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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她口吻,料她已知自己昨夜还去了梨香院。
她笑嗔道:“好个二妹妹!我道你怎忽地与我说这事呢,原是另有话说。”
探春忙摆手道:“我哪还另有什么话的?既说到了,才顺口一提罢了,到底我只为我那姨娘。我纵嫌她不争气,总爱在这些不紧要的事上争个不停,都不晓得好生管着环儿,但她到底是生我的人。”
说到后来,探春愈觉心酸委屈。
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出身问题的?但她从不以出身自轻。姨娘生的又如何?亲舅舅只是下人,亲娘总争闲气,亲弟弟也被教导得无甚规矩,这些都又如何?
越如此,她却越要争强,好令其他人知道,出身决定不得一个人将来。她是姨娘生的,却也不会比别人家嫡母所出的孩子差。
她也并非不曾与赵姨娘说过道理,可那赵姨娘自认自己才是当妈的,吃过的盐都能比探春吃的饭多,如何听得进女儿的劝?倒觉得女儿也跟其他人学坏了,只知嫌弃自己。若非到底有骨肉亲情在,只怕她母女已先生分。
纵如此,她与赵姨娘间亦争吵不断,探春不满贾环举止,只消略说两句,就可招得赵姨娘又说些什么嫌弃的话,倒惹得她不肯多言了,越发多在王夫人跟前承奉。且得宝玉一贯同姐妹们要好,她既有宝玉这兄弟,又对贾环失望,故而她与宝玉兄妹情谊远超与贾环的。
黛玉握了探春的手,默默低头走着,亦无甚能劝探春的话。
这般家事,又是至亲间的无可奈何,终究非外人只言片语就得解慰。
黛玉唯有与王熙凤等人一般,在对待赵姨娘母子的事上,多少顾着些探春的面子。
只是黛玉等人越如此,探春暗地里却越心酸。论理说,如何不该是当子女的幼时能于父母庇护下成长?她倒生在这等富贵家,无需为生计苦恼,但这不过仗着有个好父亲罢了。她的娘却非但帮不了她什么,还要在她这般年纪,就先借她的名了?
于是这些苦楚,终究无处诉。
她与黛玉如此走着,不觉间已到黛玉房外了。
屋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们忙要让两人进去,探春连忙辞了,只说还得去和迎春、惜春听戏,连杯茶都不曾喝过,就折返回去。
黛玉目送她走远,方入了屋,歪在床上,合着眼。
她先前倒有些困乏,与探春走了段路后,而今心中却有事,思绪怎般都静不下来,胡乱眯了会儿,似听得什么声响,蓦然间惊醒过来,连忙问:“可是有事?”
香菱在她床边坐着,笑道:“姑娘可是梦迷了?哪有什么事?姑娘既困,不妨再歇会儿。”
紫鹃却走过来道:“这可不好,只怕咱姑娘白日里睡多了,夜间又要走困。我方才听婆子们说,老太太现正和薛家姨太太在房里抹牌,史大姑娘也正在老太太那儿,姑娘何不过去一道儿玩?”
黛玉本听香菱说“梦迷”,隐隐忆起先前在荣府做过一个有些古怪的梦。她还待再回想梦中情景,就听得紫鹃如此说,也就起来了。
任着紫鹃给她披好斗篷,黛玉再捧好了紫鹃递过来的手炉,这才出了房门。
外面地上积雪似比先前更厚了,天色则更见晴亮,只因黛玉也不知自己歇了多久,不好判断天色变化缘由,故问紫鹃道:“可是又下过了雪?”
“正是呢。”紫鹃笑道,“就在姑娘歇息时,忽而下了好大一场雪,下的时间不长,雪却更厚了些,正合扑雪人的。”
黛玉瞧一瞧积雪,不由点头。
到得贾母房中,也无甚外客,黛玉问候过长辈,便有人问她要不要玩牌,欲让位给她。
湘云已过来了,拉着黛玉就往外走,边走边笑。
“林姐姐,咱们堆雪人去!”
有婆子连忙道:“云姑娘,林姑娘身子弱,可不好陪你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