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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元宵节前,辜镕突然收到了楚珀送来的包裹。
是座沉重的大物件,用油布袋和棉花包得严严实实,还没打开看,辜镕就大概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座翡翠观音。
他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打算收回,无论楚珀多么该死,至少楚珀确实救了辛实的哥嫂,可这份大礼楚珀终究还是没敢收下,或许是心虚吧,悄悄给他退了回来。
辜镕看见这座翡翠观音就觉得晦气,正巧当地华商举办了一个拍卖会邀请他参加,他携翡翠观音前去,低价出售,转头添了些钱买下两块一模一样的全历月相机械手表,一块戴在辛实手腕上,一块揣在他的怀表袋里,权当是楚珀送来的贺礼了,贺什么,当然是庆贺辛实和他这份矢志不渝的爱情了。
散元宵后,辛实送大哥大嫂登上了返回福州的轮船,次日早晨,曼谷全城细雨,他和辜镕启程返回雪市。
辜镕定了三间上等舱,可只有两间得到了使用。在船上的两个夜里,辛实都被留在了辜镕的屋里睡觉。
那哪叫睡觉,简直是放纵疯了。尽管只是亲亲嘴,间或摸摸彼此,可辛实觉着比做一整扇的蠡壳窗还要累,嘴唇累,手也累,他从不爱睡懒觉,在船上的两天,却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被辜镕抱在怀里拍着屁股叫起来才算完。
詹伯在门口迎,见到他们两个高兴坏了,走上前来先朝辜镕拱手问好,随即同辛实寒暄:“新年好哇,你的大哥哥还好?”
辛实也是十分想念詹伯,边搀着辜镕上楼梯,探出脸去,笑着回詹伯的话:“詹伯新年好。我大哥很好,已经回家去啦。”
大哥回了中国,辛实却没跟着一块回去,想必这回是决意死心塌地跟随头家了。詹伯很满意,笑呵呵地松了口气。
辜家两扇厚重的大门上方悬了块不大不小的楠木牌匾,以金漆书了几个字。辛实不经意抬头瞥了眼,悄悄凑到辜镕耳边,告诉他:“晋安堂,是不是?”
从曼谷见到面那日起,辜镕每日都会教他认字,有时多,有时少,持续到今天,他已认得了百来个字。
自从认了字,这小子一见到认识的字就很兴奋,辜镕仰头瞥了眼那块匾,微笑着赞许:“没错。”
辛实心里十分满足,粉白的眼皮轻轻颤了颤,敏而好学地追问道:“是什么意思?”
辜镕轻轻倚着他,从前总是紧皱的眉头此时舒展和煦,像是叫蜜糖泡发了:“是堂号。晋安是辜氏的总堂号。”
辛实眼神茫然,并不知道堂号是什么意思。
辜镕瞧见了,微微一笑,耐心地替他答疑解惑:“除了晋安,辜姓还有惠安、彰化好几个堂号,若在外头遇到同姓的族人,报上堂号即可分辨是不是同宗同脉。”
真讲究,辛实在心里吃惊,他一直知道辜镕的家族很兴旺,却没想到到处都有开枝散叶。
他忙问:“辛呢,那我们老辛家的堂号是什么。”
辜镕满足他的好奇心:“辛氏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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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下来的这套老宅子。
辛实被他吮吻着,半边身体都软了,眼神也有些发木,轻轻喘了口气,声音沙沙地,很虚浮:“不要费很大功夫,把杂草拔了,坏掉的窗子、门和地板换一换。”
见辜镕有兴致,越说,他的眼睛越发亮,认真的面孔上混着动情的色彩,有种纯稚的媚态:“房梁房柱上的青苔也得全刨掉,刷几层崭新的桐油,保管跟新的一样。”
辛实说的全是细节,大概由于谈到的是擅长的事宜,言辞间很有几分骄傲的神采。
辜镕居高临下,着迷地望着他,见他气喘吁吁的,眼神都迷离了还惦记着装潢,忍不住莞尔一笑,低下头,不容拒绝地用嘴唇堵住了辛实喋喋不休的嘴。
这样悠长而缱绻的耳鬓厮磨是辛实很钟爱的亲昵方式,辜镕听着他在自己身下急促喘气,十分心满意足。
接吻的空隙,辛实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拉着他的衣领,嘴唇挨着他凌厉的下巴颌呼呼喘着气说:“最紧要的事情差点忘记说了。我看别人家的高门大院都有高高的门槛,规矩又漂亮,就你家的地上光秃秃的。以前那是你身上不好,现在你的腿全好了,我们把从前打掉的门槛全装回来吧。”
辜镕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一酸,像被人拧毛巾似的狠狠攥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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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消失的门槛是他残疾的证明,他现在连路都不大走得好,辛实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替他庆贺,要替他把所有的晦气全都一扫而空。
