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后悔听裴多律的意见请这么多朋友。郝飞昂知道他没钱,纪梅云留的房子是刚得到的。赵明博知道他住过烂尾楼。王猛知道他这五年过得抠抠索索……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就能把他过去拼个完整。
唯一不知情的傅亦,一下子显得无辜而可爱起来。
纪乔趁裴多律没出来,挨个发短信强调一遍禁忌话题,再接着倒水的功夫,挨个提醒他们看。
郝飞昂来了,管住了嘴,绕着中央的大蛋糕啧啧称奇:“我记错了吗今天不是裴正生日才邀请我们吗?啊,难道其实是你们结婚一个月满月纪念日?”
纪乔:“……都算吧,我给你们切蛋糕,少吃点,一会儿就开饭了。”
最上层最小的一盘都吃不完,而下面还有整整两盘。
太浪费了,这要怎么处理?
裴多律出来,用银叉挖了一口带着巧克力碎的蛋糕,递到纪乔嘴边:“皱什么眉?”
纪乔张口吃掉,丝滑冰凉的奶油混着淡淡的蓝莓香:“你买得太大了。”
裴多律:“吃不完?”
纪乔看着他,明知故问啊?
裴多律笑了一下,很久之前,他就觉得纪乔被数学题难倒的样子特别可爱,让人想搂在怀里要挟点什么。
他把最上面的一盘取下来,放在茶几上:“剩下两盘待会儿我让秘书取了送公司里当夜宵。”
现在还不能动,摆着威慑情敌。
一栋办公大楼,工作日晚上有几十个人加班是常态,都不够分。
纪乔眼睛一亮,随后有点不好意思道:“那这上面的花纹……”
裴多律:“我结婚请他们吃蛋糕谁有意见?”
意思就是恩爱要秀到公司里面去了。
纪乔抿了下唇,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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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他又不去裴多律的公司,裴多律爱怎么怎么,八卦看不到他身上去。
又过一会儿,蒋平风来了,这人的礼物似乎尤其单一,除了酒还是酒。
比起纪乔的迅速发展起来的新朋友,他发现裴多律其实也没有什么朋友,说商场上的朋友不必请来家里聚会,有空可以在外面介绍认识。
纪乔看着蒋平风的酒,想起自己上次发疯砸碎的那些,眼眸动了下。
蒋平风僵硬地抱着一箱酒,他今天是有任务在身。
裴多律打算从纪乔朋友嘴里问点过去,不是说要灌醉谁,而是男人大抵坐在一起喝酒就容易称兄道弟降低戒心拉近关系。他也没指望在人多的时候套出什么,总不能当众摊开纪乔的隐私。
朋友从胡瀚海那头短时间查不到东西了,裴多律总觉得纪乔在瞒着他什么,他只要一两句话,一点点线索启发,事后再找这些人逐个击破……
但他有老婆,不方便喝酒,让蒋平风喝。
没老婆的人就活该要喝酒是吧!多得罪嫂子啊!你看这不善的目光!
蒋平风痛心疾首,交友不慎,你坑老婆干嘛找我。
纪乔扯了扯裴多律的袖子:“还要喝酒吗?”
家里没酒,食材清单上只有饮料,怎么突然冒出酒来了?
他立刻回想这群人的酒量……嗯,他一无所知。
裴多律一脸正直:“我不喝,让他们喝。”
纪乔期期艾艾:“酒对身体不好。”
蒋平风硬着头皮:“就一点点,没关系,搞个气氛。”
纪乔撅了撅嘴,总不能过生日请朋友吃饭,朋友想喝酒还阻止吧?
裴多律把他的表情收入眼里:“一起上菜。”
纪乔跟裴多律把菜从保温柜里端上桌的功夫,蒋平风已经热情地自我介绍完毕,给每个人都倒上了红酒,还拉了一个微信群。
裴多律默默掏出手机,点开群聊的成员头像,一一发送添加好友申请。
他们决不会再有五年前的致命误会,就算纪乔不说,或者就算纪乔撒谎,裴多律也会先把朋友求证一番。
论吃货,谁都比不过王猛,身似猛虎,心思细腻,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八道菜,“大乔,哪道菜是你做的,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表情宛若在外打工八年没吃到妈妈做的菜一样。
裴多律淡淡道:“你经常吃看不出来吗?”
王猛确实看不出来,纪乔以前做的大多数小葱拌豆腐等家常小菜,今天桌上的食材属于纪乔肯定不会买的山珍海味,没做过的,他哪里知道。
纪乔连忙道:“都是裴多律做的,我只是洗个菜,刀都没碰上。”
裴多律的厨艺进步了好多,刚结婚时纪乔自信能秒杀裴多律,渐渐地就赶不上了,他做菜再好吃,没有高级食材练手,在这一方面就比不过了。
王猛对裴多律肃然起敬!家里放着一个超级会做菜的老婆,还能主动晋升大厨,这都是爱啊!
裴多律若有所思,他用了经常二字,没有人反驳。
王猛是纪乔那个老破小房子的租客,如果两人经常一起吃,是不是意味着是室友?
纪乔耳提面命“追求者不能上楼”,他已经加上了王猛的微信,有空就抽个时间单独拜访,不算违反条例。
裴多律看向赵明博,真诚请教:“纪乔好像很喜欢跟你一起逛街,但跟我逛街就没那么尽兴,你们喜欢去哪里逛,有什么秘诀吗?”
纪乔以为裴多律在吃醋:“谁说我不喜欢跟你逛街?”
可喜欢了,就是你老爱交智商税。
赵明博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啊这,难道要说他们去逛九点半后打折的生鲜区?清仓处理的店铺?开业送抽纸的超市?
纪乔眼也不眨道:“就逛一些冷门的小店,偶尔会有惊喜发现。”
赵明博:“对,探索小店。”
裴多律沉眉思索,纪乔有什么小众爱好自己没发现吗?
裴多律思索的时候,蒋平风插科打诨,掩盖兄弟的审问痕迹,举起酒杯:“来,一起走一个,祝裴多律生日快乐,感谢招待!”
裴多律和纪乔喝鲜榨橙汁,其余人喝酒。
他抿了一口,看向傅亦,扯了两句小区物业的话题,道:“现在的媒人挺马虎的。”
傅亦沉痛点头:“都没有帅哥资源,好不容易有了,又结婚了,这马虎的。”
蒋平风适时插嘴:“哪个媒人,我也避个雷。”
傅亦:“咱市的缘分一声婚介所!”
裴多律瞥着纪乔:“那你的媒人是谁?也在婚介所报名了?”
傅亦:“纪乔不是,要不我早就认识了……”
媒人当初说纪乔是她一个朋友的租客,没房没车,但长得好会做饭。
纪乔万万想不到傅亦这刚认识的也能爆个雷,可不能说是房东太太,“一个热心的阿姨!”
