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排荡漾的波浪号仿佛在嘲笑她的低声下气。草。她忍不住爆了粗口。行,程岛你厉害,有种真的再也别见。楚芝被他怄得要吐血,打定主意那就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分道扬镳。反正睡也睡过了,不就那么回事嘛,真以为自己有个金刚杵钻石牛,谁离了他是活不了怎么的。铺盖一卷,大梦一场,醒了谁还记得谁啊,嘁。前一天还发爱心提醒别人要注意感冒,结果楚芝自己先感冒了。而且是那种不烧不疼但是头昏脑胀鼻子堵的夏季感冒,很难受。她有预感,起码还得难受一星期。在家躺了三天,第四天不流鼻涕了。她去见了小姨新安排的相亲对象,这次由她定约饭地点,她直接约在上次相亲那家饭店。很难说是不是想再偶遇一次程岛。可惜缘分强求不来,这次没能再碰上他了,只有对面这位优质的互联网从业人员。楚芝觉得这位男士看着跟她爸年纪都差不多了,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她实在是被他的发际线劝退,没有什么进一步发掘他内在美的兴趣。饭吃到后半段,她没什么能跟他聊的,干脆跟他聊穿搭发型,让他去植发略显不礼貌,所以她建议他可以留个刘海挡挡额头。一顿饭客气地吃完,楚芝回家路上想着今天就删好友不太好,放他在通讯录上呆几天再悄无声息的删了就好。结果到家没多久,相亲对象发来信息,问:“你觉得婚期定在今年国庆怎么样?”楚芝:“?”对方又问:“还是说你想要先办订婚仪式?”对方:“我觉得没必要折腾两次吧。”对方:“我对你很满意,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对方:“到国庆的时候我应该能长出来刘海了。”对方:“就按你说的那个发型剪一剪,拍婚纱照也好看。”楚芝被这连环夺命消息搞得要喘不动气了,一个深呼吸。大哥你谁啊?刚才面谈还挺正常甚至腼腆的一个人,怎么上了网就变种了吗?楚芝咬牙,小姨的面子也不想给了,直接把他拉黑了。刚才还一直滴滴往外冒消息的手机瞬间安静。哦,原来拉黑人这么爽啊。那程岛拉黑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爽了?不行,他凭什么自己爽,她不准。楚芝憋着一口气,找到程岛的微信,在添加好友的信息栏给他留言,申请了三次,留言了三次。“程岛你大爷!!”“狗哥,我感冒了,你感冒没?”“555哥哥想你tat”她都发萌萌颜文字了,这样都不为所动吗?他还真是有铁一般坚毅的军人意志呢呵。在程岛这里碰了钉子,又在相亲对象那里吃了苍蝇。于是楚芝又去程家的网吧了。她是隔天傍晚去的,恰好她爸妈要去邻市参加朋友的二婚,她不想跟着,很高兴地目送他们开车离开。然后她就去网吧了。这次她洗了个澡,换了身粉灰插肩的宽松运动装,妆都没化,耳朵上挂个白色口罩就出门了。还是那个萌萌女大学生前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楚芝没化妆还戴了口罩的原因,对方好像没认出她来。楚芝直接刷会员卡定了个包夜,又在店里买了条新的毯子,然后去到角落的一台机子前窝着。她这次来刷剧的,一个古早韩综,以前她做项目时研究过前几集,今天想起来了就打开全集开始看。她围着毯子,脱了鞋子把脚放在电竞椅上踩着毯子,手抱着膝盖,看得津津有味。楚芝原本打算彻夜不眠的,可不知道是这综艺不够刺激还是她上了年纪精力不济,亦或许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待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她就撑不住了。她给程岛发消息——好友认证消息:“我在你家网吧,夜里空调不用开这么足的,冷死,省点电吧。”发完了,她想等等看他会不会过来。用小毛毯围紧自己,楚芝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没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睡着没半个小时,程岛来店里了。不想承认,看到她的消息,得知她就在自己方圆百米内的时候,他很难抵挡住走向她的诱惑。这双脚,自有主张。程岛来店里以后先到的前台,眼睛在黑黢黢的光线里努力辨别一个个顶着荧光的蓝脸蛋。看了一圈没看到。路盈盈吸着在外面买的珍珠奶茶,趴在柜台托着脸笑嘻嘻地问:“大叔,你找谁呢?”程岛不答,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半夜喝这么甜,小心冒痘。”路盈盈:“代糖的,没热量!大叔,我知道你找那个漂亮姐姐,你求求我,我告诉你她在几号机子呀。”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程岛已经看到疑似楚芝的身影了,虽然她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他只靠个后脑勺也认出了她。程岛把自己放在店里的一件牛仔外套拿起来,径直走向楚芝那台机子。他站在她背后,看到她新做的美甲,夜光骷髅,q版的。程岛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那几个骷髅头,把外套披在这个幻化成人的白骨精身上,转身走了。夜里三点,楚芝忽然醒了。一时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直起身,身上的外套滑落,温热的体感瞬间凉飕飕。她口干舌燥,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为了个男人做一些冲昏头脑的傻事。她伸展了一下四肢,决定回家好好睡觉。往外走,路过前台的时候,瞥见了她想见的那个男人。程岛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把一身腱子肉遮住了,整个人显得很学生气。楚芝停下脚,扭头看他:“哟~你一定是因为不放心网吧的经营情况所以半夜跑过来看店的吧。”程岛坐着,抬眼看她,忽然低头笑了。楚芝有些恼:“你笑什么?”程岛:“看你。”楚芝:“看我怎么了?”不是跑过来看店,是来看你。楚芝没理解他的话,起床气连带着感冒的病气让她隔着口罩都遮不住那满脸的不高兴。她说了句“算了”,推门走了。夜里不太好叫车。路灯昏暗,四下无人,她独自站在大路边等车真有点瘆得慌。身后的网吧门又被推开,程岛也走出来了。他走到她身边,看她冷得抱紧手臂,见着他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把手插兜。程岛:“这么晚了打车,你是不是对琴市的治安过分信任了?”楚芝往旁边挪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装没听见。程岛看一眼手机时间,三点三十五分。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向她靠近,“我送你回去。”楚芝没答应,又挪几步拉开距离。两个人像两只螃蟹似的,横着挪步,都快走到路口了。这个路口原来是一个露天广场,里面的滑冰场现在已经不见踪影。那是个旱冰场,旱冰似乎已经是个落下时代烙印的称呼了,现在的小孩好像管那个叫轮滑。楚芝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某一次感冒。那年她收到他的花又撂下那样一句话,却也再没什么下文了。她好像只是随意在大海里丢了一颗石子,溅起一小片水花后,又归于平寂。直到两周一次的休息日来临,周五傍晚她背着大书包往校外走,在校门口出去不远的小商贩车位前遇见了程岛。他跟小凤还有大东各自跨着单车,大东在网吧见过一次楚芝,认出她以后猛拍程岛的肩:“来了来了!是吧?是不是?”程岛“啧”了一声表达对大东的烦,但又忍不住对着走近的楚芝扬起嘴角。楚芝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在等我吗?”程岛转身从小摊前接过热奶茶,“没,在买吃的。”“屁!你蹲这半个小时了,从街头买到街尾,你办年货呢?”大东无情地拆穿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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