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薇薇的姐姐明显更加激动,“你当初给薇薇录的那几句话,她一直珍藏着,做手术前还在听。也是多亏你的鼓励,手术才进行得这么顺利。现在薇薇已经快能出院了。”白晚风哑然失笑:“和我没关系,是医生医术高超,薇薇也争气。”“姐姐,出什么事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她大概是发现姐姐许久没有回来,放心不下,也跟着找了过来。薇薇的姐姐情绪高昂而有条有理地给她介绍林北辰和白晚风。前面介绍林北辰投资的项目对她的病情帮助的时候,薇薇只是拘谨地道谢,等提到白晚风是谁时,她的声音才响亮起来,有了感情。薇薇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我才刚刚学习怎么用眼睛,认,认不清人脸。但是我记得您的声音,我,我很喜欢您的演奏,治疗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只要听到您的音乐,我就能安心下来。”白晚风笑着摇头:“和那些大家相比,我太普通了。”薇薇急切地说:“不。您和他们不一样,我听不懂他们想表达的感情,我总觉得那些东西离我太远了,但我能从您……”林北辰生硬地打断他们:“时间不早了。”薇薇发出短促的气声,刹住话头,小声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但我能从您的演奏里,听出生命的音调。您是,独一无二的。”白晚风问林北辰:“你是有什么紧急会议要开吗?”林北辰含糊地“嗯”一声。白晚风说:“那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会吧,我和薇薇再说几句话。薇薇等会也要回住院部吧?”一直呼啸的冷风好像突然停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坚硬的冰块,把人关进一个一个封闭的小格子。林北辰握住他的手,用力按按他的虎口:“不行,你跟我回去。”虎口处传来酸麻感,整只手都使不上劲。白晚风:垮脸。薇薇大气不敢出,薇薇姐姐识趣地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薇薇,我们也该回去了。”薇薇恋恋不舍地应了一声。白晚风叫住她们,硬是在林北辰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下,留下她们的联系方式。“你开会又不需要我做什么,为什么我要跟着你回来。”回病房的路上,白晚风委屈地甩着被捏疼的手。“你不是不想接触那个吗?”林北辰顿了顿,握住他的手,轻轻帮他揉着被捏疼的地方,“没必要和她们说下去。”“你是怕我在勉强自己吗?”白晚风愣了愣,转头,面对着他。现在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未经打磨的原石,灰蒙蒙的,但林北辰总是能想到,它充满神采的样子。白晚风认真地说:“我没觉得勉强。”他灰暗的眼中,隐约燃起往日的火光。“我想,回去试一试。”“你是说……”林北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遍,“你想重新开始弹钢琴?”“嗯,”白晚风羞涩地说,“我不是说和以前一样要比赛或者商演,就是想闲暇的时候弹一弹。我现在肯定没以前弹得好,你别对我有太大期望啊。”“没关系。”他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林北辰喃喃自语,“你愿意回去就好。”白晚风的每日日程,又多了一项。钢琴太笨重,不可能搬到病房。林北辰先给他买了架轻便的电子钢琴替代,作为复健用。白晚风起初害怕吵到周围病房的人,后来得知vip病房一层好像就他一个人,就大胆起来。薇薇出院前,白晚风和她又见过几次。小姑娘起初非常拘束,和他说话常常结巴。后来熟悉了,也放松起来,会在他面前,尝试演奏一些片段。她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白晚风听得出来,她弹得很生涩,即使最简单的曲调,也弹得磕磕绊绊。薇薇自己很不好意思,弹完就躲在旁边装不存在。白晚风专注地听完,给她指出几个节奏不对的地方,又鼓励说:“刚开始自学能有这样的水平,很不错了,以后你可以有更加系统的学习。”“不用安慰我。”薇薇低落地说,“我知道我弹得很差,比你刚学的时候,差远了。”白晚风笑笑:“但比我现在要好多了。”“怎么会,”薇薇急着反驳,“你现在比以前,还要厉害。”白晚风缓慢摇头,说:“大部分技巧,都可以通过练习来达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不仅仅是技巧……”白晚风垂下眼帘。他疲倦地挥挥手,打了个呵欠,说:“我有点困了。对不起啊,没办法和你聊太多。你姐姐在外面吗?”薇薇沉默了一会,白晚风听到轻轻的抽噎声。薇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和他道别:“那我先回去了。”白晚风送走她,懒懒地趴在电子钢琴上。琴键因为他的重量奏出沉闷而不和谐的音调,像是被闷住的枪响。凛冽的风从窗缝间钻入,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点都不怕冷。趴了一会,他支撑起身体,端正坐在电子钢琴前,摆出最标准的姿势,按下琴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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