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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弓行 江色暮 30653 字 11个月前

打得太容易,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是自己武功太高,还是他故意放水。不过,等到代替穆扬弟弟的那个“开阳”冲进来,我隐隐有了一些了悟。

答案应该是前者。开阳同样没在我手上撑过一盏茶时间,而在他和我打斗的时候,天璇还曾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想要将里头的东西撒出来。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开阳踢到他身前,打断了他的动作。

很快,这两人都失去战斗力、被我抽出他们的腰带捆上手脚。

看着他们恨恨的表情,我摸摸下巴,很想问一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如何就自信地觉得两个人就能应对我?是前头树林中的那场打斗给了你们信心,或者……谢玉衡给了你们什么错误线索?

想到心上人的名字,我情绪又是微微一荡。里头包含了对谢玉衡的欢喜,更包含对他处境的忧虑。

罢了。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都压下去。当下最重要的是,经过昨天一番表演,我似乎已经成功让七星相信自己这趟找上门来是个阴谋,为的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他们近期不要上山。

虽然客观来说,我真没这个意思。要他们去找援军,完全是为了他们考虑。可一来七星对我信任有限,二来我也真的在误导他们。有了而今的结果,全不出乎意料。

眼下,戏已经到了“我被天璇看出目的,恼羞成怒,与他、开阳大打出手”。两人落败于此,我便应该赶回山上,继续护卫沈通平安。此刻出城,再不会有人疑惑,甚至不大会有人察觉……

问题在于,我要拿这两个人怎么办?

摸下巴的手有了微微凝滞。我默然意识到,如果要确保自己的人设,甚至是确保日后不出变故,我应该……对他们下手。

这个念头浮出的时候,我脊背出现了久违的僵硬冰冷,连胃也开始翻江倒海。

“你已经杀过无数人了,这会儿还在装什么腔调?”

一个声音在心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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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过去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沈浮,你并没有那么想当个坏人……”

又有一个声音开始反驳。

我夹在它们之间,情绪从难捱化作木然。之后,我终于有了动作。

杀……坦白说,做不到。

他们是活生生的同类,不是太平山上的野稚。就算我心知肚明,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依然动不了手。

但也不能让他们安分。我回忆着谢玉衡曾告诉我的、他那一堆瓶瓶罐罐的用途,开始在天璇和开阳身上摸索。

所有装药的瓶子都拿出来,连带还有他们身上乱七八糟的暗器。开阳身上的竹筒我也没放过,想了想,天璇那个同样被我摘下来。

动作时,他们看我的眼神愈发凶残。我努力不去留意,专注于将那一个个瓶子打开,再将里面的内容物混合在一起。

嘴巴里也在放狠话。总结一下,中心思想是他们害得我太平门好苦,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们舒服。都是出来混的,我当然能猜到他们带的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给他们吃下去,有什么后果,都是他们应得的。

死不了人。掐住天璇下颚的时候,我这么想。软筋散、蒙汗药嘛,最多是让人晕上一天两天。不过,我作为魔教少主的凶名也算得到了维护。

至于这么做是否太过心慈手软、是否根本不适合这个江湖……站起来的时候,我拍了拍手上的药粉渣渣,心道:“我问心无愧便好。”

而这原本就是最重要的。

到此刻,我依然没有直接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客栈的人到这会儿还没上来——我与两个灵犀卫打斗的动静绝对不小——但是,等到他们后头出现了,一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官府。四舍五入,祝太守知道,可不就是七星中剩下的人知道?就算这事儿肯定会发生,我依然需要先给自己一些保障。

于是,我又将天璇、开阳拖进旁边的衣柜当中,确保乍一看屋子完全瞧不见破绽,这才真正离开。

照旧是翻窗子。走得时候,还没忘记从房檐上拿走天璇原本那个竹筒。

是的,前天晚上我虽然跑了很远,近乎是把半个景阳城都转了一圈,可是这东西一直就被留在客栈。

我掂量一下筒子,又掂量一下开阳那个。两只蜂,应该能让我找到谢玉衡的概率增加很多吧?

怀揣这样的美好期待,我终于出城。

到了外头,放出蜂子,我才发觉情况可能不太按照我想的方向发展。景阳城里明显就有吸引它们的东西,看方向,可不就是天璇那两人?可我又确定,谢玉衡起码没被他们关在客栈里,毕竟那地方根本是我选的。

在原地愣了片刻,我叹了口气,喃喃说:“好吧,看来我得先有一个判断。”

让其他人来看,这一幕应该很奇怪。一个腰上带了两把剑、背着个装了一堆哐里哐当物件包袱的青年,对着两只长得怪异的蜂子自言自语。但我半点儿不留意这些,只一心思索:我才刚刚回太平山,这群人便已经到景阳城。换句话说,我们花在路途上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他们与我同是从紫云城过来,谢玉衡要么还留在那边,要么是在路上某个地点。

再或者,就是已经被带回京城、听候发落了。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我心头微微紧绷。“不,”我快速否认,“按照天璇的话,谢玉衡在他们面前应该也有为自己辩解。他们不相信他没错,但是应该也没有板上钉钉地判他死刑。有机会,我一定有机会。”

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出发了。

原先觉得,我一日当中思念谢玉衡的时候本就很多。这会儿上了路,才发现先前还是少了。魔教、传说中的掌门人、让人心惊肉跳的“血奴”“血食”,这一切都在侵占我的心神。不像如今,我将灵犀卫引去山上。朝廷的力量与江湖势力相对,后头的事情,再不是我能决定。

