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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的方向始终是向上的,慢慢占据高位,观察下面的火焰走势会更加明显,艾丽娜的份|身因为本身是工具没有什么体重的缘故,跑起来很容易收到风的阻力。
已经有三个份|身因为速度太慢被女尸追上,随着每一个份|身的消失,艾丽娜的脸色也逐渐显出苍白。
"往下跑,沿着之前的路线,渐渐往下顺着风跑。"沙棠摸了摸艾丽娜的脑袋安抚道。
其实最好的路线还是原来的圆形,但是看着艾丽娜的脸色,沙棠还是做了些许调整。
顺风的份|身速度明显变快,明灭的火焰在奔跑中丝毫不受风的影响,摇摇晃晃的在山林中格外显眼。
沙棠寻到一处小山坡,将狙击枪架好,肩扛狙击枪虽然灵活,但是准头是远远不如固定式。
趴在地上,沙棠缓缓调整瞄准镜,因为有火焰的辅助,想要锁定女尸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打中要害。
他的机会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最好一击致命,因为子弹一旦射出,不管有没有打中女尸,他们的位置都必然会暴露,虽然他可以更换位置,但是女尸有了警觉性只会对自己的要害保护得更好。
回想陈贺交给他的射击技巧,沙棠慢慢拉长呼吸,心跳也随之平缓,整个人仿佛进入到某种极为宁静的状态,就连山间的风,林间的鸟啼,树上的落叶都完全消失。
在这一刻,除了瞄准镜里锁定的爬行生物外,他的世界里再无其他。
女尸猛地往前一扑,如同跳跃的蜘蛛手脚呈大字状摊开,将前面奔跑的礼服女人扑倒在地,她表情凶狠而残忍,露出森白的牙咬在礼服女人的脖颈上。
金色的碎光从礼服女人的脖颈溢出,与此同时,沙棠旁边的艾丽娜脸色再次灰败三分,挺直的腰板微微佝偻,像是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疼痛。
沙棠眯了眯眼,食指下压——
又松开……
还不是时候,女尸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确认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后,迅速将礼服女人丢开,然后寻找不远处亮起的火光追了过去。
枪口随着女人的爬行不断挪动,一次又一次地调整,沙棠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
"砰"
金色的光凝聚成一点,飞速穿过茂密的树林,疾驰而去,在空中留下残影。
正在撕咬礼服女人的女尸似是察觉到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沙棠所在的方向,她森白的眼睛里没有瞳仁,充斥着鲜血,就这样与瞄准镜后的沙棠对视上。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沙棠都能感觉到女尸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和找到目标的兴奋。
这样的目光叫沙棠后背发凉,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狙击枪三发子弹几乎没有间隔的射出去,短暂的冷却时间过去,沙棠又连发三枪。
林间传来子弹进入肉体后有鸟雀被惊扰而起的动静。
"shit!"没有打中,第一枪被女尸躲开了,谁能想到一具尸体竟然如此灵敏,落空的第一发子弹就意味着后面的几发都会偏离靶心。
在沙棠起身地瞬间,狙击枪化作一道光影如同阳光照射在水面上般融入虚空,沙棠带着小火柴和艾丽娜迅速转移阵地。
狙击手最大的忌讳就是滞留原地,本来沙棠应该一发子弹就换位置的,但是他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却无法解决女尸,所以硬生生等到第二轮子弹结束才离开。
南边的风
因为连续的射击,狙击枪的后坐力惊人,沙棠只觉肩头火辣辣的疼,跑动时手臂摆动拉扯到,立享疼痛加倍大礼包。
"点火,我们附近的全部点燃!"
沙棠他们身边有两个份|身,这是沙棠给自己上的保险,就在距离他们5-10米的距离,必要的时候可以帮他们打掩护。
话音刚落,一左一右两处树林里就亮起了火光,明亮的火焰驱散黑暗,两边的份|身开始从反方向跑,这也是沙棠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果保持现有的距离,两边的离得太近了,女尸很有可能会选择走中间,经过判断后在做选择,这样的话就会和沙棠的路线撞上。
但是现在两边的份|身分开走了,女尸就必须二选一,沙棠往前急冲,虽然有了安排,但是他丝毫不敢停下休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古往今来虽迟但到,他不敢赌运气。
临近目标地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紧张的缘故,他似乎听到身后有衣服布料拖曳的声音,跃下山坡时,他闭眼祈祷,千万不要是女尸追过来。
山坡上的风很大,沙棠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凌乱的风来回撕扯,细碎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眼睛,小火柴瞬间回到虚空,艾丽娜则是被他抱在怀里。
身体落地,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翻滚,这是很大的土山坡,大概是修建宅院时砍过这一片的树木,这土坡上几乎没有树木,下面就是张师长的宅院,只是这个角度看下去,不知道到底是宅院的哪个位置。
世界颠倒,天旋地转,沙棠脑子都被转晕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他格外想要见到的人出现在土坡下,他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阳光太过刺眼。
但是他却看到那人的头发像是破闸的瀑布,瞬间疯长,在风中摆出好看的弧度。
身体翻转,视线再次回归到泥土,身体往下滚的趋势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快,到最后沙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还好吗?"
一道好听的男声在贴着耳朵响起,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在脑子里嗡嗡地转了好几圈,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迷蒙的世界重新拥有了颜色,变得清晰,沙棠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抬起茫然的眼,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原来这个人不仅仅是声音让人觉得熟悉,这张脸也让人觉得熟悉,但又不是一种熟悉。
"陈贺,你怎么在这里?"
沙棠恍恍惚惚,犹在梦里,他抬起手摸了摸面前男人的脑袋,顺着脊背向下,那头垂到腰际的头发原来不是他的幻觉啊……
明明还是那张温和舒心却普通的脸,但是利落的短发却是长到腰际,乌黑亮丽如同一卷绸布,手摸在上面都会不自觉心生荼毒神明的惭愧。
似是因为焦急,男人没有打理自己的头发,只是随意披散着,风吹过时会撩起几缕青丝,缱绻地攀上沙棠的肩和脖颈,留下温柔的触感。
沙棠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留长发会如此惊艳,好看的仿若画中仙人。
"我这边收到你遇到危险的消息就赶过来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声音里的焦急丝毫不做掩饰,甚至带着惊惧未消的颤抖和嘶哑。
陈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沙棠从山坡上滚下来,因为坡度大,沙棠滚动的速度极快,他丝毫不怀疑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围墙这人会变成一摊肉泥。
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好在他及时接住了,人搂进怀里的瞬间他手都在颤抖,他从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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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刻如此感谢自己的能力。
沙棠微微摇头,他现在头还有点晕,晃头的时候会有种想吐的感觉,所以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大脑工作。
"你的头发……"
面对沙棠的问题,陈贺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他的道具比较特殊,所以他只能通过特殊手段将能力封锁在头发里,一旦解开能力的封印,头发就会变长。
但是这些并不适合告诉沙棠,尤其是此时的沙棠……
似乎是看出了男人的为难,沙棠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他重新换了一个话题。
"我问你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不管你回答是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我也不会去调查寻找真像,但是我只问一次,以后不会再问也不会再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沙棠的声音很认真,就像是法庭上的法官在宣誓,为了表示自己的严肃,沙棠强忍着大脑的眩晕坐起来。
这样的情形让陈贺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这人太敏锐了,敏锐到让人害怕,他预感到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应付的问题。
"你是通灵车上那个人吗,那个救了我的长发男人?"
曾经他有片刻的怀疑,因为陈贺贸然的出现和帮助,但是因为两人长得完全不同,声音也不一样,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第二次生疑是在赵青茗的小世界,他发现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厉害太多了,而且他也知道了身份卡的事情。
既然这样,陈贺可以是陈影帝,那为什么陈贺就不能是那个人的身份卡呢?尤其是现在陈贺的这一头长发,仿佛在宣告某种可能。
陈贺脸上的神情僵住,果然……半晌他无奈的苦笑:"我说不是,你信吗?"
沙棠很坚定地点头:"信,我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见状陈贺像是被斗败了的公鸡垂下脑袋,再次开口:"好吧,你赢了,我不想骗你,我就是那个人。"
其实沙棠这么说了,陈贺就算撒谎沙棠也不会去追究真的答案,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说出了这个谎言,他和沙棠中间就会出现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是他心里是存有侥幸的,沙棠毕竟对这个游戏还缺少很多常识,也不认识什么其他玩家。
陈贺自知身上的漏洞太多,所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待在沙棠身边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阻拦他和其他玩家的接触,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是通灵车的那个人,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老底。
沙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勉强撑着地站起来,对陈贺说:"我们先回去吧,我接到任务了。"
有没有接到任务沙棠不确定,他有感觉到手机振动,但是这一遭生死时速他也没空看,但是他现在非常不想待在这里,非常!
陈贺抓不准这人心里的想法,但是他也不会拒绝沙棠,于是就带着沙棠往外走,在这个过程中,沙棠看到陈贺地头发在走动间轻轻晃动,然后越来越短,就像一张被火点燃的纸张,最后停留在后颈的长度,这是陈贺,陈医生的长度。
沙棠抿了抿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回到沙家别墅,沙棠没有请陈贺进去坐,而是客气得略带生疏地跟他说有空再约。
陈贺虽然内心不安,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自我安慰,通灵车上的身份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毕竟自己再上面还救了沙棠一命,这么想来,自己算是沙棠的救命恩人吧。
沙棠回家直奔二楼房间,连守在门口准备骂人的沙父都没搭理,徒留沙父站在原地嘴唇颤抖,那句混账东西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不行。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大门,沙棠小心的掀开窗帘的一角,还能看到那人倚靠这车门,铅色的大衣下露出银灰色的西装衣角,男人身形板正,不管穿什么都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阳光下,男人的头发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像是沐浴在圣光下的天使,那温和的五官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和通灵车上的男人相融合,带出惊艳的神采。
此时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却不抽,只是看着烟头缓缓燃烧,烟雾后面的五官若隐若现,时而平凡时而艳丽,沉默中带着诡谲。
沙棠冷笑,他当然是不抽,一个鬼抽什么烟,坟头三炷香吗!
当初苦瓜和他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一辆通灵车只会接送一个玩家,如果陈贺是恶鬼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在通灵车上这人…不是,是这鬼为什么要救他,但是至少逻辑是理顺了。
恶鬼在车上救了他,又利用陈贺的身份假装玩家接近他,实力无比强大,还有就是后面的91点好感度,联想到这恶鬼对自己的种种行为,很符合这91点好感度了。
对了,还有bloodymarry蜡烛召唤出来的那个故意挡着脸的恶魔,虽然没见过本体,但是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恶魔身边的蛟龙虚影就是游龙那家伙。
他之前的怀疑和强行给这男人找得借口都变成了此刻对他嘲弄,像是无情的巴掌在他脸上胡乱的拍。
呵呵,多有意思的故事,简直是精彩绝伦,沙棠都想要为这人鼓掌了,他狠狠地摔开窗帘,室内重新陷入昏暗。
妈的,这个大骗子!
第71章
自觉问题不大的陈贺在回家两天后,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以他对沙棠的了解,沙棠明确知道他受伤的情况下应该会每天少说问候三次,加上一些爱心探望和营养补品啥的,在去张师长家前也是这样的。
然而现在过去两天了,这人别说上门服务,连一句问候都没有,陈贺按捺了一天后,终于坐不住,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他准备主动去寻找关怀。
拿起电话,陈贺打通沙棠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沙棠身边的仆人,那个叫林婶的女人,陈贺记得这人的声音,听说是要找自家少爷,林婶想起少爷的嘱托,很是客气道:"不好意思啊,陈医生,我家少爷没在家,可能您得换个时间打过来。"
陈贺有些奇怪,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鬼怪出现得总是突如其来,所以沙棠对这个游戏世界是比较抵触的,就像蜗牛似的能不出门绝对不会出门。
难道是自己去完成那个在张师长家触发的任务去了?
想到这陈贺惊了下,前天的惊魂事件在他心里还有浓重的阴影,这人不会真的背着他自己去了吧。
陈贺越想越不放心,索性开车去找人,他先是去张师长家,问过门童确定张师长家今天没有来过生人后就离开去了沙家别墅。
沙家一如既往,仆人穿行,有花农在花园里浇水,修剪枝叶,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门童见到陈贺愣了愣,最近似乎经常能看到这位陈医生,难道是别墅里的哪位主人身体不好了吗?
对于别墅里人员的出入,没有谁会比门童更了解的了,所以陈贺塞了点钱给门童,门童年纪不大,平日里也会有人向他打听主人们的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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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打听沙家大少爷的还是头一次,这沙家大少爷在沙家形同虚设,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爷不受老爷喜欢,所以仆人们难免轻视他,除了跟在他身边的林婶和赵男,其他人都时常出现使唤不动的趋势。
如果是打听别人的出行,门童是万万不敢说的,就怕丢了工作,但是这位大少爷就不用担心,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就算大少爷追究起来,小少爷也会出面保下他,只要是让大少爷不舒服的事情小少爷都十分热衷。
"大少爷今天没有出过门呢!"门童语气笃定,他在门房做了一整天了,所有人员,车辆出入都是要做登记的,所以他非常肯定。
陈贺压了压眉,心里有些惊疑,不知道沙棠为什么明明在家却不接他的电话,还是说还在介意通灵车的事情。
"你方便帮我打个电话吗?"陈贺又拿出一张钞票,这张的面额比之前的翻了个倍。
门童左右瞟了瞟,见没人注意,连忙结果钞票,然后按照陈贺的要求接通沙棠房间的电话,那边的林婶听说是有客人拜访,先是问了一下来人,听到是陈晓楠后,就让稍等,然后去找沙棠接电话了。
"给我!"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是阴云密闭的天,门童不知道为什么心蓦地一慌,感觉这人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连忙将手上的听筒递了出去。
"喂,你好,我是沙棠。"
听到对面的声音,陈贺面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事情如他所想,这人果然是在躲他。
他压了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好一点,这才出声道:"我是陈贺,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沙棠惊了一下,把话筒拿远看了看林婶,用气音问道:不是说是晓楠吗?
林婶挠了挠头,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状沙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林婶先下去,这才继续拿起话筒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在家。"
陈贺紧了紧手上的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为什么不回我电话?"陈贺挂电话前跟林婶说过沙棠回来了一定要给他回电话,有急事,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沙棠沉默了一瞬,突然不想跟这人再虚伪以蛇,说不上来原因,反正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情绪非常糟糕,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但也不全是,还有被背叛的痛恨和害怕,对恶鬼的害怕。
那条和系统购买的信息,这个恶鬼想要杀死他,他不知道陈贺为什么想要杀他又要救他,也许是想要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希望破灭后的绝望,或者是被最信赖的人背叛的痛苦,他不知道。
他现在就像是分裂成了无数个小人在互相拉扯,即便过去了两天他也依旧没有想好该这么办,他甚至不敢见陈贺,他不知道这个恶鬼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刀悬在头上,每分每秒都要担心这刀会落下,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被黑暗吞噬。
之前他担心把身份挑明后会不会让这恶鬼彻底揭下伪装,所以像蜗牛一样躲在壳里,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不探出脑袋就是世界和平,安稳无忧,却不知自己已经被端上案板,即将成为法国名菜。
"我…我知道……"
听着对面的人说话磕磕绊绊,陈贺微微眯眼,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沙棠:艹,说不出口!说出来会不会就死了!!
"我是说,我刚刚才知道你打电话的事儿,正准备联系你,你就打过来了,你怎么是用沙家门房的电话?"被男人一句话吓得秒怂的沙棠偷偷转移话题。
"你一直没回电话,我以为你去张师长家了,就过来看看。"
男人的话语里不乏关切,听得沙棠心里更不是滋味,别扭极了,一个明明想杀你的人却对你关怀备至,这种感觉好分裂。
"出来吃饭吗?"不等沙棠回答,陈贺又抛出下一句话。
闻言沙棠下意识回道:"不去。"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沙棠自觉尴尬地挠挠头,怎么就回答得这么快呢,他清了清嗓子找补道:"那个…沙家老爷子今天回来,要求我们在家吃饭,所以我就不去了。"
这话倒不是瞎编的,沙父确实是这么说过,只是换做以往沙棠是不会搭理的,但是今天也只能把这个搬出来作为借口,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陈贺才不至于露出马脚。
陈贺面上的表情不变,就像是两人面对面说话般始终带着笑,只是那拿着话筒的手背上青筋微微一跳:"好,那就明天。"
沙棠又想要拒绝:"不行,我明天……"
男人的声音像是沉入深海的船锚,带着莫名的情绪:"嗯?"明明只是一个字,却让人能清晰地感知到情绪。
沙棠:"……"
"我明天去接你。"男人一锤定音。
沙棠:"……"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怂!
挂断电话后,沙棠立刻冲到浴室,对着镜子开始练习自己的面部表情,争取明天做到完美又自然,毫无破绽。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层堆叠,一如门童此时沉重的心情,他也不知道大少爷和男人说了什么,来的时候这男人看上去情绪还行,但是随着通话时间的延长,虽然男人始终在笑,但是他分明感觉到一种让人窒息的杀气在蔓延。
陈贺垂着眸子,在心里回想张师长家发生的事情,他想不到发生了什么,让沙棠产生了逃避的情绪,可是他想不到,那天的每一帧每一幕都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毫无所获。
半晌他在门童颤颤巍巍的注视下站起身,他给了门童几张大额钞票,让门童帮忙留意沙棠的行踪,一旦出门立刻联系他,陈贺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下就走了。
他觉得也许是他遗漏了什么,他准备回去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
第二天,沙棠特意起了个大早,他担心陈贺又像之前那样守在他床边,他在仓促间控制不好他的面部表情。
等他洗漱好,换好衣服,房门就被敲响了,沙棠抬手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好家伙,不愧是他!
敲门的人只敲了一下,就像是为了表现礼节性,并不想吵醒屋里的人,不成想,一推开门就和准备齐全的沙棠正正对上。
沙棠:"……"
陈贺:"……"
对于沙棠的异常和沉默,陈贺只是眯了眯眼,并没有询问,他昨天回去后,拉着人民群众分析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就很离谱。
游龙:老大,我觉得他肯定是因为你那么强势,偏偏又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就再也无法拒绝你的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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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要求,对感情密度感到窒息所致。
二娃:可能是感动到无言以对?
六娃:在思考如何报恩!
七娃:身份转换不过来,所以别扭?
三娃:沉迷于老大的美貌无法自拔。
九娃:被老大吓到了,在想怎么跑路!
陈贺:!!!
游龙:怎么可能,老大这么有魅力,即便强制爱,那也是霸总的强制爱,是光大女同胞的心头好,老大可是求生者颜值担当,我不准你侮辱我老大!
综上所述,陈贺也经过深思熟虑有了自己的判断,都是放屁,毫无依据!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沙棠为什么躲他,他准备今天来探底。
推开门就看到喜欢赖床的沙棠已经收拾好了,他当然不会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沙棠是因为对约会充满期待,所以早早做准备。
直到两人坐到早餐店,陈贺还在默默观察和研究,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保持沉默,就像是在玩哑巴游戏一样,谁也不开口。
往日融洽的氛围直降冰点,在等待店家上餐点时,沙棠握着茶水杯低垂着眼,尽量避免和对面的人有视线上的交流,他怕会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枯黄的茶水荡漾出他略带疲倦的眉眼,这几天他都没睡好,总是在梦里梦到被人追杀,时而是通灵车上那个人的脸,时而是陈贺的脸,也会出现陈影帝的脸。
在梦境里无止境的奔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即便清醒了也会体现在身体上,肌肉酸软,精神不佳,而这种折磨正是来源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灌汤包和水饺,两位慢用,剩下的马上就来!"服务员大概是老板的女儿,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说话声音很清脆,打破了两人之间近乎凝滞的氛围。
沙棠抽出一双筷子,用茶水简单的烫了一下,正要去夹灌汤包,面前的碟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灌汤包。
这家店很小,但是味道却非常好,尤其是他家的灌汤包,皮薄而多汁,咬开一个小口,轻轻嘬一口就可以吸到鲜美滚烫的汤汁,之前沙棠和陈贺去参加棕熊葬礼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店解决的午饭。
当时沙棠就立刻喜欢上了这家朴实无华的小店,有时候陈贺来找他都会顺便给他带两屉灌汤包,如今再次坐进这家店却是有种难言的尴尬。
"谢谢!"沙棠低声道谢,将碟子里的灌汤包吃了,然而不等他吃完,碟子里又多了一个剥好的茶叶蛋,茶叶蛋卤得很细致,用针扎了孔,很是入味。
沙棠又默默把茶叶蛋给吃了,然后碟子里再加两个水饺。
沙棠:"……谢谢,但是你不用给我夹,我自己可以。"他本来是想把水饺放到一边去直接不吃,但是考虑到浪费粮食干脆还是吃了下去。
等陈贺又要给他夹灌汤包时,沙棠立刻用筷子架住了他的筷子,再次重申:"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
他有点生气,知道这人,不,是这个恶鬼想要杀他,却又故意对他殷勤备至的,他就很生气,他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这种摸不到头脑的事情让他的情绪有些绷不住。
陈贺面带微笑的哦了一声,然后把筷子上的灌汤包喂进嘴里,他吃东西没有沙棠这么讲究吃法,直接一口一个,明明只是一只包子,却让沙棠看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既视感。
沙棠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脖颈凉飕飕的,这下他彻底不敢抬头了,只埋着头可劲儿吃,吃到后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塞到了胃里。
从店里出来已经十点了,沙棠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们吃个早点竟然用了这么久,若是以往他肯定会调侃一下他们吃饭的速度,然而今天他却只是把手揣进口袋里,保持沉默。
跟着陈贺上车,他也不知道陈贺准备去哪里,想问又觉得开口不太合适。
车被陈贺开得飞起,风驰电掣的,冷风隔着窗玻璃尖啸着远去,向来遵纪守法的沙棠哪里感受过这样的车速,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黑色的轿车在车道上穿行,如同在洪水中游动的鱼儿,灵活且敏捷地避开迎面而来的车,同时又一次次超越挡在前面的车,每一次都无比惊险刺激。
第一次见识秋名山车神技术的沙棠:德芙都不敢说自己如此丝滑!
