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知道,建安城近来到处都在流传齐王倾心于胡氏,齐王为了躲避流言,已经很久不出门见人了。”萧昱心里一咯噔,齐王明?明?选的是裴氏,怎么又跟胡氏有了瓜葛?“不可能。”萧昱直截了当地否定。萧泓和萧澄对视一眼。“齐王明?明?中意裴氏,皇后都跟裴氏互换香囊定下了,怎么又会出了这般流言?”萧澄闻此,小心道:“这…这似乎就是跟一个香囊有关。”“什么?”萧昱一头雾水。萧泓解释道:“胡氏惯用的西域奇香,香味特别?,建安罕见。可不知怎的,这香就跑到了齐王身上,因此便有人传言说齐王与胡氏私相授受,暗通取款。”“胡说八道。”萧昱脸色阴沉,“齐王怎么可能跟她暗通取款?这胡氏一个小姑娘,尚未出阁,也不要?名声了吗?”萧泓点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世?家多重名声,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来攀附齐王呢?”“那胡氏那边是什么说法?”萧昱蹙眉。萧泓道:“问题就在那胡氏听?闻流言后,极力否认有对齐王赠香,只说她曾在宫里丢过?一个香囊,一直未找到,就怕被人误捡,以此破坏她的名声,所以在出宫前,就把丢香囊的事情告诉了皇后,请皇后做个见证。”这不是故意暗示别人,是齐王捡走了她的香囊,才沾染上异香吗?萧澄接着道:“所以,我们此来,也是想替齐王询问皇后,是否真有此事?”萧昱面色凝重,让内监请魏云卿过来。魏云卿还在池边跟杨季华闲聊,内侍来请后,二?人方一道进了亭中。沙沙的衣料摩挲声和环佩泠泠声渐近,萧澄屏息,于风声中分辨背后女子声响。皇后至亭,萧澄和萧泓起身给皇后让座。魏云卿推辞着?,让二?人不必拘礼,亭上风吹的她的衣袍沙沙作响,魏云卿轻提裙摆,准备在其他石凳坐下。萧昱起身,示意魏云卿坐他那处。魏云卿动作一滞,和萧昱对视一眼后,避开了视线,没有跟他客气,落座。亭上风凉,石凳上沾染了天子的体?温,坐着没有想象的那么冰凉。萧昱在另一处落座,对她道:“七叔有事想请问皇后。”魏云卿微一点头,对萧泓道:“七叔有何指教?萧泓便将刚跟萧昱所言,又跟她复述了一遍。魏云卿细听?着?,方想起有这档子事儿,点点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女儿家重名声,恐丢失之物被男子捡到坏了名声,就请我做个见证。”得到验证后,亭上鸦雀无声,几人面面相觑。萧泓一拍大腿,“这就是了,齐王大概是被人摆了一道,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魏云卿不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齐王沾上了一种西?域奇香,香气可数月不散,被人认出是那胡氏身上的香。可胡氏却一口?否认,说自己除了端午射圃之时,从未见过齐王。”萧泓解释着?,“她还说她曾在宫里丢失了一个香囊,有皇后可以给她作证。这香许是她遗失的香囊所泄,只是她也不知这香怎么就沾到了齐王身上。那胡氏女说的暧昧不明?,有理有据,因此,建安城都?在传言是齐王倾慕胡氏,才会私藏她的香囊。”“什么?”魏云卿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端午那一日,胡氏射圃,异香随汗而?出,那香气实在特别?,建安就只有胡氏有,齐王根本解释不清他怎么会有胡氏的香。若香不是胡氏所赠,那就是齐王捡到藏起了胡氏的香囊,可齐王若非倾慕胡氏,又怎会藏起她的香囊?”魏云卿心里一咯噔,追问,“那香囊究竟在何处?”萧泓回道:“胡氏将香囊遗落齐王身边,齐王怕被人算计,就把香囊烧毁了,可万万没想到这香是这么个邪乎法。齐王如今也不敢承认自己捡过?香囊,若让人得知他把香囊烧了,怕不都要揣测他是因为心虚,才会毁灭物证”萧昱蹙眉,沉声道:“原来从射圃之日她就在算计齐王。”从射圃故意向齐王借三石弓,引来百官围观,让众人熟悉她的香。到跟萧昱讨要?彩头,得入天子帐中谢恩,再借谢恩之际,将香囊遗落齐王身边。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加之端午射圃胡氏大出风头,引来万众瞩目,也就让齐王倾心于她的事,更添了几分可信度。萧泓感叹着?,“岂止如此,听?闻她初至京城便至普光寺上香拜佛,便是摸清了齐王崇信佛学,投其所好,她从入京开始就在算计齐王。”众人也不由感叹胡氏的手段,明?明?是她算计的齐王,最后流言传的却仿佛是齐王倾慕她,非她不娶一般。魏云卿叹道:“所以一开始,齐王捡到香囊时,就该交给宫人,或者交给我,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萧泓扼腕叹道:“齐王是怕留着再生事端,以为烧了便是一了百了,可谁知邪乎的不是香囊而?是香。”众人沉默着?,一阵风吹至亭上,吹的桌上的纸张沙沙作响。萧昱开口道:“对于流言,暂时不要?做回应,让朝廷按流程选妃,无需顾忌流言。”萧泓附和着?,“说的也是,她一个小姑娘,也太看轻满朝文武手段了,薛太尉不点头,她也没指望的,我们不搭理她就是了。”“薛太尉还朝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因提到薛太尉,萧昱便顺口?