我可以真正放心地去想谢玉衡。

想他先前是如何买马,想他在我俩逃亡的时候是怎么对着干粮精打细算,想他最后在太平门人追上来时让我一人远走,自己独自面对……

如果这次可以见到他,我一定要与他说,谢玉衡,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我也学会了买马,我现在也骑得很不错。咱们可以一起去外头闯荡,也可以一起找个小地方停下来生活。如果你喜欢游山玩水,咱们就去看春花秋月。你喜欢偏安一隅,咱们也可以关起门来,每日只用考虑一日三餐,人间烟火。

但是——

我又想到,这些话,可能也不能说。

谢玉衡之前做的一切:教我读书写字、教我找回武功……说到底,他是想要我在离开他之后,依然能够生活。

我就不一样了。我很肯定,只要能从灵犀卫的控制下离开,谢玉衡一个人就能生活得很好。而我要做的,仅仅是像曾经的他一样,给自己未来某日的离去找一个不错的借口。

不能让他知道我会死。

他一定会难过。

……

……

在路上行了十多天后,我有了一个颇振奋的发现。

蜂子们不再总在被放出时面对景阳城,而是呈现出一种略显呆滞的晕眩状态。

这说明天璇等人对它们的影响已经消失了。不过,谢玉衡的影响依然没有出现。

所以只是“振奋”,而不是全然的好消息。但我相信,只要接着走下去,它们一定可以真正为我引路。

抱着这样的期待,我又开始策马前行。不知不觉,也习惯了风吹在面颊上的微微刺痛,以及耳畔的猎猎声响。

偶有在城镇吃饭的时候,我也会竖起耳朵,想要从周围人口中听到一些“江湖”之上最新的动静。比如朝廷兵马究竟有没有围剿太平魔教,沈通那老畜生又是否已经被斩落人头。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速度毕竟有限,我又一直奔驰在跑路的最前端。听来听去,耳边还是一些陈年消息。

我只好抹一抹嘴巴,失望地结账离开。

这么走啊走,终于有一日,我看到了紫云城的影子。

我握着缰绳,定定去看视野尽头的城郭,心脏近乎要跳出喉咙。

再度拿出竹筒的时候,手甚至有细微的颤抖。

冷静,沈浮。

我在心头这样告诫自己,但还是一不小心,弄掉了竹筒的盖子。

看着那小东西掉在马蹄子下面,又被马蹄子直接踩碎,我阻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又进不去,尴尬极了。

好在蜂子的动静很快拉回了我的心神。如我所想,它们此时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扇着翅膀,“嗡嗡嗡”便向一个地方前去。

我定睛一看——

不是去城中。

而是去城墙外头的某个地方。

我挠挠脑袋,先是手忙脚乱地将蜂子抓回来、随手撕了条衣服塞进竹筒中,而后揉揉脸颊,摆出最天真无邪的少侠面孔,抓一个路人请教:“阿叔,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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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约了去那边比武。请问一下,那边是什么地方。”

被抓住的阿叔顺着我的手指看了看,蹦出三个字:“乱葬岗。”

第37章跟随

我:“……”

还是我:“……!”

依然是我:“……?”

大约是我反应太过强烈,阿叔脸上露出些许犹豫,讲:“伢子啊,若真有人与你约了那个地方,兴许只是逗你。还是别去了,平白去坟头,不吉利。”

这段话,里头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我只听了个半懂。不过,以他的内容来讲,半懂还是不懂其实都没区别。

我总是要去亲眼看看的。

谢过阿叔,我重新上了马。大约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只是这么一个动作,我便觉得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又与平常不同,这会儿自我额头上淌落的汗水冷得惊人,片刻便让我浑身僵硬战栗,连拉缰绳都不记得。

乱葬岗……谢玉衡——

“伢子。”阿叔又叫了我一声。我用力闭了闭眼,这才疑问地朝他看去。很奇怪,我竟然从一个陌生人脸上看出了担忧。

接下来,他也的确问我还好吗。我勉强笑了笑——好吧,这一定不是个好看的笑容,否则他脸上的忧色怎么更重……“没事的,”我说,话里带着一点鼻音,“阿叔,给你,拿去给家里娃娃买糖吃。”

我胡乱从怀里掏了几块碎银递出去。阿叔被我弄愣,过了会儿才叫喊:“伢子,你做什么!快快拿回去。”我却一点儿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骑马走了。

如果没有谢玉衡了。我想。留着钱财,其实也无用。

对接下来的六个月人生,我所有正面的幻想都和谢玉衡有关。一些负面的担忧也由他而起,不担心自己如何,只担心他会在我离去之后不快乐。

可现在,蜂子们却告诉我,让我一路惦念,一路期待的人,已经没了?

不信。坚决不信。

谢玉衡哪有那么容易死。作为一个大骗子,他兴许也能够一够“祸害遗千年”这话。

但是,他明明那么好,兴许算得上:“好人不长……”

等等,打住!

我怀着无比复杂、无比难过的心情,绕过城郭,去了紫云城北面的一片空处。

那里的确有一片坟茔。土包连着土包,许多时候连墓碑也没有,不知下面埋的人是纯粹家贫,还是犯了什么过错。

草却长得青绿。马见了,不住地低头。我的烦乱心绪被它打断,想要不快,又觉得自己对着它生气很没道理。说到底,是我来晚了,这才无法见到想见的人。

意识到这点,我跳下马,将它拴在一边,只身进入乱葬岗内。

蜂子被重新放出来,两只一起飞在我眼前,继续为我引路。

我脚下走着,心头排演:等见到属于谢玉衡的土包了,我便能告诉他,你从前一直放心不下的沈浮已经从魔教逃走。他以后自有天高海阔,而你……便安心吧。

“等回去了,得快点抽人去报信。”一道嗓音从远处飘了过来,打断我的愁思,“明明已经用上那么多药了,人竟然还是……唉!”

