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哭着吃完了一碗红烧肉。

印象中那碗红烧肉，应该是好吃的吧。可是总有些酸涩，吃在嘴里发苦。

苦到他后来再吃到如何的山珍海味，都还是忘不了那碗红烧肉。

阿婆那天应该只吃了一个蒜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这个记得这么清楚。

可能是阿婆让他吃肉的时候说，“乖孙，你多吃肉。阿婆牙不好，吃肉会把牙齿搞坏掉咯。”

于是他信以为真，涕泪横流着真的把红烧肉一块不剩地全吃完了。

阿婆慢慢吃着别的菜，慈祥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阿婆没让他走，也没让他留。

可是他困极了，就在角落里，蜷缩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阿婆正在叠元宝。

“阿婆你在干嘛？”他怯生生地问。

“乖孙，阿婆叠元宝呢。你在下面不要愁，阿婆给你准备得多多的金元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火摇晃，那位年迈的阿婆看上去无端有些阴森森的，显出几分可怖的模样。

顾维均心突然跳得快了。说不上什么缘由，他“唰”的一下冲出门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到他被圣人收养，有能力再来寻找这位年迈阿婆时，得到的却是阿婆好几年前就已去世的消息。

听说还是在家中死了好几日，传出来的味道不对，邻人才帮忙收了尸，下了葬。

可怜这么个孤苦伶仃的老人，连死都是如此这般的无人问津。

故人故事，真像那陈芝麻、烂谷子，想来可怜可笑可悲可叹。

他只恨，自己当年跑得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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