他的视线偷偷觑向主驾驶座上,男人面色冷凝,仿若冬天冻结的湖面,在波光潋滟下透出冬天的萧寂,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
男人的手放在手动挡上,随着速度迅速地切换档位,因为没有人说话,一时之间只有档位移动发出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沙棠难得在惊魂时刻还有些分神地想,这人飙车还挺帅的……
等车再次停下,沙棠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虽然他不晕车,但是一次次见证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的酸爽他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沙棠手脚有些发软,等他缓过劲儿来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竟然是张师长家。
似是察觉到他的诧异,陈贺沉着声音道:"我们先把这任务做了,我东西还没拿到。"
陈贺怕这人背着自己偷偷来做任务,太危险了,所以他想着把这任务先做了再说,而且因为那天知道沙棠出事,他想要拿的东西也没拿到,他今天可以一起解决。
虽然带着沙棠有点不安全,但是不把这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他更不放心。
沙棠默了一瞬,没有反对,毕竟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呢。他没有拿到东西是因为自己出了事,他忙着赶过来的缘故吗?想着沙棠心里有点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陈贺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以往沙棠都会和他并肩走,今天竟是跟他走一起都不愿意了吗!那人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认真地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想到这陈贺只觉得心里的躁郁更甚,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油桶边晃晃悠悠,时不时地靠近试探,带着随时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在门房那里等了会儿,就有人来接他们了,这次还是那个老管家,看到陈贺再次拜访,老管家丝毫不惊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带着两人就往里走。
走到后院交界处的时候,沙棠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小门,那天他就是从这里去的后山,正常来说,现在他应该和陈贺分开,自己去做任务。
但是前面的人没有丝毫的表示,他想了想停下脚步准备往小门去,反正在老管家眼里他也形同虚设。
刚迈出一步手就被人攥住了,沙棠回头去看,正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眼里像是藏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被强行压抑着。
男人比他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握着他手腕的手越来越紧,沙棠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些许疼痛,还在加剧。
"你…跟着我,别乱跑,我拿了东西帮你解决那个女尸。"陈贺说话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允许别人辩驳的强势。
沙棠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能说什么呢,这可是恶鬼啊,也许自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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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脑袋就没了呢,他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很快那中年女人就出现在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位置和表情,就像是游戏里的npc,站在固定的位置,重复的话语和表情动作,连面上僵硬的笑意都丝毫不变。
明明临近正午,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凉意从脖颈划过,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颈间轻拂。
沙棠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想搓搓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前面的男人拽着,握的很紧像是怕人跑了似的,暴露在寒风中的手腕被男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烘烤着,也有些烫人。
见状沙棠只好放弃自己的打算,那天沙棠是没有走过这条路线的,此时跟在女人身后,沙棠也有些好奇地打量周遭情况。
这条路的构造和小门那边的差不多,只是房屋更多一点,大概是经常有人在这边活动,清扫,所以没有那么多落叶和青苔,看上去显得整洁很多。
中年妇女看着不算高,但是走起路来速度却是不慢,以沙棠的身高腿长竟然还感觉到些许吃力,他看向走在左前方的男人,排除这人黑沉沉的脸色,姿势倒是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
沙棠有些纳闷地低头去看,不应该啊,怎么就自己走得费劲儿呢,难道他们穿得是滑板鞋吗?
这一低头却正正撞在突然停下脚步的男人的背上,男人停得仓促,沙棠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本来为了追赶脚步,他的速度也不算慢,这一下撞得还挺用力,他本想问为什么突然停下,却听前面的男人闷哼了一声。
沙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撞到的地方,撞得有这么痛吗?
手刚刚触上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手下的深色布料明显感觉到些许濡湿,他翻过手,指尖上是刺眼的殷红,带着一股铁锈味。
"你…的背……"沙棠的话刚刚出口就顿住了,他一抬头,瞳孔骤缩,被面前的场景给震慑住了。
他这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只见他们面前的院子里趴卧着一只犹如小山般的野兽,那东西看上去像是只狗,却又有着长长的獠牙,身上的毛发好像钢针,根根分明,在阳光下闪着光,眼里是金色的竖瞳,显得冷酷又暴虐。
野兽身形太过巨大,遮蔽了灼眼的日光,沙棠不得不仰头往上看,他丝毫不怀疑这野兽的獠牙比他整个人都长。
此时,野兽似是打盹被惊扰般眯着眼看向来人,金色的竖瞳缓缓挪动,然后定在人群中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看到猎物般,有粘稠的涎水顺着他的獠牙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第72章
冬日的阳光倾泻,均匀地铺满整个院落,本该是岁月静好的画面,却被野兽占据,仿佛是嘴里吃着精美的料理,却突兀地被尖锐的鱼刺卡喉。
站在前面的男人将沙棠护在身后,低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
一缕黑雾从男人的指间盘旋而出,如果丝带般将两人包围在中间。
见到游龙沙棠不自觉就想去观察这家伙,看似是一条丝带,但是细看就会发现其间有金色的纹理在流淌,宛若龙鳞,在旋转的过程中,会看到龙头和龙尾,因为衔接的太过完美,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沙棠扯了扯嘴角,在游龙的龙头再次经过时冷哼一声,游龙身体蓦地一僵,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感觉到死亡凝视,一股不知名的冷气顺着它的脊梁攀爬。
这是什么不祥之兆吗?游龙暗自琢磨。
沙棠被陈贺拉着一步步向前,离野兽越来越近,浓重的腥臭味从野兽的口鼻腔喷出,明明还差一米多的距离,沙棠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衔在口齿间。
陈贺仿若未见般径直向前,一直到野兽的血盆大口前才停下,野兽金色的竖瞳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它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即便如此,已经让沙棠出了一身的冷汗。
沙棠不知道陈贺要干嘛,他小心的撇了眼旁边的人,只见陈贺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零食袋子,袋子的包装就像是以前五毛钱的小辣条,透明的,里面是红艳艳的条状物。
仔细看,似乎还在轻微的蠕动,大概是活动空间不够,有几条缠绕在一起,像是打结的毛线球。
沙棠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人类有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叫做蠕虫恐惧症,光是想象蠕虫扭曲蠕动的模样都会觉得头皮发麻,虽然看不清零食袋子里的成分,但是并不妨碍沙棠的想象。
看到那零食袋子,野兽的金色竖瞳直接拉成了一条线,面对它的威胁,陈贺丝毫不显慌乱,他将零食袋子在野兽面前晃了晃,野兽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晃动。
随即陈贺朝着左边用力地抛出去,零食袋像是被射出的炮|弹嗖的一下飞出去,很快就变成黑点,消失在视野,与此同时,野兽如同见了骨头的狗,嗷嗷地追了上去。
因为它的体型太过庞大,站起来将太阳彻底遮住,投下的阴影覆盖住整个院子,虽然零食消失地速度很快,但是野兽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几乎是瞬间就跑远了。
如果不是地上还残存着野兽起跳时踩裂的地砖,沙棠都会以为这只是他的幻觉。
"这是鬣狗,隶属土狼科,经过系统的魔改后的产物,喜欢腐肉,身上还残存着狗的一些属性,例如看到抛出去的东西会不自觉地想追。"陈贺低声给沙棠解释道。
虽然沙棠没问,但是陈贺知道这人必然是一肚子的问题,只是不肯开口而已。
沙棠只是默默地消化他的话,不得不说,跟在这个身边还真是能见识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学到很多。
不过他还真是没想到那东西竟然会是腐肉,看上去更像是蠕虫类的存在。
"那袋零食是一种道具,叫梦幻零食大礼包,可以根据想象呈现出对应的零食…在转盘里可以抽出来。"陈贺再次科普。
闻言沙棠地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梦幻零食大礼包,用最萌的名字撒最野的娇,这个游戏开发者在取名字上很有自己的想法!
想了想自己的任务点数,感觉可以等回去以后抽两次转盘,这游戏的道具还真是千奇百怪,要不是任务点数不够,他还真想把这些道具都抽出来看看。
"以它的速度,应该会很快回来吧?"沙棠没忍住还是问了个问题。
见沙棠主动问问题,陈贺心情肉眼可见地明朗了些许,一直黑沉沉的脸色也露出点点阳光,"没事,游龙跟着去的,就当是遛狗了。"
沙棠低头看这才发现,围在它们身边的游龙还真是不见了,再想想陈贺的说辞,大概是陈贺丢出去的瞬间贴上零食礼包的吧。
"游龙一整条都去了?"游龙平时像水流又像是气体可以分散开,之前在记忆大厦的时候也是分出几缕保护他。
陈贺唇角今天第一次勾起笑:"嗯,鬣狗速度太快,分散了游龙跑不过它,所以就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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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沙棠回复了以往的态度,他说着话就想把手往沙棠的肩膀上搭,却被人敏锐地闪开了。
沙棠挠挠头,干巴巴回道:"哦,原来是这样。"
陈贺伸出的手僵了僵,随即垂下插进上衣口袋,在沙棠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心里那种把握不住的焦虑越来越茂盛。
如今的他竟然只能用危险才能把这人拴在自己身边,才能握着他的手,陈贺捏了捏沙棠的手腕,赶在沙棠想要挣扎前将人拉进了被鬣狗守护着的堂屋。
这屋子从外面看没有什么独特的,但是一旦走进就像是进了冰柜,温度骤降,随着深入,光线也逐渐黯淡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沙棠总觉得好像脚下的地板有点…软?
不像是砖石地板,更像是走在蹦床上或者说是肉上,每一脚踩下去都会伴随着凹陷,因为光线越来越差,沙棠也不敢走太快,感觉随时有可能摔倒。
"我背你?"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空阔的堂屋里回响,许是屋子太大的缘故,还有回音随着荡漾。
沙棠连忙摇头拒绝,随即想起这会儿的光线大概是看不清动作的,他连忙开口道:"不用了。"
陈贺并不准备接受他的拒绝,虽然他并不赶时间,但是这人这几天拒绝了他太多次了,次数多到他心里难受的不行,"你的速度会影响到我的任务,我并不是帮你,是在帮自己。"
听到男人的话,沙棠在黑暗中挠了挠脸,无奈应允。
达成了目的的陈贺觉得自己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丢丢,他将人拉到自己的背上,用手拖住人的大腿,感受着后背的温度,狭长的眼眸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其实更想抱着沙棠,但是考虑到黑暗中未知的敌人,如果他的双手被困住,可能会反应不及时,所以也只能是背着了。
沙棠趴在男人的背上,男人热烘烘的手抓着他的大腿,明明穿着厚重的冬裤,但是沙棠还是觉得很别扭,就像是肌肤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似的。
男人走了几步,因为身体会往下掉,男人的手也不经意间滑到了沙棠的大腿|跟,那里传来的热度让沙棠忍不住调整姿势,往上蹭了下,想要避开男人的手。
这一动作让男人的后背肌肉瞬时绷紧,沙棠扶着他肩膀的手也僵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之前撞到男人后背时摸到的濡湿,那是血吧……
沙棠的手轻轻贴上男人的后背,感受着掌心的湿润,显然出血情况加重了。
之前在赵青茗的小世界,陈贺为了救他被石板砸到,他之前看过这人后背的伤,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么重的伤口,是后来受的伤还是在小世界受的伤?
想到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道具,沙棠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他们在张天师的宅院也有分开过,但是也不能排除陈贺隐瞒了伤情。
可是这样的推测他又想不通了,按照陈贺的性格为什么会隐瞒伤情呢,这人不是挺会卖惨的嘛。
"你背上是不是受伤了?"
听到沙棠的问题,陈贺的脚步顿了一下,因为贴着"隐藏的疼痛",他对出血并没有太清晰的感知,即便伤口痛感很明显,但是沙棠这么问了,那肯定是发现了血迹。
他想了想回道:"是出血了吗,那我抱着你吧,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说着他就要把人从背上捞下来换到前面,沙棠连忙搂住疯他的脖子,不让他动作,"不用不用,就这样!"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跑着跟上你。"沙棠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他体重放在这里,如果陈贺背着他,只怕会撕裂伤口,让伤更严重。
沙棠说的认真,结果背着他的男人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般,把他往上颠了颠,很是轻松道:"你跟不上我的,老老实实待着吧。"
男人全力前进的速度果然很快,虽然附近一片漆黑,但是从耳侧经过的风就能感觉的出来,沙棠甚至觉得耳尖有些疼,这让他有些奇怪,即便只是普通人的奔跑速度,五分钟也应该能跑堂屋个来回了吧,更何况是陈贺这样的速度。
"我们这是去哪里?"沙棠的声音被风割裂成碎片,隐隐约约传进陈贺的耳里。
"无人大道。"大概是声音也顺了风向,陈贺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沙棠听清楚了。
无人大道……
沙棠怔怔地趴着陈贺的背上,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感觉会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地方,也许是鬼怪群居的地方也不一定。
不知道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甚至是更长,沙棠只能从自己手臂长时间不活动导致的酸麻程度简单的判断,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前面隐隐有光点出现,沙棠知道出口要到了。
"闭眼!"听到男人的话,沙棠下意识闭上眼,隔着薄薄的眼皮他能感觉到他们冲进了一片光亮的世界,阳光很刺眼,应该是很空旷的地方,户外,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来草叶独有的芬芳。
沙棠慢慢睁开眼,因为眼睛长时间处于黑暗,乍一睁开还有些模糊,眼睛也不大舒服,看世界就像是巨大的色块,只能隐约分辨出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草地。
等视线重新变得清晰,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空辽阔而高远,有老鹰在上天盘旋,远处的草高出很多,风吹过,就会倒下一大片,就像是在躬身迎接来自黑暗的客人。
"不是说无人大道吗?这是哪里?"
在沙棠的理解里大道不应该是一条路吗?这里明明就大草原,但凡多几只牛羊那就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现场。
陈贺回头看向背上说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变长,被风卷起随着风凌乱地翻飞,他的眉眼不再是平庸的陈医生,而是通灵车上的面孔,精致得宛如坠入人间的妖精。
"这里就是无人大道,也被叫做创造道,这个游戏的诞生之地,也是所有鬼怪,工具,npc的诞生之地,平时也有人会把这里叫做故里。"
因为动作,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陈贺的声音缥缈,被风卷着带走。
沙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虽然这人是个大骗子,但是沙棠并不想害人性命,他能感觉到这人的伤很严重,即便他尽可能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压到伤口,但是鲜血还是洇湿了大衣,在他的外套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样他觉得很是烦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恶鬼,大魔头怎么伤口都不会处理,不会是故意不处理来博取同情的吧。
"给你见识一下创造道,"陈贺没有把人放下,甚至在沙棠想要自己下地前箍紧了他的腿,"你再乱动我就不知道我的手会摸到哪里了哈!&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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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大腿上的咸猪蹄有向上的趋势,沙棠连忙停住动作,许是阳光太过明媚,晒得他脸颊有些烫手,这个疯子!
陈贺背着他缓缓向下,边走边说道:"在故乡里流传着一首诗,这是属于故乡的颜色。"
"风过故乡的原野,鲜花开满春天,我背着最爱的娃娃,于夏天流连,残破的月亮不舍满目星河的沉眠,如果可以,让我们重逢于初雪的那天,所以,到底是谁杀死了黄昏又偷偷恋慕着秋叶。"
男人的声音裹挟着风,于原野上游离,随着他的轻声呢喃,一望无际的草原开始发生变化,鲜花开满原野,芬芳的颜色遍布,随即天色逐渐换了颜色,漫天的火烧云像是天宫打翻了鼎炉,仙女泼了染料。
野火从天上坠落,将满眼的绿也然上了颜色,橘黄色的草绵延数里,直到天色彻底黯淡,漆黑的夜空静静流淌过星河,星子映入沙棠的眼睛,这是沙棠从未见过的盛景。
他不自觉地敛住呼吸,怕惊扰掌管此地的神明,就此收回遗落人间的光景。
"漂亮吗?"男人用头轻轻撞了一下沙棠的脑袋,轻笑道:"这就是创造道,你可以在这里创造出任意东西,至于能不能带走或者使用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说着话,纷飞的白雪从天空飘落,像是偷来人间的精灵,不过是转瞬间,已经将一切染成白,将草原转变成了白色的沙漠,也包括雪中的沙棠和陈贺。
他们身上堆积着很多雪,乍看像是个厚重的雪人,然而沙棠却并不觉得冷,也并不讨厌,这就像是奇迹般在他眼前发生,甚至比他坐上通灵车还要震撼。
对于这个世界他更多的是恐惧,因为遍地都是鬼,然而在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宫崎骏的世界,人与自然的和谐,凡间的极致美好,甚至让他有些恍惚。
陈贺单手拖住沙棠,骨节分明的手在虚空中轻轻敲了三下。
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却是像门被敲响般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这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去很远,就像是敲鼓时的声音。
然后再沙棠瞪大地眼睛中,空中突然出现了缝隙,仿佛是有人打开了时空的大门,透出暖橘色的灯光,将漫天飞雪也然上了颜色,平白增加几分温馨。
随着缝隙越来越大,暴露出来的景色也愈发的多,里面是一个布置得非常温馨的小木屋,暖色的木质纹路,简单的木质家具配着同色系的布艺,有温暖的壁炉,里面是跳跃的火焰。
壁炉前放着摇椅,上面搭着一块格子的毛毯,大概是主人刚刚离开不久,摇椅还在轻轻的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声响。
陈贺将背上的人往上扶了扶,这才跨进小屋,他的脚后跟刚刚跨进来,身后的门就立刻咚地关上。
动静有点大,吓得沙棠蒙的打了个激灵,对此,陈贺有些不满地看向门背后探出脑袋的家伙。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爷,银白色的短发像是绵羊,眉眼也极为精致,眼睛圆圆的,带着小狗的懵懂与可爱,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西装,像是别人家的绅士小孩,只是袖子外的手是毛茸茸的爪子,看得人很想捏一下。
见陈贺瞪他,少年撇了撇嘴,不爽道:"您这可真是搭棚子卖绣花针,买卖不大,架子不小,我约妹子,人家顶多迟到一下午,到你这迟到都得按天计数,你要是再玩来几天就可以换计数单位了。"
少年看着呆萌可爱,说话却是带着股浓重的相声腔,让人不进怀疑这人是不是平时兼职某茶楼。
少年重新躺回摇椅,懒懒散散的模样,好好的一身西装因为他的行为显得皱皱巴巴。
陈贺走到壁炉旁边的单人沙发将沙棠放下,对他解释道:"这是阿南,是创造道的原住民。"
沙棠挑眉,无人大道里面竟然还住了人?
陈贺看懂了他的眼神,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他不算是人。"
只这么一句沙棠立刻懂了,哦,原来是他们恶鬼的亲人朋友,没想到恶鬼也搞交际圈,不过能住在这里应该挺好的吧,一切都随心而动。
"他不住在这里,原住民的意思是守护者,他只是在这里创造了一扇门,回家的门。"
听到陈贺在给沙棠做解释,阿南立刻嘲讽拉满:"您老人家可赶紧拿了东西走吧,也就您胆子大,真是小母牛敲门,牛逼到家了,竟然还敢回无人大道。"
"为什么不能回?"沙棠好奇问道。
阿南看看他,本想直接回答,却是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凝视:"别问我,我他妈什么都不能说,真是鳖犊子按门铃憋到家了,埋汰!"
他朝着没人的方向啐了一口,因为太用力,把嘴里的瓜子也一起啐了出去。
阿南:!!!我磕了好久的瓜子!!
沙棠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人啐了一口,然后就看到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带着相声播放器的人嗷地叫了一声就扑到了地上,表情严肃而认真,像是在地缝里找金沙。
陈贺对于认识这样的货色深感难受,他捂着沙棠的眼睛把人转了个方向:"这人和鬣狗一个科属的,喜欢吃瓜子,就是牙不太行,缝隙太大,不用在意他。"
他起身走到桌边,桌子大概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不和谐的地方了,纸张和书本乱七八糟的堆叠在一起,大概是不仔细,墨水瓶倒了,漆黑的墨汁留了一桌子。
陈贺颇为嫌弃地将染了墨水的纸张和书本挪开,抽出最下面的笔记本,这笔记本看上去和他在记忆大厦的那本子差不多,只是这本明显要更厚实一些。
他抚去封皮边角上的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日记本上泛起点点金色的碎光,像是被打碎的星子,一点一点融入男人的身体,仿佛是重回星河。
男人的脸上出现了金色的文字,很浅很淡,看不清具体内容,但是很多,一直蔓延到男人的脖颈,消失在衣服领口,只不过转眼就彻底消融。
沙棠惊奇的看着,比起上次记忆大厦的日记本,这次看上去更神奇了,不过痛苦应该也是划等号的,金色的字体融入身体的同时,男人脖颈和额角的青筋瞬间浮现。
他握着桌角的手在剧痛袭来的瞬间骤然用力,硬生生把桌角给掰下来了,许是疼痛加剧了后背的伤口,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铁锈味。
正在寻觅瓜子的阿南:???我的桌子招谁惹谁了?