“哪个阿姨?”这种过分热心还能说服纪乔去见面的阿姨,一定要亲眼见见,告诉她纪乔不用相亲。
“都是误会,以后不会了,你给我剥个虾。”纪乔把筷子放下,不得不当众耍个任性,再不给裴多律找点事做,他心脏病要犯了。
郝飞昂一直闷头吃饭,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裴正的视线被点名。
幸好,由于他上次自爆,裴多律认为他榨不出什么消息了,暂时放过他。
纪乔都开始撒娇了,裴多律见好就收,接下来的时间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纪乔本来话就很多,和蒋平风一起,话题叨叨个没完。
最后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裴多律在纪乔的起哄下,颇为正式地许了一个生日愿望。
刨除步行回家的傅亦,剩下四个人正好让司机一辆车送回去。
家里重归安静,浑身露馅的纪乔毫无所觉,弯起眼睛:“我是不是还没送礼物?”
裴多律放松地吻他:“嗯?”
纪乔:“你放在蛋糕上的对戒我看见了。”
切蛋糕之前收起来了,他重新拿出:“给我再戴一次。”
裴多律接过来,托住纪乔的手指,捏住戒圈,缓缓推上去,哑声道:“我爱你。”
纪乔眼眶一红,小声解释:“上次我以为你不是真心给我的,我嫌弃它不如上一枚,对不起。”
现在他知道了,情比金坚,虽然金戒指丢了。
裴多律一愣,如今他自然不会再觉得纪乔是随随便便把他送的第一枚金戒指丢弃,应该是不小心的。
纪乔应该很舍不得,再问怎么丢的不合适了。
“我再给你打一枚一模一样的,金的。”
纪乔高兴起来:“真的?”
裴多律:“嗯。”
纪乔抱住裴多律的腰,小小声地询问:“你想看我戴猫耳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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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多律呼吸一重:“买了?”
“嗯。”
……
裴多律直到把纪乔送进公司,还在反省自己不知节制,下次不可中纪乔的圈套。
又不乐意第二天请假又要勾着他……裴多律恨不得代替纪乔去上班。
上班后他就没有时间反省了。
他今天的行程很满,先要处理很多文件,接着陪市局领导巡视鼎盛家园的烂尾楼接手进度,配合拍几张宣传照。
正好,熟悉纪乔的杨姐昨天没来,杨杨饭馆就在工地边,他要去会一会。
中午空出时间,拜访纪乔和王猛住的老破小。
下午找赵明博谈谈人生,再找傅亦聊聊“媒人”。
一切顺利的话,他再回公司处理一点公务,然后接老婆下班。
鼎盛家园烂尾工程是海市的脓疮,如今慢慢愈合,作为本届政绩,当然要好好宣传一番。
每栋楼的进度不一,有的外墙动工完毕,有的还罩着绿布,有的重新动工,有的保持原样。
正在开工的楼栋不适合进去,因此他们选了一栋未复工但外立面已做完的楼,登高观察对面,适合拍素材。
裴多律上一次悄悄以“裴工”的身份视察过,今天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游刃有余的流程。
他目光越过重重障碍,投向工地边的那个灰扑扑的小饭馆。
直觉告诉他那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行人转身下楼,裴多律走在后面,下完楼他就去——
“这里又有流浪汉住过的痕迹!”
“烂尾楼嘛,正常,嗯?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个流浪汉比较讲究吧,还会打扫,我不会弄错的,你看墙上还有图钉。”
工人踢了踢:“这边有一堆突兀的砖头木头,肯定是有人搬上来的……”
两个工人闲聊着,裴多律知道不关他的事,但莫名喘不上气,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咦?!操!这里怎么有一枚金戒指?”工人匪夷所思地从砖头堆里捡出了一枚戒指,风吹日晒没有氧化,是真金!
“流浪汉掉的?不可能吧?”
裴多律心脏一紧,骇然回头。
戒指顶端反射出闪闪的光芒,刹那间刺痛了他的眼。
那几步仿佛是从漫长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裴多律面无人色地走到两个工人面前。
“我看看。”裴多律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说这句话时声线如常不颤抖。
那是一枚仿若桂冠造型的戒指,戒圈是桂叶舒展的枝条,中间是两片相衔接的桂叶。
因为裴多律是摘得桂冠的状元,而这顶“桂冠”又被纪乔摘下,永远属于纪乔了。
全世界独一无二。
哪个粗心的流浪汉掉了戒指?
裴多律像被拍了一个闷砖,嘴里弥散开淡淡的血腥味。
第37章围观年度情感大戏高潮。
今天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裴总的,捡到的东西被领导发现自然要上交,两个工人有点遗憾,毕竟是真金,但一看裴总骇人的神色,又心有戚戚地扔烫手山芋似的交出去。
裴多律托着戒指的掌心僵硬并拢,手指生锈了一般,反应了一会儿才拿起戒指。
戒圈内壁有纪乔摘下桂冠的日期,即是表白那天,裴多律将自己交与纪乔。
世界上有没有两片同样的桂叶?
裴多律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枚他亲自设计加工的戒指,手艺粗糙,桂叶算不上精美绝伦,但是纪乔如珠似宝地戴着。
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裴多律脑海中浮起他不能承受的猜测,这种猜测让他觉得过去所谓的奋斗毫无意义。
他斥责这种猜测毫无逻辑,为什么不能是流浪汉捡到了纪乔的戒指?这分明更有可能……但纪乔对过去遮遮掩掩的姿态重重打击了这种可能。
这间毛坯卧室窗户正好朝向杨杨饭馆,裴多律在窗前站定,目光一点一点冷凝成冬月的深潭。
“拿条警示带,这间屋子别让人进来。”
啊?两名工人面面相觑,脑海中顿时闪过“案发现场”四个大字,甚至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脚下,他们进来了这么久,都是他们的脚印,算不算破坏现场?警察来了怎么说?
“要、要报警么?”
工人踮脚跟着裴多律出去,惊心动魄地问。
裴多律一停,闭了闭眼,想报警把纪乔抓起来,他可以向警方提供密不透风的监牢,他再陪纪乔坐牢。
“不用麻烦,我知道戒指主人是谁。”裴多律拿出手机,“算我买的。”
他一人付了三千,转身下楼。
皮鞋底踩在水泥台阶上,扬起浅浅的灰尘,落在鞋尖便蒙上阴霾。一层一层,将心脏也裹得晦涩粗粝地疼着。
秘书问:“裴总您……”
要去哪?
裴多律:“你不用跟,今天不安排工作。”
下楼,出工地,过马路,径直走到杨杨饭馆门前。
这段路纪乔是不是走过?
为什么会认识杨姐?
为什么在他来海市第一天,出现在工地门口?
