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较于疼，他更后悔，更难受，更愧疚，更……害怕！

陆念清艰难走到床头，方才那些毒辣恶意抑或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单纯无害，全都消失在他的脸上。

他扁着嘴，眼泪汪汪，抬起完好的手颤抖僵硬地去碰沐秋烟垂在床边的手。

他想感受一下妈妈的温度。

可……马上要碰上去时，陆念清猛地收回手，他不敢碰。

妈妈的手坏掉了，他怕他碰一下，会让伤势更严重。

几个月前，他陷害妈妈伤害他，在一楼画室，让爸爸打碎妈妈手骨的画面在眼前重现。

那声痛苦的悲啼，在他耳畔回响，久久不消。

“呜。”陆念清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呜咽。

他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落下的全是悔恨心疼的泪。

“对不起……”陆念清干哑地说着无用的道歉，一遍又一遍。

良久，他的嘴唇发抖，一声酝酿良久的“妈妈”马上要喊出口时，他看到妈妈睫毛动了一下。

陆念清眼中闪过喜色，心脏激动地跳动起来。

——他的妈妈要醒了！

陆念清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有点慌张，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妈妈刚醒，是不是需要喝水？他这就去倒水！

正要去倒水呢，陆念清看到沐秋烟嘴唇动了动。

妈妈在说什么？

陆念清紧张地直吞唾液，他大口吸气，再长长地吐息，紧接着，他爬上床，跪在床边，将耳朵放在妈妈的嘴唇前。

他听到，妈妈用微弱的语气，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陆念清，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你就是人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