我一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定睛前看。

是三个与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并排在走。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脸上写满抱怨,另一个则居中调和。

前头讲话的便是忧心忡忡那个。抱怨的人则紧接着同伴开口,道:“那也是他没福气。不过,就算人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是有功劳,却又再回不到原先的位置上。等到‘开阳’回来,指不定是什么心思。”

我眼睛都瞪大了,赶忙蹲下身体,借着草丛的遮掩,去看那几个青年。

调和之人道:“行了,死者为大,你们都少说几句。”

“死者”“开阳”——分辨着这些字音,我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错,他们说的便是穆扬的弟弟!蜂子并未带我找到谢玉衡,却是让我见到了其他“灵犀卫”。不过,考虑到七星位置有限,眼下的青年们倒不一定有同等身份。

再想想他们的话。据穆扬所说,前一任开阳在他的助力下逃走时,人已经虚弱到极点。当下是活了,后头却不好说。

穆扬为此十分担忧。我当时听了,跟着心有戚戚。到眼下,则是一面兔死狐悲,一面忍不住生出侥幸心思。

他们毕竟没有提到谢玉衡。

我愈是压下呼吸,谨慎地分辨他们的字音。

心脏还在不断“咚咚”。一下一下,震得我神思不宁。

“眼下‘开阳’倒是了却一桩心事。”忧虑之人又道,“只是不知‘玉衡’……”

“他哪里用担心。”抱怨之人道,“不是说前头那个与魔教之人纠缠不清么?要不是开阳——那个开阳——回来,朝咱们说了真相,天璇还想不到他救的人便是魔教头子!有了这种前情,任前头那个说得天花乱坠,他也逃不开罪人身份。只是天枢等人急着去景阳一带,这才将他丢在这儿。唉,还劳咱们看守。”

什么,原来是穆扬弟弟在里头插了一脚,让我和谢玉衡被其他灵犀卫找上?

我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等变故。预备埋怨吧,人又已经没了。

默念了句“死者为大”,我拍拍自己胸膛。再抬头看,三个青年已经在讲话之间越走越远。我连忙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既要行路,又要防备被他们察觉,我很难再认真分辨他们的话音。但偶然还有零星言语落来,让我知道,原来在被冠以七星之名前,这些青年本也没有自己的名字。他们相互的称谓,不过是“戊廿八”,“庚三七”等。

由此来看,灵犀卫存在的时间一定不短。无数孤儿被卖到这个机构手中,年纪小小便开始训练、厮杀,以“七星”为目标努力。却不知道,即便自己真的摘得名号,于背后之人来说,仍然是一把随时可以替换的刀。

缀着三个青年,我进入城中。

身畔的人多了起来,让我行踪愈是隐秘。但也有不好的地方,一不留神,他们便要闪出我的视野。

我暗暗提心,但认真说来,也没太多担忧。已经确定谢玉衡就在城中,我大可以放出蜂子找他。眼下这样,不过图个方便。

与青年们一同七拐八拐,不多时,我们来到一条巷里。

发觉周围人声渐稀的时候,我有些恍然,又有些哭笑不得:该说谢玉衡果真是与他们一同训练出来的吗?……就连藏身时的习惯,都和这些人相差无几。

后头发生的事也完全不出我的意料。青年们找到一间邻里寂静、左右都没什么人居住的屋子,推门进入。

我这回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翻到隔壁院墙中。

能做邻居,两边的屋舍布置也相差无几。一进的小院子,入眼是主屋,旁侧有稍小一些的侧房,对面则是炊房。

谢玉衡会被他们关在哪里?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他饿瘦了没有。

脑海里思量着,我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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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动起来,悄然挪到墙边。

看不见另一个院中的场景,却也能从声音估量出里面的场面:三个青年——不,原来是四个。三个出去埋人,留下一个看守。这会儿正一面倒茶,一面说话,问起“前头那位是否老实”。得到“他还能怎么不老实,软筋散就没短过。真有什么动静,手筋脚筋给他一起挑了”的答案后,抱怨之人便笑了,说:“其实就该这样。”

等着吧。我沉着脸想。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手筋脚筋也挑了。

不过,谢玉衡,你就在距离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吗?

……

……

我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在外等到天黑。

等到夜幕笼罩一切,我轻手轻脚地爬上墙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人守在侧屋门口。

他们并未看到黑暗里的我,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抱怨,显然并不愿意下而今的苦工。

这倒是个好状况。我从怀里摸出剩下的蒙汗药,也不费力气,只将它们洒到风中。不一会儿,抱怨的声音成了呵欠,又成了“天枢他们也是谨慎过头,能有什么事儿呢”。

就等这句。既然讲出来了,回屋睡觉,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叠叠鼾声从主屋响起来时候,我翻下墙,手发抖,脚发软,去推侧屋的门。

在“吱呀”的响声出来之前,我已经停下动作,将其止住。心神却早已飞走了,顺着门缝,去看里头的场景。

谢玉衡。

我又在心里叫那个惦念许久、记起来便一阵心酸的名字。花了好大力气,终于能安安静静地闪身进入。

在我和他分开的日子,时间已经迈入夏天。他整日开不了门,哪怕到了夜里,屋内仍有让人近乎喘不过气的暑意。

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往床边去。愈是靠近,愈是不敢瞧床上的人影。如果从一开始我便搞错,如果那几个青年已经发现了我,眼下不过是陷阱。

