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铺路(景琰为长苏铺路/即将被打猎的东郊怪兽聂锋)(2 / 2)

“果然,慈母多败儿啊。”梅长苏跪坐着,手指攥紧茶盏,竟是毫不意外。

齐敏本已告诫何敬忠,决不能让何文新过年时返回京城。但何老夫人可没这么识大体,江左盟埋在何府的暗线不过是稍微挑拨了一下,她就哭着闹着要把养在膝下的孩子接回来,生怕何文新一个人在外会受苦。

哪怕这位老夫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何文新生性暴虐,一言不合就打死家中下仆。可她有管过吗?不但没有,还完全将签了卖身契的婆子丫头们视为何家的消耗品,听见死了就慈眉善目地叹息一声,最多说句把尸体裹了草席塞入薄棺,运到府外好生埋了。

助纣为虐、草菅人命至此,何其可鄙?!

于是,萧景琰刚回到密室,便听见了梅长苏压着忧心的嗓音:“何文新被送出京,安置于何家在外地置办的宅院之后,可还有虐打婢女、小厮致半死不活之举?”

萧景琰顿时拧起眉头,悄悄把密室的门推开一点缝隙。果然看见梅长苏脸上一派冷然如霜的神色,眸中却浮现了些许忧色。

“有,已经死了两个人。”童路踟蹰了一瞬,还是据实回答了:“这已是盟里想方设法干涉过的、救过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便见梅长苏的呼吸声有些加重,握住茶盏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凸起。

“何文新回京之事,想办法让谢玉发现。”他听见梅长苏很快便下了命令,音调极寒极冷。

童路当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黎纲送他出去,眼角余光刚好扫见靖王身影,赶忙把门关严实了。

“这两条人命,可非是先生之过。”萧景琰抓住梅长苏那只手,缓慢又自如地掰开紧绷着的五指,任那盏茶整个落在桌案上,发出沉沉闷闷的响声。

梅长苏感受着覆在手背上的热度,在极暖中缓缓阖上眼眸:“如果我让他没机会出京…”

“天下纨绔子弟何其多也?”萧景琰攥着梅长苏冰冷的手,忍不住微微倾下身,把人拥住了:“你管得过来吗?!”

梅长苏吃了一惊,还未挣动,就被萧景琰扣着脖颈抬起了头,不禁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弹:“殿下…”

“长苏,你又为何对自己这般苛刻?”萧景琰没有再退让,他几乎是把人居高临下地掴在了怀里,逼迫着江左梅郎那双看透却看不破世情险恶的眸子,接受自己的凝望与拷问:“世间本就无人能未卜先知,你凭什么强求自己必须面面俱到,一点儿错漏都不容误犯?!”

梅长苏在这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难得升起一些紧张,喉管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连着喉珠在萧景琰掌中滑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觉得自己有罪?”萧景琰缓慢地低下头,靠得越来越近,眼神也越来越犀利:“是因为你一个人活下来?是因为你不得不做违心之事?还是因为,你觉得如今的所作所为失了情谊也有违道义?”

萧景琰的体温靠得太近,也烧得太烫,好似火山喷发般,下一瞬就会席卷而来。梅长苏恍惚间出了一刹那的神,嘴唇却已经不打自招地剧烈颤抖起来。

可这等迷离只维持了最多一个呼吸,他眼神重凝而肃然,大力挣出了萧景琰的怀抱。

“对。”梅长苏的脸上,已是萧景琰所熟悉的沉静淡然:“聂锋将军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我永远都记得。”

想到聂锋身上火寒之毒的解法,梅长苏甚至还能记得,微笑着再给自己多敷一层伪装:“我当时双十年华,用大家平时插科打诨的话来说,就是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预测。所以啊,这条命是弟兄们拼死夺下来的,他们宁愿自己死,也想让我活,我自然得好好活下去。”

他想到随行赤羽营,冒雪行油毡火攻之计的聂真叔叔,再想到屠杀之中,赤羽营残兵挡在自己四周,血流遍地、尸横遍野,唇畔笑意未改,双瞳却泪意盈眶:“可殿下你说,就为这一条命,或能逃出一劫的他们搭上全部,换我今朝玩弄阴谋诡计如家常便饭,真值吗?”

“哪里不值?!”萧景琰不假思索地回答:“救你一命,先有江左盟诞生,翼护十四州多年安康平顺;再有侵地案事发,助行国策以压制权贵兼并土地;亦有兰园冤魂得以瞑目,朝中官员狎妓之风肃清。”

他瞧着那双含泪明眸,肃颜叹道:“也更将有,更多海晏河清、崭新气象!”

