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地牢走去。“虽然首领将徽章给了你,但有时候也不能排除徽章丢失的情况,”莫桑解释道,“巡逻兵们谨慎一点,没有坏处。”“我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我听蓝心说,你的精神力很强,”莫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话,靠你自己也可以找到地牢,为什么还要询问别人呢。”“我又不是去劫狱,”楚辞奇怪道,“为什么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莫桑:“……”你绑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两人沿着台阶一直往下,大约下了五六十级才终于到达了平地上,地牢一面是墙,墙上插着火把,一条极其狭窄的通道延伸到黑暗中火光摇曳的未知之地,另外一面就是囚室,唯独铁门上开出一方小小的窗,只能容得下半张人脸。那一排小窗背后,潜藏着或阴毒或僵木的眼睛,莫桑一边走一边用枪柄大力的敲击着铁门警告囚犯,最后走到通道将尽的地方,道:“卢瑟和郑雄都是我审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先问我。”楚辞却摇了摇头,道:“蓝心已经说过一遍了,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再挖掘到一些细节。”“车队进入边区的时候是郑雄前去接应的,”莫桑道,“你先问他吧。”“好。”囚室打开,莫桑拿了一支火把进来,楚辞这才看清楚,这大概不是一间囚室,而是一间审讯室。郑雄被吊在中央的十字架上,浑身都是血,似乎已然奄奄一息。“不用担心,”莫桑说道,“他死不了,我有分寸。”他上前用枪管抽了一下郑雄的脸,他才缓缓转醒,莫桑冷冷道:“林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楚辞刚将他揪出来的时候,这位副队长尚且宁死不屈,可不知道莫桑用了什么手段,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摊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长老会的囚车在丹尼尔斯学院门口和几个游族人、猎人发生了交火,”楚辞道,“后来抓了没有逃走的人连同重囚犯一起送进了丹尼尔斯学院,你知道那几个人的样子吗?”“不,不知道,”郑雄有气无力的道,“第一波家伙结束之后我就走了,护送车队去了鬼城。”“当时在场有没有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人,二十多岁,很高,”他回头看了莫桑一眼,道,“比莫桑队长高大约半个头,长得很好看。”“没有,”郑雄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风暴刚停,他们都戴着隔离面罩,但是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没有那么高的……”“把当时的情况给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郑雄畏惧的看了站在墙角阴影处的莫桑一眼,咽了口唾沫,道:“当天风暴停了之后,卢瑟队长让我带人去边区接应……”为了防止暴露,那天过去的时候,他只带了一个人,而那人在回来的时候被他杀死,尸体沉入了毒沼泽之中。他出发的时候风暴刚停,荒原上一片凌乱,他也不敢走木原通道,就开着车从鬼城饶了过去,等他到了,长老会的囚车已经停在了丹尼尔斯学院门口。他知道囚车里除了这次押运的重囚犯之外还有其他人,据说他们已经将那个大家伙送进了六区,但是奥克利首领担心人手不够,于是就借此机会又送了一批精锐过来。郑雄很快和跟囚车的人完成了交接。装着囚犯的笼子被卸下来,就在将要送进丹尼尔斯学院的时候,忽然“砰”一声枪响,开平板运输车的司机脑袋一歪,上身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有人劫囚车!郑雄和丹尼尔斯学院的守卫立刻隐蔽,远远看见一辆越野车飞驰过来,上面走下来三个人,他们一边躲避着子弹一边朝囚车靠近,押运囚车的是一位长老会的执行者和另外三个士兵,他们都不太想惹出什么是非来,更不想丢了性命,因此开了两枪之后三人就在囚车底下躲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劫囚车的人用钳子剪开囚笼的锁,带走了两名囚犯。死掉了一个丹尼尔斯学院的守卫,执行者道:“死掉的守卫没有关系,最要紧的是丢了的囚犯……”两个士兵都默不作声,郑雄也不想掺和,于是尽快将奥克利送来的人转移到了自己车上,离开的时候他听见执行者道:“反正没有人认识那两个囚犯,我们今天送来的只是五个囚犯而已,谁管他长什么样子。”“等等,”楚辞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和劫囚车的人一共开了几枪?”“没开几枪,”郑雄道,“他们怕死,我压根没有开枪。”“记得具体有几声枪响吗?”郑雄想了想,道:“不会超过十声,大概七八枪。”楚辞点了点头,离开郑雄的囚室之后他又去询问了卢瑟,但是卢瑟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只好作罢。“他刚才说的和告诉我的没什么差别,”莫桑道,“看来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不见得。”楚辞道。“哦?”“他刚才说在那场交火中只有七到八声枪响。”莫桑疑惑道:“所以呢?”“但是蓝心给我看过当天的丹尼尔斯学院监视记录,观察员也记录了一场交火,有二十七声枪响。”“所以——”“所以要么观察员听错了,可我觉得就算听错,误差也不应该这么大,”楚辞道,“要么就是当天其实发生了两次交火,第一场由于太过短暂,观察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只记录了第二次交火。”