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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到贾母院子里,贾母一把将宝玉搂在身旁坐着,日渐浑浊的双眼含着泪,却不知当说什么。
便是宝玉,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静静依偎着贾母。
贾政站在旁,有心训斥宝玉,更不知要从何训起。起初还想将对宝玉的担心,化作对宝玉不懂事的指责,偏还有母亲、夫人在侧,更有妹夫林如海等在,拿这等宝玉也料想不到的事,去骂宝玉不懂事招来大家担心,着实显得不合理了些。
好不容易贾母的情绪平复了,宝玉也渐如过去说笑,只偶尔看到还在旁的贾政,眼神还有些躲闪。
贾母疼着孙子,便让贾政和林如海这些男人到外头说话,好让她们这些女眷与宝玉都能自在些。
贾政这一走,宝玉果舒服多了,猴在贾母身上笑道:“老祖宗不知道,我这段日子里,你们瞧着有些浑浑噩噩的,我自个儿却似游玩了诸多地方,见识了许多新奇事儿,如今这一想,可真觉得过去的自己还是过于见识浅薄。”
贾母又气又笑,终归怜惜道:“素日就与你说,你这玉就是命根子,偏这次你这玉出了事,竟谁都没有发现。”
说着,贾母真恼了起来,斥道:“也不知你房里那些丫头怎么做事的,你这玉光泽不如过往,如此明显的事,怎都没一个人看得出!到底是如今规矩宽了些,一时不察的,便不知多少是瞒着我们,又只拿这等当例了!”
贾母这一怒,王夫人忙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丫头们失职,她们平日里也没多少机会见到这玉,宝玉每夜里摘下,又要收好,第二日就戴上了,那些丫头哪有机会发现什么呢?”
贾母怒气尤未消,再问:“我若没记错,是袭人负责这事吧?那些小丫头子发现不了,她竟也没发现?”
王熙凤笑道:“夜里都要睡的时候,便是点了灯,又哪里看得真这玉的光泽?白天能看个分明了,这玉也戴在宝玉身上了,谁还能到宝玉身上扒来看呢?”
贾母脸色也没缓和多少。
宝玉则在旁笑道:“可别说她们了,便是我天天把这玉戴在身上,都不曾发现它色泽变化。想必这玉有灵,怎会没一些掩人耳目之法呢?”
贾母方不再追究这事。
且说贾政引着林如海到了自己书房,说起今日之事,终究少不得一番慨叹。
贾政和贾母一样,都已想到宝玉房中丫头那去。
他愤愤道:“我此前就听说宝玉房中竟然已经有丫头,早早定下了姨娘的名额。若非两个大丫头都是母亲给的,其他小丫头终究也不似大丫头般能日日近着宝玉,并不碍事,我便早将他身边的丫头给清理一番了!如今竟是宝玉如此,那群丫头都不知道是不是只怕自己受罚,却要帮着宝玉来欺瞒我们!”
两人渐又说到将要到来的秋猎之事。
林如海也有随行资格,贾家这边因元春的关系,贾政、贾赦两人也能跟着。
贾政说着,就提起近日贾赦与孙家走动甚为密切。这孙家虽与贾家算来是世交,但只因当年孙家先祖看荣宁二府势大,才为不能了结之事拜在门下。孙家并非诗礼名族。
孙家如今只得孙绍祖一人在京,然而在元春封妃前,他不曾怎么与贾家来往,如宝玉,竟至今不曾与孙绍祖见过一面。到底是如今元春有孕的写出渐渐传开,孙绍祖才与贾家来往日渐频繁。
孙家过去就只慕权势,孙绍祖如今表现同样如此,贾政对孙家多有厌恶,孙绍祖又是和贾赦来往多,贾赦对这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又看着家资饶富的孙绍祖颇为喜欢,任贾政劝也不听,贾政只得罢了,不过如今见林如海来了,又略提两句。
林如海也知道这孙绍祖,知其为人颇有些问题,只是他和贾政还能说上两句话,和贾赦却性情多有不合,连贾政劝都无用,他说什么更没用。
说完了孙绍祖,贾政又问起京中近日传得甚广的传言。元春手谕为宝玉、宝钗赐婚,又有贾敏遗愿盼着黛玉和宝玉长大后结为连理……这些传言过于真实,虽然细节方面传出了多个版本,但大体内容并无偏差。
贾政着实纳闷过一段时间,也担心这事是否会对黛玉有影响。
林如海自不会承认这些传言真正源头是自己,只叹道:“我亦不知是谁先将这事传出去的,偏如今传得如此人尽皆知,连黛丫头也听说了。那孩子素来惦记着她娘,听得是娘的遗愿如此,现在还真不愿违背她娘的遗愿。”
贾政忙道:“这如何能委屈外甥女?”
“她与薛家那丫头关系也好,她竟连这名分的事都没这般在意。听得那些人说娥皇女英,若让她两姐妹真如此,或许也是不错的办法。”林如海再叹一声,摆手道,“罢了,宝玉现在也不急着成亲,黛玉又还小,再过两年,孩子们的事还不知会有多少变化,我们也不必现在就要替他们如何决定。儿女姻缘,自有他们命数。”
林如海这话是在宽慰贾政之心,却更要宽慰他自己。
任他思想较普通士大夫开明,他在知道黛玉和宝钗间的情愫后,心中仍有难平之念。
若非黛玉体弱,调理多年,如今难得有些起色,一旦又思虑难平,只怕还要终日吃着药都不见好;又若非还有崇玉帮忙劝着,儿女的幸福始终是儿女们的感受,只怕他也要想尽办法让黛玉不能再见到宝钗,还哪里有可能暗中帮两人制造将来长久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