他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
裴多律站在门口望了望陈旧的招牌。
蹲在门口洗菜的的杨姐马上认出了裴多律,她曾经跟纪乔开玩笑说新开发商是她的财神爷,谁知竟然是纪乔的对象。他们这无论是老板还是吃饭的客人都满目风尘,乍然一个白衬衫黑西裤的俊美总裁站在这,极度格格不入。
“裴总?”
裴多律:“这店开几年了?”
杨姐:“五年了,也是倒霉,我一来楼就烂尾了,多亏您接手。”
裴多律:“你什么时候认识纪乔?”
杨姐犹豫了一下,她记得纪乔的嘱咐,认识时间应该不打紧吧?
“就他大一开学前一个月。”
这种出口前斟酌再三的样子,纪乔的朋友都有的毛病。
裴多律一咬牙,直接诈道:“纪乔跟我说了,他一个人风霜落魄,多亏杨姐照顾他,我感恩不尽,等工地工期过后,有没有兴趣承包英士集团的食堂——”
杨姐吓一跳,他们在工地风吹日晒惯了,承包大集团的食堂,风吹不到日晒不到,客源换成写字楼里的白领,不走关系哪里有这种好事。
但她哪里对纪乔有这样的恩情?又岂能在纪乔不在场的时候接受他先生的好意?
“不不不……谈不上照顾,纪乔那么勤快,当时饭馆经营不好,我开的工资低了……”
杨姐说着说着,抬眼对上裴多律发红的眼眶,面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手指湿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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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往下滴水,她手足无措地在裤子上擦了擦,“裴总,你、你——”
她觉得这个年轻英俊的裴总,马上要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裴多律声音很轻,像失去了力气仍然用力攀着悬崖要一个真相:“我在烂尾楼里捡到了他的戒指,你不用替他瞒了。”
杨姐左右为难,说与不说,似乎都会抽掉裴多律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多律攥着戒指:“我爱他,我想知道。”
杨姐眼底一热,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天之骄子祈求地对她解释对纪乔的情深,她一咬牙:“你进来说吧。”
说别人的事,她不习惯,拿了一篮花生剥着炒花生米:“第一次见到小纪,是有天早上我看见他从对面工地出来,人很瘦,他看了我这边一会儿,正要走,老王让我把他叫过来吃早餐,说这小子一看就饿狠了。”
“我们生意不好,每天都会剩很多饭菜,夏天留着也是馊了。”
“他脸皮薄,不好意思白吃,还说帮忙洗碗。”
“老王跟他聊了会儿,知道他是来上大学的,要赚生活费,只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包吃包住的不要短期工,临时工不包吃住。”
“一个月的房子也没地方租,钱也不够押金,就住对面烂尾楼了。”
猜测被证实,情绪毁天灭地,裴多律差点了忘记怎么发音,半晌才找到语言:“纪梅云留的房子……”
杨姐:“他是最近去房管局查了才知道。”
裴多律咬破的嘴唇再次失去血色:“你继续说。”
杨姐:“我看着实在心疼,就说要不我包吃住,留下来给我打工吧,就算晚上把桌椅收起来打地铺都比对面睡烂尾楼早出晚归安全。”
“小纪他也看出来饭馆其实不需要人手,跟我借电动车试试跑外卖,闲下来帮忙炒菜洗碗。外卖上线后,店里主要就做外卖了,生意好了不少。”
裴多律喃喃:“他哪里会洗碗,他也不会做饭……”
说什么看吃播看美食学会的,全是骗他。
杨姐:“一开始是不会,碗还砸了几个,菜也炒糊了,我寻思要不还是算了,老王说你看他那样子还能一辈子不学啊?多学点是对他好。真没想到,老王随手教的徒弟最后还能出师。”
“天天做粗活的,手都会粗糙,小纪他有天忽然就戴起手套了,不管干啥,大热天的,他就戴得住,还涂大宝。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给自己买东西。开学后,他有地方住了,就跟勤工俭学的学生没什么不同了。”
裴多律尝试想露出一点笑容,嘲笑纪乔这时候了的莫名坚持。
可是他一想到纪乔因此而骗过了他,如果那双手留了更多茧子,断不会骗他至此……但这是很矛盾的,难道他就愿意看见纪乔满手的风霜吗?
“别告诉他,我来过。”
裴多律出饭馆时,被天上的烈日刺得眼眶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原来工地相遇那天晚上,纪乔是给他们送外卖的。
这人是怎么跑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来跟他见面的?而自己那晚的表现……混蛋极了。
这只是第一站。
那么多心虚的朋友,像纪乔这五年路上竖起的一面一面磨难的旗帜。
从不肯让他上去的绿园小区,还敢大言不惭是房东。
老破小,没有电梯,楼道里都是小广告,进去了才知道环境比想象中的差多了。
如果他早一点进去,就断不会相信纪乔的说辞,这个笨蛋会任由纪梅云留给他的房子贴满小广告吗?不会。
裴多律想到自己和纪乔井井有条的小房子,痛到麻木的心脏又涌上尖锐的疼。
他逐级往上,越往上,楼道越干净。他不知道纪乔的门牌号,但纪乔曾经在走廊里跟他视频过,那一面白墙上印着开锁的字样。
到了。
裴多律伸手抹了一下开锁的广告,没有表情地敲门。
中午这个点,王猛应该在家里吃外卖。
手机叮咚一声,是纪乔给他发短信,报备他已经吃完午饭啦。
裴多律回道:“不要趴在工位上睡,困了我让司机接你回家睡。”
纪乔:“我不困。”
裴多律回了句“好”,收起手机。
下一刻,王猛吸溜着螺狮粉开门,对上裴多律冷淡的表情,没咬断的粉条啪叽掉回碗里:“呃,裴、裴西施,不是……”
裴多律开门见山:“纪乔是不是住这里?”
王猛吃惊:“你知道?”
裴多律:“让我进去。”
王猛一米八多的个头再也没有给纪乔当保镖那天的牛逼哄哄,因为裴多律今天的脸色堪称鬼见愁,明明昨天一起喝酒时还那么平易近人。
“呃,我刚煮了螺蛳粉,太臭了,裴总您下回再来。”
怎么回事,纪乔装富被识破了?不能啊,怎么没通知?
裴多律:“我要进去。”
王猛虚胖地堵着门,“不合适吧,纪乔又不在……”
裴多律冷笑:“房东不是纪乔么?我是他丈夫我不能进?”
王猛被裴多律身上一瞬间爆发的气势震住,感觉再堵着就要踏着他的尸体过去了。
“能,能。”
裴多律进屋,都不用走动,只要站在门口就能把全屋收入眼底。
太小了。
他突然想到,这栋楼不是四四方方的规则建筑,正面挺大气的,多数房间格局也不差,但总有一两间房子夹在尴尬的地方,又小又逼仄。
而纪乔和王猛租的,便是最差的一等。没有客厅,只有过道。
“把手机放下。”
王猛正要通风报信,跟开会摸鱼被领导抓到了似的,差点吓尿。
“这间是纪乔的?”裴多律指着房门紧闭的一间。
“对,我也没有钥匙。”王猛机智地阻扰,其实钥匙就在冰箱上面,“你要看就叫纪乔——”
砰——
裴多律一脚踹开了房门。
纪乔这间是客厅改造出来的,不是砖墙,在裴多律眼里跟纸糊的没两样。
王猛闭嘴装死,在心里呼唤纪乔,你老公暴怒的样子好可怕。
纪乔的房间除了床和柜子就转不开身了。
裴多律看着枕头套被套被单三者三色完全不配套的单人床,心里的防线一根一根崩断。
怎么过成这样?
