好……”陆莹又打断说:“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云大小姐不知道。真要自己上阵当主攻了。”云乘月嘴角抽抽,还是努力保持微笑。团队合作,气氛崩塌往往是从一个人发脾气开始。道理上讲,如果她想尽早摆脱陆莹,现在就要有耐心……有个鬼的耐心。云乘月一骨碌爬起来,唇边还有一丝笑,却笑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陆莹,你是不是想打架?”陆莹也立即站起来,不甘示弱:“哟?大小姐当了几天兵,也知道发火打架了?”季双锦有些不大情愿地站起来,无奈道:“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云乘月指着陆莹,有点生气地控诉:“是她先挑衅!”陆莹更怒:“她先装模作样!明明只是个辅助,充什么梁柱!”云乘月怒目而视:“我说话,还不是因为你不想办法!要是你这个主攻能想个通关的办法,你当我很想浪费唇舌?”陆莹更大声:“哦哟,还‘浪费唇舌’?口水就口水,大小姐真是文绉绉!我想不出来办法,你就想得出来?”“你听都没听完,你怎么知道不行?”“你修为境界不行,我听都不用听,就知道不行!”“你……”两人吵得一句比一句大声。四周的定宵军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甚至开始鼓掌喝彩。——打起来!打起来!——不服就是干!——谁认输谁是这个!季双锦站在边上,默默地叹了口气。唉……一开始她还很紧张、很认真地劝架,但说真的,她也很累。以后不想生小孩……季双锦的思维,发散到了海量的说书玉简故事里。自己在脑海里演绎故事,这是她多年来苦中作乐的重要方法。乐陶抱着一只水囊喝果酒,悠悠哉哉地走过来,看了一眼火堆边认真吵架的两个人。她问季双锦:“还没打起来啊?”季双锦有点怕她,立刻收回脑海中的小故事,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乐陶笑眯眯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把她看得更紧张。她才问:“那你觉得她们打得起来吗?”季双锦想了想,小心摇头:“打不起来。乘月有分寸,陆莹其实……其实也挺有分寸的。她们就是太累了,吵架发泄一下。”乐陶眨眨眼。她的眼睛是浅棕色,镶嵌在她蜜色的、光洁圆润的脸上,被火焰映得很亮。她有些探究地看着季双锦,忽然说:“你还要再发挥一下自己的潜质。”季双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发现自己没听错,于是她很震惊地站在原地,糊里糊涂地愣了好一会儿。“我?”她甚至举起手,指了指自己,又迷茫地看看四周……四周也没别人了。“我有潜质?我能有什么潜质……”她讷讷道,“老师,您是不是想说乘月,或者陆莹?”乐陶拍拍她的肩。手有点重,拍得季双锦更缩起脖子。“抬起头!”将军有些严厉地命令。季双锦一吓,立即抬头挺胸。乐陶这才重新笑了,又接连拍了她好几下。“你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不错,何必浪费。”“那两个,”乐陶朝火堆边抬抬下巴,“吵架,是为了发泄,也都是在绞尽脑汁想破题。双锦,你呢?”季双锦一怔。将军收回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只有劝架这一个作用。”说完,她就走了。季双锦独自站在原地,却愣怔了很久。一直到夜深人静,她和好友并肩躺在干草床铺上,她已经撑不住打架的眼皮,却也还是在想。——如果她还有别的潜质,那到底是什么?她也很累,模模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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