问了萧澄一句。萧澄正欲开口?回复,魏云卿便立刻警觉地站起了身子,打断了他。“我先回避。”魏云卿跟杨季华对了个眼神,无意听?他们谈论朝政。萧昱眼神一动,其实,他也不在乎她过?不过?问这些政事,可她每一次都?十分敏感的规避开和他谈论任何政事。萧昱没有挽留,对她微一点头。魏云卿将要离去时,又是一阵风过?,吹落了桌上卷起的纸,绊住了她的脚步。内监们慌忙捡拾着天子的书法练习,魏云卿顿下脚步,那散落一地的书法中,赫然?出现了一幅皇后临池喂鱼的背影图。她看着?画,微微出神。而?后,便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从容离去。第58章请求夜里,魏云卿主动到了萧昱处。萧昱临窗读书,案上有一盏宫灯,一卷纸笺。窗外是一丛修竹,一轮明月。夜风吹动着窗檐下的风铃,泠泠作响。月光洒进来,魏云卿踏着月光的清辉,缓缓走到他跟前?。案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萧昱执书卷的手缓缓放到案上,向她看去。她沐浴过,穿了一条宽松的雪白色帛裙,裙摆曳地,她的头发还是?半湿的,随意披散在身后,发梢往地上滴着水珠,在夜色中无声流淌。萧昱看着她,二人隔着几尺远的距离。透过烛光,魏云卿模模糊糊看到,他手持的书卷下?,压着一幅画,他用手遮盖着,她看不?清,不?过她隐约能猜到。魏云卿的视线转到地上的月光,又抬头,犹豫着,迟疑着开口,“我这几日认真思考了陛下那一夜的话,想?请陛下?答应我几件事。”萧昱一滞,从容侧身,面对着她,“说?吧。”魏云卿的手指在袖口里攥着,她抬起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皙若玉的面孔上瞳孔清澈明亮。她对萧昱提出了第一个要求,“我,我想在太医监安排自己的医师。”不?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好。”萧昱不?假思索。魏云卿微微愕然,然后说?出了第二个请求,“我想让杨季华领少府之职,掌皇后私财。”不?让那些世家子弟掌控她的财务支出。萧昱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魏国从未有过让女子领朝廷官职的规矩,杨季华出身世家,必然自幼教习内务管理之事,可政事与家事不?同,这很难办,只是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他尽力周旋。魏云卿松了口气,继续试探着开口,“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说?。”“我想换掉薛卫尉,让三舅宋瑜,领显阳卫尉之职。”不用薛氏之人护卫她的安全。“这个不?行。”——萧昱直截了当的拒绝。魏云卿神情一滞,质问道:“为什么不?行,因为薛卫尉是陛下的表兄吗?”先前?朝廷为魏云卿安排皇后三卿,宋太师将显阳卫尉的任命权交给了领军将?军薛策。薛策便安排了薛太尉之子薛仲怀担任显阳卫尉,护卫皇后安全,可是?,宋薛两族斗的这么厉害,魏云卿不能信任薛氏的人。“不?是?。”萧昱摇摇头,一字一句说出了魏云卿内心的想?法,“你想?让宋瑜担任卫尉,无非是?因为他是?宋氏的人?,是?你的舅舅。而宋氏跟薛氏是政敌,所以你不?放心薛氏。”“陛下既然清楚,为何要反对?”不?是?他让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吗?现?在却又不?肯答应她的要求。萧昱双手交叠在一起,平静地看着她,跟她解释着,“正因为他们?是?政敌,薛氏才会更尽心的保护你。宋氏把你托付给了薛领军,你出了任何事,都是宋氏弹劾薛氏的把柄,薛氏不?会害你。用宋氏之人?,固然也?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会让你落个任人唯亲的恶名。”魏云卿沉默,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萧昱看着她那模样,柔声道:“卿卿,你要保护自己,就要学会利用世家之间的矛盾与不合,来指挥他们?互相攻击,互相制衡,而不?能只偏帮一方,造成一家独大。一旦一家独大,你又压不?住他们?的时候,你就是他们彻头彻尾的傀儡,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魏云卿心中一动,抬起眼睛。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术,制衡之道吗?薛氏是?天子对付宋氏的一把好刀,但是?天子依然利用宋氏压制着外戚薛氏。在亲情之前?,他们?首先是?君主,帝后的身份,意味着他们不能对臣子有太多偏见私心,要做到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优待,一视同仁的责难。帝与后,是?夫妻,同时也该是最亲密的对手,他们?本就是?如履薄冰。她点头,领受圣训,“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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