“我们的观察员都接受过非常严苛的训练,”莫桑若有所思的道,“确实不会出现误差这么大的结果……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郑雄也说了,囚车因为秘密运送了奥克利的人,所以没有走正门,只需要核对一下当天丹尼尔斯学院观察员的执勤轨迹就知道了。”楚辞忖了一下,道:“我现在去找蓝心,是不是会打扰了她的好兴致?”“她明面上的身份和你们一样,是首领邀请来的客人。”莫桑面无表情道,“所以应该不会喝多少酒,毕竟她还要‘回去’。”楚辞停顿了一下,忽然道:“丹尼尔斯学院的囚犯,没有人会去在在乎他们是谁吗?”“一旦进了丹尼尔斯学院,”莫桑道,“他们身份就只是囚犯。所以执行者才会在真正的囚犯被劫走之后想着找两个替罪羊,懂了吗?”“看来,”楚辞“啧”了一声,“所谓的长老会也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徒而已。”“不然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头顶蓦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楚辞和莫桑同时抬头,见昏暗的通道内,台阶一直往上延伸,延伸到一个半圆形的门洞处,在火焰摇曳投下的巨大虚影中,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瘦小老人。“尼康领主?”莫桑惊讶道,“您怎么在这。”尼康冷哼道:“城堡里太吵了,我来这安静安静。”“宴会快要结束了,不会打扰您休息的。”莫桑和楚辞拾阶而上,到了尼康面前,莫桑道:“我送您回去吧。”“不用,”尼康摆了摆手,“走你的。”楚辞想了想,道:“你先上去吧,我在这里。”莫桑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离开了地牢。“小姑娘,你来这干什么?”尼康抬了抬松弛的眼皮,缓慢的问。“我找那两个叛徒问一点事情。”“和长老会有关?”“准确地说,是和长老会押运重囚犯的囚车有关,”楚辞道,“我和我同伴失散了,但是囚车到丹尼尔斯学院的同一时间段,他在附近出现过。”“那也不能说明,就和长老会的囚车有关呐。”楚辞无奈:“我这不是没有别的线索了嘛。”尼康嗤笑一声:“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看,你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姑娘而已。”“是啊,”楚辞笑道,“都是人,有什么特殊不特殊的。”不知道他这句话戳到了尼康的什么笑点,老人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沙哑难听,在寂静的囚室里回荡不休。“长老会不过是为了制衡这几个区的首领而已,”尼康淡淡道,“乌拉尔巷和丹尼尔斯学院都归他们管,本质上来说,和这我们这些占山为王的首领没有区别。”楚辞道:“我问过蓝心,她说,没有人知道长老会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因为‘大迁徙’之后,所有在档的资料都丢失了。”尼康说道。“为什么要迁徙?”“因为‘漆黑之眼’的范围扩大了。”和蓝心说的一样,楚辞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总觉得尼康说的话似乎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总有一种奇怪的错位感,就像是两个缺了一瓣的齿轮,明明不相适配,却还是顽强的转动着。“你这样找人是找不到的,”尼康忽然道,“不如雇一个猩红侦探,他们也许可以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楚辞愕然:“霍姆勒也有猩红侦探?”尼康瞥了他一眼:“霍姆勒可是猩红侦探的‘故乡’。”“可是猩红侦探社的总部不是在圣罗兰吗?”楚辞疑惑,“黎明镇。”“那是‘大迁徙’之后,”尼康见怪不怪道,“猩红侦探社最早起源于霍姆勒,那时候他们的总部就在一区,不叫‘黎明镇’,而叫‘死鼠之塔’。”尼康感叹道:“这个名字才符合他们的作风,一群无恶不作的凶徒。”“为了真相不择手段?”“真相?”尼康讥讽的道,“那时候他们可是为了目地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楚辞问:“您怎么知道?”“因为我叔叔,就是一个猩红侦探,”尼康冷冷道,“他当年做下的事情,连我都觉得他不配做一个人。”楚辞忽然问:“您叔叔叫什么?”“我不愿意提及他的名字。”“您有听说过一个叫智光久让的猩红侦探吗?”尼康摇头:“没有。”楚辞轻声道:“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也是霍姆勒人,据说他喜欢科罗纳少女,甚至为此杀了不少人贩子。”尼康蓦然偏过头:“你确定他是叫智光就让,而不是别的名字?”楚辞不动声色的道:“我只知道这个名字。不过,他和一个叫斯达克的人是同乡。”“我不认识什么斯达克,但是你说的这个人,倒是很像我叔叔的一个朋友。”尼康沉声道,“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据说后来离开了霍姆勒。”“他死了。”楚辞道,“至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不是活该么?如果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他以前经常和我叔叔去买科罗纳少女回来,那些孩子最终都不成人形,丹尼尔斯学院后来被长老会改造成了监狱,科罗纳人就绝种了。”“那个传说是真的?”楚辞讶然道,“科罗纳人从前躲在丹尼尔斯学院里。”“那也是‘大迁徙’之前的事情了。”“可是——”楚辞忽然皱了皱眉。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按理来说,不论是“大迁徙”还是丹尼尔斯学院的科罗纳人,这些事都应该发生在最少两百年前,可是距离智光久让死亡也不过才过去几十年,尼康为什么会将几十年前的事情和几百年前的事情混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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