“谢玉衡……”

我到底叫出来了。

在床边半跪下来,就着模糊的、只够让我看清床上人面颊轮廓的月光,去喊那个沉甸甸坠在心头的名字。

叫得喜悦、难过,像是要被截然不同的心绪撕裂。我终于找到了他,我太迟地找到了他。

谢玉衡。

第38章计划

在复杂动荡的心情中沉浸良久,我逐渐察觉不对。

谢玉衡太安静了。从前我俩一起住,我半夜起身,都要听到他呼吸变化。可这会儿,身边多了个大活人,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我不由紧张,伸手去试探他的呼吸。察觉到落在指头上的温热气息,才算松下一口气。

那几个看守是说过,谢玉衡被关在这儿的时日,一直被喂着药,难怪这会儿昏睡不醒。

我的心再度揪起。虽不知道“软筋散”究竟是个什么配方,可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啊!这还是在治病救人的时候。放在谢玉衡这会儿,原先的三分恐怕得增长到七分八分,对身体的损伤难以估量。

不行,得尽快带他离开。

捏了捏床上人的手,在“热的,活着”的认知中,我开始仔细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来时太平门和灵犀卫打得热火朝天,根本没工夫理我,走时却不一样了。蜂子能让我找到谢玉衡,便也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身在何处。好在这点不是完全无解,我已经从前头的经历中知道,在大约六百里路程的时候,蜂子会开始晕头转向。再多出一点,直接将距离拉到八百里以上,它们就再也无法察觉谢玉衡的行踪。

问题在于,要怎么才能跑出这八百里。

我继续捏谢玉衡的手,从指头一路揉到掌心,慢慢有点惊奇。单以肉眼看时,我只觉得他手指修长白皙,骨节都显得清俊。用指肚触碰,才会发现他指头、手心,包括掌侧都起了很多茧子。

再想想前头“指如有力气版削葱根”的第一印象,嗯……他可能只是单纯长得白?

我让自己的心思逗笑,前头的郁郁神思也淡下许多。摸了摸怀里,蒙汗药与软筋散都依然有剩。这便行了,站起身,我预备去隔壁屋子下药。

弄昏人只是第一步,接着还得摘走他们身上的蜂筒,让哪怕发觉谢玉衡失踪,一时也无法追来,只能往景阳城那边找灵犀卫求助。

可以两座城之间的距离,等到天枢等人听到消息,我和谢玉衡怕是早跑得无影无踪。

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计划,我深深觉得一切完备。偏偏扭过身子,却没走成。

我的衣服被人扯住。力道很轻,于我来说去似千钧,让我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谢,”我极小声地叫,“谢玉衡?”

床上的人眼皮颤动,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没关系,我已经激动不已,重新扑到床边,再用力握住他的手。

“谢玉衡谢玉衡谢玉衡,”我嘴巴里不断念叨,“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瘦了好多……”

“……”谢玉衡虚弱地、有气无力地看我。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嫌我话多。可我错了,这是从前那个健康、总是笑着的谢玉衡才会做的事。现在的他,只会用比我更低的声音说:“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看错了。”

我张嘴,想把自己一路的经历告诉他。可话到喉咙,又开始犹豫。谢玉衡到底知不知道我之前多坏?有没有可能他真的被失忆前的我骗了,觉得我也是魔教手中的受害者?若是这样,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正犹豫呢,他又讲话,说:“沈浮,你逃出来就好。走吧,不要回来了,也不要管我。”

我眼睛一下子瞪大,说:“怎么可能?我就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谢玉衡听了,用悲伤的目光看我。

多奇妙,明明屋内这么昏暗,只有一点模糊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入。我看不清他身下的床铺,看不清他衣服上的纹路,甚至看不清他究竟瘦削了多少,却能分辨出他在难过。

“带着我,”他说,“你永远都跑不掉的。”

“不会!”我把自己关于蜂筒的发现告诉他,信誓旦旦,“咱们今晚就出发。我白天就看过了,这儿的城墙只有正面高,侧面就很普通。我轻功又好,带着你翻出去没问题的。到了外面,我的马就在野外拴着,咱们骑上就走。”

谢玉衡不说话了,好像也在思考这一套行动的可行性。

我见他心动,趁热打铁地补充:“我身上还有药呢!从天璇……呃,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带了不少。待会儿就去隔壁,把他们统统放倒。”

谢玉衡缓缓眨了眨眼。我当他要答应,可他真正吐出来的,依然是一声叹息,说:“我只会拖累你的。”

我才不愿意听这话:“拖累?哪有我从前拖累。药性排干净之后,你起码能跑能跳吧?哪像是我,之前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都要你来喂呢——总之,”担心他再提出什么意见,我快刀斩乱麻,“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那些人!”

