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许晴妍才送着黛玉等三人离开。
她倚着里屋的门,看着被下人缓缓合拢的院门,微微垂眸,喃喃自语:“王熙凤?倒是我忘了。若不是今日听薛大姑娘和林姑娘说起,我竟想不起他们也曾提起过嫁到贾家的这位王家姑娘。前段时日,王熙凤做过的一些事,已成为他们握住的把柄。只不知如今她还有没有继续做那些事?”
“姑娘,晚饭已经好了。”稍远些,一小丫头怯怯地唤她。
许晴妍回眸,懒懒地瞥了小丫头一眼,在小丫头的战栗中,慵懒站好,轻移莲步进入室内。
“上饭菜吧。”
那小丫头如释重负,忙去准备。
薛蟠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因此不知道,在他面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许晴妍,其实将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治得服服帖帖,无一人敢多说话。当然,哪怕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在乎。
他都被许晴妍完全迷住了,只要许晴妍不是与他亲人起矛盾,他多半不会在意。
且说黛玉回到家中,将今日在庙里探听到的海灯供奉等事告诉父亲及弟弟。
闻知锦田侯供的海灯数量竟也远超其他诰命,如海当即决定要再往锦田侯这边查探。他这两日就在查南安郡王,只是南安郡王着实低调,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动手,为此查探进度极慢。
锦田侯却根基不似南安郡王深厚,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黛玉欲言又止。
如海虽为朝廷之事忧心,但依旧注意到女儿神情变化,因笑问:“黛丫头,有话就说,在爹爹面前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黛玉方替宝琴问了梅翰林在朝中风评如何,以及梅翰林之子又人品如何。
“梅翰林?”林如海抚弄着长髯,沉吟半晌道,“平素里不曾听说他哪里不好,为人处世圆滑得很。至于他那儿子,被他逼着倒已进学了,只老子不在跟前,就懒漫得很,更爱与那群王孙公子玩笑。家世不及那些世家子弟,奢华倒赶上了。”
“但终究是翰林之家,对贾家那等如今并无什么科举出身的勋贵世家来说,梅家价值并不小。对梅家来说,亦是如此。翰林听着好听,却无甚权势,梅翰林多半希望自己儿子将来手握实权,而不是像他那般,多半只能终老于翰林院。”
黛玉惊问:“这岂不是说梅夫人如今对琴妹妹的好,当真只因琴妹妹有些价值?”
如海叹了一声,不答。
崇玉也不好说什么。
他固然相信,以自己与父亲的能力,将来定然会将一心只为借黛玉谋利的男人都拒之门外,不至于耽误黛玉余生幸福,但更多人家,养着女儿,任女儿在家如何娇宠,又哪里不是谋求儿女亲事上的利益?
尤其这些豪门世家,更将婚姻当做一笔笔交易,处处算计。嫁女儿是攀附好人家,娶媳妇又如何不是谋求助力?
他骗得了黛玉一时,骗不了一世。
与其留着一个虚无的美好幻想,倒不如早早将幻象粉碎,省得黛玉将来见着更多丑陋愈发难以适应。
只看父亲与弟弟神情,黛玉已知真相。
林如海沉声道:“黛丫头,你放心,爹爹将来一定会替你找一户好人家。”
黛玉点头应了,心里却仍有些苦涩。
早知女子有诸多不易,但当真直面之时,仍旧令她觉得尽是恐慌。
女子,只能寻找替自己作主之人么?
女子难道就不能自己替自己作主么?
如陈晓笙那般,如今完全舍弃过往一切,摆脱为了家族颜面逼着她嫁人的父亲,远离只知玩乐无力承担家庭的丈夫……
可天底下只有一个陈晓笙。
可就连陈晓笙都只能在种种巧合下,先凭才华曾在宫中任教,后又被她的父亲请到家中,这才得到了些许自由。
满怀心事的黛玉自回房歇息。
崇玉瞧着她背影远去,想了想,还是向林如海道:“爹爹,要不我去看看姐姐?我总觉得姐姐心情很不好。”
“去吧。”这等事,林如海也没办法。
他这段时间已开始留意京中有前途的年轻人,但始终找不出一个女婿的合适人选。倒是崇玉的婚事,他已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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