衣柜年头老,柜门卡住了,王猛再次目睹裴多律暴力拆门,闭嘴惊艳。
柜子里,纪乔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叠放整齐,全是裴多律没见过的破烂。
没胆子在他面前穿是吧?
裴多律翻了翻,甚至连内裤他都没见过。
王猛被窒息的气氛笼罩,觉得自己必须为兄弟两肋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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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从宽处理:“你冷静点,他不是故意骗你的,为了骗你也不容易,内裤太便宜了都不敢在你家晒,也舍不得扔,眼巴巴拿回来的,真不图你钱,反倒还花了不少冤枉钱。”
说完,他感觉空气更稀薄了,似乎连螺蛳粉的臭味都闻不到了。
裴多律蹲在柜子前,有点想哭。
比纪乔因为害羞不敢在他家晒内裤导致内裤没干透大腿根过敏更荒诞的事情出现了。
因为内裤太廉价。
裴多律的视线在那堆廉价的内裤上盯着,仿佛能烧穿一个破洞。
真的有破洞。
就这还舍不得扔。
这一屋子的破烂,简直让人怀疑全部是垃圾堆淘来的,然后被纪乔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难怪校服会那么旧,没钱买衣服可不就得重复利用。
裴多律直接打电话叫来搬家公司,把这一屋子的纪念品搬到他们的小房子保存。
他抬头在衣柜上方一扫,果然看见一些行李袋。
伸手拿了下来,一看,拉链都坏了。
想必同居的时候,是连夜买的新行李箱,不然只舍得用行李袋。
他将纪乔的衣服一件一件,展开看了,又好好叠进敞开的行李袋里。
从裴多律叠衣服起,王猛就知道事情朝他猜测的相反方向发展了。
操,这真是爱狠了,大乔完蛋了。
他搬来板凳,坐在门口吃螺蛳粉,近距离围观年度情感大戏高潮。
正嚼着花生呢,深情男主毫无预兆地哭了。
王猛险些没拿住碗,不是,真不把他当外人啊!他以为裴多律忍得住!
裴多律敢哭他不敢看啊!
大乔,快来啊大乔!
王猛伸长脖子看,是纪乔收藏的哪件破烂给了裴多律最后一击。
啊,是那件打了很多补丁的蚊帐。
蚊帐怎么了?不至于吧?看起来跟破内裤一个等级的伤害啊?
难道是累计伤害清空了血条?
王猛像个错过关键剧情看不懂伏笔的弱智观众,花生米都不香了,抓耳挠腮想给纪乔发消息要剧透。
裴多律看着蚊帐上的补丁。
粗糙的针脚,打补丁的布料是从一件志愿者文化衫上剪裁下来的。
上面依稀能看见一行:第14届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志愿者。
五年前在海市举办。
纪乔去当了志愿者。
因为裴正早就告诉他,他会参赛。
但是裴正准备转学事宜,这个比赛最后是蒋平风带着他们的作品去参加的。
纪乔去找过他。
那一天应该天气很不错,纪乔会穿着志愿者的白色短袖,可能会因为长相过于好看,被选中当颁奖仪式的礼仪队。
他抿着唇,在参赛名单上一遍一遍看过去,怕看漏了,还会用手指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划过去。
手指很白净,看不出他在饭馆洗了一个月碗。
他连指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从很久之前就未雨绸缪,会戴手套会有点小聪明,掩饰所有狼狈,期待与裴正重逢。
可是名单上,没有裴正的名字。
裴多律捏着被剪得七零八落的志愿衫,想着五年后依然会强撑体面站在他面前的纪乔。
他真该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王猛:在现场,不敢吱声。
第38章“剧烈运动不利于长肉。”
王猛战战兢兢保持平缓呼吸,试图撤退,但是裴多律叫住了他,用杀人灭口的表情。
王猛:“……”
“联系赵明博,说你已经招了,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多律诈了杨姐,吓唬王猛,得到的情报令他防线全崩,没办法再像个冷面法官审讯下一个,谁都能看出他现在是只纸老虎。
王猛感觉纪乔这条船漏水真是漏狠了,他下水了不说,还得被逼着拖另外一个人。
不过纪乔才跟赵明博认识多久,能问出什么呀?
王猛打通热线,开通免提:“老赵啊,我招了,你也招了吧。”
赵明博:“招什么?”
王猛:“咳咳,我这开免提呢,就大乔让我们瞒着裴多律的事情,露馅了,咱们坦白,给大乔争取从宽处理。”
赵明博不太确定地说:“我们由于抠门一见如故,一起去超市买九点半后的打折烂菜?”
裴多律眼眶酸胀,强自镇定地听着,这就是纪乔喜欢跟赵明博逛街的理由?难怪每次看见自己花钱敢怒不敢言,那可是买十万保险眼都不眨的纪乔。
可他给自己买补肾的药材时那么大方。
裴多律眼眶赤红地盯着王猛,王猛福至心灵,替他说:“还有呢?”
赵明博斟酌道:“我们去看电影可乐倒在身上了,开了个钟点房洗衣服,我心疼房费于是洗了个澡?”
裴多律看他的视线有隐隐的敌意,赵明博当时就想起他们是见过一面的,在电梯里。
干脆趁此机会给纪乔解释一下。
王猛:“还有呢?”
赵明博:“我们一起出差那次约好省钱住烂尾楼,后来纪乔被查岗,连忙跑出来找酒店?”
裴多律的呼吸急了下,真行,没钱的时候住,现在出差了还敢住。
他那天要是不要求开视频,纪乔是不是又要住一晚?
王猛宛若复读机:“还有呢?”
赵明博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还能交代点啥,他和纪乔其实认识的时间真的不长,便好心给纪乔卖个惨:“他说他以前住烂尾楼还要藏着刀自保,会有流浪汉争地盘。”
这是连王猛都不知道的过去,他惊讶地长大嘴巴,他以为纪乔只是像守寡一样清心寡欲,结果竟然还住过烂尾楼?
裴多律仿佛被人迎面又打了一拳,嘴里再次尝到血腥味。
“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王猛自觉是戴罪立功之身,狗腿道:“我们工作后才认识,我知道他大学起就疯狂打工,忙得连舍友都不熟。他不交朋友,说社交要钱。”
纪乔很会交朋友,忙到连一个屋檐下的舍友都不熟,得有多忙?