讲完话,我狠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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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与他相握的手。

他是真没力气。前面拉不住我,这会儿也留不下我。只能躺在屋子里,听我在外面轻手轻脚地动作。

不对,再纠正一下,得益于我对原有武功的进一步掌握,谢玉衡怕是一点儿听不到我的声音。与他一样的还有正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的那几个人,我在外头点起一个小小的火把,将软筋散包到里头,以最小的动静打开一点窗户缝,用刚摘的树叶把烟往里头扇。如此良久,里头的人鼾声愈沉,俨然是睡得人事不省。

我还嫌不够,又进了屋,捏着他们的鼻子,一人嘴巴里撒些蒙汗药。做完这些,才安心地四下搜寻起来。

很快,蜂筒到了我手上。我捏着那小小的竹节,想了想,将它和前头两位伙伴一并拴在腰间。

既然灵犀卫能用它们找谢玉衡,反过来想,它们也可以成为灵犀卫靠近时的一种预警。只是我只会炒菜,不会养小动物。万一偷不小心弄死一二就不妙了。还是多准备些,总有个后手。

再之后……

我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摸走了屋里的所有财物、兵器,还把各处都翻得凌乱,努力营造出一种“沈浮没来,来的是个普通毛贼”的场面。

“谢玉衡谢玉衡谢玉衡,”重新趴回心上人床边,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你觉得,我是抱着你出去,还是背着你出去?”

“……”他又沉默。不过,和之前的纯粹消沉不同,我从他的态度里品出几分无语。

这是好事,证明谢玉衡开始恢复活力。我忍不住笑,话也变得更多,“待会儿顺便把床单撕开一点,把你直接捆在我身上。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你掉下去了。”

谢玉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缓缓抬起了手。

我疑惑地看他,看他一把捏住我的嘴巴。

“唔唔?”我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捏,喉咙里却要冒出一点抗议,“谢唔唔你做什么?”

谢玉衡轻轻说:“既然要走,那就不要耽误了。”

我笑了,“早这么配合就好嘛。哎,我说真的。要是你能抱住我,就不用单子做背带了,我也不是很会。”

谢玉衡无奈,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我尽力。”

我:“尽力?那还是捆上更保险。”

谢玉衡:“……”

我“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抱起他。动作时有一点私心,左手在他背上,右手则在他腿弯。身子骤然凌空,谢玉衡明显很不适应,下意识来抱我肩膀。

我稍稍享受,但也没沉浸多久。他说的对,虽然隔壁的人肯定能呼呼大睡到明日下午,眼下还是不能耽搁。

可惜屋子空旷,连张板凳都找不到。我左看看、右看看,又将人搂紧一点,说:“谢玉衡,你自己来,先把褥子扯到地上,你就坐上头。”

谢玉衡:“我坐地上就……好吧。”

他没再和我争执,乖乖按照我的话去做。我笑笑,将他放下后,心头又动了动,在暗色中问他:“哎,就是,你之前说喜欢我,是权宜之计,还是认真的?”

谢玉衡面皮抽了抽,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突然袭击他。但他这么沉默,也算表明态度。

我大约是比之前以为的更失望些,低低地“哦”了声,说:“没事,你就算是骗我,也只是想让我快点走、快点安全,我也很高兴的。”

这是真心话。就算紧接着我便抽了抽鼻子,也不影响我的诚意。可谢玉衡明显心疼了,在我起身之前,又来拉我的衣袖,叫我:“沈浮——”

我侧头看他。

“不是权宜之计。”谢玉衡叹气,“你那么讨人喜欢,我与你相处日久,如何能……”

他没把话说完。

我心头快速计算: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俩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天造地设!

四舍五入,他已经算是我男朋友。

既然是男朋友,又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我亲他一口,应该也不过分吧?

没办法,我想做这事儿太久了。不光是眼下,还有我们在那个镇子里的时候。我曾无数次在心头描摹过,觉得他唇形漂亮,触碰起来一定软软的。

现在,这些猜想能被验证了。

我有了答案:果然软软的。

第39章跑路

一直到从翻出紫云城城墙,我嘴巴上都残留着方才那一吻的触感。稍稍想想,就忍不住微笑。

嘿嘿,我亲了谢玉衡,亲了!

除了软,另一个鲜明的印象是香。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浓浓花香,不,仿佛比我们分别的时候还要清晰许多。顺着我的鼻子钻进来,霸占我的所有嗅觉。

在屋中时,我还能浅尝辄止。可等到了城外,找到马匹——谢天谢地,它没有被人偷走——我顺理成章地提出:“你身上没力气,不如坐在前面,我在后头驾马。”而谢玉衡点了头后,情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我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谢玉衡腰间。下巴埋在他肩膀上,能感觉到他头发蹭到面颊的痒。说来是和逃跑时一样的姿势,我的心情却已经完全不同。

很想说自己是个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在还没真正脱离险境的时候心猿意马。可喜欢的人在怀里,我与他刚从各自的“过往”离开,奔向崭新天地。如何不快活,如何不思绪奔涌?

唉,冷静。沈浮,你要冷静。

考虑到概率极低、却毕竟存在的“那几个灵犀卫侯选半夜醒来,直接追上我俩”的可能性,我到底按下多余想法,开始专心骑马。

这一骑,就是整整一夜。我专注于前方的道路,零星其他心思也都给了谢玉衡,不想让他被颠簸得不舒服。如此一来,我连天边泛起的蒙蒙亮光都没察觉。

谢玉衡倒是看到了。他触碰我的手,说:“沈浮,天亮了。”

我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没听见,而是整个人的行动机制有点卡壳,无法把感知和行为联系到一处。

谢玉衡脸上透出担忧,用的力气也更大一点,近乎是在掰开我的指头,“你得休息!停下来吧。”

我眼皮猛地一抖,像是被从某种超然天地拉回红尘之中,慢半拍应:“你说什么?”