"他这个要持续多久啊?"沙棠小声地问阿南。
"不一定吧,短的话一个小时,长的话一两天都有可能。"阿南只见过这人提取记忆,所以也不确定输入记忆的速度,只能根据其他人的数据给个大概的区间。
沙棠:"!!!"那这人血都流干了吧,想到趴在男人背上时那濡湿的大衣,沙棠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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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还趴在地上的阿南,小声问道:"那个,阿南…先生,你这里有治疗伤口的医疗用品吗?"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对方,看上去年龄很小,但是能被称作守护者,不管年龄大小,都应该是值得尊重的。
"我不白要,我可以给你剥瓜子,剥很多!"想到陈贺对着人的介绍,沙棠决定引诱试试。
阿南:!!!
"你们人类的花招真是老母猪穿胸罩一套又一套,你们好会啊!"阿南虽然嘴上在吐槽,但是行动却是一点慢,立刻从角落的口袋里装出一大盘瓜子递到沙棠面前。
面上明晃晃的写着:先付点利息!
沙棠有些好笑,还真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他接过瓜子盘,开始认真的剥瓜子,对比动物的爪牙,人类的手指无疑是极为方便的,不过一小会儿,盘子里就堆起了小山一样的瓜子,看得阿南口水都快滴到衣襟上了。
眼看他想要伸嘴来舔瓜子山,沙棠连忙用手抵住他的脑袋:"先去找医疗工具,不然不准吃!"
阿南:"……嘤!"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阿南的医疗包显然和沙棠在现实世界里见过的不太一样,只见它拿出一个巨大的创可贴,乍看上去就像是张墙纸,还绘制着可爱的小猫咪和粉粉嫩嫩的蝴蝶结。
沙棠:"……"就…还挺少女心的。
接过创可贴,沙棠走到陈贺面前,男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垂着头,及腰的头发遮挡住面容,只能通过他手背上跳动的青筋看出他此时承受的痛苦。
"这个会很疼吗?"看到陈贺这个样子,看上去比第一次还要痛苦,沙棠有些担心道。
"那是当然的,这像是劈开脑袋,撕开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填充进大量的记忆,记忆虫并不能做非常好的筛查工作,所以他接收的不是一天两天的记忆,而是阶段性的,具体到每天吃什么做了什么的记忆。"
"这样大量的记忆涌入,会让他的大脑超负荷工作也就是他分阶段接收,有个缓冲期,不然这会儿人指不定已经疯了。"
沙棠虽然之前也有所了解,但是这么详细的说法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不知道陈贺为什么主动封印这段记忆,现在又要找回来,但是宁愿承受这样的痛苦也要找回,应该是很重要的记忆吧。
"你现在最好别动他,也别离这么近!"阿南在后面好心提醒道,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到沉默的野兽般小心翼翼。
沙棠尝试着伸手,随口问道:"为什么?"
"输入输出记忆时会记忆错乱,他会分不清你是谁,这家伙戒备心很…强的……"阿南正说着就看到沙棠把手放到了那人的头上。
阿南:???人干事?给当年被打得半死的狗看这个??
沙棠轻轻地摸了摸陈贺的头,顺着头发往下,男人不但没有躲,反而有些亲昵地用头主动来蹭沙棠的手。
虽然心里还是很介怀他的身份,但是沙棠自认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当然以这人的能力肯定不会是死,只是不忍心看到他就这么受着重伤还有忍受记忆撕裂重组的痛苦。
手试探性地放到陈贺的针织衫扣子上,虽然陈贺不排斥他的靠近,但是他不确定这人愿不愿意让他触碰伤口。
男人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立刻放松下来,甚至还很配合的抬手。
沙棠将他的上衣脱掉,露出精悍的胸膛,抿了抿唇,沙棠错开目光,一抬头就看到冷汗顺着男人的额头滚落,打湿了衣襟。
再次拿起创可贴,沙棠转到男人的背后,即便他不晕血,也被鲜血浸透的后背吓了一跳。
明明看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创口,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的血,竟然这么严重。
"他是不是贴了’隐藏的疼痛’?"作为游戏原住民,阿南显然要懂得多。
陈贺此时脑子已经迷糊了,眼前皆是血红,他只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像是把钉锤,一下一下地敲打进他的脑子。
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这个人,然而只一步,他就感知到了那人熟悉的味道,犹如阳光暴晒后的柑橘,独特得至此一人。
他攥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杀戮的欲|望,明明上一秒他还想把那个只会疼痛的脑袋敲碎,但是那人温暖的掌心贴上后他却又无比感谢这样的疼痛,恩赐与他片刻的温柔。
小木屋里,火柴在壁炉里烧得噼啪作响,透出中风雪夜归人的宁静。
沙棠按照阿南的指示,轻轻地揭下那块宛若人皮一样的"隐藏的疼痛",创可贴很大,比起阿南手上的都不遑多让,足可见伤口的大小。
随着"隐藏的疼痛"被揭开,狰狞可怖的伤口也一点点暴露在沙棠的眼前,如果是普通的伤,"隐藏的疼痛"可以很快就治愈,甚至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但是陈贺的伤实在太重,再加上他自己又不上心,总是各种原因的撕裂伤口,被鲜血浸泡的伤口像是被劈开的火山,殷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分外惊心。
"嘶!"阿南不忍直视地倒吸一口凉气。
沙棠将"隐藏的疼痛"放置到旁边,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对于活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
阿南也没想到伤口会这么严重,连忙又找来些其他的止血道具。
"这个是甜心小护,用来擦拭伤口的,它温度极低,可以强行凝血,还有这个,妈妈的缝纫机,用来缝合伤口的。"
沙棠:"……"
闭了闭眼,压下大脑的眩晕,沙棠先是帮陈贺做伤口缝合。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幸好道具给力,甚至不需要他研究细节,只需要把道具贴上皮肤,道具就会自动运作。
"妈妈的缝纫机"卡擦卡擦地顺着山脊一路向下,底座如同八爪鱼般将分离的皮肉强行拉扯到一块,黑色的丝线在其间穿行,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看着狰狞无比的伤口就已经缝合结束。
如果说刚刚的伤口像是劈开的山脊,那此时的就更像是一棵枯死的树木,错乱的枝丫交缠向上。
沙棠用阿南递过来的毛巾帮陈贺血迹斑驳的后背做了简单的清洁,然后开始凝血处理。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里的道具确实是反人类反科学,看着像是一坨粉色棉花糖的甜心小护,沙棠只擦拭了两遍,陈贺的后背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一层冰霜。
隔着冰蓝色的冰霜,能看到巨大伤口下流动的血液几次三番地冲击冰层,最终都被无情的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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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t;快贴,这冰化得好快的!"
闻言沙棠连忙将创可贴贴上男人的后背,温馨可爱的创可贴覆盖上冰层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水消失在水里,和皮肤融为一体。
但凡没有满背的小猫咪和蝴蝶结,可以说是和"隐藏的疼痛"毫无差别。
"噗嗤"沙棠没忍住笑出声来,谁能想到长相妖孽肌肉流畅身材一级棒的霸总,背后竟然是可爱迷人的小猫咪和粉色蝴蝶结。
即使知道不合时宜,但是沙棠还是忍不住,直到笑累了才开口问道:"你这个和’隐藏的疼痛’有什么区别吗?"
阿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这个是DIY?"
沙棠:"……"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陈贺一动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像是失去了感知能力般,但是沙棠知道这人肯定是在苦苦支撑,因为他脸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鬓角,成串的滑落。
沙棠用毛巾给陈贺擦去脸上的汗水,考虑到他的衣服被血水浸湿,沙棠干脆借用阿南的浴室,帮陈贺打底的衬衫给洗了。
外面的针织衫和大衣不容易干,也不知道这人还需要多久,所以沙棠也就没动外面的衣服。
水声在浴室里哗啦啦地,掩盖住了外面火柴噼啪的动静,也盖住了阿南和陈贺说话的声音。
"你现在来这里就不怕和那人遇上?还带着他,胆子很大啊你!"
火光氤氲中,阿南精致乖巧的五官逐渐变化,长出茸茸的毛发,鼻子长长,俨然变成了一张狗脸,他没有靠近陈贺,甚至还反方向的走远了一些。
陈贺双手撑着头,拇指按压在仍处于剧痛中的太阳穴,"嗯,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你这么着急取回记忆干嘛,你这样不仅仅是你危险,连带着我们也很危险喂!"阿南说着说着语气就急了,毕竟他们选择合作的原因是陈贺拥有足够的实力,但是前提是必须保证个体的安全。
然而现在陈贺的行为等同于把他们架上了烧烤架,都烤得滋滋冒油了能不着急吗!
陈贺缓缓呼出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暴虐,他瞥了眼蹲在地上洗衣服的背影,低声道:"排行榜即将开启,等不了了。"
"可是……"
阿南正要说什么,却被陈贺的眼神制止,因为疼痛太剧烈,男人的眼睛里血丝遍布,下颌绷紧,一头青丝凌乱地耷拉在肩头,赤|裸的上身肌肉紧致,线条分明,上面有细碎的伤口,有种残破到极致的美,仿若来自深渊的恶魔。
两人沉默不过一瞬,浴室的水流声正正停止。
阿南有些错愕地看向陈贺,明明两人对声音都足够敏感,但是它丝毫没有察觉到沙棠的动作。
陈贺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寡白的唇,论对沙棠的了解,舍他其谁!
抖了抖手上的衬衫,因为是手洗,有没有合适的工具熨烫,衬衫皱皱巴巴的,沙棠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不管了,反正是穿在里面的,别人也看不见。
等他出去,陈贺还是维持着他进去时的动作,而阿南则是躺回了自己的躺椅,丝毫没有想要关心故友的意思。
沙棠先是问了阿南的意见,能不能用木屋里的东西,阿南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随便用,然后表示自己要睡个回笼觉,只要不蹦迪就不用在意他的存在。
沙棠:"……"小家伙还挺时髦,还知道蹦迪。
他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壁炉前,将衣服摊在上面,壁炉很暖和,仅仅只是靠近都会觉得浑身的寒冷被驱散。
"陈贺,你也过来这边,烤烤火。"
沙棠走到陈贺旁边将人扶起,许是将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了抵抗疼痛上,男人起身时,身体沉重得像是座小山,带得沙棠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险之又险将人扶过去,单人沙发被沙棠挪到了壁炉前,暖橘色的火光映在男人的身上,明明灭灭,担心直接烤火,皮肤会太过干燥,沙棠脱下外套,将里面的毛衣给陈贺套上。
毛衣是羊毛的,很柔软,带着浅淡的温度,将男人包裹住,男人很配合,等穿上衣服了,还用脸蹭了蹭肩头的绒毛。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动作,毛衣也并不是贴身的,偏偏这人这动作无端生出些色气,莫名的让人脸热。
沙棠以手作扇,对着脸扇风,这下大衣也不用穿了,刚好降温。
夜色愈发沉寂,临近四点陈贺的状态才逐渐好转,其间沙棠一直在给他擦汗,因为毛衣宽松,所以他也会顺便把毛衣撩起来,给这人擦擦上半身。
"好了,别擦了,你知道什么叫摩擦起火吗?"沙棠的手突然被人拽住,紧紧地握在手里,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熟悉的笑意。
沙棠瞥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是缓和了,立刻把手抽回来,先是例行检查了下他背上的伤口,没有迸裂,而且肉眼可见的愈合良好。
"你这背上的伤是上次砸的?"
看到"隐藏的疼痛"的效果,沙棠几乎可以肯定,这伤就是在赵青茗的小世界留下的,当时那块石板的厚重他是知道的,一开始看陈贺只是些许皮肉伤他还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倒是破案了,这人果然是对自己撒了谎。
陈贺低低的嗯了一声,开口道:"我没想骗你,就是怕你内疚。"
出于对自己的了解,沙棠觉得陈贺还真是在很多时候莫名地就很懂他,就想知道他爱吃毛血旺,爱吃辣,对他敏感多疑的迁就以及现在的内疚。
因为家庭的缘故,他确实是一个很怕欠人情的人,因为欠了人情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不可以拒绝,即便非常讨厌的人也要笑脸相迎,所以他向来能不欠人情就不欠。
甚至他可以为了这种事,选择减少自己的社交,缩小圈子,这样就可以避免太多的人情往来和对彼此的迁就。
"你不用觉得愧对我,那块石板对我来说影响不大,但换了你,命都没了。所以,你不欠我什么人情,"陈贺顿了一下,似是有些踟蹰,又道:"沙棠,我在追求你,这是我追求的手段。"
面对陈贺的话,沙棠沉默了一瞬,然后拍开男人企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知道了。"
如果是以往,他欠了人情,他会恨不得能立刻还清,但是对于陈贺,也许是被帮的次数多了,虱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反而觉得挺轻松的,没有以往的沉重。
"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考虑到自己欠的债越来越多,沙棠觉得一味地逃避也不是办法,他也不是这种拖沓性格的人,所以他准备一次性解决。
最坏的结果就是陈贺变身恶鬼把他杀了,只要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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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跟着他,又真的想杀他那早死晚死也都差不多,而且…这恶鬼总是把喜欢他挂在嘴边,也许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恶鬼也舍不得杀他呢……
想到这沙棠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陈贺被沙棠严肃感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陈贺有些诧异地抬头,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听面前的人继续道:"就是你恶鬼的身份,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小木屋里的另外两个人:"???"
一直在假寐偷听的阿南差点被吓到变回狗头保命,他只是路过此地,为什么要参与如此危险的话题!
陈贺搭在腿上的手蓦地抓紧,心也跟着紧缩,沙棠这么怕鬼,难怪这几天对自己避而不见,唯恐不及……
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瞬都通透了,甚至是太过通透,以至于他的心都跟着哇凉哇凉的。
"在确认你通灵车身份前,我在赵青茗的小世界里见过苦瓜,他跟我说,通灵车上只有一位玩家,其他的只可能是恶鬼。"沙棠看着陈贺一脸懵逼,莫名有点好笑。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恶鬼对我好感度这么高,知道这件事后我就想通了,bloodymarry召唤出来的也是你吧,这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陈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人什么都知道了,我以为我是铠甲勇士,结果我竟然是维|密吗!
无数个理由借口在陈贺的脑海中飞驰而过,然而最终陈贺还是老实承认了,毕竟这事儿已经瞒不住了,就算他否认了,以沙棠的聪明劲找出证据来简直不要太快。
见他承认,沙棠心里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滋味,许是松了口气,是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也有些忐忑与紧张,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我的具体身份我没办法告诉你,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在取回记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把记忆摘除了一部分,所以很多事情我现在说不明白,至于是什么原因,这个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
"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如果我想要害你,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沙棠知道陈贺说的是事实,确实,如果陈贺想要杀他,根本不用蓄谋,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别跟我说什么一见钟情。"
从通灵车开始,这人就一直在帮自己,如果说毫无缘由他是不信的。
陈贺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事儿其实涉及到我前面说的特殊原因,避开那部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以前就认识,这是我一开始帮你的主要原因。"
沙棠愣了愣,以前就认识?他细细回想过往,他很肯定在自己记忆中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他犹豫着说道:"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你……"
陈贺没有必要骗他,这一路的帮扶他都看在眼里,以前就认识其实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一个不太可能但是又很极其可能的猜测划过脑海,沙棠悚然:"难道我失忆过?"
很多人都以为失忆是有意识的,会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某个阶段记忆空白,但其实并不是,记忆本来就是由长时记忆和短时记忆组成,长时记忆是不会被意识到的。
也就是说,人可以说出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但是如果要求你说出三个月前的某一天你吃了什么,记忆就会被那天以后发生的事情阻碍,就会出现无法回忆的现象,这就是长时记忆,它明确的发生且存在,但是并不被精准的记录。
所以有些人失忆后他同样也意识不到,他的大脑会将这这遗失的部分归纳为长时记忆,这些人就只会觉得是因为那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才回忆不起来。
陈贺面上显出几分纠结,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不过沙棠看到他这个表情也就知道答案了,如果没有失忆直接否认就好了,出现了纠结那就说明他确实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但是这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他没法明确,他的人生空白片段其实还是有好几个阶段的。
八岁以前,他身体不好,记忆中只有医院的白墙和浓重的消毒水味,每天都是重复的治疗和问询,所以他没有什么印象。
然后就是初高中,每天老老实实的读书上课,没有什么记忆尤深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能想起老师的姓氏和个别同学的名字,大概很多人跟他差不多。
最后是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因为性格比较冷淡的缘故,没什么朋友,明白自己终究会回国,所以也疲于无用社交,重复的生活过得太多,也就忘得七七八八。
这本来是一个无法坦白的节点,但是沙棠自己察觉到了,对此陈贺也很无奈,因为不能说的事情太多,自己又不想骗他。
所以陈贺再三琢磨只能再透露一点点:"我没法跟你解释太多,我们认识时间算是很长,你也确实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你现在不要去纠结这部分记忆,想起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他的你慢慢会知道,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规则,抛开感情来说,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离开这个游戏,所以我们也应该彼此配合。"
陈贺的表情没了往日的散漫,透出几分严肃:"这个游戏有一个排行榜,每三个月开一次,每次公开会持续一个月,在这个阶段,玩家杀死另一个玩家的话,可以继承对方的一半任务点数和随机三件道具。"
"杀死的玩家……就死了?"沙棠惊讶道。
陈贺看着沙棠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就沉了下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像是在惋惜那些脆弱的生命。
闻言沙棠微微蹙眉,这个游戏在本质上比他想象的还要血腥暴虐,同时他又冒出一个新的疑问,这个名为求生者,自诩带来希望的游戏,为什么会强制玩家参与这样的互相残杀环节呢?
"玩家的身份并不好确认,虽然南江看上去不大,但是npc的数量也极多,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就不容易被击杀吧?"
陈贺摇了摇头,将残忍的真相公之于众:"排行榜期间,也被叫做猎杀时间,上榜的所有玩家ID都是公示的,就像是网游一样,ID会悬浮在玩家的头上,根本没法掩藏,这样的排行榜机制会刺激很多人刺杀榜上玩家,在短时间内积攒大量的任务点数。"
"上了榜的玩家就像是行走的火鸡,看到的人都会想要占为己有,为此上榜的人不得不在猎杀时间花费大量的任务点数兑换道具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同时也是系统消耗玩家任务点数的一种方法。"
沙棠似懂未懂地问道:"那用了任务点数不就掉下榜了?这样似乎就不用担心被猎杀了吧?"
陈贺再次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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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道具的任务点数也是计算在榜上的,榜单只会显示前一千名,但是在猎杀期间,基本上榜单都会被血洗,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去猎杀的人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数字必然只多不少。"
沙棠再次被游戏毫无人道的规则震惊,这种完全明牌的玩法,可以说是将所有玩家都逼上了黑拳擂台,就算你选择了弃权,对手的拳头也会挨上你的要害。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猎杀时间了,我跟你说这件事也是希望你能做好准备,你现在肯定是在排行榜上的。"
沙棠不解,他明明只是一个新玩家,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道具,根据他之前的推测,求生者玩家数量应该在万数。
似是看出他的困惑,陈贺解释道:"这个游戏的老玩家并不如你所想的多,因为这个猎杀时间,每三个月就会大洗牌一次,能在一轮游一轮的追杀中活下来的老玩家少之又少。"
"你身边这样的玩家就两个,一个是活过三轮的苦瓜,一个是活过四轮的沙小晏,苦瓜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沙小晏是因为他在游戏里很出名,没有什么道具,任务点数基本上都是用来兑换生命值,所以对他感兴趣的人很少。"
对此沙棠只能苦笑,苦瓜好歹还有逃命的手段,即便是被发现了也能及时跑路,他这个只能靠两条腿的还真是没法比。
"你现在知道了我恶鬼的身份,那我也就把我的小秘密告诉你吧。"
陈贺说着微微笑起来,其实沙棠知道他恶鬼的身份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不用再一直演戏,有时候真的没法演。
"我没有你们的手机,你大概早就察觉到了,我对于求生者这个APP并不熟悉。"
沙棠挑了挑眉,是了,他之前还奇怪这人为什么看上去对手机,对APP如此陌生,就像是没怎么接触过似的,这下也有了答案。
随即他立刻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不对,你说我们以前认识,可是你明明是恶鬼,所以我失忆是在游戏里?我比我记忆中更早来到这个游戏?"
陈贺再次震惊于这人的敏锐,他刚刚还以为这个问题可以绕过去了呢,谁承想这不又绕回来了,但是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没法回答。
对于陈贺的回答沙棠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表情看得陈贺心肝直颤,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解码真相。
两人聊得认真,似乎没察觉到旁边躺椅上的阿南已经消失不见。
逃之夭夭的惜命阿南:只要我跑的够快,伤害就追不上我!
勉强算是解开心结的沙棠在和陈贺相处时也自然了很多,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小命,不过他也就着系统卖给他的信息和陈贺探讨了一下。
这条信息实在是太过含糊其辞,看得他云里雾里不说,还徒增许多误会。
"有一个人,他曾见过你,但是他不说你也不知道,他渴望与你有一场亲密的贴近,直到融入彼此的骨血,抵死纠缠,他迟早会杀了你,可是我猜他舍不得杀你。"
陈贺看到这条信息,苍白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他低咳了两下,理直气壮地害羞道:"这不说的挺好的嘛,完美表达出我的心声!"