“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觉得都很好。”辜镕喉结翻滚了一下,声音带了点沙哑。说完,他狠狠把辛实往自己怀里一搂,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那种搂法。
力气真大,像是生怕他跑了,辛实一开始没躲,笑呵呵地叫他搂着,结果辜镕越搂越紧,他被勒得有些疼,又听出辜镕的声音不大对,有点要哭不哭的意思,忍不住扬起脸急忙去看辜镕的面孔。
结果辜镕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死活不准他动弹,又低下头来咬他的耳垂,先是用牙齿轻轻地磨,磨了几下沿着耳廓一路吻下来,含住了他的两片嘴唇,亲得很重。
辛实没叫他糊弄过去,抽空睁开湿漉漉的眼皮一看,辜镕的睫毛在他眼前颤抖,英俊的面孔上此刻是种薄薄的红,像是意乱神迷了。瞧着辜镕的样子像是挺高兴,并没有哭,辛实放下了心。
这时辜镕发现了他的不专心,不满地在他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辛实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微微张开了嘴唇。他一打开齿关,辜镕的舌尖马上探了进来。
辛实被他不要脸地含住了舌头,也有点激动起来,缩在他怀里颤抖,羞涩地挺着胸膛去迎合他。
这一回亲完,辛实的脑袋都木了,靠在辜镕的肩头深深地喘着粗气。
辜镕紧紧抱着他,很满足地笑着,嘴唇亮晶晶的,也有些肿:“装潢的事情全由你做主,只是你不许动手,我去找工匠,想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你只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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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吵闹的()•(),为了方便复健休息以及不影响辛实念书⒎(五六♀二)⒎[(.)]()•(),辜镕在考虑过后,仔细筛选了一遍离祖宅最近的几处房产,暂时地派人把琉璃厂街的一座带后花园的三层洋楼收拾了出来,随即带着辛实和几个用惯了的佣人即日住了进去。
动工之前,辜镕从矿上叫过来了几个会计先生,由詹伯带着他们对辜家祖宅内的文玩宝物以及其他值钱玩意进行登记造册,十几个佣仆帮着忙了三四天,等到把祖宅全部料理清楚,一群人陆续全部搬入花园洋楼,恢复了从前的日常生活。
他们这边刚安顿下来,不日就有客人造访,全是来拜年的。
已经下旬了,按理讲这个时间来拜年是很奇怪的,可辜家是什么人家,不要讲过了元宵,就是过了正月,上门来拜年的人也是只多不少,由于去年辜镕闭门谢客,今年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其实前几日就有许多的拜帖送上来,可那时候整个辜家正在忙活搬家,辜镕没有功夫去进行社交活动,现在终于腾出空来了,便开始整日整日地迎来送往。
最先来的自然是住在同一条街区的朝宜静。
他是携着儿子和金翎一道来的,勉强也可称作一家三口。几个男人的外貌都十分出众,洒扫庭院的小姑娘飞快地挥动扫帚,假装劳动,实则一直偷偷地往客人身上瞧,神色羞答答的,把刚扫完的落叶重新弄得一团糟。
金翎的优柔俊美辛实是见识过的,因此并不大吃惊,看到朝宜静的儿子,他却着实愣了愣。
不为别的,只因这朝天铮简直同朝宜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仅有一双眼睛略有不同,朝宜静是纯然的黑色瞳孔,他的儿子么,或许是随了母亲的血脉,两只眼珠是琥珀一般的颜色,在日光下像两颗剔透的玻璃珠。
只差了这双眼珠子,两个人显示出了全然不同的气质,朝宜静是种和善的威严,叫人尊敬,却不会怕,朝天铮却不大亲切,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透露着一股不大乐意的神态。
这种倨傲倒也没有时时刻刻挂在脸上,在向辜镕问好拜年的时候,朝天铮识趣地短暂收拢了片刻内心的不高兴,微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对于小辈,辜镕显得不那么在意,含笑略点了点头,随即轻轻拍了拍辛实细腻的小臂,意思是轮到你了,便转头去和朝宜静寒暄。
辛实穿一件酱红色绣了虎纹的薄短褂,肩头斜挎了个同是酱红的小包,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红包。他熟练地抽出来一个,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想要给朝天铮递一个压祟红包。
这些天,家里来的孩子全是他招呼的,每人都有一个红包。
他从没这么阔气地花过钱,新奇得很,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善财童子,辜镕就是那个不动如山的观音,只给钱,别的一概不管,偶尔夜里坐在一块谈天的时候,来翻翻他的小褡裢,但凡看见这个包稍微瘪了点,立即就给他补充进去。