谢玉衡很耐心:“你得休息。咱们找个地方,你睡上两个时辰。别担心,我会警惕四周,到了时间就叫你。”

我简单道:“不用。”

谢玉衡:“……不要说‘不用’,你肯定不止一晚上没睡。”

我抿嘴,倒不意外他能看出这点。在找寻谢玉衡的路上,半晚不眠也是常事。但我此刻拒绝他,还有其他理由:“我真不困,可能是太高兴了?”

谢玉衡叹:“怎么会……你心跳那么快,再骑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怎么办?比预期的早死差不多五个月,那些被我害过的人知道,一定要开怀。

“不过,”谢玉衡又说,“若心情的确振奋,睡不着也不奇怪。手给我——嗯,还真是,就高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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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了?”

他摸了摸我的脉,不知怎就做出了判断。我再度“嘿嘿”笑了,答:“当然啊!你以后再也不用管灵犀卫那些事儿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是很值得开心嘛?”

谢玉衡跟着笑,侧过脑袋看我。朝霞照在他脸上,让他本就漂亮的五官之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眉目更有一种柔和安宁的味道。又距离我那样近,连睫毛颤动的样子都能被我清晰捕捉,看得我忘记心跳。

在我看呆的时候,谢玉衡:“我还以为,你是想到咱们可以一起过日子。”

我闭了闭眼睛,脑袋晕晕乎乎的,像是喝了酒。

可惜短暂雀跃之后,我又记起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死亡阴影。心情骤然沉落,我答他“对,这个也很高兴”的时候,嗓音不免干涩。

谢玉衡一定是听出来了,看我的眼神中多了疑问。但他并没追问,而是岔开话题,提议由他给我一指头,好让我安然入眠。

我:“呃,不了吧。”

谢玉衡又说:“或者先停下来,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多说说话,没准说着说着你就困了。”

果然,所谓的“一指头”只是在逗我。

我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理智也知道,自己眼下的状态不适合逞能,“好吧,休息休息。谢玉衡,你饿不饿,我还有些干粮。”

谢玉衡说:“还好,你先吃。”

我:“……这就不要推来推去了吧。就一块饼子,咱俩一起。”

谢玉衡又笑:“好。”

我们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停下,谢玉衡站在一边,看我拿剑简单整理地面,把大片大片杂草割去。差不多收拾出个平整地方,我赶忙唤他来做,又把水囊、饼子一股脑塞过去。

谢玉衡和我道谢,开始认真、缓慢地吃饼。我在他身前坐下,一样认真——认真地看他——一样咀嚼。

把一口干涩粗糙的吃食咽下去时,谢玉衡正好和我讲:“味道还不错。”

我说:“才不好吃。等咱们安顿好了,我给你做大餐。”

谢玉衡笑眯眯。有蝴蝶飞过来,停在他衣袖上。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还是瞧着我,说好啊,他等着。

我悄悄腹诽:谢玉衡可能在我不留意的时候,把蝴蝶放到了我心口上。否则的话,我怎么觉得胸膛痒痒的,像是有羽毛在挠。

“说起来,”我用一种不太经意的语调开口,“你后面是个什么打算啊?……在灵犀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是有天离开了,是开家店,还是到处玩玩儿?”

谢玉衡眨眼,被我提醒:“你还没和我说,后头发生了什么?”

“哦,也是。”我老老实实地点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到了太平山上,把那个老畜……老魔头忽悠过去,让他任命我当找回坠日弓的头头。等到下了山,又想了个办法把其他人甩开,去景阳城报信。”

谢玉衡点头,我继续和他讲。从最初只打算给官府提供点信息,到一不小心碰上灵犀卫们,再到使花招甩开他们。又顺口问:“其实那把弓是被天璇他们拿走了,对吧?”

“对,”谢玉衡轻轻叹气,“拿到之后,他们立刻就着人把它送去京城。”

我咋舌:“那个独步天下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谢玉衡说:“不是。”

我:“这……”那老畜牲怎么把弓看得那么紧?总不能纯粹是被传言忽悠瘸了吧。

我对沈通印象是很糟糕,可能把太平门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还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害了那么多人,他总不会真是这种蠢货。

想不明白,干脆把“虚心求教”写在脸上。谢玉衡瞅着我,沉吟了会儿,“这就道来话长了,得从本朝太`祖起事之时讲起。当年天下大乱,四处都有人起义,但也有许多人一意追随前朝幼帝。听说幼帝登基时不过三岁,自然是无力主持朝政的。所以真正的大权,落在了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们身上。”

我抽气,“等等,你别说了,这也太复杂!”

谢玉衡无语,抬手戳我脑袋:“不是你自己想知道吗?”

我抓住他的手,再度捏在掌心玩儿,“好吧,你继续说。”

谢玉衡组织一下语言,比前面更加简明扼要,“那些大臣中,说话最管用的人姓姜——”

我:“嗯嗯!”

谢玉衡叹气:“换个人,这会儿定是已经知道了。本朝的太`祖便是姓姜!”

我:“哇,我还以为姓曹。”

谢玉衡满脸问号。我捂住自己嘴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你继续。”

他无语地看我,倒是没问我为什么会有前头的反应,继续道:“你应该也猜到了,太`祖地帝位是幼帝‘让’给他的。在那之后,幼帝就因年少体弱、忧思过重而病逝了。不过,也有人说他没有死,只是被前朝忠臣带出京城。

“不过,不管他当时死没死,如今大几十年过去,人就算还活着也不过一个耄耋老人,不算威胁。问题是,有人说,他留下一方传国玉玺。”

我抢答:“玉玺?难道是坠日弓?”可那也不像啊。

谢玉衡摇摇头,说:“《易传》有言,圣王在上,则日光明而五色备。既然‘日’是明君之象,那‘坠日’呢?”