从几个人口中拼凑的真相就已落魄至此,那他们都不知道的部分呢?
裴多律想不出来,问纪乔,估计也问不出来。
王猛见裴多律继续帮纪乔收拾东西,老实道:“我们这房租马上到期,纪乔要以低价把纪阿姨留的房子租给我,你要是再晚几天,那真的找不到证据了。”
这些破烂纪乔搬家时肯定会想办法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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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多律翻到被塑料袋层层包裹起来的外卖员制服和头盔,“他一直在送外卖?”
王猛:“周末有空就送,偶尔下班早了也接单。”
裴多律一件一件帮纪乔收拾,点点滴滴铁证如山。
门后堆着一些纸壳,还有饮料瓶子。
王猛澄清:“我们大乔可不捡破烂!”
“饮料瓶子是我喝的。”
王猛可没有耐心一个瓶子一个瓶子攒起来卖,他搞卫生也很粗糙,只能靠扔。
好在有贤惠的室友,不仅能攒瓶子,还能保持整洁。
裴多律想起险些被卖废品的保单。
薄薄两张纸,也要卖废品。
他按了按额头,他从前是不是太粗心太高傲?眼睛只盯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他从三轮车上找保单的时候,能看一眼纪乔同一时刻卖出的废品品类,是不是能早点发现不对劲?
破烂瘠薄的快递纸壳,往往证明里面的东西不超过二十。
经济条件限制,纪乔的伪装也没有那么高明。
怎奈过去的裴多律眼瞎心盲。
王猛眼睁睁看着裴多律把纪乔攒的废品、小区楼下捡来的旧家具、等等破烂全部席卷一空,呆滞了片刻。
平时没注意,原来、原来他和纪乔这么穷啊!
裴多律亲自护送搬家公司,把物证搬回小房子,亲自卸货复原。
出小区的时候,他看见路边小菜贩准备收摊,三轮车上只剩一些蔫巴巴的绿叶菜和被人挑剩下的豆类。
裴多律下车,走过去:“四季豆怎么卖?”
小贩看看他的豪车,再看看他的高定衬衫,坚持住了朴实的菜价,没有欺诈这个五谷不分的精英:“这些卖不出去的,你要的话,八毛一斤处理了。”
裴多律看起来有点难以接受。
小贩觉得对方估计也就随口一问,哪里会真买,三块钱就算扔地上也不会拿来买烂菜。
裴多律哑声道:“都要了。”
他也曾经吃过苦,为了省钱对比哪家早餐店馒头比较大,可能高高在上久了,一想到纪乔开开心心地站在摊子前挑别人不要的,便觉眼前地拆天崩。
两斤多处理的四季豆,只要两块钱。
断开的,扭曲的,虫咬的,没有一根完整。
裴多律在厨房里处理了很久,只能用刀切成一厘米的小段,才能保证留下的都脆嫩新鲜,垃圾桶里扔了一半。
去接纪乔下班的话,他没办法保证行车安全,因此派了司机去。
裴多律把四季豆和牛肉丁一起下锅爆炒,香味爆开时,纪乔到家了。
“我回来了。”纪乔在玄关换上拖鞋,跑到厨房去,司机说裴多律忙着做饭没空,他倒要看看做什么大餐。
唔,也就家常菜啊。
纪乔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好香。”
“我昨晚泡了海参,你煮了吗?”
裴多律:“嗯。”
纪乔听着他的声音有点不对,挤到身侧看他的表情,被伸手格挡:“有油烟,去外面等。”
裤兜里手机震了一下,杨姐给裴多律发了一张纪乔五年前的照片。
穿着校服蹲在那边洗菜,细瘦伶仃的背影可怜得要了裴多律的命。
四季豆炒牛肉出锅,纪乔头回看见把四季豆切成一厘米长的,豆子崩出来不少,牛肉粒很也是一厘米见方。裴多律给这道菜配了个勺子,舀了一勺给纪乔。
清脆爽口,非常下饭。
纪乔暗暗打量着裴多律,笃定道:“你中午没吃饭。”
既担心裴多律肾不好之后,纪乔又操心起胃,正要发难,裴多律掏出了一枚戒指。
纪乔瞪大眼睛,接过来反复摩挲:“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丢了快五年,怎么还能找到?!
不过想想,他都把裴正找回来了,该是他的,都会重逢!
纪乔迫不及待要重新戴上,一顿,勾唇道:“你帮我戴。”
裴多律捉住他的手指,在掌心摸到一点茧子,成年人无意间磨出茧子并不奇怪,但纪乔不是“无意”,他是太刻意,才只留下这么一点。
纪乔察觉到裴多律给他戴戒指的手颤了一下。
他谨慎地问:“哪里找到的?”
裴多律很凶地盯着他:“A7栋第六层的砖头堆里。”
戒指正合适,会丢的原因是纪乔瘦了,戴不住了。
纪乔仔细回想,呼,是他搬砖的时候掉进去的?
他住烂尾楼挺小心的,搬了一堆砖上去,晚上睡觉必须要用砖块把门堵上,可能是白天打工太累,光线昏暗,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就再也找不到了。
“为什么会在那儿?”
纪乔猛然心惊,灵光一闪:“那NNFNFF楼不是烂尾了吗?我去维权的时候丢的。”
幸好,幸好他妈给他留了保命符,不然说不清了。
裴多律咄咄逼人:“维权要上六楼?你的也不在那栋。”
纪乔:“啊这个……因为那栋完成度比较高,我嫉妒,想要参观,不知不觉就爬到六楼了。”
裴多律:“你当过建筑设计的志愿者?”
纪乔迟钝了一会儿才回答:“啊,当志愿者……有学分,因为是国际赛事,外国语学院强制安排的。”
裴多律笑了一下,他面前这个人,嘴巴是最硬的,最会负隅顽抗。
他有人证物证,但不想用,有的是办法。
纪乔正想方设法蒙混过关,裴多律突然主动岔开了话题。
“婚姻之中,财产透明,你觉得对吗?”
“对……”
裴多律把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我的所有不动产、股权、基金……所有银行卡余额,都在这里。”
“让我看看你的。”
纪乔脑袋一炸,结结巴巴:“我的九牛一毛,就不用看了。”
裴多律:“你不是收租吗?二十万有么?”
纪乔:“花光了,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
裴多律:“我想看。”
纪乔叫苦不迭,他中心那套房子租金还没收到一分,重做卫生间花掉他两万块。
本不富裕的存款雪上加霜。
该死的,他干嘛要下载掌上银行!