话至此处,不可谓不推心置腹。但见梅长苏呆若木鸡、嗫喏无言,萧景琰简直既无奈又心疼,干脆乘胜追击:“这何来失了情谊、有违道义?!他们若当真泉下有知,非得为你欢欣鼓舞,提之便引以为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景琰的诚挚反问与巧妙劝解,让梅长苏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他有些疲倦,又有些茫惶,许久才嘴唇微颤地回答了一句,却几近于低不可闻:“切肤之痛,天壤之别,无法释然、无法忘却。”

“这血海深仇,本就应该报。”萧景琰自然听出了,梅长苏这一声叹息里的自嘲与痛楚。他松开手,任梅长苏向后靠坐:“至于你的手段…”

萧景琰微微倾身,解下梅长苏头上的玉冠,巧劲将人拉到床上,拂袖灭了烛火。

“本王会看着,绝不让先生丢失底线和良知。”他在突然到来的黑暗中,抵着人微烫的耳垂,低声许出承诺:“虽然本王觉得,你或许能狠下心,却不可能不择手段。”

梅长苏几乎要为这一瞬的触碰,以为自己的竹马有了什么难以形容的心思,不禁轻轻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就抬手想要推开。

但在下一刻,那热度便主动远离了。取而代之是暖炉和被褥,被一手一个地堆到他身边。

“夜深,先生勿要过多思虑。”萧景琰直起身,站在床畔叫了一声:“飞流。”

小雪妖很快便现身于此,一双瞳子直愣愣地看过来。

“好生看护你苏哥哥睡觉,别让他东想西想。”萧景琰在梅长苏瞪圆眼睛望过来的控诉里,勾了勾嘴角,自然而然地掩去了眸底那缕发芽的情愫:“先生,我回去就安排,会让你尽快能见聂锋将军。”

梅长苏瞧着萧景琰翻墙出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心头的郁气,竟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殊不知,萧景琰回到靖王府,在孤灯下安静地仿佛一座雕像。

适才靠近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更近一些,只是这片刻的情不自禁,来得快去得更快。或是因为梅长苏轻颤的动作,也或许是梅长苏本能的抗拒,自己便也无意间选择了退缩。

“呵。”萧景琰忽然笑了一声,抚了抚他发烫的脸颊和额头。

现在可远不是考虑私情的时候,若让梅长苏知道自己的纠结,肯定又要端起谋士该有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谏了吧?萧景琰翻身躺在床上,直到下人轻叩房门,才用过膳再去探访聂锋。

余下的那段时日,梅长苏对外宣称卧床休养,却每日抽出一段时间,亲自过问庭生的功课。他时刻注意着朝中局势,为揭露刑部大案,时常与萧景琰秘会。

言侯自然也被萧景琰通知了聂锋的存在,他亲自乔装过府探望,顺带私下追问梅长苏的身份。

对于萧景琰于梅长苏的维护和信任,言阙当面不置可否,回府后还是派人去查了,只是一时半会毫无消息。

“备齐了?”这一日,萧景琰刚从码头回府里,便见列战英前来禀报,说为庭生拜师准备的束修到了。

其实,送礼一贯是他的难题。但接近年关,萧景琰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才胸有成竹遣人去买。

列战英笑着说道:“对,都备好了,总共二十箱宫制烟花,三十箱民间巧匠做的烟花。说来真巧,属下去定宫制烟花时,碰上了穆王府的人,幸好去的早,不然就被抢了。”

“霓凰也知道,长苏很重视飞流。”萧景琰不禁失笑:“讨好一个单纯的孩子,可不就要些时新精巧的玩意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苏宅那边虽也有十三先生、宫羽周周全全地打点了几车年货,大部分时下流行新巧的玩意儿都是全的,使得飞流基本上要每天从早忙到晚,忙着玩个不停。但绚丽异常的烟花还是独占鳌头,甚得飞流欢心,每晚必放上半个时辰。

麒麟才子对此颇为感慨,披着白裘走到廊里赏雪观景时,脸色都开心地泛着红。

“咳。”萧景琰翻墙溜过来,看出他眼睛里的蠢蠢欲动。

正偷偷摸摸上前想亲自放烟花,梅长苏当即一震,在屋内伸头望过来的晏大夫严厉的目光下,缩着脖子往后退回了屋檐下。

“晏大夫,不用这么严厉吧。”萧景琰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然后,他于梅长苏怎么就怎么幽怨控诉的眼神里,拆了一筒烟花,拉起梅长苏的手。

“啊!”眼前一闪便脚下腾空,梅长苏下意识扒住身畔竹马的手臂:“殿下!”

萧景琰揽着人,在惊呼中蹿上屋顶。

温热的手和微凉的手,在烟花筒上指尖相触,萧景琰握着梅长苏的手点燃了烟花。

“轰!”火光冲天而起,他将被自己罩在大氅里的梅长苏裹得更加严实,双臂却自然而然地松开,让臂弯里紧绷的身体得以喘息,没有再向前搂抱。

于是,缤纷的色彩在头顶的夜空中迸发,印照了绯红的容颜,而暖意在火光中蔓延开来,从外及内地泛着热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着梅长苏明显放松了下来。

“长苏…”他们一起仰头凝望焰火,萧景琰眉宇间清正依旧,唇畔笑意更深:“尽管玩,日子还长呢。”

黑夜里,有雪花洒落下来,大部分被挡住,少许飘在脸颊上,梅长苏却不觉得冷了。

“殿下…”他仔细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笑得很认真:“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更好。”