我眨巴眼睛,“嚯……”竟然还有这等含义。

谢玉衡总结:“拿到传国玉玺,便能号令前朝留下的所有势力。坠日弓之上虽无玉玺藏匿的空间,却可能藏了它所在之处的线索,是以朝廷绝不会让它落到其他人手上。

“太平门那边,不一定知道其中具体细节,可朝廷对那把弓的关注、各方势力的争夺都不是什么隐秘。”或许最开始时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和还是那句话,谁也不是傻子。既然有行动,便会在平静的水面上激出涟漪。“沈通要得到它,便也理所应当了。”

我喃喃:“没想到,后头的状况会这么复杂。”听得我心里一片沉重。

谢玉衡歪着头看我,还用被抓着的那只手挠了挠我掌心。“也别想太多啊。既然走了,这些就都和咱们都没关系。”

我“咦”了声,“也对——好好好,换个话题!咱们之前在说什么来着?”

谢玉衡回忆片刻:“你问我有什么日后打算。嗯,我听你的。”

我:“哎?”

谢玉衡笑了:“你救了我,应该以身相许嘛。”

我……我脸烫到要爆炸,嘴巴动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串儿“你”字。

怎么也看不出来,谢玉衡这么爱与我玩笑。但换个角度去想,他愿意玩笑了,也算状态越来越好。

见他一时恐怕真没什么主意,我仔细想了想,提议:“要不然,去找你的家人?”

谢玉衡愣住,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他迟疑,“这?”

我积极鼓动他:“你也是被卖到宫里的,对吧?既然这样,那肯定有原本的家人啊。想不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是好是坏?你要是有哥哥姐姐,兴许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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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连侄子侄女都有了多好!”

而且,我暗暗想,有了家人,谢玉衡应该也会多一点生活的目标,不会在意我在几个月后离开他。

越是考虑,我越觉得这主意好极了。谢玉衡似也心动,只是还是不知要如何进行。

我看清这点,继续鼓励。说着说着,竟冒出一句“我是没脸见家人了,你不一样”。

谢玉衡又愣了,我也一样愣了。

“魔教少主沈浮”之前做过的事,一直是我我努力回避的部分。理智知道那不好,也不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可总不能是太平门上下几百个人一起蒙我。

再说,谢玉衡也不一定不知道,他可是亲手捅过我一剑的。

我紧张地盯着他,预备他露出失望表情,就把自己马上要死的事情说出来,好让他知道祸害不会流入江湖。偏偏谢玉衡再开口时,只问我:“你相不相信借尸还魂?”

嘎?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40章过往

借尸还魂。

四个字,每个我都能听清听懂。唯独组合在一起,让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当下出现。

谢玉衡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而我……

我感动地说:“难道朝廷还有这种秘法?”有点难以想象,但这个世界都有隔着几百里也能追踪定位的蜂子存在了,各类武功也很超出我预料。由此出发,再有什么神秘术法也不奇怪。

“你想拿给我用,让我死上一次赎罪,再用旁人尸身复活?”说着说着,我眼眶都有一点红。听谢玉衡说“喜欢你”,和真切见他替我考虑,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可惜谢玉衡接下来的话打破了我的畅想。他明显愣了,脸上无语更多,“这,怎么可能?”

我眨巴眼睛,迷茫:“那你为什么说这个?难道,”我有了第二个猜测,登时紧张,“你你你,你是借尸还魂的,所以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谢玉衡,好可怜。

我伸出手,预备抱抱他。谢玉衡倒是没推开我,但动作也很僵硬。我倒不怪他,只是有点想叹气。背负这么大的秘密,他从前一定很辛苦。

“那就光咱们两个。”拍拍心上人的背,我安慰他,“出去玩,还是隐居山林,都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从我肩膀上抬起脑袋,似是终于受不了了,“我是说你!”

我:“哎?”

谢玉衡深吸一口气,伸手来拉我的脸,把我脸颊揉得乱七八糟。

他脸有点红,眼睛却亮亮的,显得充满朝气,“哪儿来的这么多心思?秘法,我借尸还魂——你就不能想想,是不是你借尸还魂!”

我“啊”了声,有点委屈,嘟囔:“我头一个就说了,是你,”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我吗?我从前?”

谢玉衡终于放过我的脸,身体也直起来,认真点头:“对!你都没觉得不对吗,‘魔教少主’做的那些事儿,哪样是如你心思的?你落到太平门手里,看他们行事,不是天天都要难受吗?——可惜当时也没别的办法。追踪蜂已经找上我,它们来得那样快、那样多,说明天枢等人就在附近。天璇又认得你,要是让他们把你捉了,你定是……倒不如稍稍冒险,让你跟着太平门。只要聪明点儿,不被看出破绽,他们总能护你周全。”

一口气一大段话,他也不嫌口干。

“嗯,”谢玉衡又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端详,“是挺聪明,不但能和他们回去,还能跑出来。”

我:“嘿嘿。”开心。

“等等,”又想起来,“所以,我不是那个少主?那……”

“你和我说过一些。”谢玉衡沉吟,“照实说,里头有大半东西我听不明白。但想来,你是从一个平和、富足的地方来。仿佛是在那边出了意外,你还在说,很担心爹娘。”

我被他说得心脏一跳一跳,有激动,还有不知从何而来、颇为深刻的难过。先是从鼻尖冒出来的一点点酸,接下来,愈多复杂、难以描述的东西充占了我的脑海。我被这些心绪弄得心头极乱,只记得眼巴巴看谢玉衡,问他:“你再和我说说,我,我爹娘是什么样子?”

