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不宜拒绝。温怀英来了。他独自一人站在角落,垂首倒半杯香槟,却没端起来喝。鎏金色的酒液靠着杯壁轻轻荡漾,静止的那刻尘埃落定。酒瓶里的是酒,高脚杯里的也是酒,但它们不一样。霍宣来了。他面沉如水,第一次主动和许利打招呼,借交谈询问尹倦之与楚珏的感情状况。去年他与尹倦之在一起的时候,许利惯会巴结他,还对尹倦之说过“尹霍”两家要是能喜结连理就好了。当时尹倦之讥诮地说,他身边的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只有固定的一个,结婚更不可能。今日物是人非,尹倦之结婚了,对象是楚珏。顾氏——顾烈之子。他想报缝针削胸的仇,都得好好地思量思量。孟漾来了。离开尹倦之的大半年里,他的资源直线下滑,黑料铺天盖地。现下正在拍摄的剧本是并不比十八线网剧好多少的电影,好多人都能对他颐指气使。没有尊重,没有奉承,地位天差地别。前不久的一天,孟漾夜不能寐,突然睁眼幡然醒悟。原来是他离了尹倦之,什么都不是。而尹倦之没有他,仍旧风生水起,活得滋润。尹倦之从来没为他停留过半秒,遑论可笑的心动。......章驰来了。与在场的男宾客一身得体的高定西装不同,他戴顶鸭舌帽遮了半张脸,穿全黑的休闲服,存在感极低不显眼,像一个进来混吃混喝的人。他不动声色地往盘子里夹了几块儿甜点。婚礼进行时,章驰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尹倦之。他笑得尤为灿烂,仿佛和楚珏有说不完的话,眼睛几乎没往台下看过。......宋淮谷来了。......好像都来了。......尹倦之心里远不如他面上那般开心淡定,只想爆粗骂人。走过红毯上台,他觉得在好几个方位看见了好几张眼熟的面孔。但时间太短,具体是谁没能想起来,只有头皮下意识发紧。察觉到那些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射过来的眼神时,尹倦之不小心和人对视,瞧清温怀英、霍宣这样的前任面孔,尹倦之福至心灵,知道了刚才看见的大概也是前任......们。四月末的天,不冷不热温度刚好,尹倦之却出了薄汗,甚至想擦擦脑门儿。他以前知道这些前任都喜欢他了,不然不会分手。但他属实没想到他们那么“爱”他,竟然过来看他结婚。汗流浃背了......尹倦之拿着自己手工做好的西域曼陀罗加洛斯,面色淡然地走向楚珏。按正常流程,他本该由许利出场把他亲自交付给楚珏,但尹倦之径自跳过这段,让许利没有发挥的机会,几步就平稳地到了台上,和楚珏肩并肩站在一起。“呵呵哈哈哈......”台下,苏合伸出手接过胡邵明递过来的红酒,道了谢,止不住地低笑。胡邵明奇怪:“笑什么?”“诶,你觉得姓尹的现在高不高兴。”苏合撞撞胡邵明肩膀哥俩好地问道,目露狡黠。胡邵明抿口红酒,只看面部的话:“高兴啊。”“我也觉得他高兴,”苏合意味深长道,“他的前任大军可都在台下站着呢。”胡邵明:“......”宣告完誓词,台上新郎交换戒指。无名指套了个素圈,尹倦之狂跳的心脏似乎也被牢牢地套住了,安稳平静。他拿出另一枚给楚珏戴,过程缓慢虔诚。“倦之,”楚珏突然低声说道,“你认出了几张脸?”尹倦之没听懂,同样几近无声地回应道:“什么?”楚珏徐徐说:“温怀英,霍宣,宋淮谷,章驰,孟漾......”“当,叮铃——”银色的戒指掉了。尹倦之清咳一声,对旁边的司仪说不好意思,赶忙弯腰把戒指捡起来,继续拽过楚珏的手戴戒圈,无声快速地夸奖:“老婆你手怎么这么好看,好长啊,怪不得每次都能把我欺负得死去活来。你今天堂堂仪表,我都要被你迷死了,真想回家跟你洞个房啊......”“真的吗?”楚珏精准捕捉重点,“我,我可以吗?”尹倦之说:“看你表现。”台下,苏合手里的红酒一滴没喝,依旧在笑:“我大致都能猜到不孝子嘴里在说什么。”胡邵明说:“天天在一起上班,他还叫你苏妈妈,你了解他不奇怪——你都不知道他跟我吐槽你多少次了,说你是唐僧,老爱念经。”苏合瞬间垮起脸道:“他要是懂事一点别每天像过家家,我能唠叨他?”“你说得是。不过......”胡邵明好奇地问,“他都结婚了,你不伤心?”苏合莫名其妙,说:“我为什么要伤心。有神圣收了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朝胡邵明微举杯,苏合抿掉半杯酒,周身淡然满面祝福。有一次尹倦之与苏合还有另外两个同事到临城出差。开公司车去机场的路上,尹倦之突然问苏合:“你知道吊桥效应吗?”苏合当然知道吊桥效应,但当时并不理解什么意思。在临城与合作方谈好又交接完工作,苏合和其他两个同事去泡温泉的时候,蓦地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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