萧景琰便再度揽住梅长苏的腰,两人一起落了地,再难兄难弟地都被灌了一碗辛辣的姜汤。

此后多日,有来往的府第互送年礼。日子不知不觉过着,年尾祭典将至。

皇帝果然以依景宁公主进言,给越嫔进位为妃,由许淑妃和陈德妃和她一起代行皇后之责。

据宫中传说,越妃本想亲自上书称位份在后,代之不恭,并提议按品级和入宫年限为准,推许淑妃执礼。她甚至写好了上书,其文理情兼备,彰显气度,正常来说足以令梁帝大为赞赏,亲赐新裳珠钗,以为嘉奖。

结果,还没交上去,诏书就到了,只晋了妃位。

“景琰啊…”誉王萧景桓提起此事,满脸都是好笑:“你是不知道,越嫔…越妃知道自己不能借此复位邀宠后,那脸色真是好看极了。”

萧景琰今日本是应梅长苏之邀,以巡视为名准备打马经过何府看热闹。却被萧景桓拦在路上,不得不勒马,被拉到偏僻茶寮,听他闲聊间幸灾乐祸之意尽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喜五哥。”闻听此言,萧景琰心知,萧景宁的进言,越妃母子怕是并不知道,否则绝不会自取其辱。但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恭贺了一句。

萧景桓还在笑,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瞧见一架马车从面前经过,被风吹起的窗里,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何文新!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还下意识看向萧景琰。

“五哥,那人…好像是何文新。”萧景琰从小端直,对死人复活这种明摆着有问题的事情,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他甚至对梅长苏的手段更加钦佩,这时机安排地非常灵巧,让自己和萧景桓一起碰见这一幕,充分表明对此一无所知。

誉王萧景桓干笑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关:“可能人有相似吧。”

“跟上去确认一下。”萧景琰摆出一副执意一探究竟的模样,直接翻身上马,缰绳一抽就追了过去。

萧景桓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他又气又急又悔,明知道何老夫人宠溺孩子,就应该让齐敏把何敬忠盯紧了!怎么能过年把个“死人”接回来,还正好让自己这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弟弟看见了!

兄弟俩刚过一个街弯,就齐齐停下了步伐。

“谢玉!”誉王萧景桓脸色铁青地,几乎是咬牙切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方,马车被一群兵卒围住,刀剑出鞘,车夫惨叫打滚,被制住要害。

何文新还没回何府,就被谢玉和文远伯堵了个正着。

任由文远伯上前揪着何文新哭嚎自己儿子,把何府派来接应的马夫踹得远远的,谢玉负手而立,在看热闹的喧闹人群中,微笑着对萧景桓、萧景琰拱了拱手:“誉王殿下、靖王殿下。”

“谢侯好手段。”誉王冷冷说道。

谢玉行完礼,摸了摸胡须:“殿下过奖。”他转过身:“文远伯,刑部要犯死而复生,此案极重,我等现在便去面圣吧。”

当着萧景桓的面,谢玉又道:“嗯,还得先跑一趟何府和刑部,请何尚书、齐尚书同去。”他说完,才重新扭回头,轻轻颔首笑道:“两位殿下可要同去?”

“不必了。”誉王握紧了拳头,假笑一声:“谢侯公务繁忙,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急着回去召集幕僚商议对策,今日已经没心情再拉拢萧景琰,就拍了拍其肩膀,低声说道:“景琰,我们过几天再聚。”

还是得给颗定心丸,正如梅长苏建议的,最好让人以为自己有意和誉王交好。萧景琰想着,当谢玉和誉王的面,坦然说道:“嗯,五哥先回府吧。沈追最近查户部旧账,发现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就向京兆尹府求援,这事被高府尹托付给我,我得过去问问。”

这话自然非虚。为了让自己和梅长苏挑出来的良臣,能够合情合理地交好,萧景琰自是有所准备,而沈追出生高贵,不结朋党,擅做实事,但也为人细致,配合很好、并未留下破绽。

誉王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瞄了谢玉一眼,只见他面色微变,心头顿时有数,不禁笑了起来:“那真是辛苦七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没再多说,只抱了抱拳,又礼仪完满地对谢玉也拱了拱手,驾马往京兆尹府方向去了。

“谢侯还有事,本王就先告辞了。”萧景桓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谢玉眸色阴郁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和文远伯对望一眼,拖着被塞了嘴巴的何文新,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宫告状去了。

萧景琰刚从京兆尹府回去,刚沏好茶,密道的门就咯吱咯吱作响。

“苏宅消息很灵通啊。”萧景琰关了门,才去开密室:“一切尽如先生所料,我和誉王同行,刚好撞见,顺便安慰了几句,向谢玉提了提沈追,暗示了私炮坊。”

梅长苏笑着坐在对面:“殿下过奖。”他端起茶盏,与萧景琰相视而笑:“接下来就请殿下保护好沈大人,等太子被逼得狗急跳墙。”

“嗯,沈追已经安排下去了,私炮坊附近居民正在搬迁。”萧景琰早有准备,莞尔一笑道:“这个年,本王过得很开心,太子和誉王怕是要睡不好了。”

梅长苏笑而不语,低眉品茗。

茶水见底时,萧景琰习惯性端盏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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