不给看都不行了。
纪乔硬着头皮打开一个掌上银行,他以前精打细算,最近迷糊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多少钱,就记得他昨天刚下单了一个很贵的泡脚桶,虽然裴多律肾很好,但他还是想给裴多律买。
裴多律看着手机里四位数的余额,眼里酝酿风暴。
纪乔也惊了一下,“还有一张工资卡!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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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比上一张多。
他火速按灭手机,“月光的人都是这样的,以后靠你养家了。”
裴多律咬紧后槽牙,一屋子里破烂的人敢说自己月光,余额不足一万的人敢给他买大几千的补肾药。
他强硬地把纪乔的手指按在指纹锁上,解开手机,点开收款码,拿起自己的手机扫码转账。
十秒钟后,纪乔的两张卡余额都从四位数蹦到了七位数。
“干嘛呀!”纪乔试图转回去,结果被提醒今日转账限额五万。
真是的!裴多律怎么就没有限额!
“我不会理财……”
“我教你。”
“我怕被电信诈骗。”
“你聪明得很。”
“我会这个月就挥霍掉!”纪乔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
裴多律:“没事,花光了就去外面买处理蔬菜对付,下个月我再给。”
纪乔警惕起来,处理蔬菜?
裴多律指着桌上的四季豆:“我今天买的,八毛钱一斤,也能吃。”
纪乔终于肯定裴多律发现了什么。
裴多律会买处理蔬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完蛋了!
结合裴多律今天的反常,话说一半留一半,就是在等他自首!!!
纪乔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一眼裴多律黑压压的眉眼。
这该从何说起?
要是说到裴多律没掌握的地方呢?
纪乔两根手指捏着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把它转着圈圈。
裴多律终是装不下去了,这戒指还能转得动,纪乔身上还是没肉。
审判押后,先定惩罚。
“胖十斤。”
“啊?”
裴多律把他不安分的手指扣住,捉到嘴边吻了吻:“手指太细了,你多长点肉,让戒指脱不下来。”
纪乔为难,一般人就算发胖,手指往往也是最后一个胖的。
他脸颊发烫道:“怎么可以吃胖?你这么英俊,我没有漂亮老婆包袱的么?”
裴多律不为所动,不容商量:“胖一斤,做一次。”
纪乔漂亮的眼睛倒映出裴多律的狠心,好色的猫猫被拿捏住了长尾巴,睁得溜圆:“凭什么?”
他这肾是白给补了?
裴多律:“剧烈运动不利于长肉。”
纪乔震惊地挠挠脸蛋,一夜好多次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伸出手,捉弄一会儿,温言软语:“那你硬了呀……”
裴多律硬邦邦道:“没你嘴硬,拿不出手。”
第39章啊,烂尾楼的事真被捅出来了?
裴多律的脸上写满“坦白从宽”的压迫感。
纪乔身边出现了叛徒,但不知道是哪一个,他得抓出叛徒了再坦白。
胡瀚海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纪乔目光游荡一圈,竟然在沙发旁边看见一个电子秤,跟药店门口立着的一个款式,但从外表就感觉精密度更高。
裴多律:“换套睡衣去称一下。”
纪乔:“你来真的?那我不能现在就称,刚吃饱,虚胖。”
裴多律:“讨价还价睡衣也别换了。”
睡衣轻,外出的衣服重,现在基数越小越好。
纪乔连忙跑进屋里换上一套真丝睡衣,想了想,又把衣服脱了,就穿个内裤出来,赤着脚站上去。
滴,仪器备案了初始数据。
他好像个进监狱之前记录身体数据的嫌疑人。
这么清白漂亮的嫌疑人,只能关在裴总屋里,由裴大法官亲自管教。
纪乔眼珠子转了转,他晚上钻被窝骑上去,裴法官能怎么办?还不是得监守自盗?
不过嘛,纪乔不喜欢看裴多律皱眉。
裴多律看着光溜白皙的纪乔,额头青筋直跳,从圆润的脚趾甲到修长的天鹅颈,无一不像没吃过苦的少爷。
可是他明明吃过很多苦,身体没留下痕迹,但裴多律始终记得,补肾揭破那一天,纪乔带着行李箱和脸盆要走。
原来自己早就在他神态里察觉到了流浪的痕迹,当时才会不顾一切地挽留。
又笨又聪明的老婆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裴多律走过去抱住纪乔,力道大得要把人揉入骨血:“到底谁折磨谁,嗯?”
纪乔苦恼地想,不愧是老中医认证过的能忍。
只要是为了他,什么都能忍,什么血泪都能往肚子里咽。五年前起,他从裴多律身上索取什么都会被原谅。
这倒让他不好意思耍小聪明了。
屁股被轻轻拍了一下,纪乔倏地抱紧裴多律的腰,好像要借助他的身体遮蔽自己。挨打了只会往人怀里躲,就像分手了还会主动去找他。
裴多律把人抱进屋里妥善安置在被窝里。
摁住了两侧的被子,仿佛给纪乔上了手铐,即将严刑逼问。
裴多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纪乔感到了心疼,费劲儿从裴总手里撑起上半身,亲了一下裴多律的嘴角,眼睛亮如星子,“软不软?”
裴多律好似刚要做笔录就被猫挠了一下,肃穆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纪乔:“你问过我补肾有没有私心。”
“我告诉你,有。”
“一直都有,只要有可能。”
他侧面回答了裴多律问他的大学生建筑大赛志愿者的事。
管他学院强不强制,有可能见到裴正的好事,他解决掉了柯瑞,凭什么不去?
裴多律眼里的痛色凝成了实质,摇摇欲坠仿佛要砸在纪乔脸上。
他人生中后悔的事情,此件尤甚。明明是他筹备了很久的比赛,连乔建山也不冷不淡地劝何不亲自画个句号,但裴多律怕自己后悔,他怕见到国内外拔尖青年学生齐聚建筑殿堂,而他即将退出,很快对建筑的了解比不上其中任何一个。
从这点上看,他说自己过于高傲,是不冤枉的。
他为什么不去?
胡瀚海总是骂他遗传他妈的恋爱脑,而纪乔不一样,他身上有纪梅云坚韧、勇敢的品质。然而纪梅云后期也为小儿子的病妥协过,纪乔却从不曾妥协过。
他有一些苍白过时的解释。
因为纪乔问嘴唇“软不软”,所以裴多律想说。
沉重滚烫的液体砸在纪乔嘴唇上,好像能凹进一个浅坑。
纪乔抿了抿唇,咸咸的。
裴多律道:“我外公是做生意的,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产业留给了她。我妈她不太会管理,胡瀚海当时算是竞争对手,他追求我妈,想通过婚姻合并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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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结婚时,裴妈妈公司的财务侯静出现搅局,因为是裴妈妈的好姐妹,所以权利下放得厉害。
她设局勾引胡瀚海,胡瀚海这个渣没把持住,被拍了照片要挟。侯静要他里应外合直接掏空公司,胡瀚海想着殊途同归不过是换了一个老婆,而且他出轨被拍了证据捅到裴妈妈面前这婚估计也结不成,便答应了。
裴妈妈开开心心谈着恋爱,公司的事情也不管,结果破产了,更糟糕的是她怀孕了,也没有选择打掉。一个人抚养儿子,也不曾给儿子灌输什么仇恨怨念。在裴正二十岁之前,他对父亲这个词没有任何感受。
而侯静和胡瀚海成功后就换了更大的城市更大的平台发展,乘着经济腾飞的东风做大做强。
侯静是小三上位的,对胡瀚海这方面严防死守,接着她发现自己不能生育,便使手段也绝了胡瀚海的后。
这二十年她慢慢在公司里安插了自己的一干亲戚,形成自己的势力。
结果胡瀚海有一次就医时被医生提醒死精应该是药物作用的,立刻怀疑起了枕边人。传宗接代观念极强的胡瀚海气疯了,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他这时候想起前未婚妻的好了,一溯往昔竟然发现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找到裴多律,跟他说自己跟侯静当初是怎么掏空他外公的公司,“现在胡静在英士集团的势力,本来全应该属于你妈妈!”