朝天铮的个子十分高大,辛实凑近了才发现自己要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这是他这几天来见过的最大的孩子了,假使是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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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哄孩子的话,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说出口了,辛实有些赧然,抿着嘴将红包递出去,拼命回忆辜镕这几日说过的场面话,硬生生憋出了两句吉祥的词句。
体型俨然比辛实大了一圈的年轻男学生顿了顿,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发自内心的,朝天铮是真的不大想要这份小孩子才有的好处,可最后,由于不想叫场面难堪,他还是伸手默默领了红包。
道谢完毕,他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忍不住的,他朝坐在斜对面正扯着辛实的袖子亲热聊天的金翎瞥了一眼。当瞧见金翎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光彩夺目地兀自花枝招展,他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
送客后,辛实搀着辜镕慢慢在花园里散步,雨后的草地有种泥土的腥香,裹着清淡的马鞭草的柠檬香气,风吹来,还带着一点未消散的雨丝。
方才的席间,朝宜静提到了林祺贞的那个港口日前已经收归政府所有、目前由海关总署管辖的事情。
辛实同林祺贞只见过一面,只觉出这是个爱开玩笑、阴晴不定的青年,与他并不很熟悉,可他知道,能在辜镕闭门养伤时得以进入辜家大门的客人,完全可以说是辜镕的挚友了。挚友的事业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可对于此事,辜镕当时在席上却是个避而不谈的态度。
辜镕的朋友很多,人脉遍布南洋,可真心朋友似乎只有几个,突然少了一个就显得十分突兀,辛实真怕辜镕在友情上受到伤害,心里头难受了却不告诉他,就问了:“林司令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他跟你那么好,可我们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他没来露个面,你也不给人家打个电话。”
看辛实好奇,辜镕先是愣了愣,转而冷笑一声,讲:“以后都不要提他。”
辛实看他气得不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叫他这么一安抚,辜镕的心情倒是平和了一些,说:“是过完年那几天的事情了,不想叫你跟着心烦,我没告诉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帮他管了一段时间帐。”
忘不了,那几天辜镕的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黑脸,显然是累着了。辛实点了点头。
辜镕继续说:“我给他把一笔烂账梳理清楚还给了他,好不容易现在步入了正轨,能持续地挣钱了,他轻而易举就让别人设局把港口从手上给夺走了。你猜害他的是谁?”
砸人饭碗,太可恶了,辛实皱着眉毛急忙问:“谁啊,这么坏!”
辜镕看他跟自己同仇敌忾,甚至比自己还恼怒,没忍住笑了,说:“是周绽。”
辛实惊讶了,眼里有一丝的警惕。周绽骗过他,可也为了救玛糯差点丢了命,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没法喜欢也没法讨厌:“咋又是他。那林司令咋办,你要帮他么?”
“我倒是愿意帮,可也要他识抬举。我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你知道他怎样讲,他讲不必我插手。哼,不必我插手,好啊,往后我也就当没这个朋友。他自己养的疯狗让他自己收拾去,我看他穷得响叮当了也并没有多么伤心么,挺心甘情愿的。”
看他斩钉截铁地决定和林祺贞断交,辛实却突然笑了,“又说气话。”他拿手肘碰了下辜镕的腰,“要是到时候林司令再上门来求你,你能狠心不伸手拉他一把?我不信。”
辜镕一时没有作声。心底里,他颇有种辛实已经把他参透了的感觉。
心里想任何事情都没法瞒过对方,按理说该觉得背后发凉的,可辜镕咂摸了一下,居然觉得这滋味还挺美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这在浪漫文学里,得是天造地设的情人才有的默契么。
辛实确实是把他说中了,要是林祺贞真到了山穷水尽那天,看在亲戚的份上,他的确不会坐视不理。可他嘴上还不大肯承认,于是做出了反驳:“那么除非他再向我下跪一次。”
任何人的膝盖到了辜镕面前似乎都变得不怎么值钱,辛实心里对林司令表示了同情,搀着辜镕继续往前走,倒也不再继续谈论林司令的遭遇了。
第57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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