沙棠:???
"你睁大狗眼,看一看最后两句,为什么想杀我,解释一下。"
陈贺:"……这个…也不能说,但是要杀你,我肯定会跟你协商的,不会滥杀无辜。"
沙棠无语:"你有没有发现,我俩待一块的时候我特别容易无语?"陈贺朴实无华地摇头。
沙棠微笑着给了他一锤子:"第一,就不要和我协商杀我这种事情了,属实没必要,第二,成语用的很好,以后都别用了,知道了吗?"
眼看外面天色渐亮,沙棠知道信息的问题陈贺回答不了,他也就不纠结了,诚如他所想,这人要杀他实在是简单,完全没必要刷什么心机手段。
所以他与其一直纠结逃避,还不如坦荡一点。
两人将小木屋里的布置复原,就离开了。陈贺没有穿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倒不是嫌弃,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脱下沙棠的毛衣,沙棠无法,也就随他去了。
回去的路上和来时差不多,只是心境完全不同了,再次进入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堂屋,沙棠还是被陈贺背着,用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赶。
黑暗中似乎多出了些什么东西,带着肉质腐败的味道,时近时远,仿佛是丧尸在周遭游荡,偶尔还会听到"赫赫"地低喘声。
沙棠将头埋在陈贺的后背,怕碰到伤口,他没有靠着背,只是虚虚的抵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脚踝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滑滑腻腻的,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在他脚踝上留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沙棠不自觉地抖了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陈贺说不要说话,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他会认真去执行。
至于那个抓了他脚踝的东西,他只能假装是自己的幻觉。
陈贺感觉到背上的动静,他单身托着沙棠的屁|股,一只手顺着沙棠的腿摸下去,摸碰到沙棠那只还在泛着凉意的脚踝。
温热的大手握在脚踝上,驱散了那让人不舒服的濡湿。
沙棠这才意识到,男人的手放在什么地方,他的脸腾地一下像是烈火烹油般冒起热烟,沙棠连忙用手撑在陈贺的肩膀上,将身体往上带。
他不好说话,只能用手拍了拍陈贺的肩头,示意他把手挪开,然而男人像是没领悟他的意思,不进没有挪开,还把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温度隔着裤子沾染上皮肤,沙棠感觉自己已经要自燃了,整个人都燥的不行,但是不管他怎么暗示,用动作提醒,这人都无动于衷。
挣扎良久,沙棠只能认输,自我安慰道:这屋子这么黑,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哦,这个臭不要脸的不会尴尬,看来尴尬的还是只能是他。
黑暗中,似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种被人盯视的毛骨悚然却如影随形。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心理恐惧症叫做盯视恐惧症,人在被多双眼睛注视的情况下,会感到空前的紧张和压迫,也会出现不敢和那些目光对视的现象。
此时沙棠就有这样的感觉,他做了很多年的老师,其实是已经习惯了被人盯视的感觉,但是前提是那些目光都不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
现在笼罩在他身上的视线带着明晃晃的憎恶,贪恋和邪恶,就像是身处饿急了的野狗群,涎水滴滴答答地昭示着他们的野心。
沙棠不自觉地贴近陈贺的背,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明明他还穿着保暖的大衣,这种感觉非常难受,让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古早的鬼故事,叫<床靠床,背靠背>。
大致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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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a有个好朋友,她们住在一个宿舍,然而有一天,那个好朋友没有回宿舍,小a就很着急,但是她又联系不上人,等到半夜好朋友都没有回来,无奈小a只能先睡觉,想着等睡醒了再说。
当天夜里她就做了个梦,梦到有人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话,好朋友,背靠背,好朋友背靠背。等小a挣扎着醒过来时,发现宿舍空无一人,她的好朋友这一天并没有回来,在这以后得很多天她也没有等到人回来。
然而她每天在夜里都会梦到有人在他耳边跟他说,好朋友,背靠背,她很奇怪,也很害怕,她往床下看,什么都没有,然而这个梦还在持续。
一个星期后,小a的同学发现她没有去上课,就去宿舍叫她,结果发现小a被钉死在床上,床铺上满是鲜血,而她旁边的白墙上,用红色的血迹写着一句话——床靠床,背靠背。
这个同学胆子很大,她看着那六个字,然后缓缓的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去,床底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她想了想,伸手探进去摸床板,然后,她的手被另一只森冷的手抓住了。
这个古早的鬼故事在他读书的时候非常盛行,甚至还流传出了很多民间改版,他都不确定自己听过的这个这是不是原版,但当时他是真的有被吓到。
虽然他饱受马列熏陶,在科学世界观下茁壮成长,但是他也是真的怕鬼,极其容易收到心理暗示,同学跟他说过这个鬼故事后,他接连好几天没有睡好,总觉得床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还在白天的时候检查过好几次自己的床板,都快神经质了,最后他实在是厌烦了,干脆就让他母亲帮他把床换成了榻榻米,这下没了床底也没有床板,晚上睡觉也踏实了。
如今走在这个黑黢黢的堂屋里,当年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就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跟他背靠着背一般,只是这么想想,沙棠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幸好这个时候还有陈贺在,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估计心态要爆炸了。
虽然他经历了这么多小世界,见识过很多的鬼怪了,但是他一直认为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未知,就像是未知的未来和未知的深海。
许是感受到他的小动作,背着他的男人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握在他腿弯的手捏了捏,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挑逗,瞬间就带跑了沙棠的注意力。
沙棠再次用手捶了他一下,示意他老实点,男人显然时愉悦的,因为身体贴着,沙棠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的身体轻轻颤动,像是在憋笑。
这个疯子,神经病!
再次看到光点的时候,沙棠莫名觉得自己还挺习惯这种感觉了,他闭上眼,等待着光明的来临。
直到再一次感受到自然的风吹拂到他的脸颊,他才缓缓睁眼,面前是熟悉的小院。
小院静谧而美好,沙棠这才发现,在小院的角落种着一颗巨大的梅花树,长长的枝丫延伸着盖住了小院三分之一的上空领域,此时正值腊月,梅花开得红艳,在这寂静的冬天宛若啼血的杜鹃,风吹过就会撒下星星点点的殷红。
在无人大道明明已经待了有大半天的时间,再次回到小院却像是只过去了一分钟,伸手接住打着旋儿飘落的花瓣,沙棠轻轻地将花瓣放到陈贺的头上。
多好,这下这人就集齐了少女必备的因素,猫咪,粉色蝴蝶结和耳畔的鲜花。
陈贺听到背上的人在轻笑,他有些摸不准这人在笑什么,但是笑本来就是一种容易传染的情绪,所以他唇角上扬,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状沙棠笑得更欢了,有句话说得好,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所以这个疯子也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话说那个堂屋为什么不能说话啊?"沙棠有些好奇,一进一出,陈贺都不说话,这和他平日里我行我素的风格完全不同。
陈贺扬了扬眉,"还记得通灵车上还有陈医生和你一开始自爆身份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沙棠歪头想了想,试探道:"不要尖叫,否则怪物的眼睛会看向你,不要回头,因为背上有’人’?"
说到第二条,沙棠蓦地打了个冷战,背上有’人’说的就是刚刚那种情况吗?
陈贺嗯了一声,背着人往小院外走:"对,不管是在南江还是小世界,只要深处黑暗就不要尖叫,最好的态度就是保持沉默,只有这样,它们才会寻不到你的踪迹。"
"我刚刚真的有感觉到背后有人的感觉!"明明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却仍旧抵挡不住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凉。
陈贺偏头在沙棠的额头上轻轻撞了一下,笑道:"对啊,所以说,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了,千万别回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我们现在去解决枯井里的那个女尸,不能放你下来,刚刚有鬼抓了宝贝的腿,宝贝不能走路了,我怎么能做出让你自己走路的这种薄情寡义的事情。"
沙棠:"……神经病,谁不能走了,放我下来!"
"我不,我就不!"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凉风穿过小院,卷起地上的梅花。黑暗中,一双满是空白的眼蓦然睁开,带着阴冷疯狂的笑意,僵硬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找到你了!"
第74章
离开小院的范围,即便陈贺再不情愿,最终还是把沙棠给放了下来,即便如此委屈,还是收获到了一个爱的暴揍拳。
在沙棠的带领下,两人来到昨天的那个小门。沙棠以为来这里后会看到一地狼藉,毕竟那女尸当时是直接破门而出的。
真正到了地方,却远不是如此,没有撞倒的围墙,小门依旧在,就连地上的花草都规规整整,昨天他搬运用来垫脚的石头也好好的放在原本的位置,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一个梦。
沙棠眯了眯眼,走近观察,这才发现那天的痕迹其实还是有残留的。
比起之前残破腐朽的小门,这扇门虽然看着也颇为陈旧,上面同样附着青苔,但是衔接的地方有打磨的痕迹,显然是重新安装的门,旁边围墙上的苔藓的接口不自然,仔细看就会发现有断层。
见状沙棠放下心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一直很有信心,然而今天发现自己竟然失忆过,而自己毫无察觉,现下又看到这样的情景,别说是记忆力,他都快对自己的脑子产生质疑了。
"没错,就是这里了!"沙棠非常肯定。
陈贺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的指尖刚刚触上门板,就立刻感觉到一股阻力,像是有人在门的另一边抵着门。
唇角微微上扬,陈贺的眸子里闪过幽光,黑雾状的游龙从指间蜿蜒着盘旋而出,对上沙棠的目光,它幻化出本体的小尾巴甩了甩,以示问好,然后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摘除对恶鬼的意见,游龙确实是很可爱的性格,沙棠好奇问道:"游龙什么时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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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它平时是藏在哪里的啊?"
他每次看到游龙的出场都是从陈贺的手指间,就像是魔术师变魔术似的。
陈贺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避免一会儿有可能出现的误伤:"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它就回来了,只是它可以变化形态,变成一把灰,一把沙,基本上很难被察觉到。"
至于平时藏在哪里……
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摊在沙棠面前,将食指上的戒指摘下,黑色的宛若藤蔓的纹身出现在沙棠的视线中,想到游龙本体的模样,这纹身看着更像是铃兰和游龙缠绕在一起,或者说,游龙顺着铃兰蜿蜒而上。
纹身不算很大,那枚戒指又是常见的素圈戒指,恰好遮了个完全。
沙棠一直以为陈贺这戒指有某种特殊意义,因为从来没见这人摘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遮掩纹身用的。
"这是为了给游龙和铃兰的寄生专门纹上去的,铃兰…你知道的吧?"陈贺自知理亏,问起话来都小心翼翼。
沙棠点点头,当时那一幕还挺震撼的,哪能轻易忘记,不过……
"所以,那个给我发小卡片的女人也是你?"沙棠突然想起,同天他还经历了一件诡异的事情,那就是自荐枕席的女服务员,别说,代入陈贺的性格,简直就是本色出演了。
陈贺:QAQ
沙棠双手抱臂,瞥了眼表情愈发心虚的某人继续道:"那个拉着我去玩的女学生其实也是你吧?"
这个沙棠不确定,那个女孩子也确实有些古怪,既然都是一天出现的,他也就诈一诈,毕竟这人犯罪前科太多。
陈贺:QAQ???+QAQ???
陈贺很迷惑,他马甲这么多年,为什么在这人面前形同裸|奔,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表情沙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冷笑了一声:"你其实是开服装厂的吧,马甲还挺多。"
陈贺心虚且不敢反驳……
"嘭"手下的门板传来剧烈的碰撞,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陈贺如蒙大赦,立刻转移话题道:"女尸要出来了,你快做准备!"
虽然有陈贺在,沙棠是可以躺赢的,但是沙棠并不想,陈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也更希望这人可以强大一点,因为在这个游戏他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不怕受伤,甚至是死亡,但是他怕护不住沙棠。
沙棠立刻召唤童话书,趁着前两天在沙家无事,他把童话书召唤出来,目前已经把艾丽娜,匹诺曹,仙度瑞拉和埃微硬币拍成卡片了,也就是说他这次如果能把小青蛙召唤出来,他就可以集齐童话人卡片全集。
群殴的美梦就在眼前,这么一想,沙棠只觉得美滋滋,终于要摆脱单打独斗的局面了吗!
比起沙棠的快乐,女尸的情绪就不是那么好了。
她本来正在陪孩子玩拼图,察觉到有人来她本来是不在意的,结果凑到门边一看,就发现来了个煞神。
这位煞神肯定是不知道她的,但是她却是早就听说过这位的名儿,恶鬼里最咸鱼但是也是最难缠的。
平日里大家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这位也不会出门找鬼的麻烦,但是如果不小心惹上了,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反正至今还没有恶鬼能打得过这位。
有些级别高的恶鬼躲藏在人群里是很难发现的,这位也一样,然而他此时身上恶鬼的气息全然外露,就像是野狗圈地盘一样,把自己周遭围得密不透风。
再看他旁边的人,可不就是前两天把自己打成重伤的人,女尸当即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钻回枯井,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枯井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只有大石头的边缘间隙渗下丝丝缕缕的阳光,恰如其分地照在井底。
一坨腐肉被砸得稀碎,四分五裂的摊在稀泥上,见到女尸回来,腐肉的位置传出孩子的声音,带着疑惑问道:"阿妈,你怎么了,我们不玩拼图了吗?"
女尸上前将腐肉胡乱地扒拉在一起,压着声音道:"好了,拼好了,我们快走,有尊煞神上门了!"
说着话,女尸用块黑漆漆的布将腐肉包进去,打了个结系在自己腰上,这就准备走。
然而刚刚飘出枯井,就看到一缕黑烟守在井口,见到她还看似非常友好地扭了扭,像是在说hello!
女尸:"?"
她想要绕开黑烟,还没走出一步,黑烟的体积瞬间变大,从手指大小变成小臂这般,联想到传闻中煞神身边的游龙,女尸肿胀的脸上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女尸缓缓后退,想要借力冲出去,她以为这疑似游龙的黑烟会阻拦她,所以格外用力,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即将撞上黑烟身体的瞬间,黑烟让开了。
不止如此,她还感觉到飘飞的身体在前冲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狠狠地踹了一下,本就速度极快的身体瞬间难以控制地往前急射,然后狠狠地撞上了那扇被人连夜抢修的小木门上。
因为力道太大,木门直接被撞出巨大的裂缝,透过缝隙隐隐能看到外面两个人站在距离木门不远的地方,煞神脸上带着一种得救了的诡异微笑,竟是让女尸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你看,我就说女尸来了!"陈贺笑着将破碎的木门拉开,那热情的架势,完全可以配上一句歌词——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沙棠召唤出卡片打印机,大概是这几天他召唤的频率确实是太高,童话人都轮了两轮了,总算是轮到了小青蛙。
小青蛙刚刚走出通道就看到自家主人拿着照相机给它拍照,立刻就感动住了,连忙摆出一个自认英明神武的姿势让沙棠拍照。
沙棠按在快门键上的手指顿住,通过打印机的镜头他清晰的看到,小青蛙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很时髦地用黑线缝合了块同色的布料,布料上是某人不久前亲笔写下陈贺,还有旁边圆润饱满的爱心。
沙棠:"……"窒息.jpg
小青蛙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衣服,接连摆了好几个姿势,对于拍照事业非常投入,丝毫没有发现他面前的两个人面色逐渐古怪。
陈贺的手轻轻攀附上沙棠的肩膀,像是搓面团一样在人的肩头上反复蹂躏:"你竟然把我的亲笔签名送给了一个只会孤寡的青蛙?"
声音里明明是带着笑的,但是沙棠很肯定自己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沙棠:"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我本来就是帮小青蛙要的!!"
陈贺闻言有些失望,连带着声音都低落了下去:"我还以为你是自己想要呢,"他凑到人耳朵边,温热的气息挤进沙棠的耳道,带起酥麻的痒意,"我还以为你会缝在内|裤上,亲密无间,一低头就可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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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棠耳尖像是红水涨潮,瞬间将他的耳朵整个都染红了,他将人远远推开,低声骂道:"疯子,你看看场合好吗!"
一旁被忽视许久,但是被游龙捆住手脚的女尸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好吗,我怀疑你们给我开门是为了是把狗骗进来杀!"
在场的其余人:"……"
女尸有了存在感,在场的人也都各自收心,沙棠将小青蛙的卡片收好,唤出狙击枪,有了卡片机后他的行动方便了很多,如果需要他可以把童话书其他的人都召唤出来,这让他底气十足。
虽然他和道具们还需要磨合,但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发展了。
陈贺微微后退,将战场让给沙棠,随着他后退的动作,他的脚下出现了紫色的水一样波澜的脚印,有藤蔓从脚印里钻出,几乎是瞬间疯长,只不过眨眼间就覆盖了地板,又顺着围墙向上生长。
白色的铃兰花看着温婉又秀气,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如果它的花苞里不要时不时滴出殷红的液体就更符合气质了。
这是沙棠第二次看到这铃兰花,花草树木都需要漫长的生长过程,虽然花朵会在一夜间开满枝头,但是即便是守了整夜,等待开花的过程也需要极大的耐心。
所以当他看到铃兰从生长到开花仅仅只是眨眼间,这种无言的震撼,大概也是见证大自然伟力的震撼。
许是陈贺对沙棠的态度,也有可能是因为陈贺掉马让铃兰没了后顾之忧,看着气势十足的铃兰分出一枝在沙棠的小腿上很是亲昵的蹭了蹭。
沙棠还来不及反应,旁边的陈贺就已经凑上前,很不爽地拽住企图顺着人小腿往上爬的铃兰:"你别占人便宜,再这样就罚你下场!"
沙棠:"?"这是从哪看出人家想要占便宜的?
铃兰:色坯眼里出色坯!!
看到铃兰的出现,女尸的表情从震惊到麻木再到绝望,本来心里还有一点期盼,希望是自己认错了煞神,结果…这顶流配置没错了。
陈贺挥了挥手,做出加油的动作:"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妹妹我死追着不回头!"
沙棠:"……论戏多和骚话还是得你来!"
看到这架势,女尸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她连忙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我认输,别打了!真的!!"
沙棠诧异回头,女尸的能力他很清楚,难道是因为陈贺的原因?
女尸怕他不信,立刻举起双手说出原因:"我前两天被你一枪崩到了脑袋重伤未愈,你再来,我也打不过你,更何况还有陈老大在。"
说到这里,女尸偷偷觑了眼站在沙棠旁边的男人,如果不是气场和配置,她遇到这个人绝对不会认出他的身份,毕竟在传说中陈老大是一个绝世好样貌,这身皮囊看上去实属普通了。
沙棠有瞬间的窃喜,对于自己那天计谋的成功,他一直以为自己那天是输得彻底,原来女尸竟然是重伤吗,然而欢喜后他又有些茫然:"这…认输了,那咋办?"
如果女尸不认输,沙棠还能打一架,然后看系统会不会判定隐藏任务啥的,但是现在人家认输了,系统也没有提示,那这个这么办?
陈贺也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对着女尸说道:"不准认输,让他打一顿。"
女尸:"???你们这是鞭尸!"惨无人道,毫无人性!
闻言沙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可不就是鞭尸吗,如果这女尸恶劣一点,最好是想要杀他,他还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杀回去,但是现在人家现在态度良好,他还真是有点没法下手。
按照以往隐藏任务出现的惯例,一般得完成任务,例如了结鬼怪的恩怨,或者是鬼怪死亡。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是解不开的心结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完成?"
女尸一脸茫然,话题跳跃也太大了点,刚刚还在喊打喊杀,怎么突然就成圣诞老人了?
眼见煞神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差,女尸不敢再沉默:"有…有吧,"见人期待地看过来,女尸更紧张了,"就…就我…我想杀一个人。"
大概是说出了最艰难的一句话,后面的话女尸说得就顺畅多了,"你们如果真像帮我的话,就杀了张泽润。"
张泽润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张师长,沙棠在来之前做过调查,只是至今还没见过人而已。
沙棠双手环胸,沉吟道:"你为什么不杀,你的实力杀个人应该可以的吧,你和那人什么关系?"
这女尸藏在枯井里,根据鬼怪出没定律,说明她的死亡地点是枯井,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也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或者被逼跳下去的,不过他比较倾向于是后者。
自杀的很难形成这么浓重的怨气,而且这小木门和围墙在他们离开后明显是有人为修理的痕迹,看木门刻意营造的腐朽,和企图强行衔接的苔藓,说明那人企图粉饰太平,并不想被人发现这木门后的真相。
现下她又想要杀张师长,他也就可以合理的怀疑那个人就是张师长。
"我杀不了他,我和他之间有骨血的羁绊,我杀不了他……"女尸似是被触动到最敏感的神经,突然就激动起来,脸上的浮肿剧烈的颤动着,像是装了水的气球。
"你…是张师长的女儿?"虽然沙棠不爱出门,但是他身边有林婶和赵男,一个上了年纪的和一个爱八卦的,两人凑在一起天天给他轮播南江新闻。
之前他隐约间听到赵男提过张师长,说他的女儿跳井自杀了,结合这女尸的说法,不难得出这样的猜测。
女尸冷笑,恶狠狠道:"谁是那个畜生的女儿,恶心!"
