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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寿道:“起先在后厨盯着忙活, 后来去了正院。”正院是林长济和林砚在住, 但昨晚林长济全程在席上敬酒,根本无法脱身,那就只有林砚了。
“少爷呢?”长安问。
“少爷在睡觉,不让打扰。”林寿道。
“这个时间睡觉?”林长安颇感诧异。
“他这段时间常常睡觉,不让人叫。”林长世面色凝重,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在皇极门侍讲的宗室子,是皇嗣的备选人,升任侍读学士只是时间问题,万一储君从两个宗室子中产生,林长济都会是詹事府的官员,前途不可限量;三弟如今有了官身,又有了周绍北这样手握实权的外家。
自己会试落榜是预料之中的事,林家的一切都在往好处走。
林长世安慰自己,都是错觉。
“春乏秋困。”林长安道:“林砚正在长身体,爱睡觉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元叔,大半夜的跑去了哪里?”
林寿提议道:“不如去顺天府。”
“去顺天府做什么?”林长安奇怪的问。
“以逃奴罪报官,让官府帮忙找。”林寿道。
林长安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报你个大头鬼!真的抓到怎么办?逃奴可是要充军发配的!”
“哦——”林寿揉着脑袋应了一声。
身后传来一个青涩的童声:“什么大不了的事,慌手慌脚的,不成体统。”
是林砚迈着四方步晃进来,在上首的官帽椅上坐下,好整以暇的捋平衣衫上的褶皱。
“您醒啦?”林长安问。
“嗯。”林砚接过下人递上的茶盏,啜一口,没滋没味的呷呷嘴,茶盏里是白开水。
“元祥在老家有个侄子,找到他,要接他回去养老。”林砚道:“昨日来求我,我给了他一笔盘缠,放他走了。”
“有那么急吗?非要在我新婚之夜离开?”林长安纳罕道。
“说是买通了漕船的纲首,人家今早开船。”林砚道。
两兄弟面面相觑,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可是他们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元祥是自己走的,又不是被人赶出大门。
林长安失魂落魄的坐下来,这些年他们早已将元祥视作家人,实在想不明白,患难时都要跟随的老仆,在林家东山再起之后,竟然要选择离开。
林长安抛出一串疑问:“他以后该如何生活?真的有什么侄子吗?侄子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企图?”
林砚困的上下眼皮子打架,给不了他任何答案,默默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
东宫三年不曾出现在朝臣面前,相传已经病的形销骨立,只恐大限将至。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做父母的也是一样。帝后虽重视唯一的儿子,但病到这种程度,心里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皇帝比之前更加关注两个宗室子的课业,有一次甚至亲临皇极殿的书堂旁听,考校祁嵘和祁屹的功课。
祁嵘今年十二岁,三年来从未回过封地,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戏弄师傅,一是长大了,不再那样幼稚,二是认清了现实,放弃了提前回家的念头。
只是依旧用力压制着自己的天赋,堂兄读书他睡觉,堂兄射箭他看话本,堂兄面对圣上的提问对答如流,他挑着捡着,只答一半。
皇帝终日忧愁太子的病情,祁嵘的表现更让他愁眉不展,遂将四位师傅叫到乾清宫去,询问两位世子的表现。
孙固道:“赵王世子一向稳重勤勉,昼夜寒暑从不懈怠;吴王世子天资聪慧,奈何性情跳脱,坐不住。”
综其所述,都是态度问题。
天子再身居高位也不是瞎子。祁屹对皇位有多渴求,祁嵘就有多不屑一顾,非但不屑一顾,还避之不及。
一个对皇权毫无兴趣的人,即便侥幸得位,又能承担多少责任呢?何况他只是伯父,又不是亲爹,一次两次的顽劣怠惰可以不计较,久而久之,多好的耐性都会磨光,宗室数量之巨,想要皇位的人多了,实在没必要强塞给不想要的人。
四位师傅前脚离开乾清宫,皇帝后脚便遣人传召祁嵘。
祁嵘年岁越大,五官越显清隽,这两年窜了个子,长成了小青竹一样青涩的少年。
皇帝看着着实惋惜,撇开其他不谈,他是从心里喜欢这个侄子的,他与吴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希望将皇位传给吴王的儿子,奈何吾之蜜糖,彼之□□,既然已经做出选择,继续让他在京城待下去,于他没有任何好处。
“嵘儿,来,过来。”皇帝朝他招手,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问他:“在玩什么呢,出了这么多汗?”
祁嵘心思细腻,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揣测圣意。闻言心头一喜,皇帝单独召见他,不先问他功课,而是问他在玩什么,这让他明显的感觉到,圣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出意外的话,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于是他按捺心中的狂喜,笑嘻嘻的说:“回大伯,皇后娘娘宫里的绣球跑出来了,臣帮忙去抓,跑了一身汗。”
皇帝点点头,这时也不觉得他去抓狗是玩物丧志了,只觉得一派纯然天真。
“饿了吧?”他抬手命刘佰拿一碗糖蒸酥酪来,让祁嵘坐在榻上吃酥酪。
祁嵘大方道谢,坐在皇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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