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过来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回关伟,老六终究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白国屏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巡警局里,无非是说说口供、配合调查,总共也就一个多时辰,出来时却恍如隔世,脑海里先前的鼎盛幻象,顷刻间烟消云散。
一进城门,关伟便佝偻起身子,压低草帽,牵着马匹,朝西南方向,斜着穿过街区。
范文连忙起身,绕过柜台,走到关伟身边,朝橱窗外张望两眼,随后把橱窗的帘子拉上,将其引到后屋的库房门口,低声问:“六爷,你胆儿也忒肥了!闹这么大动静,你还回来干啥?”
推开大门,撞在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声响,把趴在柜台上酣睡的范文惊醒。
“有多大动静?”关伟反问。
老汉哪里知道他枪里根本没有子弹,吓得连忙全心配合:“脱脱脱!大爷息怒,我脱!”
“对了,那个董绍德呢?”白国屏又问。
马匹在道当间打转,像在拉磨。
一听这话,范武顿时来了精神。
“哟,客官,来啦!看点儿什么?”
“嗐!你得说,人家那玩意儿才多大呀!那么小的玩意儿,能把人炸躺下、炸蒙圈,再补两枪,那就不错了!毕竟不是山炮。”范武解释道,“不过,也不好说,现在各国都在研究这玩意儿,估计再过个几年,这玩意儿的威力能更大,到时候肯定是抢手货!”
白家老小,上上下下齐聚在门口哭天抹泪,一见少爷出来,便急慌慌地上前通报——老爷遇刺身亡,纺织厂遭遇爆炸。
“咋说,还要干呐?你瞅瞅,当时我就说怕你们‘瓤子’不够,还得现补吧!六爷,来!里边儿请!”
关外匪患猖獗,有道是:有钱儿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的怕劫,出门的怕攮!
“还有,你们其他人,也都去!去找剩下那几个人!”白国屏恶狠狠地说,“这回,巡警和巡防营也偏袒不了他们,你们尽管去折腾,找到了人格杀勿论!”
白国屏抬手将桌边的茶碗摔在地上,把后院儿的大小姨太和孩子们吓得呜嗷乱叫。
“确实。”关伟不禁点了点头,“就是威力还小点儿,不能立马把人炸死,炸一两个还行,人要是一多,就不灵了。”
管家储良生见状,战战兢兢地回道:“少爷,这……工人们之前对薪资就有点抱怨,现在出了事儿,要是再不管……我怕……”
“哎呀,大爷饶命!”
“好!”
歃血为盟,兄弟一场,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至少要知道老七怎么样、小道怎么样,否则余生难安,更无颜去见“串儿红”交代,于是便快马加鞭,回到奉天。
未时,下午一点十五分,正是吃饱了食困的时候。
关伟压下草帽沿儿,又把两个编筐抢过来,挂在马身上,调头奔着奉天往回走。
两个人嘁哩喀喳,忙活了小半天,终于将一身行头互换了过来。
关伟反手锁上大门,摘下草帽,问:“范武呢?”
白国屏听得两眼一黑,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先前,因为鼠疫肆虐的缘故,纺织厂就停工了小半年的时间,损失已然不小,如今刚恢复生产,立马就欠下一笔订单不说,连机器都要被炸光了,还谈何东山再起?
本来已经足够头疼,可郑班头没有眼力见,又接着交代说:“少爷,厂里有三个女工被直接炸死,还有十来个受伤的,工人和家属,都……都聚在那边,等着要赔偿呢!”
“六爷,上眼,要多少‘瓤子’?”
…………
恰在此时,打南边来了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身粗布烂衣,头顶大沿草帽,扛着扁担,一头挂着一只空编筐,里面依稀可以看见零星的菜叶。
“你这里还有没?”
可万万没想到,世事难料,老小子刚一出门,人傻了。
……
少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储良生只好闭嘴。
“别废话!”关伟在马上解开裤带,知会道,“把衣服脱了!”
进去的时候,顾盼自雄、洋洋得意,以为万事胜券在握,白家至此凌绝江湖。
“我的个妈!你还敢回来!”
“少爷息怒,我们这就去办。”
这是城郊的老农,赶早去城里挑筐卖菜,刚刚回来。
“走吧走吧,没闲钱儿给你。”
不过,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倒不是白宝臣被炸身亡。
“赔他妈了个逼!”
“哎!里面的不用脱,就裤袄就行了,还有你那草帽、鞋!”
“刁民!妥妥的刁民!还他妈的想要赔偿,就是欠收拾、欠整!”
老汉自是开心,新换来的衣服虽然有破洞,但毕竟比原先的破袄强上百倍,损失了两只编筐,不如新换的这一双鞋,于是乐呵呵地奔家去了。
这张三千字,所以按理有两更,下一章不算加更。
昨天刚说完,就被说书人大佬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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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