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心里的愤恨,她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但是已经死了的她那里还有口水这种东西,硬生生吐出一口色泽偏黑的泛着恶臭的血水。
沙棠:"……"
"你先说下你们的恩怨吧,不然我也没法帮你…"为了避免女尸的隐瞒,沙棠又补充道:"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会杀了你来完成我的任务。"
女尸:"……"
女尸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其实打心底里,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会她报仇的机会,如果只有这个眼尾带着泪痣的男人她还会犹豫,并不是这个人的能力不行,但是想要对付那个恶心的人就不太够看。
但是…她看了眼对面悠哉拨弄别人头发,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陈贺,心里的底气立刻拉满,有这个煞神在,她的复仇怎么可能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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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润确实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母亲生下我后没两年就去世了,我是张泽润亲手带大的,他对我很好,非常好……"女尸说到这顿了一下,沙棠看到她脸上浮肿的肉块再次颤抖起来。
"你们大概是听说过我投井自杀的传闻吧?"见沙棠点头,女尸继续道:"我从十岁开始就被那个畜生侵犯,那会儿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十岁到十八岁,我堕胎四次,他说他很爱我,超越了亲情和爱情。"
"我其实分不清所谓的亲情和爱情,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但是那畜生说多了,我也就真的以为那是超越亲情和爱情的第四种感情了,直到三年前,他把我送给了别人,为了他的事业,他的荣誉。"
女尸将腰带上缠着的布包解下,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瞬间散开,沙棠正要捂鼻子就被一只大手盖住了口鼻。
他偏头看去,是陈贺,他的脸黑得不像样,显然也被这味道熏得难受,他一手捂着自己,一手给沙棠捂着。
本来看到沙棠的动作,觉得自家小宝被嫌弃想要发飙的女鬼看到陈贺阴沉的面色,差点爆发的脾气顿时蔫了。她连忙将布包重新包起来,那恶臭顿时淡了不少,虽然还是有味道,但是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男默女泪辣眼睛。
"这是我的小宝,也是我最后一个孩子,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是那个畜生的,我被他送给别人当姨太太,但是他仍旧不肯放过我,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寻我,然后我就有了小宝。"
女尸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畜生自以为做的隐蔽,其实那个人根本没碰过我,这件事常府的人都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嫁过去的那个人叫什么,所以我偷腥的事情立刻在常府传遍了。"
"那个人知道后也很愤怒,他逼问我孩子是谁的,我如实回答了,不过没人相信我,因为畜生在别人眼里是个爱女如命的慈父,不过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会有人怀疑,畜生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把我推进了这口井。"
"他怕我回来找他报仇,也怕我去地府后告状坏了他的福报,所以找人把井封了,把我镇压在枯井里,我死的时候揣着三个月大的小宝,一尸两命。"
女尸说的平淡,除了刚开始时波动的情绪外,她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冷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就一个愿望,你们把他杀了,也丢进这井里,我在这里待的好无聊,好寂寞,小宝也没有见过父亲,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像是想要得到重视的孩子,女尸再次重复她的愿望。
与此同时,沙棠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拿出手机,点开信息,他们’苦苦寻觅’的隐藏任务来了——
"幸运的求生者,恭喜您触发隐藏任务,"阖家团圆",任务提示:我爱着那个男人,爱到无法离开他,我们有了孩子,我想要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任务要求:完成张静弦的心愿。"
"任务奖励:任务点数200点,生命值+10"
沙棠惊了,任务点数200???他哪里见过这种排面,他抖了抖手,看向陈贺:"张师长是npc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沙棠更惊了,这个游戏里的npc算是活在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但是杀这样的存在,竟然给200个任务点数???
他把任务内容再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又和女尸张静弦确认了一遍,不得不相信,这个任务就是这么简单且富有。
虽然他并不想杀人,但是张师长这种人一听就是人渣,不是,是npc渣,是数据渣,怎么能称作人呢。
得到了任务,两人也不想和女尸再搅和,主要还是太臭了,那股腐臭始终若有若无地在他们身边漂浮,简直无法忍受,等两人走出张师长家才勉强觉得重获新生。
因为张师长不在家,所以两人只能等下一次再来。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沙棠上了陈贺的车,一遍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其实一开始他没觉得的,那女尸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平淡的,直到他看到任务提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那是什么?"陈贺关上车门,颇有些惋惜地看着沙棠手上的安全带,他本来想上车帮他系的,结果这人怎么手速这么快!
沙棠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沙棠本来是蛮惊讶的,但是想想这人的性格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都不太关心,而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确实是有些人的知识盲区,这么一想就又不奇怪了。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疾病,简单来说就是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
陈贺了然地点头,回复沙棠之前地问题:"那确实挺像的,这么个渣滓竟然还想做吉祥三宝一家人,挺有意思的。"
这个问题没什么讨论的意义,毕竟这是别人…别鬼的私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多劝一句那都是多管闲事,他们只需要做一个无情的杀手就够了。
沙棠就着这个任务的奖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200个任务点数真的是惊到他了,仿佛是一个叫花子突然捡到张中三千万的彩票。
陈贺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他淡淡道:"这个游戏的运作机制是什么你知道吗?"
沙棠好奇:"什么?"
"恐惧与绝望,当一个玩家失去了对这个阶段的恐惧,那系统就会加剧任务的进度,将玩家带入新的恐惧中去。"这个答案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陈贺也是在无数次试错中确认的。
这个答案让沙棠愣了愣,这是一个想不到但是说出来后就会觉得非常有道理的答案,他又问道:"那新的恐惧…指的是什么?"
"记得我说的排行榜吧…自古都说人心难测,人性复杂,当你不在恐惧鬼怪的时候,就会把你投放到人与人的战场上,你永远不知道捅你刀的人会是谁,也许是你的朋友,也许是你的爱人,这是排行榜三月一开的原因。"
"为了控制恐惧,系统会根据玩家的状态调整进度,当你获得的分数和付出不成比例,就说明你被系统盯上了,系统会把你送上排行榜,让你体验众叛亲离,人人诛杀的滋味。"
沙棠默然,在大多数游戏中排行榜都是荣誉的象征,这个游戏的排行榜其实也是,任务点数和道具决定了这个人的实力足以上榜,只是随之而来的是玩家的贪婪。
临走前,陈贺给张师长家的门童塞了点钱,说自己要拜会张师长,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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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回家了请务必电联,小门童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而且这陈家和张家本来也就是世交,关系好着呢,他这钱拿着就安心。
因为留的是陈家的电话,所以沙棠就跟着陈贺回了家。
排除失去记忆的阶段,他认识这人一段时间了还真是第一次来陈家。陈家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还以为陈贺的身份作为留学归国的西洋医生,陈家应该是蛮欧式的建筑风格。
陈家位于南江西城区,这边地广人稀,算不上发达地区,但是因为地多就被很多权贵豪绅买下盖庄园,别墅,所以也可以说是南江的富人区之一。
这边的房子建筑风格都各不相同,其中以陈家最为独特,远远看去,陈家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户人家,前面圈了很大的院子,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若不是大门口挂着陈家的牌匾,他都以为这是个公园。
走进去后能看到住宅,这个时候的房屋风格多是中式或者欧式,而陈家是一栋又一栋的小别墅,看着跟条商业街似的,砖墙建筑,尖尖的屋顶,墙刷成奶白色,配着墨绿色的门窗,十分小巧精致。
每栋小别墅的门匾上都刻着不同的人名,走到第三栋沙棠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晓楠"。
沙棠挑眉,这个女孩子还是他初来乍到时认识的,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也没有联系过他,如果不是在这看到这个名字,他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随着两人的走近,有仆人上前问候,沙棠随着陈贺走到最里面的别墅,四四方方的木质门匾上刻着陈贺两个字。
进屋后里面的空间也不算大,和现实世界的复式小别墅差不多,一百平出头,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二楼的阁楼做成了杂物间和阳光房。
布置简约大气,多是木质结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来,淡淡的木香在屋内荡漾,是让人很舒服的风格。
比起这个时代水平参差不齐的审美,陈贺家的风格可以说是一枝独秀了。
"你要吃什么,我让厨房送过来,可以点菜。"
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似的,如果不是看到衣柜里有衣服,很多都是他见过的,沙棠会觉得这是某家酒店。
沙棠摇摇头,让陈贺随意,他没有在别人家点菜的习惯,感觉很不礼貌。
陈贺点点头,就自作主张让管家安排一桌川菜席,见沙棠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想起在沙棠那里吃火锅地惨痛经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补充道:"再上几道淡口菜,不要辣的。"
放下电话,沙棠正想嘲笑他几句,没想到陈贺旁若无人地就开始脱衣服。
沙棠顿时说话都不利落了:"你你你,你在干嘛!"
陈贺挑眉,似是意识到沙棠在想什么,他微微附身凑近想歪了的某人,声音故意压低,透出几分沙哑:"我想。"
沙棠:"???"
冷漠又无情地推开又要浪上天的某人,沙棠反应过来这人是想换衣服,他走到窗边面朝窗外站着,等人换好衣服再转过来。
陈贺暗暗啧了一声,多好的机会,但凡他身上没有伤,可恶,今天都多少次了,就因为这个伤!
凉风微拂过撩起窗边男人耳侧的头发,隐约露出通红的耳尖,宛若九月的红枫。
大概是房子的格局原因,仆人多是在别墅外的仆人间,小别墅里并没有安排仆人,这样的环境沙棠反而要更适应一点,就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似的。
"说起来,好久没见过晓楠了。"安静的空气容易尴尬,至少沙棠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就着刚才想问的问题聊了起来。
陈贺身上有伤不能洗澡,但是他又觉得身上腻得难受,干脆用湿毛巾擦一擦,闻言他警惕顿生,沙棠可不是这么喜欢关系别人的人。
"你问她干嘛?"这人没啥心思最好,但如果这人真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就得及时灭火了。
沙棠没听出他话里的隐含之意,笑着说到:"刚刚过来看到她名字了就想着问问她最近如何。"
陈贺闻言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他有些愉快地回复:"挺好的,被陈家的老爷子送出去读书去了。"
他把毛巾随意地丢进水盆里,找出一件衬衫穿上。陈贺没说的是目前在陈家是他说了算。
"出去?是说出国吗?"沙棠有些惊讶地回头,想起这人还在换衣服连忙想要转回去,却被人按住了脑袋。
"对,我换好了,你过来坐,这房子好歹也有一百多平,没必要守着窗子,"说着陈贺将人拉到沙发上坐着。
虽然在现实世界的民国时期出国留学也很常见,但是女性还是偏少数,毕竟女性的安全是很难受到保障的事情,而且陈晓楠那样更不想是可以出国的人,她似乎连英文都不怎么会说。
不过这毕竟是游戏,也不能真的和现实世界相比。
"我发现你这屋子还真是收拾得没有一点痕迹诶!"沙棠抬头再次打量这屋子,不管看几次,这屋子都丝毫找不出陈贺生活过的痕迹。
陈贺倒水的手微微一顿,水流声突兀的停止,引得沙棠不自觉转过视线去,"嗯,我不喜欢留下痕迹,也不能留……具体的原因不能说。"
如果是以前沙棠遇到这种什么都不能说,神神秘秘的人他肯定会退避三舍,远远绕开,不是这种人不好,而是这种人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
简单的人哪有那么多不能说,现下沙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但是他却有了等这人主动说出来的耐心,大概是这人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得缘故吧。
沙棠结果陈贺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两人吃了晚饭后,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天色已经黑了,眼看门童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沙棠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虽然陈贺明里暗里的在暗示他可以留下来睡。
家里有kingsize的大床,有舒适的沙发,有貌美如花的陪|睡,最不济还有客房,多重选择多重福利,任他挑选,沙棠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
这不叫貌美如花的陪|睡,明明就是狼子野心的陪|睡,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睡觉睡到半夜被人开门的惊魂时间,那事儿想起来沙棠都还想暴打这人一顿。
两人纠纠缠缠,主要是陈贺单方面纠缠半晌,沙棠人都走到门口了,屋里的电话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陈贺迅速道:"肯定是门童的电话,平时没人给我打电话,还是这个点!"
沙棠:"?"他也没觉得会是其他人打电话啊,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陈贺接起电话,果然是张师长家门家的电话,不过不是门童,是张师长本人,张师长到家后,听说陈贺今天来了府上,还留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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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面拜会,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
张师长本身是官,确切说个兵痞子,养兵就得花钱,所以他和南江的各位富豪关系都很好,就是指望着富豪们时不时拔毛赞助一下他的军图,这其中最甚就是陈家。
陈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是这位少爷在处理,所以张师长直接从陈家老爷子的挚友自降辈分和陈贺称兄道弟上了。
只是年龄放在这里,难免有代沟,不管他怎么示好讨好,这陈家的少爷就是很难相处,时间久了他也就有些心灰意冷,没想到时隔半年这人竟然又再次上门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贺这才说明来意,和张师长说明天想要去府上,他没说是什么事,但是张师长最近局势有些紧张,他正在招兵,不管这人为啥而来,他都十分欢迎。
挂了电话,陈贺拿上围巾给沙棠仔细地裹上,确保没有地方漏风这才带着人出门。
沙棠有些好奇没在意自己被人拉着手,大概是这人动手动脚的次数太多,他都快习惯了。
"不是约好了明天去吗?"
"明天再去那不是给人递把柄吗?虽然这游戏里的警官没啥用,但是很啰嗦也很难缠,今天把他解决了,明天我们还可以空出时间来约会呢!"陈贺一脸美滋滋,笑得格外开怀。
沙棠抽回自己的手,快步上车:"做梦吧你,明天我要睡懒觉,不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等到了张师长家,已是华灯初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贺和沙棠在距离张家宅院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停了车,两人先是进了街边的小店,这里的店铺是左右洞开的,穿过小店就可以抵达临街。
他们走得慢悠悠的,像是逛街般,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看看。
沙棠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比起后世的工厂出品,现在的手工制品虽然细节上粗糙了点,但是却各自富有韵味,是拥有独特含义的灵魂产物。
目光在四周转悠,沙棠突然意识到这里很熟悉,他转身往后看,果然看到了南江公馆那璀璨夺目的霓虹灯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当时住的那个房间。
"诶,你记得这里吗?"沙棠用手肘拐了拐陈贺的腰子。
陈贺抓住那作乱的手肘顺势把手伸进去,挽住沙棠,回道:"记得啊。"反正他再这人面前形同裸|奔了,对于这种问题可以大大方方的。
沙棠扯了扯他的咸猪手,"两个大男人的不要这样手牵手的,你这样真的很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被这么一说,陈贺还喘上了,"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唱这么幼稚的歌曲也很好听,别有一番韵味,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陈贺被说幼儿园老师不但没有不高兴,还美滋滋地把沙棠的手牵得更紧了点儿,浑然一副被夸奖了的样子,"那沙棠小朋友一定要拉紧老师的手手,千万别跟丢了哦!"
"神经病!"
两人聊着天经过了那家熟悉的摊子,依旧是叫"吉祥修鞋",只是守在铺子的不再是鬓髪皆白的吉祥叔,而是一个年纪大概在四五十的中年人。
旁边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容貌秀丽,肚子凸起,显然是怀孕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会停下动作摸摸肚子,像是在叮嘱肚子里的宝宝要乖乖。
看到那女人沙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是吉祥叔的孙女,六只男孩的姐姐,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女人低垂的眉眼蓦然抬起,和沙棠对上。
女人的目光有瞬间的怔忡,就像是看到一个有些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人,半晌,她弯了弯唇角,很是礼貌的点点头,继续低头织毛衣,纤细的针在她的手上翻飞,娴熟又自然。
蓝色的毛衣快织完了,小小的一件,女人拿起来很满意地抖了抖,然后从旁边拿过一只已经织好了的红色袖子,紧挨着将红袖子和蓝毛衣缝合在一起。
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隔着喧闹的人群,沙棠似乎又看到那个站在楼顶的穿着蓝色毛衣的男孩。
他用红色的袖子擦去眼泪,笑着说:"我变成了林间的风,篓里的鱼,街道上的落叶,你发现不了我,但是当你在经过我的时候就会想起我,然后红了眼眶。"
"怎么了?"陈贺一回头就看到沙棠眼眶有点红,立刻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调戏过头把人气哭了,手忙脚乱地道歉哄他。
沙棠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些伤感都被这人搅了个稀碎,就算是想惆怅都惆怅不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推着陈贺往前走。
也许六指男孩的离开会是这家人永远的痛,是说出来就会心酸的过往,但是不管怎样,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怀揣着对那人的怀念生活得更好一点。
"吉祥修鞋"里的女人偷偷抬起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人看上去很眼熟,但是她很肯定自己没见过,因为那种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如果认识她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女人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她重新低下头,手上的毛衣差不多完工了,这是送给宝宝的周岁礼物,她轻轻地摸了摸肚子,心里很是期待。
*
"我们在这个位置可以吗?"沙棠看着陈贺问道。
出于狙击枪的便利,沙棠想要击杀张师长并不需要进入张家,陈贺带他找了家酒楼,站在二楼的包间里刚好可以看到张师长的宅院。
得到陈贺肯定的回答后,沙棠将小青蛙召唤出来,有了卡片打印机后,他的童话书功能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想召唤谁就召唤谁。
在包间里被动等待张师长出现在瞄准镜中不现实,沙棠准备让小青蛙去把人引出来,小青蛙虽然是金色的,但是并不算是太诡异的存在,让它去做这件事是最稳妥的。
本来陈贺想派游龙去,但是被沙棠拦住了,他想试试以自己的能力,也想借助这些任务训练一下他的道具和彼此的磨合,陈贺对此虽然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赶在小青蛙跳出去前,沙棠一把揪住小青蛙,"把你的衣服脱了!"
这顶着陈贺的名字去人家家里晃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小青蛙闻言懵懵的,随即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它用手紧紧的抱住自己,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我不,我和陈老大…的签名共存亡,谁也不可以把我们分开!"
沙棠:"……"
陈贺扯了扯嘴角,很是主动地帮人解决问题,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小青蛙的前肢,衣服往上一提溜一松手,白色的带签名的T恤就被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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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青蛙抗议,一簇紫色的火苗就从男人的指尖冒出,晃晃悠悠的,若有若无的,以肉眼看不见的距离贴上白色的T恤。
"啊啊啊啊!我错了,放过它,它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
陈贺指尖摇了一下,小火苗也跟着晃动,"你赶紧去,事情办好了我还能给你个特签。"
小青蛙:"!!!"我可以!
对于一只社恐蛙,每每看到自己的偶像就在面前,却又不敢说话的痛苦谁能懂!
然后沙棠就看到小青蛙迅速地跳出窗户,只留下一道金色的虚影。
虽然相信沙棠的能力,但是为了保险和避免麻烦,陈贺还是安排游龙跟着去了,只是叮嘱了不出意外不要插手。
对此沙棠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有人相信着你,并且愿意为你兜底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在过去的人生中,他都是自己给自己兜底,因为他的身后是日益老去的母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签的魅力,这边沙棠刚刚架好狙击枪,张家宅院就已经起了骚动,远远能看到有仆人在奔跑。
陈贺眯了眯眼,感受着游龙传回来的讯息,游龙形态可以变换,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是将自己拉成一条雾线,就像是电话线般,这样就可以传递讯息。
只是沿途如果有鸟雀,行人经过碰到了雾线,就会导致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的。这是陈贺开发出来的功能,可以说是把游龙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人出来了,准备!"
沙棠还在惊叹这人的脑洞和鬼才,就听到他这么说,连忙扶上狙击枪,通过瞄准镜看过去,看到好几个人聚集在主院,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也有仆人,还有两个年纪相仿老人。
因为没见过张师长,手扣在扳机上,沙棠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打谁,狙击枪在这种暗杀时刻都是一枪的机会,对方一旦进入戒备状态,就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打那个穿白色中山装的老头。"
陈贺的视力还没好到隔着这么远就能看的清楚,但是有个有线电话版的游龙,所以可以很轻松的制霸战局,看出沙棠的犹豫,立刻开口指示道。
闻言沙棠调准枪口,瞄准镜里的老人身上是一黑一白的中山装,很好辨认,没有任何犹疑,沙棠扣下扳机。
"砰!"
子|弹|射出瞬间,卡槽里的埃微硬币迅速翻转,少女微笑着抬起眼睫,诡谲的笑意肆意弥漫。
与此同时,包间的陶瓷茶壶被陈贺摔在地上,巨大的破碎声将子弹的声音掩盖着,沙棠立刻就明白了陈贺这么做的原因,赶在门口服务员敲门前收起狙击枪。
黑色的狙击枪化作点点齑粉,消失在空气中,沙棠面色自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清苦,温度恰好,他微微吹下眼睫,掩下淡淡的笑意。
这人摔茶壶前还不忘给他续上茶水,真是……有点可爱!
服务员进来匆匆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送进来一壶新茶,等人离开,沙棠这才看向陈贺问具体情况。
按理来说,埃微硬币是幸运的一面,但是沙棠对自己还是不太自信。
见人紧张,陈贺不急不躁地嘬了口茶,等到沙棠目露凶光了这才笑弯了眼点头道:"死了,一枪爆头!"
