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还没闯出名堂,当然没有要为人父的想法——儿子还没当够呢!
鼠疫戒严,“会芳里”和“和胜坊”的生意虽然也没法开张,但对老爷子而言,破点财、喘口气,这就已经是天赐的良机了。
胡小妍坐在窗口,听不见动静,但每每看着这对父子俩,总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刚想要出言反问老爹,却见江城海自己先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说:“算了算了,江湖债,都是儿女债,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啊!可不是么!”宫保南连忙借机重新躺下,裹上被褥,哀哀自怜道,“大哥,七弟……怕是不中用了,以后,还得让关伟多多出力唉!”
宫保南一脸无奈,说:“大哥,夹磨小道的时候,他才十四,这几个都多大了,再练也练不出来啊!又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啊?”宫保南立马萎了,颇有些为难道,“大哥,外头正闹鼠疫呢!”
宫保南眼下一口唾沫,眼皮瞬间耷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忍地问:“大哥,真就非得让他们也走咱们这条老路吗?”
江小道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爹,一脸诧异。
宫保南这才翻过身,强睁开眼睛,抻了个懒腰,咂咂嘴——还在那演呢!
“是么?”江城海透过烟幕,眯缝着眼睛问道。
“又没说让你出去!”
“嗯?大哥,你啥时候进来的?哎呀,刚才睡着了。咋了,这么快就到饭点了?”
宫保南一时语塞。
道理他都明白,这帮孩崽子,从小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在街头上混迹上大,忍饥挨饿,遭人冷眼,虽然没有表露,但性格早已扭曲,除去那些命运极好的以外,除了江湖,还能指望他们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一个人的衰老,往往体现在对隔代的期盼上,大名鼎鼎的“海老鸮”也未能免俗。
财路受阻倒不是白家人最担心的事儿,真正让父子俩倍感沮丧的是,没能趁着陈万堂反水的契机,一口气铲掉“海老鸮”众弟兄,并直接生吞了周云甫。
“不用多,会开枪就行。”
江城海却摇了摇头:“既然要学,当然是跟着好手学。”
这也是江湖老合为什么往往晚婚晚育,甚至光杆儿一辈子,全靠徒弟、义子养老送终,偶有几个早婚早育的,往往也是始乱终弃,不一而终。
白宝臣的纺织厂歇业多日,原本要复建的火柴厂也只能被迫就此搁置下来。
“真没啥事儿?”
“噢!那恐怕是得了鼠疫了,赶紧滚吧!”江城海在痰盂儿里敲了敲烟袋锅子,接着说,“别把这一大家子连累了!”
铁路停运,省城戒严,各行各业都受影响。
“啥?”
江城海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叹息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是你、我或者小道,让他们走这条路的?”
自从小道铲了沈国良以后,老爹似乎就变了一个人,经常说些没头没尾的怪话,唯独从来没有过问过老五的事情。
“那……小道不是也能教么?”
人都说戏子无情,没响蔓儿的时候,妻儿常在左右,不离不弃,可有朝一日,火穴大转,多的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其实负心之人,又何止于戏子?
说实话,老七,挺让他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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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