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了。”林如海渐渐敛了笑意,“我怕也只今日才得空和你说这些话,因此纵是觉得不该年节才与你商量这些事,但到底找不到更合适的时间。”
“虽说今年开印的日期定在十九,还有十多日,但我也有许多同僚需周旋应酬的,又不知你有多少家宴席要赴。再者,纵等到十九将近再与你说这些话,那也到底是正月里头。”
“且若这事定下的时间迟了,不知可否会横生波折,倒不如早与你说个清楚,让你先做打算。”
他郑重其辞,贾政更不敢怠慢,忙问何事。
两人这一说话,竟就说了大半天,还是要吃午饭了,下人来传话,这才中止。
从贾政书房出来是,林如海自是一贯的风轻云淡、仪态潇洒,贾政却先踉跄了一下,放回了神,渐渐恢复常态。
下人们看着,暗自惊讶,却也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饭后不久,林如海就准备带崇玉家去。
贾母要留黛玉,他应了,原要明日就来接的,因贾母说该让她们姐妹正月这样的闲月里聚着玩闹,既联络了感情,又好打发时间,他也就答允了初七再来接。
贾母情知再留不久,也只得如此了。
王夫人带着宝玉、熙凤,并薛家母女,乃入了夜,在王家用过了晚饭才回来。方抵家中,立刻来拜见贾母。
五人连同簇拥的丫头婆子进来,浩浩荡荡好一群人。
宝玉才到家已听说林姑娘一大早就来了,悔得不清,心内直叹今日不该到王家去的,乏味得紧,怎如和林妹妹玩闹有意思?
偏母亲在旁,也不好表露出来,亦不敢抛下母亲等人就先去见黛玉,唯有姑且忍耐着,好不容易给贾母行礼毕,连见客的衣服都未曾换下,就要往贾母身上猴去,目光实则要看贾母身旁的黛玉。
王夫人要喝他,贾母已慈爱地将他搂住,摩挲了下,才催着他去换衣。
宝玉有些不舍,但一直穿着这些衣服也不舒服,自是离了贾母身边,换衣服去了。
宝玉这一走,王熙凤也忙笑道:“难得林妹妹今儿也在,我可不知多想留在在老太太身边凑趣,也好能和林妹妹顽一顽。只今日外出一日,家中还不知有什么事的,到底需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要去就去,还在这儿多嘴什么?你妹妹还要在家住几日的,还有机会。”
王熙凤连忙应了,又问了问住到何时,这才退出贾母房中,转去处理家事了。
薛姨妈和宝钗却还留在这儿。
黛玉暗暗留意着宝钗。
往常宝钗衣着多是些半新不旧的衣裙,今日却因要走亲戚,穿得却是簇新衣物,大红色,又绣着金丝。素来少戴奢华饰物的她,今日竟也在腰间佩了玉,头上戴了金钗珠钏,向来不施脂粉的脸上也点上了些许胭脂,映得她愈发容貌丰美,姿颜盛极。
黛玉心中大叹宝钗果是难得佳人,却更为宝钗叹息。
她昨夜与香菱闲谈,已从香菱口中探知,宝钗是真不喜这等富丽闲妆的,今日如此打扮,除是到别人家中作客的规矩外,到底该也存了些向旁人展示之意,好令他人得知,薛家虽不如先前兴盛了,终究不曾倒下,仍旧是那豪富之家。
只不知这是宝钗自己主张,还是薛姨妈念头,甚至是王夫人心思。
黛玉最不认同这是宝钗主张。
任宝钗伴着贾母说笑,安然自在,黛玉依然留意到宝钗眼底极淡的倦意,以及被深藏的感伤。
宝玉已换衣服回来了,和黛玉一左一右地坐在贾母身侧。
宝钗坐在下方,看着两人如金童玉女地伴着贾母,胸口突地一闷。
今日去王家,对她的刺激并不少,而黛玉和宝玉并排,将这刺激又放大许多倍了。
薛姨妈因已和其他夫人奶奶周旋一日,此时有些疲倦了,就要先带着宝钗回梨香院,倒也给了宝钗一个离开的借口。
两人这一离去,黛玉愈发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方才宝钗在时,偶尔与她答话,和过往并无什么不同,恍若当日梨香院一事从未发生,已令她有些发闷。现竟还未和宝钗多说两句话,宝钗就走了?
也幸好,她还要住几天的,终究有机会去找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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