张静弦大概也没料到,被她质疑能力不行的沙棠如今也是有单挑张师长的能力的,就和千日防贼的道理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以怎样的理由进入狙击手的视野。
闻言沙棠松了一口气地同时又觉得有些不舒坦,这种不舒坦是来源于他杀了个数据构成的人,虽然心里知道那只是一组数据,这只是一个游戏。
但是这个游戏的沉浸式玩法,导致这个世界太真实,有时候他甚至会分不清这是游戏还是现实。
"呜呜——"
手机振动,沙棠猜想估计是任务完成的信息,打开一看果然是,这次的任务是真的简单也是真的奖励丰厚。
"恭喜幸运的求生者,您触发并完成了隐藏任务枯井里的女人,获得奖励200个任务点数,生命值+10,获得厉鬼张静弦的好感度+15。"
厉鬼好感度对沙棠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厉鬼好感度他还不清楚具体的作用,但他毕竟是沾过些便宜,因为好感度拿到了50个救命的任务点数,所以对这玩意儿的好感度还挺高的。
完成任务突然暴富简直不要太爽,沙棠现在手上有269个任务点数,他琢磨着可以抽两次奖,在APP上胡乱地点了几下,沙棠惊讶出声。
"诶,我快升级了啊,好快!"沙棠看到自己的计分处,800升红衣主教,他现在竟然已经有725了,上次升级是在赵青茗的小世界,做完第一组任务的时候,那会儿陈贺假装影帝亲了他,想到这沙棠的脸悄无声息地漫上一点红。
沙棠连忙把注意力拉回来,控制住自己犹如脱缰野马的脑子,感觉还没过多久就要升级了,还挺突兀的。
陈贺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很正常,教主级别本来就是过渡层,有些直升红衣都是有的,"说着他揉了揉人的脑袋,"跟我走,我带你去赚这75分!"
沙棠好奇,"去哪里赚啊?"
陈贺颇为神秘地笑了笑,扬唇道:“那女尸还有个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张静弦一直蹲守在小木门边,虽然她并不信任人类,但如果人类身边有恶鬼,那她还是愿意尝试着去相信的,毕竟那可是位大人物。
"小宝,你马上机会有爸爸了,你高兴吗?"
手轻柔地抚摸着腰侧的黑布包,女尸看不清五官的脸颊向两侧拉扯,企图扯出一个笑容,但是显然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并不容易。
黑布包里传来小孩的声音,带着孩子惯有的尖锐,"可是阿妈,我不想要爸爸,我都没有见过那位爸爸。"
女尸闻言手微微一顿,"小宝,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不要爸爸呢,那可是把你生养长大的最亲密的人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他更重要,对你来说!"
黑布宝像是表示抗议般晃动了两下,小孩的声音突然加大:"我不要,他都把我丢了,把我们丢了,他不是爸爸,他是坏人!"
被破坏还没来得及修理的木门微微摆动,发出嘎吱的声响,身后的山林格外寂静,连往日聒噪的虫鸣鸟啼声都没有。
搭在黑布包上的手肿胀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爬满了尸斑,轻轻而有节律的拍打着,女尸仍在耐心地劝着自己的孩子,"小宝,那可是我们俩的爸爸,我们怎么可以没有爸爸呢,你要尊重他,你这样说话他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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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他,阿妈,我不要他!"小孩的声音越发尖锐,带上了哭腔。
女尸轻轻拍打的手停住,就在小孩以为自己的抗议和哭闹得到重视时,女尸的手猛然握紧,青筋在满是尸斑的手背上浮现。
"啵"轻微的一声炸响,黑布包的腐肉被捏得稀碎,淅淅沥沥的黑色血水从黑布包渗透出来,小孩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小宝,我们不可以没有爸爸,你太任性了,总是这么吵闹还不如睡觉呢。"
女尸的声音依旧柔和,像是妈妈在哄孩子睡觉般,时而哼唱两句小调,温柔而缱绻。
沙棠和陈贺偷偷潜进张师长家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仆人四下奔走,尖叫哭喊不绝于耳,还有在府上的少爷小姐听闻噩耗跑出来大叫找医生的。
张师长的起居室居中,去往其他院落都要从他院子门口经过,如果要出门这里也是必经之地。
"我们从小路走。"来过好几次的陈贺显然比沙棠对这宅子的构造更加熟悉,他拉着沙棠从一道小门穿过,避开主院的人群。
这条小路显然到不了女尸那边,但是这俩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儿,完全诠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一路翻墙跳窗,用的时间比从主院去的时间生生减了一半。
从最后一个院落跳出去,两人就抵达了那天沙棠滚下来的土坡,时隔几天再看到仍旧觉得心有余悸,陈贺忍不住揽了揽旁边人的肩。
沙棠瞥他一眼,难得的没有把这人的手甩开。
翻过土坡就是山林,这张家宅院是呈现L型,山林刚好镶嵌在L里面,张师长只修缮了小木门和围墙,所以途还能看到那天打斗留下来的痕迹,土石翻飞,树木也颇为凌乱。
见状陈贺挑挑眉,沙棠的小脑瓜子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混乱。
"跟我没关系,我可是非常爱护花花草草的,是那个张静弦追着我们跑的时候撞得,那女人跟练了铁头功,金钟罩似的,子|弹打在身上毫无知觉,开路都是用头撞!"
沙棠可不背破坏花花草草的黑锅,虽然是他让艾丽娜带着女尸到处跑,但是那女尸也是真的刚,什么东西挡着她她就撞什么,可不就把这山林给嚯嚯了嘛。
山林不算大,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俯趴在小木门边的女尸张静弦,女尸很是亲昵地抱着黑布包在脸上来回的蹭,像是捧着无价之宝,黑色的血水粘连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和她的尸斑混迹在一起。
沙棠对此情形略感不适,他微微偏头避开和女尸有可能的目光相接。
察觉到有人靠近,女尸蓦地抬头,从缝隙里透出来的眼睛带着血腥与暴虐。
"人呢?"女尸也不寒暄,指着沙棠问道。
陈贺眉头缓缓皱起,语气中带上几分冷淡,"你的手。"
凉风吹过,带得一阵落叶缤纷。
明明他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让女尸猛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把手收回,她脸上挂上一丝讨好的笑,又把问题重提了一遍。
"死了,"陈贺抢在沙棠开口之前回答,见女尸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他伸出手,面带笑意道:"把你的小崽子给我用用。"
女尸闻言顿生警惕,将黑布包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被人强行抢走。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陈贺做起土匪来显得格外的顺畅,显然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做过。
沙棠抿了抿唇,掩住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笑意。
女尸抱着黑布包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确实打不过这位煞神的,虽然她可以逃跑,以她的能力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
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主院,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把黑布包交了出去。
不是妈妈不爱你,只是妈妈还有更爱的人!
伸出两根手指,陈贺颇为嫌弃地接过那黑布包,递到沙棠面前。黑布包的味道十分微妙,让人靠近了就忍不住想要掩住口鼻。
见沙棠没理解他的用意,他提醒道:"识别道具!"
对鬼怪来说非常重要的某一样东西会成为任务道具,这是沙棠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了,但是很多时间想要找出鬼怪在意的东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毕竟大多鬼怪和人类是敌对关系,并不会告知人类自己的喜恶。
"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这不就告诉你了吗,你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吗,要不我给你报个尺寸吧!"
陈贺对于他的理论表达出强烈的不满,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写一本自传贴在沙棠的心口,让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心里记着。
沙棠耸耸肩表示大可不必,然后从兜里摸到手机,地狱图册的使用方法就是在拿着手机的情况下去触摸道具,从而激活识别功能。
指尖刚刚搭上黑布包,系统消息就来了——
"恭喜幸运的求生者,您触发了隐藏任务,寻找我的亲生父亲。任务提示:隐藏在夜晚的男人夺取了她的清白,野兽暗中窥视露出贪婪的獠牙,无辜的生命在泥沼里发芽,妖艳的花朵低声呢喃,动人的歌喉轻轻吟唱罪恶而逐渐沙哑。"
"任务奖励:任务点数+180,生命值+15。"
沙棠:"?"
陈贺:"好家伙!"
谁能想这孩子的亲生父亲竟然不是那个畜生张泽润,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两人把猜疑的目光转向女尸张静弦,沙棠率先发问:"你说只有张泽润碰过你,那孩子为什么不是张泽润的?"
女尸乍一听到这个问题也懵了,"小宝明明就是爸爸的,你们在说什么啊?"虽然她面目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五官,但是她语气里的迷茫和惊讶很是分明。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面前的人在质疑她话语里的真实性和她的清白时,茫然与惊讶转化成了出奇的愤怒,犹如勃然喷发的火山,灼人的岩浆倾泻而下。
"你们在说什么!"同样的话,但是其中的情绪却全然不同。
女尸的皮肤上涌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红色,身上的尸斑开始大面积的扩散,犹如墨水混进了清水里,迅速蔓延开,她鼻翼翕动,手上的指甲蹭的一下长长,犹如鹰爪。
"你你,你别激动啊,我们这不是询问吗?这是任务显示啊!"沙棠毫无心理准备,哪里知道不过是一句话竟然就让这女尸炸毛了。
女尸全然失去了听觉,像是真正的野兽,手脚着地,胸背朝天,小腿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头喀嚓一下180°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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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仰面看天转向沙棠和陈贺,这样的姿势让人想到一个词——人面蜘蛛。
眼缝里透出还不遮掩的凶光与嗜血,和这样的眼神对上就觉得头皮一麻。
沙棠正要抬手召唤狙击枪就被陈贺拦下,沙棠转头看过去。
只见陈贺举起右手,宛若音乐会上穿着鱼尾服的指挥家,纤长的手指被赋予独立的灵魂,轻轻晃动间有乳白色的音符随着五线谱流出,自陈贺的指尖向上慢慢围绕成圈,如同海上狂暴的水龙卷。
"这也是你的道具吗?"沙棠惊叹出声。
陈贺微微颔首,准备迎接沙棠的赞美之词。这个游戏里的道具他见过的七七八八,能比他手上还厉害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真华丽,我发现你的道具都很花哨啊!"沙棠由衷感叹,虽然他见过的道具不多,但是像陈贺这样所有的工具都blingbling闪光带花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陈贺:"……@#&&%&"
看到这音符组成的风暴,女尸蹬地的腿不自觉僵住,将将止住凶狠前扑的身体,"……"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
"不能这么说,我也有很多不华而实的道具的,你看游龙不就是嘛!"陈贺不满地反驳道。
游龙:"???"你说我丑那我走?
看到忍不住探头出来抗议的游龙,沙棠忍不住弯了眼睛,这俩凑在一起还真是莫名的契合。
"你打不打的?"陈贺感觉手酸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要留活口给沙棠的任务寻找线索,这种菜鬼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女尸畏缩地用脚掌在地面上来回划拉,想打呢,打不过,不打呢,不甘心!
"你们先说说我家小宝怎么就不是我的孩子了!"憋了半晌,眼见陈贺已经不耐烦了,她只好委委屈屈的提出问题。
沙棠指了指手上的手机,"我们没说不是你的孩子,是说不是张泽润的孩子,系统你知道的吧,"见女尸点头,他继续道:"这个结论是系统告诉我们的,让我们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女尸缓缓抬头,盯住沙棠的眼睛,他们在死后都会经由无人大道被塑造出来,成为鬼怪,不知道是谁先这么叫的,后来鬼怪也就都跟着称呼那个塑造的存在叫做系统。
但并不是所有的鬼怪都知道系统的存在,只有挣脱执念的鬼怪才会觉醒那段经过无人大道的记忆,张静弦就是这其中之一,她从未觉得和自己的爸爸分开了,所以其实并不算是有执念的鬼怪。
会成为厉鬼也只是因为不想离开张家,不想离开爸爸,如果不是爸爸不来见她和小宝,她甚至并不想爸爸死掉,她喜欢爸爸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你…把系统的消息给我看!"
第77章
陈贺从沙棠手上拿过手机递过去,右手垂下,音符风暴渐渐烟消云散,他不担心这女尸敢找他的麻烦,而且还有游龙伺机而动。
为了防止女尸破坏手机,陈贺捏着手机顶部,恰好露出信息界面,能让女尸清清楚楚地看到内容。
张静弦很老实的把双手背在身后,表示自己的无害,她选择了看信息而不是攻击就说明了她并不想和这两人为敌,她的脑袋凑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半晌,她茫然抬头,有些不明白,也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看来系统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存在,它根据每个人死时的模样将它们打造出来,没有丝毫的偏心,除了死亡不然谁也找不到它。
然而此时它告诉她,小宝不是爸爸的孩子,可是她明明只和爸爸……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丈夫碰过你,但是你不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沙棠先抽出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张静弦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形同陌生人的丈夫。
闻言张静弦再次茫然摇头,"不可能,我在常府住的地方非常偏僻,而且我只见过那个人两次,一次是进府的时候,一次是我被发现怀孕的时候,而且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来我屋里,他有很多的女人。"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潜在意思沙棠他们都是听明白了的,原来那未知名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三妻四妾这种把戏。
"那常府的位置你还记得吗?"沙棠继续问道。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所以他并不想放弃这条线,那人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导致张静弦没有意识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很多鬼怪并不记得生前的事情,只会惦记自己的执念,沙棠倒也不担心,张家算是名声很大的人家,想要知道他们家的婚嫁情况估计邻里邻居都能知道。
张静弦歪头想了想,然后爆出一个地址,沙棠在手机的输入框里记录下来,自从发现了和道具的聊天页面,童话书里的几个人就隔三差五地能收到他的备忘录。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常府的?"因为不知道名字,沙棠索性用常府来代替。
"就三年前。"
过了情绪最为激动的阶段,此时的张静弦也冷静了下来,并且比沙棠他们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小宝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那个没有在她记忆中留下丝毫痕迹的人。
见沙棠记录完毕,陈贺拉起他的手,微笑着对女尸叮嘱道:"我们现在去外面打听情况,你就老实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说着游龙飘飘摇摇地出现,将张静弦圈起来,看似是在保护,其实就是画地为牢。
目送两人离开,张静弦小心地试探道:"游龙大人,我想去拘爸爸的魂,可以吗?"虽然那位只留了传说战斗力最弱的游龙,但是这游龙是出了名的甩不脱,通风报信一把好手。
只要那位赶过来了,她跑的再快也跑不过那位啊,尤其是她还拖家带口……
张静弦:"!!!"
"他们没有把小宝还给我!!"说好的我就看看我不要的呢!
游龙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原来变成鬼不仅会失去记忆,还会失去智商,"你就别惦记那些了,我是不会让你出圈的!"它重新把头埋下开始假寐,再不理会这聒噪的女尸。
沙棠被陈贺带着离开了张家宅院,他们没有在女尸身上浪费时间,变成鬼怪后会丧失大部分记忆,问再多也是徒劳,能问出常府的地址他都感到惊讶了。
两人兜了一圈,眼看常府的混乱平息下来,这才去附近人家问了这常府的情况。
寻的人是隔了两户的姓刘的门房,看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听了两遍问题才听明白,咋咋摸摸地想了半天。
"张师长那亲家常家啊,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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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常生民还是常民生吧,不确定喽,那闺女儿死了以后,那家人就没来过张家了,好像之前还闹出点啥龃龉,反正有段时间吵的厉害,关着门的都听得到哐当声。"
老大爷话说的慢,时不时还得回忆加点感慨,沙棠他们也只能耐心地听着,但是听到常生民这个名字时,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怎么又和这个人扯上关系了。
常生民进入圈子后改名梁子涛,在赵青茗的小世界里是堪称灾难的存在,本来以为等赵青茗的小世界结束,这人死了,这些恩恩怨怨也就过去了,谁承想在这个事情里,这人又跳出来了。
跟老大爷道过谢后,夜色也深了,两人商量后准备回家,在路上聊不方便,上了车沙棠才开口点出自己的问题。
"那个常生民不是死了吗?"
陈贺点点头,他有做过确认,死的不能再死了。虽然有npc重启机制,但是这是对于引导性npc才具备的功能,所谓引导性npc就是对上可以和上级系统取得联系,对下负责发布玩家任务的npc。
那常生民显然不在此列,引导性npc是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情感和欲望的,他们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引导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
发动车子,陈贺一边看着后视镜倒车,一边就着这事儿说道:"人确实是死了,所以孩子他爹应该不是这家伙,如果真是他的,那他死不了,因为他还有人生节点没有走完。"
"人生节点?"这又是一个沙棠没有听过的专业名词。
"嗯,就像人一生会有无数个记忆尤深的记忆片段,例如高考的当天,大学毕业,结婚,生孩子,看着父母老去,看着子女成家这一类的,这个游戏里的npc也一样,他们身上带着系统安排的人生节点,在没有完成人生节点以前他们不会死。"
说到这陈贺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唇角扬起笑,"所以你可以通过杀npc来判断这个npc是不是带着人生节点的,一次就死了的npc那就是普通npc。"
"即便看着已经白发苍苍,但是他们的人生是空白的。他们八十岁只是因为他们被赋予了这个年龄,并不是经历了沧海桑田抵达这个年龄。"
陈贺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动作熟练地打转,朝着沙家别墅而去,虽然他很想让人跟自己回家,但是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想测试这个npc是不是引导性npc,给他一刀就知道了。"
沙棠:"……神经病哦!"他才不会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去杀人呢,就算是数据也不行。
不过陈贺这个对于普通npc和引导性npc的说法还真是挺独特的,很像是现在社会上非常流行的一个说法,有些人三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
大致意思就是三十岁就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期待,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每天形同行尸走肉,没有梦想,终日浑浑噩噩。
等到八十岁回首看人生就会发现,自己的人生没有星星也没有阳光,回忆往昔,只有一片苍茫的空白。
黑色轿车穿过街道,轮胎压过街道上厚厚的落叶,街边有挑着箩筐叫卖的小贩,收了铺子赶着回家的小民,灯红酒绿的霓虹灯映照在车玻璃上,这是独属于这个城市的色彩。
有人在晚风里酩酊大醉,纵情高歌,也有人的喧嚣的烧烤摊上独自伤怀,时代的跨越给了人更好的生活,也给人安排了漫漫长夜的孤独。
"我们明天去一趟常家,虽然不可能是常生民了,但是也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觉得呢?"沙棠在手机上做着备忘录,把明天要做的事情简单记录,防止自己忘了。
虽然他的记性不错,但是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且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还真是不好说,这个备忘录也能是一个保险。
陈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认真开车,只嗯了一声,他是随便这人安排的,要去哪儿他开车,要打架他扛枪,就是想到这人不去他家睡这一点就暗暗好气。
抵达沙家别墅已经临近十点,别墅里的灯熄了大半,只剩下沿途的路灯还亮着,果然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人们就是这么养生。
"好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沙棠扶着车门对陈贺叮嘱道。
他本来是觉得来回接送太麻烦,而且要是遇到沙家老爷子又是一番纠葛,想着要不然就去陈贺家借住一宿,结果这人问都没问直接就给他送回来了,眼看路都走了一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自打来了这个世界这人都快成他的司机了。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也是这人开车,谁让他问都不问就自作主张的,哼!
陈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把沙棠看的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哦,我在想……"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锁定在那淡泊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再开口时已然带上了些许暗哑:"我可以要个晚安吻吗?"
今天慌忙又混乱,他因为受伤也没能做点什么,虽然想着要慢一点,不要心急把人吓跑了,但是如果什么也不能做,那他也太委屈了。
沙棠瞥他一眼,视线不自觉地也看向那单薄的时常带笑的唇,想到前两次的触碰,柔软,带着点濡湿,唇齿的若即若离,鼻尖时不时轻轻触碰摩挲又分开。
明明是寒冬腊月,却感觉股热风拂面,带得他脸颊跟着烧上了热度。
第78章
回到卧室,沙棠的脸颊仍在发烫,心脏像是泡在温水里又热又胀。
"少爷,你怎么了,脸好红?"林婶进来换床套,看到少爷脸颊通红,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汪泉水,荡漾的水光像是鱼儿跃出又落下。
沙棠连忙摆手,和林婶再三保证自己没事,等人换号了床上用品,这才关了门。
"呼……"深深地吐出口气。
沙棠有些无力地在床上坐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突然出现的沙父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和旖旎的氛围。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格外羞燥,就像是被人捉奸在床。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暗暗下定决心要趁早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有个心脏病什么的。
最近心悸实在是太明显了,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和思维。
城市的另一边。
"老大,你怎么了?"飘飘荡荡回到陈家的游龙一进门就看到自家老大黑黝黝的脸色。
难不成是它路上偷吃摊子上的肉串被发现了?还是他把那个偷钱的家伙裤腰带抽了让老大知道了?
对于老大的神通广大,游龙向来是给予绝对信任的,越想越害怕。
那么大一条龙"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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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下就炸开了,变成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缓缓落下。
"老大索吻被人给打断了!"铃兰从戒指下微微探出一点藤蔓尖尖。
因为植物的天性,它平时里几乎都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这是植物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差异性,植物的寿命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没有上限的。
因为它们的繁殖方式决定了它们的后代或者说它们的意识经由昆虫携带到世界各地,甚至是抵达其他的空间位面,本体越是年岁大的植物,分散到其他地方的意识就会越多。
即便是本体消亡,它们的意识也不会消失,只要意识仍旧存在就意味着生命体的延续,而铃兰就是极其古老的植株。
很多时候它都会接着意识的转换到世界各地区旅游,有时候是海边,有时候是山野,下一次睁眼会沉在闪着波光的小溪或是温柔缱绻的云层。
只有被老大召唤出来,它的意识才会回到本体,所以它也就有幸目睹了老大噘着嘴索吻,眼看就要成功,突然身后惊雷滚滚。
"诶,这不是陈家小子的车吗?"沙家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身体不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吓得撑着座椅的人手心一滑,如果不是反应快及时撑在手扶箱上,就要跌下去了。
沙棠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跟被下了蛊似的,人家说要亲亲他就真的……
赶在沙父走近前,他连忙扯了扯被蹂皱的衣服溜之大吉。
陈贺:……啊,好像杀人!