胡瀚海是独生子,没有像侯静那样亲戚多,他折腾不动了,一想到自己孤家寡人,侯静整天安排侄子侄女打算接替他的位置就恶心,新仇旧恨全然盖过所有夫妻恩情。说白了,英士集团的原始资本,跟侯家有一毛钱关系吗?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给侯家做嫁衣。
裴正谈了个男朋友,没事,可以拆。
柯瑞觊觎他儿子的肾?胡瀚海怒极,他感同身受,觉得父子同病相怜,暗地里下手死整柯瑞。
胡瀚海要裴正改姓氏,裴正不肯,胡瀚海生气,但是一想到侯家的跟他没血缘关系的牛鬼蛇神,又消气了。
他深谙刺激裴多律接手的技巧,每一天骂一次“你妈病死的你个孝子不想复仇?”“病怏怏的穷小子,你看人家小少爷还看得上你?”
果然裴多律上当了。
裴多律提出要胡瀚海的全盼盼部股权,意思是他不仅要踢走侯家,还要把胡瀚海也踢走。
胡瀚海一想到侯家的一群准备分肉的侄子,忍了,还觉得裴多律有他的风范。
最初两年,裴多律学习管理阶段,胡瀚海藏得严严实实,顺便收了一些权力回来。
等裴多律学成,胡瀚海立刻高调宣布继承人,那天侯家所有人,尤其是侯静的脸色,他可以回味到死前的一刻。
侯家自然疯狂反扑,把裴多律拖在英士集团这个旋涡里,刀光剑影兵不血刃。
侯家那么多人,使用违法手段的,开车直接撞裴多律的也有。
住院的时候,裴多律脸色丝毫不变,只想着他不能被发现有软肋。
侯家在英士集团里一个不剩了,侯静病倒了,胡瀚海只能到处钓鱼了。
三年这样的环境,他的心逐渐硬了起来。
硬到再次见到纪乔,他不知道怎么软下来。
三年被裴多律一笔带过,只是简单阐述自己除了前两年不知道肾还在,后三年为什么也没回来找纪乔。
因为纪乔找过他,裴多律努力解释,使得这看起来不是一次单向的旅程。
纪乔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抚上他的脸:“裴正,你不要哭。”
裴多律仿佛才知道自己的狼狈,他直起身,道:“我去洗个碗。”
走到厨房的几步,他重新冷静下来,拨出一个电话:“胡瀚海在哪个海岛钓鱼?”
“把物资和人撤了,留点方便面,饿不死就行。”
“出了事我负责。”
接着,他又拨通胡瀚海的电话,亲自告知这一决定。
胡瀚海好像在暴跳如雷地追物资车,接着骂裴多律不孝,但他很快发现他儿子从来没孝顺过,改成骂他恋爱脑。
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骂骂咧咧,不知道在骂谁。
裴多律分析出骂的是当初代表胡瀚海出面处理柯瑞的人,胡瀚海骂他扫尾都不会,明明纪乔都提醒他了,还是被抓住尾巴了,害得老子没饭吃。
真行,纪乔会给胡瀚海通风报信,难怪他查不出来。
裴多律深吸一口气,余光看向鬼鬼祟祟裹着床单探头的纪乔,假装没发现,对胡瀚海道:“你坑他的钱,害得我老婆住烂尾楼,他住几天,你也在海岛待几天。”
胡瀚海显然不服气,诡辩:“要不是我,他也只会把钱花光给你报仇还无济于事!我那是帮他!我出的钱不比他多十倍?”
纪乔点点头,胡瀚海没说错,是这样的。
啊,烂尾楼的事真被捅出来了?
裴多律闭了闭眼,被电话里外的人气到头疼,冷冷道:“英士集团是我的,我打算给纪乔,教他接手。”
胡瀚海立刻受到致命打击,这不又等于他胡瀚海和儿子一起给纪家打工?
“你想清楚点!他会个屁的管理!英士集团不是你拿来玩的东西!数万员工等着吃饭呢!”
裴多律自然明白这一道理,除非纪乔能接得住,其他股东也不是吃闲饭的,只不过现在拿来气胡瀚海效果不错,便接着道:“他怎么不会,他十九岁就会跟你合作玩商战了。”
胡瀚海气得胸膛起伏:“他会个屁,你不要想着教他,会被他的主意气死!”
纪乔挠脸,原来胡瀚海还有这样的怨念。
裴多律:“你教不会,我能。你要不服气,可以再教他一次。”
胡瀚海当年也是叱咤商海的人,给人当老师够格。
胡瀚海好像要气死了。
纪乔不合时宜地同情起胡瀚海……啊不对,不要同情他,虽然胡瀚海救了裴多律他很感激,但他当初要不是个渣渣,裴正也是个少爷。
那……同情一下乔教授好了。
感觉裴多律很会气长辈。
裴多律挂断电话,碗也洗好了,看向墙边露出来的被单边。
“出来。”
修长白皙戴着金戒指的手缓缓捏住墙角,探出一根,两根,三根,接着是半边心虚的小脸。
纪乔:“我其实……也就住了两天烂尾楼。”
第40章“得了离不开老婆的病。”
“两天?”裴多律冷笑,“那你出三根手指干嘛?”
纪乔倏地收起爪子,只剩半张脸探出去,正要说点什么。
“怎么,三根手指是要加上和赵明博出差那次?”
纪乔:“……”好啊,原来是赵明博这个浓眉大眼的叛变了!
