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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和李氏,他选择了李氏。
他这么选,诚然有顾及年氏背后家族的原因,但更多地,却也是想要借打压李氏,间接地压一压弘时的气焰。
弘时这孩子,脑子属实不太灵光。明明自己的学业、骑射都不比弟弟们强,却总爱在弘历和弘昼面前摆哥哥的谱,动不动就以“庶长子”自居。
四阿哥对于自己的未来,是有很明确的规划的。如果一切尽如他所愿,那他的儿子们的未来,也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弘时这份喜欢对着弟弟们掐尖要强的劲头,必须及早给予压制。
回到前院,四阿哥没有立即去睡,而是去到书房,静坐沉思。
今天发生的事,一环接着一环,严丝合缝。若真是滢滢策划的,四阿哥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叫好了。
但是,如果这一切不是滢滢做的呢?
四阿哥最害怕的,恰恰就是这件事不是滢滢做的。
诅咒娃娃在锦瑟居被发现,而娃娃衣服的布料又来自沁雅轩。这两个证据,简直就是强压着众人去怀疑李氏和年氏。
四阿哥对他后院这些有名有份的女人还算了解,知道她们都不是蠢笨如猪之人。她们中的某一个,若真想通过巫蛊之术诅咒别人,是绝对不会在娃娃的衣料和放置地点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当时那个场景,若没有四阿哥及时的“阻止”,众人很快就会产生“年氏和李氏都是被栽赃陷害”的推测。
而这个推测一旦被人所信,那么谁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是滢滢。
为什么?
因为半月前的那场大火。
同四阿哥一样,其他人在看到年氏和李氏接连“被冤枉”后,难道就不会觉得,这一切其实是滢滢在使苦肉计,故意设计出来报复放火之人的吗?
毕竟,单从结果来看,如果年氏和李氏倒了,那么刚刚生完一子、身份水涨船高,又一向与福晋交好的宋侧福晋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呀!
厌胜之术为世人所不容,哪怕诅咒对象是自己也一样。
一旦施巫蛊的脏水泼到了滢滢身上,哪怕只是沾湿了她的一小片衣角,哪怕他当时能够力排众议地保住了她,她的后半生也将在旁人永无休止的猜忌、厌恶、忌讳中度过。
君不见,李氏不过是练了个瑜伽,时隔多年还能被人翻了旧账,甚至被误以为是在拜邪神,更何况有人明目张胆地做了一个诅咒娃娃?
而就算众人没有怀疑到滢滢身上,也不代表她就能安然度过这一“劫”。
四阿哥自己是不信什么巫蛊之术的,也从来不认为画个符咒、缝个娃娃就能让房屋起火、让下人迷迷瞪瞪地去跳湖。
但是他不信,有的是人信。尤其是那些整日待在后宅,没事就求神拜佛的妇人,更是爱信这些。
如果众人将诅咒娃娃和半月前的大火联系起来,那么很可能会出现一种很可怕的、四阿哥也将无力制止的情况。
——从今往后,所有发生在滢滢身上的不幸,都可以很自然地归结为她被诅咒了。
那么,那日放火杀人却未能成功的凶手,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去对付滢滢,直到滢滢如那人所愿,魂归九天。
篱笆扎得再紧,也还是会漏风漏雨。
而自从放火之人遍寻不着后,四阿哥更加清楚他对于整个王府的掌控力,并不如他想象得那么强。
他不能百分百确保自己的力量,能够完全护得滢滢周全。
这才是四阿哥真正害怕的事,也是他不惜牺牲掉李氏,也要阻止事情继续被讨论的重要原因。
四阿哥叹了一口气,靠向椅背,用手捏着鼻梁,叫道:“茶。”
他接过苏培盛递到手边的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瞬间皱紧了眉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是让你上茶吗!”
苏培盛噗通一声跪地,撩着眼皮说道:“因着主子您最近食欲不振、睡不好觉,宋侧福晋下过令,不许奴才们晚上给您泡浓茶喝,怕您走了困。这茶是宋侧福晋特意让刘大夫开的党参陈皮茶,专门养胃健脾的。”
四阿哥眉头倏地散开,一口将杯中茶饮尽,说道:“味道不错,再添一杯来。”
苏培盛贱兮兮地诶了一声,乐颠颠地跑出了门。
淡淡的苦味萦绕在口中,四阿哥砸了咂嘴,心逐渐安定。
好在还有福晋。
福晋当时反应得那么快,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将锅扣到无辜的李氏身上,肯定也是猜到了他要保住滢滢的想法。
有福晋看着护着,至少最近半年内,那个幕后真凶都不会再有机会对滢滢和小六下手。
而半年的时间,也足够四阿哥将篱笆糊成墙了。
苏培盛很快就端了一杯新的养生茶来。
四阿哥手捧茶杯,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施巫蛊之术,和放火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放符咒和娃娃的人不是滢滢,那么四阿哥更倾向于,两件事是同一个人做的。
先放火,再引出诅咒娃娃,起火原因就会被“合理化”。这样一来,谁“有”娃娃,谁就是“真凶”。
那么,幕后之人为何要选择已经失宠、又没有实际名分的李氏作为第一个栽赃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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