"就是这样,堪称人间惨剧的故事。"铃兰声情并茂的将讲故事全须全尾地描述出来,连主人公的心情都做了精准描写。
陈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郁,待情绪缓和了,这才开口道:"要不你们还是去把那个老头杀了吧。"
越想越觉得那老头很烦人。
游龙和铃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来怜悯,所以说这年头不要有事没事地出门溜达,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最后两道具还是把人劝下来了,倒不是不能杀npc,但是滥杀无辜会导致游戏里社会秩序的崩坏,也会引起游戏系统的关注和修正。
夜里,沙棠做了一个很是旖旎的梦,在梦里他被人压在床上,手脚都捆缚着黑色的丝带,那人灼|烫的指尖顺着他的身体游走,像是水里的鱼,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肌肤上啄吻,一触即分,很轻又很用力,留下斑驳的痕迹。
次日,沙棠从混沌的梦境里挣扎着醒来,被子里很热,身体很软又很硬,手脚是难言的酸麻。
他探出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梦里带来的温度还没能散去,滚烫。
天哪,好丢人!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做春梦!!
沙棠颇有些尴尬地从床上爬起来,幸好梦里没做到最后一步,不然他就要在林婶面前社死了,不,如果运气不好,在沙家原地出道都是有可能的!
走进浴室放了水,坐在浴缸里,沙棠莫名觉得手有些无处安放。
他其实是个很清心寡欲的人,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玩的比较开,他会和他们一起去滑雪,冲浪,跳伞,但是从来不参与他们的午夜派对。
因此还被那群人戏称为俗家弟子,封建传统继承人。
当时沙棠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他并不需要和这些人去辩驳自己的三观,因为一个人的三观是在漫长的人生中逐渐树立起来的,不会轻易被别人扭转,改变。
后来回国他也就和这群人断了联系,倒不是在意他们的生活状态,只是他做了老师后,心态平和了许多,也不再追求刺激来转换生活中的落差。
大家没了共同语言,自然也就慢慢没了联系。
出于以往的生活习惯,加上没有那么强烈的渔望。所以他很少diy,虽然不至于不会操作,但是想到梦里那个人的脸,他就觉得这手怎么也下不去。
本来想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的,但是感受着浴缸外的冷空气,还是……算了吧,不至于不至于。
犹豫半晌,沙棠咬咬牙,硬着头皮将手探进水里,这种事情就连暴露在空气中都会让他感觉到羞耻。
白色泡沫下水波轻轻荡漾,泛起涟漪,也不知是水温还是情绪上的波动,沙棠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脖颈也染上了红晕。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沙棠猛然睁开眼,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门口。
是林婶吗,还是赵男?这个时候应该是林婶叫他吃早饭吧……
沙棠略带惊悚地想,他有没有锁门!
刚醒来时脑子晕晕乎乎的,他只记得自己是顺手把门带上,但是有没有锁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用力的回想,但是锁门这个动作在他的脑海里毫无痕迹。
"沙棠,你是在洗澡吗?"低沉沙哑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
一圈又一圈地荡进沙棠的心口,就像是梦里那人灼|热的手指在游走,泡沫下的水波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又再次荡漾起来。
这一次水波被推得更远,像是风雨来临前的海浪。
白色的雾气升腾,若有若无地遮住沙棠红得滴血耳尖,莫名的羞耻和难言的激动在他的心里一下下碰撞。
还有不确定门会不会被那人推开的惶恐,沙棠手上的动作愈发地快了。
"沙棠,嗯?"
没有听到回复,外面的人语气里带上了疑惑,后面的嗯尾音上扬,像是一把小钩子,钩得人心尖酥麻。
沙棠不敢说话,他怕开口就会暴露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羞耻了。
尤其是还在正主面前,他们中间只有单薄的门板。
"你还好吗?回句话!"大概是怕人晕倒在浴室里,外面的人再次开口。
随着说话声,沙棠盯着浴室门的眼睛,清晰地看到门把手被人往下压,发出"嘎吱"的声响。
啊啊啊!沙棠吓得身体打了个哆嗦,一股热意顺着水流擦过他的掌心,混入白色的泡沫里。
"嗯……"
陈贺站在浴室门口,大概是天气冷,没开窗户,浴室里的热气从门板下的缝隙钻出来。
门的隔音不太好,可以听到里面哗啦的水声和里面的人有些重地呼吸声。
许是声音被浴室的空间进行了加工,这声"嗯"莫名带着些千回百转,像是一颗含化了的牛乳糖,又甜又软。
"艹!"陈贺低低地暗骂一声,大清早的果然容易浮想联翩。
他竟然因为一个字就in了,他深吸口气,白色的雾气阻隔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浴缸里那人红扑扑的脸颊和修长的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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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颜色的脖颈。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显然这人是没什么事情的,大概是洗的太投入没注意到他的声音。
陈贺重新把门关上,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会儿,觉得自己要去外面吹吹冷风,不然他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浴室里。
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沙棠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下,虽然他跑在浴缸里,还有浴泡泡浮在水面上做遮掩。
但是刚刚做完这种事,就立刻和正主面对面…
啊啊啊,不行,光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的脚趾可以原地抠出一栋巴黎圣母院了。
等沙棠重新洗了个澡再出来时,陈贺已经晨跑五公里再次回到房间了。
"额…你的头发有点乱……"
沙棠的视线在陈贺的身上一触即离,飘飘忽忽地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陈贺哦了一声,随手扒拉几下,"没事,我刚刚觉得有点冷,就去做了点热身运动。"
正直的男人就要把话反着说……
"我们现在出发吗?"沙棠从衣柜里取出套衣服,准备换上。
今天他们预计是要去常生民家看看情况,如果没有发现就回张师长家,再和女尸探讨探讨。
陈贺:"嗯"
沙棠回头:"那个…你要不出去等?"
沙棠本来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以前和朋友也一起泡过温泉,洗过大澡堂子,但是这不代表陈贺这么直溜溜地盯着他不会觉得别扭。
尤其是还发生了那种事情!
陈贺撇撇嘴,话说的理直气壮:"你是不是不把我当自家兄弟,为什么要出去等!"
沙棠背对着他,身上的浴袍沾了水,有点沉,他用毛巾擦拭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哦,那我以后就真的把你当成自家兄弟了。"
陈贺:???我是这个意思吗??
等到门被嘭地关上,沙棠这才放下手里的毛巾,露出通红的耳朵和似是晚霞的脸蛋……
第79章
等收拾好,因为林婶已经把早饭端上楼了,两人索性吃了饭再出门。
坐上车,陈贺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沙棠,总觉得面前的情景似曾相识,他反复琢磨着。
等车停在常家别墅门口,他总算想起来此情此景在那里见过了。
记忆倒放,这可不就是沙棠刚刚知道他恶鬼身份那天吗?
想到这陈贺心下拔凉,开始反省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又让这人发现了吗?
反省风一样的男人下来,他发现他做过的坏事好像稍微有点多了……
这个可怎么自首,要是不小心把这人不知道的也给抖了出去,那不是自己掀了自己的摊子嘛!
小心地瞥了眼从副驾驶座下来的人,面色冷白,眉目清俊,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唯一的缺点就是,视他为空气……
完了完了,好像情况更加严重,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肯了!
陈贺越想越心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坦白从宽,主动配合,争取减刑,最好找个理由无罪释放。
"那个…围巾没带……"向来浪上天的陈贺也怂了,平时宝贝长宝贝短,如今说话都不敢。
沙棠回头,可以错开了陈贺的视线,看向被自己遗落在座椅上的围巾。
围巾是大红色的,此时被陈贺拿在手上,纤长的手指在红色的映衬下白得有些晃眼。抿了抿唇,沙棠说到:"不戴了,有点热。"
出门被风吹凉的脸颊和平缓的心跳,被陈贺这么一路上盯着,再次升温,不戴围巾刚好散散热。
转身欲走,沙棠又犹豫了,伸出去的脚再次缩回,从陈贺手上接过,匆匆又围上了脖颈。
因为长时间没有戴,围巾有点凉,但是某一个区域又因为被男人灼热的手触碰过而带上了片刻的温度。
围巾一圈圈地堆叠,沙棠的脸本就小,这围起来立刻遮住了他下半张脸,衬得肤白貌美,像是雪地里的小雪人。
陈贺指尖微动,若不是这人现在好像还在生气,他的手就已经摸上去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连扇动的睫毛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垂下眸子,沙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围巾再往上推了推,他又想戴围巾是因为男人的视线太灼热,如果脸红了,戴着围巾他还能说是因为太热,至少有个遮掩的理由。
两人并肩走进常家,在门房出递交了拜贴,自称是常生民的朋友,在外求学,许久未见,回乡便前来拜会。
门房上下打量着着两人,衣冠楚楚,身上的气度看着就知道必定是体面人家出身。
不敢得罪,门房连忙弯腰客气道:"实不相瞒,二位大概是身在外地不知道府上的情况,常少爷在年前就突发疾病去世了,因为病来得突然临近年关,不想败坏大家的新年兴致,故而没有通知到各位的府上。"
沙棠和陈贺佯装惊讶地对视一眼,沙棠道:"难怪突然没了联系,年前我们还相约年后去梅林看雪。"
按照小世界的设定,赵青茗死后,常生民应该是活着的,但是因为沙棠和陈贺的介入,导致这个npc死亡。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个游戏的设定还是制作上的bug,小世界的死亡时间在大世界表现得很凌乱,赵青茗的死讯是半年前,但是常生民的是年前,差距在四个月左右。
出于对沙棠他们气质上的信任,门房将两人的拜贴递交了上去,刚好今天常家老爷子在家。
"诶,我有个问题,"沙棠突然想到,"小世界的任务在大世界也存在的话,那你是如何平衡陈影帝和陈贺之间的转换的?"
陈贺眯眼看着和他说话还垂着眸子不敢跟他对视的沙棠,下颌紧了紧,"所以陈影帝退居幕后当导演了啊,只要副导演不出问题,持续拍电影,陈影帝就间接活跃在人前。"
沙棠惊叹,这是什么奇思妙想,"那副导演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你长时间不在,他肯定会质疑的吧。"
而且陈影帝名利双收,而副导演台后寂寂无名,很容易心灵扭曲的吧。
陈贺挑眉,将沙棠垂下的围巾重新塞进去,"他是个傀儡,能有什么思想。"
沙棠再次惊叹,作为一个和副导演真实接触过的人,他很清楚这个角色的真实性,和那些只会外柔嗡嗡的苍蝇作战小分队不同。
这个角色有血有肉,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在交际中完全看不出来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嗯,傀儡是梅导的技能,他只要将傀儡制作出来就可以拥有身体,如果将灵魂注入,也就是数据,就可以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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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导演那样的傀儡。"
陈贺解释得很详细,但是沙棠还是不太明白,"数据怎么获得,难道黑进游戏系统?"
沙棠开玩笑说着,旁边的男人确实低低地嗯了一声,态度十分坦荡。
沙棠:???你是认真的吗?
"梅导不想带我去记忆大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记忆里保存着一部分数据,只要还存放在记忆大厦里,他就可以从中提取。"
沙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以为自己是游戏的宠儿,一个住在全服通告上的幸运儿,结果他身边竟然还有游戏的亲生儿子,直接有数据的。
"具体原因还不能说,因为我也还不是很确定。"陈贺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想被人听见,以至于沙棠不得不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清。
"那你……"沙棠习惯看着人说话,微微偏头,将将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耳尖上一片濡湿,像是泡在温泉里,有鱼儿在上面来回戏弄,带着水浪翩翩。
"二位少爷久等了,我家姥爷请二位进屋谈。"大概是为了不得罪人,门房还离得好远就叫上了。
男人的唇放开被蹂||躏得可怜兮兮的耳尖,留下淡淡的水渍,手指覆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如愿看到那本就通红的耳尖更上一层楼。
"你你你……"沙棠的脸瞬间涌上热气,即便是围着围巾也遮掩不住。
这人总是这样,大庭广众的动手动脚,哦,不对,不是大庭广众他也动……
沙棠的心脏咚咚咚地敲起小鼓,像是大型交响乐跑了调,偏偏指挥家失了水准,手舞足蹈也寻不会原来的节奏。
陈贺用手比划了个嘘的动作,非常狡猾地利用门房躲过了一次肉体上的暴击。
门房走到近前,就看到门口的两位少爷,一个笑得像是偷了小鱼干的猫,一个脸红得像是秋霜后的柿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
陈贺牵着沙棠的手,见人想要甩开,凑近低声道:"你要是甩开了我的手,我就当着人的面吻你。"
沙棠:……
默默把扬起的手放下,看着不明所以的门房,松了口气,但是莫名地心里又有种淡淡的失落,忽快忽慢地心跳还在持续。
两人并肩往里走,走在前面引路的仆人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大概也是被青天白日俩男性连体婴儿给震惊到了。
对此沙棠说不出地羞窘,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眼神打量,实在是有够尴尬的。
倒是旁边的人大大方方的,甚至趁着仆人回头之际,把手指插|进沙棠的指缝里,时不时揉|捏一下。
沙棠:……
他有一种预感,今天脸上这上头的红晕是消不下去了。
见到常家老爷子,两人笑着行晚辈礼。
常家老爷子也是个商人,这个时代本就多是官商勾结,所以他在政界也有一些话语权,相辅相成,生意也就越发大了。
常家和陈家也算是有些往来,毕竟南江就这么大,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生意场上难免遇到,只是陈家多是长辈出场,常家老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陈贺这个晚辈。
"这是小贺吧,好久不见了,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读书的孩子呢。"
虽然没见过,但是生意人向来是会寒暄的。
陈贺也笑着回应,连称好久不见,还把陈家的长辈拉出来溜了一圈,有了熟人做话题,这下气氛就更热烈了。
"这位是?"常家老爷子看着沙棠扶了扶眼镜,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考虑到陈家在南江的名气更大,拜贴是以陈贺的名义写的,沙棠的前身也鲜少出席商业活动,所以常家老爷子并不认识他。
"这是沙棠,沙家的大儿子,也是生民的好友,我们经常玩在一块。"陈贺主动介绍道。
见长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们的手上,沙棠忍不住又抽了抽手,结局仍旧是失败,那人的手就跟焊死在他手上似的,沙棠又不好地使劲儿,怕动作太大引来更大的社死。
常家老爷子哦哦着一副我想起来了的样子,然后又是一通小时候见过的商业吹捧。
"看出来你们玩得好了,都这么个年纪了还手牵手,确实不错。"常家老爷子看着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沙棠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尴尬地笑以作回应。
陈贺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将人的手抱进怀里,笑得肆意:"那可不,我俩关系尤其好,比亲兄弟还亲。"
常家老爷子见状不再说这个话题,又拉着陈贺你来我往地问候父母,长辈,商业互吹。
聊了两盏茶,话题始终有理在外,显然常家老爷子并不想聊自家那猝死的儿子。
陈贺抿了口茶,将茶碗放下,主动将话题拉扯回来:"老爷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次来本来是因为突然没了联系,有些担心,所以上门来看看生民的,谁知道……"
说到这陈贺的声音微微一顿,像是被内里心酸与难过梗住,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他匆匆端起茶水,想要借住喝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动,只有那茶碗与茶盘轻微碰撞发出声响。
此情此景,沙棠暗暗嘶了一声,不愧是当过影帝的人,这尼玛演得也太逼真了吧。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从路人角度出发,大概都会以为这是一段多么纯粹,浓重的友谊了吧。
就连一直回避话题的常家老爷子也面露不忍,叮嘱旁边的仆人上干净的手帕给陈少爷整理下情绪,这才长叹一口气,黯然道:"实不相瞒,老头子我先感谢你们还记得生民,还专门来探望他,我不想聊也只是因为这孩子生前糊涂。"
说着老爷子又是长叹一口气,"他的死因这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得七七八八,老头子我也就不瞒着了,他被人忽悠着去了红楼坊,那里能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这不,马上风人就没了。"
马上风也被称作房事猝死,确实是一个很不光彩的死法。
不过这一点沙棠在赵青茗的小世界结局上就知道了。
见陈贺还沉浸在演戏的情绪里,沙棠主动开口问道:"他之前说娶了太太,怎么也不曾见到?"
一般如果有客人上门拜访,这人的正房太太是要陪同的。
本是个常见的问题,却是让常家老头子瞬间变了脸色。
第80章
"这个……"
常家老爷子面色有些难看,就连提到马上风死了的儿子都不曾有的难看。
踌躇半晌,老爷子第三次叹气,这一次格外的绵长,他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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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茶,将茶碗搁在桌上,"老头子不太想聊这个。"
陈贺用手巾擦干虚情假意的眼泪,接话道:"听说是张家的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去拜访一下张家,我们和生民关系这么好,竟然都没有见过嫂子,实属不该,必定要去请罪!"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假惺惺地看向嘴角抽搐的常家老爷子,"哦,我都忘了问,嫂子是还在府上还是回娘家了?"
这个时代,很多丈夫死了又没有孩子的妇人会选择回娘家,要么改嫁,要么回娘家啃老,如果娘家愿意接收的话。
常家老爷子脸上的肌肉不自觉抖动了几下,看面前这俩一副摩拳擦掌必须见到人的架势,干脆还是说出了真相,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与其让这两个家里长辈和自家还有些往来的小辈人去外面挺不知道传了多少手,掺了多少水分的谣言,还不如他自己来说,好歹虽然难堪但是不至于败坏自家名声风气。
"这女人吧,也是个不知廉耻的,留不住我儿就出去偷腥,也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先是要赖在我儿头上,但是我儿根本就没碰过她,见赖不上就说是自家老子张师长的,荒谬,当真是荒谬!"
沙棠好奇道:"你们怎么确定常生民真的没碰过她呢?也许是某次酒后乱性呢?"
这种事情在男人身上并不少见,可以说是男人当海王的经典语录。
常家老爷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不算长的胡须,"这个……"看着沙棠真诚地眼神,老爷子心中感叹,原来自家儿子也不全是乱七八糟的朋友,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吗……
面对儿子读书时的挚友,和这懵懂无知的纯粹眼神,常家老爷子心一横,说出了真相,:"因为生民是天阉。"
沙棠:???
陈贺:???
陈贺:"天阉是什么?"
沙棠震惊地看向陈贺,竟然还有男人不知道这个词的吗?
常家老头子也震惊地看向陈贺,心下惊叹,多好的孩子,丝毫不沾染尘埃的吗!
见常家老头子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尴尬,沙棠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解释道:"就是天生短小,没有繁衍能力。"
陈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这么说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常家人都非常确定这个孩子不是常生民的了,这是从根源上给出了精准判断啊!
"那女人解释不清楚,我们就把她送回了张家,后来听说没多久就自杀了,相比是没脸做人了罢。"常家老爷子说着很是气愤地摆了摆袖子。
这种事搁在谁家都是极大的一桩丑事,尤其是为了证明孩子不是常生民的还得把那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公之于众,丑事x2,加上马上风,丑事x3。
这么一想,沙棠觉得这常家风水还挺差的,颇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犹在气愤地常家老爷子。
"那你们对那个孩子有什么猜测方向吗?"沙棠试探性问道。
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得不到答案的,果然,常家老爷子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说不知道,不想猜,终归不会是常家的种。
常家就一个儿子,常老爷子是老来得子,如今这把年纪确实是不太可能了。
简单的又聊了几句,考虑到还要去张家一趟,两人婉拒了留饭,辞别了常家老爷子。
两人再次奔赴张家,这两天跑的多了,沙棠甚至都记下了沿途经过的店铺了。
在车上,为了彼此的人身安全,陈贺总算是松开了沙棠的手,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一会儿下车了继续。"
想到这人的虎狼之词,沙棠无言以对:"开车!"
默默地把手揣进怀里,因为牵手的时间太长,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沙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热汗,黏黏糊糊地,像是手里抓了颗融化的麦芽糖。
趁着转弯,陈贺的注意力在后视镜上,沙棠迅速地用手背贴了下脸颊,果然如他所想,温度高得烫手,宛若高烧不退的病患。
太丢人了!!!