他心里有了数,讲道理:“那时候没钱嘛……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跟烂尾楼一样,总能等到裴总接手,过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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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
裴多律走过来,垂眸看着他,忍不住把裹成蚕茧的纪乔搂进怀里,哑着嗓音,浑然不似刚才气胡瀚海时的神气,“杨姐说你不止住烂尾楼,你还没……饭吃。”
打工来的钱,舍不得买早餐,饿着肚子再去打工,才会瘦得指肚戴不住戒指。
纪乔:“真没住几天。”
杨姐怎么也……
他想上蹿下跳地解释,但是裴多律搂得太紧了,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听。
纪乔:“我住了三天杨姐就发现我了,然后我就去杨姐饭馆打地铺包三餐了。”
裴多律不信:“你的蚊帐都破成那样了还狡辩。”
纪乔声音低了下来,两相权害取其轻:“蚊帐是……捡的。”
呜呜呜捡破烂和住烂尾楼总得承认一个。
“老话说了,缝缝补补又三年,我看能用,住学校也挂。”
裴多律心头一梗,十八、九岁的少年最重面子,纪乔明明白白在宿舍里展示自己的穷,有没有被嫌贫爱富的人欺负过?
高中时的纪乔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不管想套近乎的还是想占便宜的,到了大学穷得一个朋友也没交上。
纪乔仍然狡辩,像滚刀肉一样不吝于承认部分事实:“没钱的时候嘛……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那你工作了为什么还一屋子破烂!”裴多律凶了一下。
纪乔差点想捂住耳朵,来了来了,又一地|雷爆了!
“你在我面前逞强什么?我不能陪你逛打折区还是我不能吃烂豌豆?”裴多律手掌探进床单缝隙里,摸到一把滑腻的腰窝肌肤,但他目的不是这,手指用力扯了一下内裤,“还是我看不得破洞的内裤?”
嘶……被扯得勒到蛋蛋了,亏得是弹性好的内裤。
纪乔心酸地想,原来朋友没有一个靠谱的。他能想象出裴多律破门而入,王猛畏畏缩缩的场面了,真是的,怎么能因为舍不得破烂就没有早点销毁证据。
这下子全被抓到了。
裴多律:“我欠债的样子你也见过,我吃馒头配榨菜的样子你也见过……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知道?”
纪乔:“呃,先富后穷不一样的,我不在乎别人,我在乎你啊!”
可能就是因为他见过裴多律很穷的时候,所以他在裴多律面前,总想以保护者的姿态托大。
他很想保护裴多律啊!
裴多律不说他后三年的惊险,纪乔自能体会,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软肋,又遗憾自己不在。
“现在我们都见过对方落魄的样子,更配了。”纪乔火速给今日的审问定下结论。
裴多律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我、的、荣、幸。”
他打横抱起纪乔,大步走进卧室。
纪乔顺从地像个垂软的猫条,被放在床上后立刻滚了一下把床单抖开,下一刻又被重新裹成一条。
裴多律隔着被子抱住他,用力的,在确认他不会跑的前提下平复心情。
这样子确实跑不了。
纪乔察觉到裴多律的安静。
怎么哄啊?
他没哄过默不作声掉眼泪的男朋友,想动弹翻身,被死死箍着,连看都看不见。
他急了:“你不要哭。”
“没哭。”
“那你让我看看。”
“不给看。”
纪乔哼哼:“我又不是没看过。”
裴多律的手掌紧了一下。
“让我看看嘛。”纪乔好声好气地哄,“我五年前就见过了。”
那是纪梅云刚去世不久,纪乔搬出去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也没人管。
他想不明白,怎么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伤心。
有一天,他逃课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发呆,面前忽然经过一个捧着遗照的人。
在他们老家,死者的亲属孝服规格不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身份能直接从孝服上认出。
纪乔不久前刚穿过。
“这是她儿子。”纪乔想。
他看见裴正一个人,在居委会帮忙下处理后事,火化,捧着妈妈的遗照,从家里一直孤独地走到山上的公墓。
裴正很伤心很伤心,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纪乔能理解这种伤心和孤独。
世上只有裴正在为妈妈悲伤。
纪梅云的葬礼比较隆重,吊唁的人也多,但同样只有纪乔为纪梅云悲伤。
纪乔突然觉得,只有自己就够了,别人怎么样,不关他的事。
鬼使神差地,纪乔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后来还下了点小雨,他看着裴正很久。
“你别哭了,你看我也没哭了。”纪乔在心里想。
从那一天起,他不知道怎么就关注起了裴正,路上看见他就忍不住跟着,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很厉害。
而关注,往往是喜欢的开始。
纪乔喜欢上了裴正。
直到现在,纪乔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会说:“你别哭了。”
裴多律闷闷道:“那天我看见你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裴多律就知道纪乔是个会陪人淋雨的笨蛋。
不太聪明。
他不知道纪乔为什么站在那儿,好像他不走就不动,于是裴多律早早地下了山,没有继续淋雨。
“你感冒了没?”
纪乔:“没有!”
裴多律:“你高三还逃课。”
纪乔扭了扭:“哎呀,又没人管——”
嗯,后来有人管了,逃课一时爽,直接让复读。
纪乔很神奇地说:“我发现你和你妈妈一点很像的地方。”
裴多律:“恋爱脑?”
“不是!”纪乔很认真地说,“你和妈妈都不记仇。”
裴妈妈从来没有向裴多律灌输对胡瀚海的怨念,提都没提,她自己承担识人不清的后果,把裴正培养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而裴多律差点失了肾,也没想过报复纪乔。
不同的是,裴妈妈放下了胡瀚海,裴正没放下纪乔。
纪乔趁裴多律怔愣片刻,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裴正,你要活得开心啊。”
裴多律沉默良久:“给我戴高帽就能逃过一劫了?”
“不记仇的是裴正。”
“裴多律非常小心眼。”
纪乔:“……”
哼。
胖十斤嘛。
纪乔捏了捏肚子,愁,不是很想长肉啊。
有工资后他虽然吃得一般,但从不饿着自己,说起来比刚抽条时的高中生要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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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多律咋就看不出来呢?
他们在床上待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翌日,裴多律仍然不愿意放开他。
纪乔:“你不用上班吗?”
裴多律思索一会儿:“得了离不开老婆无心上班的病。”
纪乔惊讶地看着他:“你认真的吗?”
裴多律不动如山地抱着他。
纪乔吸气,感觉症状很严重,醒醒,你说精英啊!
人不能当两次令裴多律转行的红颜祸水。
“要不我陪你上班一天?”
裴多律起身换衣服:“不用,我送你上班。”
两人收拾了一下,按部就班做早饭吃完上班。
裴多律下车把纪乔亲自送到电梯里才罢休。
二十分钟后,纪乔请了假,将信将疑地从公司出来,果然看见裴多律的车还停在路边!
他走过去敲敲车窗,正在办公的裴多律抬眸。
纪乔凶巴巴:“开门!”
车锁滴答一声,纪乔打开门坐上副驾驶座。
“我有经验。”纪乔红着脸道,“这种情况那什么一晚上就好了,你情况特殊,嗯,白天也行啦。”
裴多律:“……”
他指出:“你还没有胖十斤,一斤都没有。”
做完还会掉秤,得不偿失。
纪乔嚷嚷:“我还能骗炮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第一眼看见裴正: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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