他们是不是我在碰到沈通之前幻想的那样慈爱可亲?不,说不定一切都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真切存在。

谢玉衡:“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吧。”我点点头,他:“之前给你说的话,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假,不过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我想问他,心头却是一动,意识到,他想隐瞒的正是此地“沈浮”的身份。

是为了我。

我进一步想明这个。

那小小的镇子是桃花源,里头不应该有血腥杀戮。我是傻乎乎的、开开心心的少侠沈浮,一心想要铲除奸凶。太平门带来的阴影并不存在,我也不必知道,这具身体有一双沾满罪孽的手。

我眼泪汪汪:“哇,谢玉衡,你、你对我太好了。”

谢玉衡:“……”

他又靠过来抱我。

以此刻天热,这其实是个让我俩都很不舒服的姿势。但谢玉衡不在乎这个,我更是一心只有“他好为我考虑,知道我要什么”。加上只要靠近他,就依然能嗅到的浓郁花香,我非但没挣扎,甚至想多抱一抱。

这话没说出口,谢玉衡已经满足我。他像是对待一个孩子,轻轻拍着我的背,说:“你做得非常好了。如果我是你,孤身一人到了不认识的地方,周围都是做坏事的人,未必能像你一样。”

讲着话,他似是犹豫一下,又侧过脑袋,轻轻亲了一下我的面颊。

软、软软的!

我说:“不要这个,亲嘴巴。”

谢玉衡:“……”笑了,果然来亲我嘴巴。

我又高兴起来,等他离开,还要得寸进尺,说:“我记得不光是这样!昨晚时间太紧,这才凑合一下。你得把牙齿打开,然后然后……”

谢玉衡说:“行了,还听不听故事。”

“好吧。”我遗憾。谢玉衡眨眨眼睛,轻声说:“我从前只看别人这么做过,还不太会,以后慢慢来吧。”

我笑了:“好啊。”

他还是抱着我,我也顺势枕在他肩膀上,听他开口。

这一次,没有任何动静打断他。从谢玉衡口中,我听了一段漫长的、我与他共度的经历。

一开始,还是他和开阳潜入太平山,在那儿找到坠日弓。

“是把挺普通的弓,”他淡淡说,“最开始的时候,我和开阳都怀疑是情报出了错。但以老魔头的防守来看,那又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于是,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没走出去,碰到你和护法。我俩就和你们打起来了,开阳不慎被打伤,再不能行路,便要我带着弓快走。

“我便走了——灵犀卫便是这样,为了任务完成,任何事都能牺牲。如果那会儿受伤的人是我,也一定会那么做。

“可还是没能走脱。我在一处山崖被那少主追上,我给了他一剑,他也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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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这么缠斗着,我俩一起掉到了山崖下。原先是必死无疑的,但我运气好,摔下去的时候撞上了崖上的树,速度便慢了许多。真落在下头,也只是内伤极重,人还活着。

“他就不一样了。那会儿我动不了,却能看出他浑身筋骨碎了能有八成,身下一片血,按说绝不可能活着,但……”

谢玉衡的语气变得有些怪异。

斟酌了下,才说,“他竟又开始动了。”

动的不是魔教少主,而是我。

我那会儿刚刚穿越,用谢玉衡的话来说,“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怀疑他根本是想说我傻,但他不讲,我便也当自己没有想到。

这么傻乎乎的我,睁眼之后先看周围环境,被吓到。发觉不远处有一个受伤的人,又被吓到。

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在饥饿和疼痛的逼迫下,我开始努力求生。

山下没有现成吃食,最初我也没有打猎的能力——就算有,也一时无法生火——于是只捡来一堆果子。都是青的,我默默地啃,又被酸得脸都发皱。

皱着皱着,想到不远处那个动弹不了的人。我挣扎、迟疑,挪到对方身边,分了几个果子给他。

大约是没想过谢玉衡能活,只是出于一种不想看到有人在身前闭眼的心态,一面丟果子一面念叨:“天灵灵地灵灵,之前的恩怨和我无关,我就是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这话也属于谢玉衡“听不懂”的范畴。但我说多了,他到底有了一些猜测,也就是前头说的“借尸还魂”。

“本来是不信的,但你身上的衣服摔得破破烂烂,我便见到你胸口。直接把人捅穿的剑伤,竟在这么短的时候直接愈合了。其他摔下时蹭出擦伤,更是无影无踪。除了另一个生魂进入身体、以我不知晓的力量补全了那些伤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既然如此,谢玉衡便尝试开口,和我讲话。

他看出我心软,也看出我警惕,开口就是猛药。说对,是他杀了前身。还说前身罪有应得,附带少主做过的恶事若干。

后来谢玉衡十分后悔。他说少主杀人就够了,为什么要讲什么“笑面佛”。听得我把刚刚吃下的酸果子吐了个干干净净,脸比他一个重伤垂死之人还要苍白惨淡。

这也是后来在镇子上,他绝口不提过往的原由。他不想我再难过。

如此听着,听着,我心头有沉重,也有轻松。

原来之前做的那个梦是错的。坠日弓并不光华璀璨,我也没在屋中和谢玉衡交手。仅仅是我听了太多他的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进一步讲,“魔教少主”也没有阴魂不散地徘徊在这具躯壳中。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完完整整属于我。

嗯,也可以属于谢玉衡。

谢玉衡:“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什么,”我连忙说,“只不过,嘿嘿。”

谢玉衡狐疑地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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