沙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一定是他人生中最社死的一天。
"想吃点什么?"陈贺回头看向沙棠,却只看到这人向鸵鸟一样埋在围巾里的半个侧脸。
隔着围巾,沙棠闷闷的说了个吃简单点地就行,他有一点强迫症,如果没做任务还好,但是做了一半甚至更多的情况下就会比较着急。
陈贺想了想,干脆带沙棠去了他们之前吃早点的那家,那家的小笼包沙棠很喜欢吃,还有云吞也做得很好。
两人速战速决,很快解决了午饭,然后继续奔赴张家。
他们这次走得是正门,因为昨天在击杀张师长前,陈贺专门打过电话说要上门拜访,所以他们也算是理由正当。
与昨日不同,今天的张家宅院显得格外萧索,门口因为新年挂上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白色的布幔挽了个花挂在牌匾上,隐隐还能听到宅院里穿出来的哭嚎声。
今天接待他们的门房和昨天的不是一个,这个年龄更大,看着稳重许多。
门房听说他们的来意有些惊诧,抬起别着白袖套的手挠了挠头,"两位少爷,你们来得不赶巧,我家老爷昨天遭遇意外去世了,劳得你们今日跑这么一趟。"
沙棠和陈贺再次装出惊讶的样子,连连追问情况。
门房得了叮嘱,自是不敢对外乱说,幸好这两人也不为难他,只说让他把拜贴递交上去,来都来了,他们想去给老爷子上柱香。
平日里难缠的客人见识多了,遇到这么好说话的人,门房也心里存了些好感,交代另外一个门房守门,就亲自送拜贴去了。
沙棠和陈贺对视一眼,大概是经历了张师长的暗杀时间,现在的张家人心惶惶,就连门房都换了,相比是想把人拦在外面。
等了一会儿,门房回来了,跟着他过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沙棠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领着陈贺去后院的女人。
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憔悴,面色寡白,眼睛红肿,但是和那天的两眼无神中透出些许诡异完全是两种状态。
"她是无人大道接引人,只有对上暗号了才会转换身份,平时都是张师长的续弦大太太。"陈贺在沙棠耳边低声解释道。
沙棠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太太看到两人有些尴尬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再次将府上的情况说了一遍,陈贺主动表示一定要上柱香。
考虑到陈贺的身份和先生生前跟她念叨的陈家权势,大太太还是同意了,张家现在的情况能不得罪人自然是不得罪最好,左右不过就是一炷香。
去灵堂的路上,陈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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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主动地和大太太聊天,打探着府上的具体情况。
大太太昨天经由自家先生知道今天陈贺本就是要上门拜访的,所以对他也就没有太强的戒备心,只要不是隐秘,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一来一回间,沙棠就知道这几天张家发生的事情了。
先是后院临近后山的院子在夜里塌了,门和围墙都没了样,结果没修好多久,门又坏了,大太太为此纳闷了许久,借着白天去看了两次,也没看出啥情况,只能重新找人来修。
她本来就有些迷信,所以就鼓捣着让先生请人来去去邪气,感觉是这家里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结果被先生好一顿呵斥,还说她是封建王朝的余孽什么的,为此大太太苦闷了好久。
就这事儿没多久,她出门打个牌,就突然被家里的仆人告知自家先生被人暗杀了,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人好好的站在庭院里,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脑袋。
警官也老看过现场,什么凶器都没找到,唯一能定性的就是这是一起凶杀案。
毕竟是个大家族,连夜就搭建起了灵堂,因为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他们也不敢把消息说出去,虽然也有人闻风而来,不过基本上都被他们劝回去了,直说人死的不干净,要去了邪气才能迎客。
能和张师长交好的人,多是惜命的达官显贵,听闻这一说法,立刻四下退散。
因为丧事办得匆忙,很多地方来不及收拾,只有院门上挂了白色的布幔,长长的垂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在垫着脚往院里看。
这个想象吓了沙棠一跳,随即他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在大白天的被自己的想象吓到,真是……
许是收了心理暗示,在经过那挂了白幔的院门时,沙棠莫名感觉到后脖颈凉飕飕的,有种被人拿刀贴着肌肤的寒凉。
穿过院门就到了灵堂,这灵堂看着也有些仓促,显然是临时腾出来的房间,屋里的摆件还有些放在门口的两侧。
大太太见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事发突然,家里的事情还没有理顺,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她叫住从灵堂匆匆出来的仆人,交代赶紧把门口的东西都搬走。
仆人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忙得一脑门子的汗,闻言连忙鞠躬称是,就跑去叫人了。
沙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家宅院的情况,目光在扫到张师长的遗照时顿住,然后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临时搬来的供桌上放着盘水果,白色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蜡油在黑色的桌面上堆叠,黑白遗照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军装,一丝褶皱也无,头发向后梳,看着很是严肃板正。
只是那脸上本该是还算周正的五官,在这张遗照上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了?"陈贺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道。
沙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空白的遗照,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这张遗照有什么问题吗?"
陈贺很是认真地打量着,半晌沉吟道:"照片磨皮了?看着有些有些太多年轻。"
沙棠无语,但是经过陈贺这么一说,沙棠也意识到,这没有脸的黑白遗照似乎只有他看得到。
灵堂里还跪着着几个小辈,大概是张家的年青一代,嘤嘤切切的小声啜泣着。
察觉到有人进了灵堂,有年纪小的想要抬头看,立刻被旁边的大孩子压住了脑袋,小孩也只能继续抖着肩膀烧纸,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从旁边仆人的手里各自接过三炷香,俩凶手假模假样地对着遗照拜了三拜。
将香插在香炉里,出于礼貌,沙棠向张家仆人要了两条黑纱,在办白事的人家里走动,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都会在手臂上系上黑纱或者黑布。
两人本来是没有这个必要的,毕竟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不尊重死者了,但是毕竟他们还要在这宅院里走动,戴着至少人家心里也要舒坦点。
陈贺客气地谢绝了大太太想要陪同的心思,说想要在院子里缅怀一番。
对于这种要求,大太太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家世条件,倒也不至于贪图他们家什么东西,涉及到军事机密的都在后院主卧,有仆人在那边守着也不用担心。
等人离开了,沙棠这才将无脸遗照的事情和陈贺说了。
陈贺微微眯眼,无脸吗……
"你还记得通灵车上有个跟你说话的无脸男人吗?"
沙棠眼皮子跳了一下,车上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滂沱的凌晨,嘎吱摇曳的破旧公交车,被闪电撕裂的夜空,还有那个对着他说,"我做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的无脸男人。
"你的意思是?"沙棠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的脑子里有了些想法,但是不确定和陈贺的是不是一样。
"估计就是他,无脸男人我打过交道,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别的鬼叫他轿男,据说是因为做了很丢脸的事情羞愤自尽的,变成厉鬼后,就到处给自己寻找新的脸皮,遇到合适地就把人的脸皮整张撕下来自己用。"
沙棠:"可是这样张家人发现不了吗?"
陈贺:"轿男的扒皮方式比较独特,他会先摘下猎物影子的头颅,然后等这个人死了以后,他就可以从影子的头颅上把脸撕下来。"
"那为什么你看不到,张家人也看不到,唯独我看到了。"沙棠不太明白,不管远近亲疏他和张师长都沾不上关系吧。
陈贺垂眸看向沙棠,眼底似是有惊蛰鸾动,微微扯了扯嘴角,他的声音里是一种前所未有地冰冷,"说明你被他盯上了,只有他的下一个目标才可以看到。"
沙棠:……
说不害怕是假的,没有谁在知道自己被一个厉鬼盯上,随时有可能死亡还能淡定自若的,但是他又觉得有些生气,这个鬼的恶意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沙棠惊道:"我好像知道这个轿男是谁了……"
近段时间内,他还真遇到过一个符合条件的,虽然和他在车上见过的无脸男人形象不符合,但是谁规定鬼怪就只有一副面孔呢。
"你还记得我在赵青茗小世界的时候抢手电筒的事情吗?"
见陈贺点头,沙棠继续道:"当时就是有个鬼怪在追着我,他一直在拍一个人头,但是只要有光他和人头就都会消失。"
沙棠越说越快,说到后面基本已经确定这个鬼怪就是轿男了,和影子沾边,会摘掉影子的头颅,对他怀揣恶意,完全符合。
这么一说,陈贺也想起来了,他当时在赵青茗的表世界,本来不想动用道具介入里世界,直到他察觉到里世界的波动。
里世界的波动只有两种情况会发生,一种是主人公的意志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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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就是传送进去的任务人员即将死亡。
等他赶到的时候,里世界波动已经停止了,那个差点杀死沙棠的家伙也逃跑了。
事后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家伙,如果是轿男那就说得通了,这鬼怪没有什么特别蛮横的攻击手段,但是因为影子的特殊性,他的隐蔽能力非常出色,甚至他不出现,很少有人能找得到他。
之前陈贺没往这方面想,所以也就没注意周遭的影子有什么异常,他接住空中坠落的沙棠时,那个家伙肯定就躲在附近的影子里。
"看来他应该是赵青茗意识到南江地图时意志崩裂的时候趁机跑进来的,赵青茗说的那道扑面而来的黑影大概指的就是他。"陈贺磨了磨牙分析道。
沙棠很好奇,原来鬼怪不可以随意进入小世界的嘛,他还以为鬼怪随心所欲呢。
陈贺摇了摇头,"并不是,鬼怪强行介入小世界是会被系统视为bug,强行修复,如果存在感太强会导致小世界重启,类似于格式化。"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试图插手沙棠任务屡屡失败的原因。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后院的范围,这里的仆人明显少了很多,沙棠随手拉住一个仆人。
他先是打听了一下张泽润的情况,大概是他运气确实不错,随机挑选的仆人竟然还是张家的老仆人,在张家做工得有二十年了。
仆人被拉住先是有些惶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听沙棠他们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眼。
看他这个样子,沙棠觉得有谱,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的人,陈贺很是上道地掏出一叠钞票塞进仆人衣兜里。
倒不是沙棠不想给,而是沙家老爷子做事很绝,看他不顺眼就直接不给他钱,为了防止被人说闲话,又好吃好喝的养着,导致他出门了连个早点钱都掏不出来。
本来沙棠准备变卖家产,把房间里的金银玉器拿出去当了,反正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他也不心疼。
这沙家面子工程做得好,他房间里这些玩意儿还真是不少。
这事儿让陈贺知道了,二话不说给他塞钱,沙棠肯定不会收,于是陈贺就主动包揽了所有需要付钱的行动,包括买水,给小费。
仆人搓搓手,有些不敢收,即便是张家待遇不错,但是二十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见陈贺不说话,沙棠就主动劝人收下,说是说话辛苦给他买水喝。
仆人半推半就的收下贿赂,心下感叹,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买水喝花这老些钱,这水指不定是从那什么外面的国家进口来的吧。
这个时候的人民在崇洋媚外这一点上体现的格外鲜明,无论好坏都喜欢对外学习,只要是国外来的都是好的,价格高才合理,如果便宜了那就肯定是假货。
这也导致了进口产品价格虚高,远远超出了商品本身的价值。
"你们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仆人弯腰做了个引路的姿势。
沙棠一看,这方向可不就是女尸张静弦所在的小院方向。
跟着仆人,最终停下的地方果然是那个小院,仅隔着一门之隔,风吹过还能听到外面树林哗啦啦作响。
仆人先是用袖子把小院里的石凳擦了擦,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巾,再擦拭了一遍,这才请沙棠他们坐下。
等人坐定,仆人再次朝着四周打量了一次,确定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二位少爷给了小子不少钱,小子也不能也不能白拿这个钱,所以呢,我也就跟你们说个稀奇的事儿。"
他说着又看了看周遭,神色有些忌惮地看了眼通往枯井的小木门。
"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是有这么几个的,少爷们听完了也可以找人验证,小子绝对没有乱说话的!"大概是后面的话比较离奇,怕沙棠和陈贺不相信,仆人先发了个不得好死的誓言。
直听得沙棠皱眉,这种动不动就诅咒自己和家人的誓言真的是让人挺不舒服的,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事儿吧大概是发生在十年前吧,就张师长,"仆人再次抬头看了眼四周,面色有些发白,但是为了兜里的钱还是继续说下去,"张师长把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给睡了。"
沙棠惊讶地啊了一声,虽然他在张静弦那里听到过这个版本,但是他以为这种事张泽润应该会捂得死死的,不让人知道。
仆人看他惊讶地样子,以为他不相信,连忙道:"真的,小子不敢骗人,这事儿这么大,乱说可是要被打死的!"
沙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仆人缓了口气,"当时这事儿主院里的仆人都知道,那会小姐也就十岁,因为刚好是小姐生辰第二天的事儿,所以就记得格外清楚,"
"张师长这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就是喜欢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叫下人围观,咱们这批主院里的人基本上都被叫去过。"
说着仆人尴尬地挠挠头,"其实张师长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对小姐特别好,就小姐生辰那天还大办,嚯,那个排面,整个南江的上流人物都来了,风光的不行。"
仆人说着就开始描述起生日那天的风光,跑题跑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沙棠还是从这人的说辞里发现了端倪。以前对张静弦很好,一切改变的节点是张静弦十岁生辰的那天。
"张师长发妻去世后,他为什么没有再娶?"沙棠打断仆人对宴会的美好描述。
现在的大太太是张静弦嫁去常府才娶进门的,这中间差不多隔了十几年。
仆人愣了愣,回道:"因为小姐不喜欢,张师长那个时候对小姐是真的好,小姐就提了两次,他就主动说不会再娶,等小姐成年出嫁了再说。"
"那张师长是不是在张小姐十岁生辰后性格大变?"
仆人愣愣地点头,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后面想说的话被人抢先了。
"对啊,张师长后来特别喜欢…额……在府上举行宴会,就是那种寻了红楼坊姑娘来的,有时候也会有好人家的姑娘来,小姐说过几次,但是张师长说这是为了和那些个老爷打好关系。"
沙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张小姐嫁人以后呢,张师长会去找张小姐吗?"
仆人挠挠头,面上显出几分茫然来,"这个小子就不太清楚了,这张师长出门也不会跟我们这些仆人交代不是。"
"那张小姐寻短见这事儿,你知道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仆人面上的神情闪过恐惧和慌张,他再次看了眼小木门,咽了口口水道:"这个…听说小姐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被常家休回娘家的,这个…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反正回家没几天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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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沙棠微微偏头,感觉刚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门被什么东西撞响的声音,他看向一直在旁边当木头人的某人。
陈贺挑了挑眉,十分认命的走到小木门边,双手抱臂,斜斜的倚靠上去,那架势就跟门神似的。
仆人也听到了那声音,吓得立刻打了个哆嗦,脸色有些难看。
今天的云层很厚,不过是下午时分,天色就黯淡得不行,寒风刮在脸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潮湿,衬得人的面色也透出些许阴沉。
沙棠歪了歪头,手指在是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说这些?"
听到这个问题,仆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嘴唇也跟着直哆嗦,即使隔着些距离,都能听到他牙关磕碰的声响。
"说说吧,我对这个院子也有些认知,你有没有骗我,我是知道的,我也会考虑你前面那些话的真实度。"
仆人这下不仅是牙齿打颤了,整个身体也开始打起抖来。
见他不说话,沙棠看了眼陈贺,陈贺收到指示,站直了身体。
就在他的肩背离开木门的瞬间,"咚咚咚"的撞门声立刻在小院中炸响,像是晴天霹雳,吓得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说我说,在张家有个忌讳就是不能说张师长的闲话,尤其是坏话和男女的那些事儿,据说小姐会不高兴师长被人坏了名声会来索命,把听的人给杀了,不准人把话带出张府。"
仆人显然是吓得不轻,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所以你带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张小姐是在这里自尽的?"
沙棠以为他是运气好遇上了个知道内情的老家仆,一个被金钱收买的老家仆。
感情这家仆还准备黑吃黑,拿了钱也不准备让他们走出这张家宅院,难怪虽然畏畏缩缩,但是说秘密还挺干脆。
仆人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但是看两人淡定的态度,和那个被撞得哐哐作响的木门,他已经快吓疯了。
"张小姐回来索命的事情具体说说。"沙棠冷漠道,他不在意这人的心思,反正也害不到自己,还有陈贺在旁边压阵呢。
在嘈杂的声音中,沙棠难得思绪飘了一下,他突然发现,他和陈贺竟然会这么默契的吗,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想法。
莫名的,脸颊又涌上热度,沙棠假意调整坐姿,顺势背对着门边的男人,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烧红的脸颊。
"这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姐舍不下张师长,所以就一直守在这里,这院子里的木门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隔三差五就会重装,所以大家都说这是小姐给弄坏的,加上确实死了些人,就…就大家都挺相信的。"仆人哭丧着脸说道。
他没想到自己贪个财竟然惹上了煞神,虽然听说了怨鬼撞门这说法,平日里他也来过这个院子几次,但是还从来没见过,谁承想今天就遇上了。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丧钟在心上一下一下地敲。
"少爷,二位少爷饶了小的吧,小子再也不敢了,我我我…我把钱还给你们,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们问过这些事情,真的我发誓,我我我……"仆人被吓得狠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沙棠看向陈贺,想看看他的意见。
陈贺挑眉,对于沙棠的态度感到极大的愉悦,唇角扬起笑,"直接把他杀了吧,他很有可能是引导性npc,杀了就重启了,也就不记得这段记忆了。"
沙棠皱眉想了想,仆人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知道陈贺话里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立刻眼泪就出来了,连连磕头求饶。
这种情形让沙棠有些不舒服,现实社会普通人那会经历这些。
站在门边的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你别看!"
沙棠还想说什么,就被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双眼,"乖!"只一个字,却像是被着人在心脏上狙了一枪,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久久回响。
耳朵似乎被什么东西覆盖住,有点凉,山林的风吹落叶,虫鸣鸟啼,木门的哐哐声都消失殆尽,世界变得很黑很安静,除了眼睛上的温度始终。
大概是没了那么多外界的干扰,沙棠的脑海里突然冒出陈贺的身影,明明是他的任务,即便是要杀人也应该是由他来。
但是这个人却主动承担下来,不想让他沾染上尘埃。
沙棠的手拽着围巾,掌心贴上心脏的位置,那里的跳动是那么鲜明,那么剧烈,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甜蜜的心事,很大声。
第一次,沙棠涌现出一种想要亲吻后面这人的冲动,不是因为粘稠的暧昧,也不是纯粹的感谢。
就是想要把藏在心脏的秘密借由这个动作告知对方。
有风吹过带着铃兰的芬芳,撩起他的碎发,轻轻地,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你笑什么?"
男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低沉地,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他的心脏上,演奏出美妙的节奏。
"没什么。"沙棠没说实话,他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而且现下也不是能说这些的场合。
像是惩罚般,男人另一只手在他的耳朵上捏了一下,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耳尖,尖利的牙衔着那薄薄的耳朵摩挲。
像是一只大狗狗叼着心爱的骨头,在琢磨着从那个角度开啃。
"你知道吗,你有两颗痣长得特别好看。"男人还含着他的耳尖,说话有些含糊,时不时轻轻钩动一下,撩得人心尖发麻。
两只耳朵,一只被男人的手捏着把玩,一只被衔着,别样的温度让沙棠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什么痣?"他说话时声音有点哑,还有点软,像是撒娇。
男人深吸了口气,对于怀里这个撩人不自知的人完全没有办法,"一颗在你的耳尖,小小的,特别可爱,"沙棠了然,难怪这人总是缠着他的耳朵不放。
"另一颗是你眼下的泪痣,"男人顿了一下,身体凑得更近了一些,"我经常梦到你哭着求我轻点,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那颗泪痣流淌,好看的要命,明明你让我慢点轻点,我却忍不住更用力,想看你哭的更厉害。"
男人说这话时声音压的很低,说得很慢,很认真,说到最后带上了一点暗哑,色|气满满。
沙棠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再也感觉不到其他,身体里的血液在发烫,迅速向下流淌,手脚有些发软。
"你你…闭嘴!"这么羞耻的话,这个人怎么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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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棠简直羞窘得想揍人,现在有仆人,有游龙和铃兰,这么多闲杂人等,这个人怎么什么都敢说!!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光明重新照入眼睛,面前的景象清晰起来。
和沙棠想象中的血腥暴力不同,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庭院,除了摇曳的铃兰以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那个仆人不见了。
"人呢?"
陈贺把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扫开,"游龙吃了。"
沙棠震惊:"吃了??"
陈贺非常肯定地点头,旁边飘着的游龙气若游丝,很配合的"yue!"了一声。
沙棠:很好,看出来了,不仅吃了,还吃撑了……
游龙委屈巴巴地看着沙棠,试图讨些安慰:"呜呜呜,这么大一个人,老大每次都让我吃,好难吃,呜……嗷呜!"说到一半,就被铃兰的藤蔓抽了一鞭子,疼得叫起来。
沙棠的目光换换挪动,在陈贺身上定格,男人的脸上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看到沙棠的眼神,立刻心虚。
"你经常这么处理npc?"
"啊…这个……"陈贺试图狡辩。
"嗯?"沙棠尾音上扬,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贺垂头认命道:"对!"他觉得自己像是上了绞刑架,感觉药丸。
沙棠心里有些复杂,对方本来就是恶鬼的身份,他也不好过多的苛责对方,如果把这里当做游戏,这种行为本身来说也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玩游戏可以怜惜里面的角色和怪物,但是为此去苛责自己或者其他人,那脑子确实是该去看看了。
只是这个游戏太过于逼真,总是让人沉浸其中,也许他真正觉得难以接受的是陈贺本身是属于游戏的存在,也就是说,他只是一组数据。
一组按下删除键就会消失的数据,如果有一天他完成了任务,要离开这个游戏世界,就意味着,这个人将被永远留在这儿,继续这样一个人四处漂泊。
没有怜惜,没有情感,也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沙棠就觉得心脏有点抽痛,明明是这么强大的存在。
放在一个月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纸片人,可是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心动了,甚至会不自觉去想和这个人的以后。
但是他必须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他没有忘记,进入这个世界的初衷,在外面,他还有妈妈,有朋友,有学生,有……一个正常的,有秩序的和平盛世。
"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这样了,我……"陈贺见他眼眶泛起红,顿时吓懵了,手足无措地安慰他。
虽然他平时喜欢都弄沙棠,但是都点到为止,哪里舍得把人惹哭。
摇了摇头,沙棠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压下突然上头的酸涩。
半晌。
"我可以看看你真实的模样吗?"沙棠低声询问道,他的情绪难以遏制的有些低沉,带得出口的话都染上了些许情绪。
说来也是惊奇,这人马甲这么多,千变万化的,他拆穿了一个又一个,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这人的真实面貌,是陈影帝还是在通灵车上?
他曾经在某一瞬间,借着光影看到过这人的容貌,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陈贺的身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陈贺愣了一下,知道他身份以来,沙棠还是第一次要求看他的真实样貌,他也没想瞒着,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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