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近来众弟子的行踪举动,心就猛然一沉,神情顿时变得冷硬。
小徒弟终究是年岁轻浅,有做贼的本事,却无做贼的素质,被师父这么一盯,浑身不自在,声音立刻就有点发颤。
“师父,真……真不是我。”
众师兄也有所察觉,互相看了看,脸色渐渐青灰下来,没想到还真是自己这边出了岔子。
大旗杆子不声不响,左瞅瞅,右看看,目光霎时一定,抡圆了胳膊,照着小徒弟的脸上就是一嘴巴!
“啪!”
一声脆响,案子已经结了。
大旗杆子厉声痛骂:“妈了个巴子,你小子一撅腚,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还他妈跟我装大尾巴狼!”
小徒弟捂着半边脸,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师父——”
“别他妈叫我师父,你哪是我徒弟呀,你他妈的是我活爹!”
大旗杆子一张手,冲大徒弟喝道:“拿刀来!”
“师父!”
众师哥齐声求情。
“拿刀来!”大旗杆子不依不饶,甩手又扇了小五一嘴巴,“是不是还有你的份儿?拿刀来!”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哐啷”一声巨响。
回头看去,却见杨剌子抬手往桌面上甩去一把柴刀,朝他努了努嘴:“老齐,早就帮你准备好了,动手吧!”
大旗杆子老脸一红,提了柴刀,转头就冲大徒弟骂道:“把这俩瘪犊子按住了,谁他妈敢求情,就跟他俩一起受罚!”
众人深知其中利害,今日若是不罚小师弟,所有人都得连坐挨鞭,于是就立马上下齐手,将那两人擒住了,并将其右手死死地按在桌板上。
小徒弟浑身一冷,整个人便瘫软下来,哭天抹泪地哀求道:“师父,我错了,你饶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大旗杆子却连看都不看,只是提着柴刀,冲江家众人拱手抱拳。
“温大爷,麻烦您替我给东家带个话,就说我老齐管教不周,明儿早上,我一定亲自登门请罪,认打认罚!”
说罢,手起刀落!
只听“铛铛”两声,就把两个徒弟右手的食指、中指狠狠地剁了下来。
小徒弟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大旗杆子置若罔闻,却把桌面上的四根手指捡起来,拿白布包好,恭恭敬敬地递给温廷阁,说:“温大爷海涵,海涵呐!”
温廷阁瞟了一眼,却不肯接,冷冷地质问道:“老齐,你跟我装什么糊涂呢?那几根手指头,就想在江家面前糊弄过去?”
大旗杆子面容一僵,想了想,连忙赔笑道:“温大爷,这俩小子刚入行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多担待担待吧!”
温廷阁把脸别过去,闷不吭声。
大旗杆子见状,又冲小徒弟骂道:“别他妈嚎了,还不快给你温大爷磕头认错儿!”
两个徒弟心慌意乱,纳头便拜,哭喊着说:“温大爷,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大旗杆子也跟着帮腔,苦笑着说:“温大爷,您看……这俩小子平常不错,他们也是一时糊涂,让猪油蒙了心,要不您帮我跟东家求求情,看在他俩还年轻的份儿上,给个机会吧?”
温廷阁仍旧不予理睬。
杨剌子等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眼里不耐烦,似乎随时就要动手。
大旗杆子心头一沉,不敢再有废话,便又立马喝令道:“把这俩混账拽起来,手痒是吧,我他妈让你手痒!”
众弟子听命照办。
这一刀下去,剁的就是整只手了。
两个徒弟疾声哀嚎,就在刀头行将落下那一刻,温廷阁却突然叫住了大旗杆子。
“慢!”
温廷阁看了看这两个小年轻,沉声却问:“想不想把手保住?”
两人冷不防没反应过来。
大旗杆子心里着急,立刻瞪眼骂道:“温大爷问你俩话呢,还他妈愣着干啥?”
“想!”小徒弟哆嗦着乞求道,“温大爷,您饶了我吧!”
温廷阁眼里没有怜悯,只是问:“东西在哪儿,交出来,我可以替你俩求个情。”
小徒弟咽了口唾沫,捂着血淋淋的手,说:“卖了。”
“嗯?”
“我没撒谎,东西真不在我手上,今天一早得手,上午就卖出去了!”
温廷阁等人脸色骤变——这下,问题就更严重了。
省城里收黑货的老合,赵国砚和李正西早已问过,人人都说最近没开张,更没见过什么“老猿献桃”的玉雕。
如今,这小徒弟声称,东西已经出货,那岂不是说明有人故意蒙骗江家?
甚至可能是先有了“买主”,而后才有了“窃贼”,相当于钱雇凶。
毕竟,这种事儿在线上也不少见。
无论怎么说,这小徒弟都已经坏了“荣家门”的规矩:一则违抗江家;二则欺师灭祖;三则盗财窃宝以后,并未存手三天,静观风声变化,而是现偷现卖,一举颠覆了荣家行规。
这种行径,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活腻歪了!
温廷阁瞪了一眼大旗杆子,冷哼道:“老齐,好好瞅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宝贝徒弟,能耐太大了!”
此话一出,就连大旗杆子也没脸袒护小徒弟了,于是便又抄起柴刀,骂道:
“小瘪犊子,把手拿出来,今儿要是不把你剁了,我都对不起祖师爷!”
小徒弟还想再嚷,却发现众师哥也不再帮他求情了,这时才知如梦初醒,追悔莫及。
剁手不是儿戏,闹不好要大出血。
温廷阁担心这小子待会儿晕厥,于是连忙抬手拦住,却问:“小子,你先告诉我,你把那件玉雕卖给谁了?是有人钱雇你去偷的,还是你自己现找的买家?”
小徒弟不敢隐瞒,立马吐露实情道:“我把东西卖给南铁附属地了。”
“哪儿?”
“南铁附属地,那边的东洋鬼子和高丽棒子,只要货好,他们什么东西都敢收!”
众人心头一凛——这倒是江家鞭长莫及的去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